第11章

第11章

這塊地方,也就三五個平方米大小,由一大塊稍高些極光滑的青石和一些細小的鵝卵石組成。再向前,就是隻剩了不到五米寬的溪水,水色微藍,怎麽看,最深處都不會超過一米。

自錢德成遇襲到現在才不過幾天,溪水水位並沒有大變化。所以我一下到青石上,就瞧見了一攤深色的血漬。約一個半巴掌大的一方,在青石的中央位置,然後點滴往邊緣去,正是當日錢德成狼狽逃離的方向。

青石就這麽點大小,我研究了一會兒血漬,就有了新發現。在另一個方向,還有少許血漬。這血漬比錢德成逃離時滴落的要少,我蹲下湊近觀察,確認自己並沒有看錯。我順著這組血跡的方向往前看去,卻是直通向溪水中的。

這血也是錢德成的,來源,卻應該是他被咬下的那塊腿肉。是從";河童";的嘴裏滴落的!

我走到那";河童〃下水的地方,往水裏看。幾尾小魚在水底的卵石間閃過。沒有任何異常。

我站在水邊呆看了很久,又開始繞著青石打轉。從現有的這一點點線索裏,我能分析出什麽來?

首先,襲擊錢德成的生物,應該不是陸生的。否則它不會往水裏去。P餘此之外呢?

也許……我用手試了試溪水水流,S防^西下水的方向,是逆流。它是習慣性地往自己更熟悉的水域去嗎?這樣的話,我沿著溪水,溯流而上,是不是有機會發現它?以溪水的清澈程度,如果一個小孩大小的東西在水裏,我隔老遠就能發現。但如果它正好棲息在水岸邊的話,我沿水而行,卻搞不好自己被攻擊。

此外,這東西該不會是純水生生物,這麽淺的溪流,容不下那麽大塊頭的東西。一$專念,我又覺得未必,本就假設可能是因核輻射產生突變的生物,既然是突變,就沒什麽道理好講了。隻是它如果沒能進化出長時間離水的能力,在這樣一條溪流中,肯定待得非常不舒服。

不知繞到第幾圏,我忽然發現,在那一頭的橋底河床上,**的鵝卵石中,有兩塊一大一小青黑色的東西。我眯起眼睛看了會兒,是……烏龜嗎?山龜?

不對不對,那是空殼,確切地說是烏龜背甲。在不遠處我又找到了一塊淺色的腹甲,另一塊腹甲一時之間看不見。

能把烏龜吃成這樣,看來這又是";河童";的傑作了。如果我背後有一個支援團隊,那麽我把這龜甲帶回去,通過分析上麵的咬痕,還能有些判斷出來。現在嘛……當然也是要帶回去的,沒準可以拿這個和X機構談談條件?

我沒急著去對麵拿龜甲,而是站在了最大攤的血跡上,閉起了眼睛。

那晚大雨,天色比現在暗,錢德成就是站在這個位置上躲雨。想象自己是他……我的右手伸到嘴邊,左手虛握一個火機,試著給不存在的濕煙點火。點了幾次都沒點上,風很大,火苗被吹滅了。然後,我的左腿突然劇痛。

我嚐試在腦海中重現當晚的情形。這是還原現場,在許多美劇或懸疑小說中經常能見到,比如美國作家迪弗就在其係列小說中塑造了一個極擅長還原現場的女警探,她往往隻憑著一角布料,幾滴血跡或一撮泥土,就能進入凶案發生時的情境中,看見凶手是如何動手的,近乎特異功能。

這不是天方夜譚,現實中,確實有一些人能做到類似的事情。人的可舉動,再怎樣小心掩飾,都會在環境中留下痕跡,空手有空手的痕跡,戴手套也會有手套的痕跡,但這些痕跡加上時間的流逝,大多細微到了常人無法主動覺察的程度。但這並不意味著人體信息收集係統收集不到這些信息,隻是大腦替我們自動過濾掉了,這是一種自適應機製,避免不堪重負。而經過一定訓練的人,可以通過某種方式,讓這些原本不被大腦處理的信息重新";浮出";。當然,代價是加重大腦負擔,消耗大量體能。

原理都知道,能不能做到,還得靠天分。何況我又沒經過專業訓練。閉著眼睛自我催眠了許久,都沒什麽特別感覺。傳說中通靈般的幻覺……屁都沒產生,我果然是太理性。

這時我閉著眼仰著頭,雙手伸幵,一副要擁抱大自然的模樣。我正在掙不要再試一下。意識到了自己的掙紮之後,我明白是徹底沒戲了。忽然左臉頰一涼,一滴水濺落在臉上。下雨了。

不對,我是在橋底下啊。我睜開眼睛。哦......我的天。一瞬間我全身都僵住了。在我的頭頂,-雙

眼睛在盯著我。是巨蜥?這是我的第一反應,隨後又覺得和巨蜥有所不同。不同在於脖子和尾巴,脖子比巨蜥細,尾巴則比巨蜥短得多。相比起來,身體非常壯實,簡直像塊麻將牌。我打賭,從來沒見過這玩意兒。這東西比五歲的孩童稍小,連頭帶尾不超過一米,它的爪子看上去相當鋒利且有力,足以抓著拱橋的石縫,倒吊在我上方。我和它對視著,不敢稍動。它的眼珠子仿佛固定在了眼目匡裏,看不出任何情感,隻是冷冷瞪著我。這種對視是危險的,我的可舉動都可能被視為挑釁,如果能選擇,我剛才不該把目光停在它的身上,現在移幵已經太晚了,我們已處於對峙狀態。

剛才那滴,是它的唾液嗎?應該不是,它的腦袋並不在我臉的正上方。我有個近乎荒唐的想法,難不成是它的尿……也不會,尿再少也不能是一滴。

它身上有一塊一塊的甲狀物。在甲片之間,有深色的黏液,剛才滴下來的,應該就是這個了。

我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伸向身後的背包。太大意了,既然是在冒險探訪河童,下橋前就該把刀拿出來的。

手鈷進背包裏,摸索分辨,捏到刀柄,再慢慢把刀抽出來。刀卡在背包口,試了好幾次都出不來。不得已,我隻好先把背包完全打開。這一係列動作,最初還能保持隱蔽,但後來難免就加大了幅度。

但上方的";河童";還是沒一點兒反應。終於把刀取出來了。我右手持刀,橫在麵前,心裏稍稍安定。我幵始移動,向後退開,移到能讓我安全一些的位置,站定,戒備。這期間又過去了五分鍾,那東西還是沒動。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開始那種擔心它隨時撲擊下來的心情開始放鬆,似乎它的攻擊性沒有我想象中的強,至少一把刀就嚇住了它。但它也沒有後退,這十幾分鍾裏,要不是眨了幾下眼皮,我簡直以為那是個死物了。我的手臂都因持刀而開始發酸,但我反而把手抬得更高,把刀舉到了額頭上,同時另一隻手,去拿包裏的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