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逃犯

第四十四章 逃犯

廖悅立即判斷出了眼前形勢,強忍住怒火,無奈地鬆開了手,放棄了抵抗,石頭咕嚕地滾落到一旁。壯漢這才對他咧嘴一笑,滿意地輕拍了拍他的臉。

廖悅粗略一打量,壯漢是個三十出頭的白種人,拳擊手的體型,手臂處紋著一個凶惡的狼頭。

“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這時,齊萱從後麵趕來,厲聲喝問道,但看到眼前情形,下一句話就硬生生咽了回去。廖悅不停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馮老頭走在最後,一看情況不妙,二話不說轉身撒腿就跑。持槍的壯漢立即站起身來,嚴厲警告道:“再跑就開槍了。”

馮老頭哪顧得上這些,腳步一刻沒停,溜得比兔子還快,廖悅不禁暗罵了一句。

然而下一刻,“砰”的一下槍聲響起,馮老頭一頭栽倒在地,滾了幾下,連忙捂住大腿,像殺豬一樣哀嚎起來。剛才那一槍,正中他的大腿,鮮血不斷地淌出,瞬間染紅了他大半個褲管。

“叫你別跑,這是你自找的!”那壯漢走過去,也不管馮老頭的死活,直接揪住他的衣領,像拖死狗一樣在地上拖著走。

剛才一切,廖悅和齊萱看得清清楚楚,立時眉頭緊皺,對方顯然是一群亡命之徒,居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這時,從黑暗中又走出一人,不聲不響地來到廖悅身旁,是一個白人小夥,個頭雖然不高,但身材結實勻稱。

這人剛才在黑暗中冷眼旁觀了一切,眼神陰鷲,伺機而動,廖悅一眼判斷出是這夥人的領頭。而此刻還壓在他身上的大塊頭,是個黑人胖子,正不懷好意地衝著他笑。

廖悅這才注意到,這夥人身上穿著同樣款式的衣服,畫著像人行橫道一樣黑白相間的條紋,他立即就猜到,眼前三人,應該是監獄裏的囚犯。

馮老頭被拖到廖悅身邊,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呻吟著,臉上的肌肉因為痛苦極度扭曲著。廖悅剛想查看老頭的傷勢,又被壯漢用槍口頂住了腦袋,示意他別亂動。

小夥蹲下身來,麵無表情地看著廖悅,奪過他的手電照了照他的臉,晃得他不敢直視,這才問道:“你們是幹什麽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廖悅本不想回答,可立時就感覺腦門上的槍口又逼緊了幾分。

“我們是下水道的維護工人,定期來這裏巡視。”廖悅不可能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就算說出來,對方也未必相信,反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隻好急中生智,編了個合適的理由。

那小夥看了看廖悅和齊萱的一身裝扮,摸了摸他的背包,點了點頭,似乎沒有起疑,便示意一旁的黑人胖子讓廖悅起身。

“頭,現在怎麽辦?”黑人胖子和白人壯漢齊看向小夥,讓他來拿主意。

小夥沉吟了一下,說道:“現在地麵上肯定滿大街都是警察,我們上去等於自投羅網......這裏像迷宮一樣,何況,我們手上還多了幾個人質。”

他們不停討論著,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談話內容,根本當廖悅等人不存在一樣。雖然都是隻言片語,但是廖悅加上自己的推測,也大致明白了怎麽回事。

原來這三人是某所監獄的囚犯,計劃了數年,終於找到了機會,合夥襲擊了獄警,搶了一把手槍,鑽入了監獄的下水道,一直逃竄到這裏,成功演繹了一場現實版的越獄。可是他們沒想到在這裏迷了路,已經困了好幾個小時了。

“這裏應該離南邊的碼頭不遠了,到了碼頭,那裏有我們接應的人。隻要上了船,警察也拿我們沒有辦法。”小夥對他的同伴說道,又轉過頭來問廖悅,“你們既然是維護工,這裏的路熟不熟?能不能帶我們去碼頭?”

廖悅連連點頭,當然不敢說不,一旦讓對方知曉他們沒有利用價值,有可能當場就結果了他們。

其實通往碼頭的方向和去遺跡的方向是一樣的,廖悅心想,先將他們帶到遺跡那裏,如果遇到亨利等人趕到,一切就好辦了。

“你在前麵帶路,最好別耍花樣!”小夥拍了拍廖悅的肩膀警告道,眼神十分冰冷。

廖悅點點頭,和齊萱偷偷交換了一下眼色,齊萱當即會意,繼續裝出一副弱小又無辜的模樣。這段時間二人沒少接觸,雖然說不上心意相通,但這點小默契還是有的。

“讓我看看他的傷勢,我背包裏有緊急藥品,不然傷口......”廖悅還想去看看馮老頭,那壯漢直接在他身後狠踹了一腳,凶狠地說道:“叫你帶路,其他的不要管,沒聽明白嗎?”

廖悅沒辦法,隻能頭前帶路,黑人胖子一臉壞笑地跟在他身後。廖悅知道,如果他稍有不從的表現,那黑大塊頭一定會第一時間,撲上來將他製服。

壯漢攙扶起馮老頭,馮老頭臉上煞白,眼睛微閉,顯然因為流血過多,有氣無力地,一瘸一拐地走著。這夥逃犯顯然不是沒有智商的肌肉男,打傷老頭後,可以牽製住廖悅等人的行動。

馮老頭看來沒傷及動脈,大腿上的傷口已經止血了,廖悅倒不是特別同情他,隻能說他是自作自受。都說在危難之時,最能看出一個人的秉性,雖然他和老頭是同伴,但是廖悅早就知道,一旦遇到危險,老頭絕對會棄他們不顧,獨自逃之夭夭。

齊萱一言不發地跟在馮老頭身後,看得出來,她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碰到這群亡命徒,她也不敢亂使性子。小夥走在隊伍最後麵,意圖十分明顯,是在監視廖悅等人的一舉一動。

廖悅辨認了方向,低著頭在前方引路,腦子卻在不停思索著,他們如今的處境相當不妙,就算在遺跡入口遇到亨利等人,逃犯手裏有槍,萬一爭執起來,保不準會出現什麽損傷。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鄧警官曾經訓練他,在被劫持的境況下該如何與匪徒鬥智鬥勇。一般情況下,就是極力將自己表現得人畜無害,降低匪徒的戒備心。然後用言語麻痹對手,與他們不斷周旋,耐心等待救援。

廖悅一回頭,就看到小夥冰冷的眼神,像野獸盯著獵物一樣,在警告他不要耍花樣。齊萱一直柳眉緊蹙,神情十分緊張,馮老頭則腳步蹣跚,半睜著眼,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黑大個見他不時回頭,不懷好意地,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這人力氣極大,差點將廖悅推倒在地。

“看什麽看,你隻管帶路。”黑大個咧嘴壞笑著,黑暗中隻看到他凶狠的目光和白閃閃的牙齒。

一行人在廢棄下水道裏走著,廖悅邊走邊留意四周的環境。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半個世紀之前的下水道樞紐,四麵八方全是大小不一的通道,十分複雜,與地鐵大廈地下見到的情景相似。

這裏廢棄已久,許多鐵梯子,鐵把手,鐵閘門已經鏽跡斑斑,還能不能使用都讓人懷疑,說不定稍微一使勁,就能隨手掰下一塊。地麵上不時出現積水,有些地方長了厚厚一層苔蘚,踩上去腳下打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令人極不舒服。這裏很久都沒人來的樣子,如果這群匪徒真藏身在此處,警察估計也很難找到他們。

廖悅邊走邊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他不敢輕易帶著這夥人在這裏繞圈子,有幾次他嚐試這樣做時,都被後麵的小夥喊停。這人著實不簡單,能帶著同伴越獄,顯然是個細心之人,一路過來,周圍環境的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出他的雙眼。

“難道真的要將這夥人引到遺跡嗎?”廖悅心想著,似乎也隻有這一個法子了。

又走了一段路,這裏出現了有人活動的痕跡,像是近期被人維修過一樣。廖悅心中疑惑,走了十多米後,哐當一聲,腳下似乎踢到了什麽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一截鐵軌。

原來他們正站著一處地鐵軌道上,向鐵軌兩個方向望去,漆黑一片,聚光手電根本照不到頭。廖悅記得地圖上是有地鐵軌道的標識,就位於這片廢棄水道的中部,說明他們一路過來沒有走岔,穿過鐵軌後一直往南,很快就能到達遺跡入口。

“等一下。”一群人越過鐵軌後,廖悅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走向隊伍後方。

“出了什麽事,別耍花樣。”壯漢拿槍指著他,厲聲警告道。

那小夥擺了擺手,示意壯漢不用緊張,看著廖悅問道:“有什麽問題?”

“路線好像出了問題,我需要和同伴核對一下。”廖悅眼神堅定地看著他,不慌不亂地說道。

那小夥一揮手,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去做。

廖悅走過去,拉著齊萱走到鐵軌旁,他有意緊握了一下她的手,像是在傳達什麽信息。齊萱是個聰明的女人,馬上會意,眼神一閃即逝,掩飾得相當好,暗示自己知道了。廖悅要不是和她接觸過一段時間,根本捕捉不到她眼神細微的變化。

他們倆剛才成功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些事情。

但是,在這夥人的眼皮底下,他們不敢亂來,於是兩人開始很有默契地蹲在鐵軌旁,認真地討論接下來的路線。這夥匪徒在一旁饒有興致地聽著,沒有出言打斷,也沒有起任何疑心。

討論了幾分鍾後,廖悅感覺一陣風迎麵而來,鐵軌的一個方向處傳來了異動。不多時,眼前一晃,一輛地鐵飛速向著他們迎麵駛來。

“跑!”廖悅一刻也沒猶豫,猛然起身,一把拉住齊萱的手,直接跨過鐵軌,拚命向前狂奔。齊萱早有心理準備,絲毫沒有猶豫,緊跟在他身後。

兩人的行動十分突然,又有默契,那夥匪徒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就想緊追而上,然而這時,地鐵正好在他們麵前呼嘯而過,阻隔了他們的去路。

“Shit!”“砰砰”

廖悅拉著齊萱沒命地跑,聽到身後有人大喊,又接連響起了槍聲,但腳步一刻沒停。跑著跑著,齊萱突然腳步一緩,似乎想到了什麽,失聲問道:“老頭,老頭怎麽辦?”

“不用管他!”廖悅眼神銳利,拉著她轉過一個下水道口,突然止步,氣喘籲籲地指著一旁說道,“光跑沒用,先躲起來再說。”

廖悅手指的方向,是一處一人高的廢棄水道,裏麵漆黑一片,用手電一照,內裏四通八達,暗藏乾坤,的確是個適合藏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