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忙了一天的歐陽玲回到宿舍沒有看見於晴，她心裏覺得有些奇怪，拿起於晴桌子上一本沒有歸進書架的書看了起來，估計有十五分鍾左右於晴推門進來。
“挺累的吧？”於晴放下塞的鼓鼓囊囊的背包。
“還行，讓後勤那小子偷懶了，看著我幹了一天。”於晴不提這茬還好。
“你是怎麽搞的。”於晴心思沒有放在和她交談的話題上。
“我真是把衣服和鞋混在一起了，我怎麽就尋思倒黴的讓他抓住了！累死我了！”她往椅背上一靠，發現了於晴鼓鼓的背包，“你上哪兒了？”
“出去了，反正今天休息。”
“那是什麽東西？”歐陽玲好奇的看著那個背包。
“一些衣服罷了。”於晴在床底下找拖鞋。
“你也出去拿著便服啊！愛美的姑娘，看來咱們都一樣啊——”歐陽玲把書扣在腦袋上，趴在椅子背上，衝她做著鬼臉。
“去你的！”於晴已經換上拖鞋，“再胡說我扣盆水在你被子上。”
“別介，我還想睡覺呢！”歐陽玲馬上拿過書接著看，正正當當的坐到椅子上。
於晴拿著毛巾進了洗刷間，打開水龍頭，衝了幾把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打拚自己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鵝蛋形的臉，不算黑的皮膚，眉宇間透著英氣。這是軍營給她的禮物。
等她出去的時候歐陽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爬到床上睡覺了，桌子上是她剛剛看的書，估計看的什麽她明天就忘了。睡夢中的歐陽玲不安穩的扯掉了一半被子，於晴過去替她蓋好，把室內大燈關了，然後打開桌子上的台燈，打開回來放下的背包。
於晴躺下並沒有睡著，她在床上左右翻著，心裏想著自己的心事。
“今天我想問大家，你們覺得自己的使命是什麽？”在周末的分隊會議上，陳風忽然提到了一個大家都想過但是沒有準確答案的問題。
作為上的隊員開始有些坐不住，大家有的竊竊私語，有的環顧四周，甚至希望從別人那裏得到答案。陳風居高臨下的看著座位上的隊員，嘴角露出一個笑。
“怎麽？這個問題太難了？還是我問了個明知沒答案的問題。”
“報告，軍人的使命是保衛祖國安全！”在坐的一個同於晴一起的新隊員立正站好。
“坐下，坐下。這不是一個什麽正式的會，”陳風揮揮手示意他坐下，“這是從大的方麵講，從小方麵呢？從我們自身呢？”他微笑著環顧座位上的隊員，大家的討論聲已經漸漸大了起來。
使命？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使命是什麽，即使是自己在最艱難的時刻。看著陳風帽徽上的標誌，也許正是那種不知名的力量支撐著這裏所有人走到了今天。於晴看著陳風，忽然感覺從陳風眼裏讀到了什麽，至於是什麽，她也不清楚，這個迷題可能將來會在某一時刻解開，但不是現在。
“於晴，你來說說看。”陳風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於晴。
於晴站起來，想想這幾年經曆的所有種種，自己也不知道確切為了堅持什麽，她尋思了一會，說：“為了不讓自己身邊的人受傷，盡管我們保護的是我們不認識的人，但是還有更多和我們這樣的人在保護我們在乎的人，這就是我認為的使命。”
全場寂靜，也許大家剛進軍隊的時候接受了指導員灌輸的洪滔大略，把自己使命神聖化，像於晴說的這樣跟自己身邊的相關的真的受之極少，沒有祖國前途的空話，沒有維護世界和平的高不可攀的理想，自己做的，其實就是在做著這些自己心中偉大理想的一部分，現實、實際。很多人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在想著自己的東西。
“說的很好，”陳風有些讚歎的說，“你們也許會感覺自己有的時候不知所措，是對前途的迷茫，還是對未來的不確定的感覺？這不僅是你們的問題，都說我們在保衛祖國維護世界和平，但是真正的取決於你們個人，因為你們都有一種共同的追求，為了心中那個共同的目標來到這裏。我並不是說不在這裏的就沒有和我們相同的目標，你們是經過千辛萬苦才來到這裏，但是這裏是另一個起點。珍惜生命並且敢於把自己的生命互相托付的人，才是真正的驕子，不管他在什麽地方，不管身處什麽樣的環境，隻要有這樣一種共同的信任，這樣的集體才會所向無敵。”他看了看聚精會神的隊員，接著說，“在團隊中懂得合作，在獨立時要更加懂得自己。”
最後一句話 讓很多老隊員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隊長今天為什麽會在會議即將結束時留給大家這樣一個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解散！”徐青林的哨聲吹起來，大家陸續走出禮堂。
陳風並沒有急著回宿舍和辦公室，他來到操場上，徐青林一會跟上來。把手中的考勤記錄打開：“這個月隊員們做的都不錯，尤其是新來的這批，都比較爭氣。剛開始你還以為女隊員事多，不過看這情況真的不錯。”
陳風沒有沒有說什麽，看著遠處模糊的山景。
徐青林看著隊長：“下一步是不是把重點放在實戰配合上？”
“你說的對，我也覺得下一步咱們隊應該把訓練重點放在實戰合作和單兵之間的配合上，畢竟是來了新隊員，看著表麵融洽的，大家心裏也是想著融洽的，但是沒有實戰上的配合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融合。”陳風慢慢的在草地上踱步，軟和的草地墊的很舒服。
“隊長，有的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徐青林忽然停了下來。
陳風先是略微吃驚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你說。”
“來了女隊員，我發現有的男隊員的心都有些不像以前那麽平靜了。我們隊沒有帶女隊員的經曆，這次真的給我們找了個大難題啊。”
“你覺得帶不好她們還是有別的原因？”
徐青林一時有些說不出話“都是熱血青年都是年輕人，你還讓我怎麽說啊。”徐青林憋了半天好不容易說出來。
“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但是我們是現代的作戰部隊，重要的時候我們要懂得舍棄，懂得放棄，一味的堅守和臨陣脫逃的危害一樣大。他們中很多人隻知道承擔，但是很少有人懂得放棄，這樣會讓他們覺得累甚至對自己的意義懷疑。”
“女隊員的問題呢？隊長，你有的時候真的讓我搞不明白。”徐青林撓撓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來了女隊員，對於很多年習慣於沒有女隊員的訓練男隊員多少有一些新奇或者說是不自在。甚至會把持不住自己，如果這樣的事發生我們隻有按照規矩辦。他們是經過千挑萬選的軍人，我相信他們。”
“我還真擔心談戀愛的問題。”徐青林嘖嘖自語。
“你別忘了，我們是指揮官不是寵他們的父母，戰場上不會有人保護著你，寵著你。記得老劉的事嗎？”
徐青林歎了口氣，點點頭：“怎麽可能忘了。老劉本來不會犧牲的，但是那次實在是大意了，對手是個女的，看當時的樣子她已經放下槍了。那樣子真的讓所有人以為她投降了。”徐青林不忍心說下去。
“但是她沒有投降，她扔掉的槍也被老劉撿起來。在老劉轉頭示意我們跟上的時候她拔出槍，”陳風停頓了一下，當年的情景回到眼前，“那支小手槍在她的靴子裏。”
“老劉是第一個上去的，如果當時我們全部跟上的話也不會這樣。是我們的失誤。”
“不是責任的問題，從那次回來以後我知道，戰場上沒有可憐這一說。對手會利用各種手段讓我們放下戒備。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看穿這些手段。”他撿起腳邊的一塊石頭，沒有瞄準就朝遠處的籃球杆扔過去，幾乎同時一個沉悶又些許清脆的響聲傳過來。
“不要女隊員是我的意見，但是為了他們將來的戰場，為了悲劇不會重演。我改變主意了。”
“這樣對女隊員不公平吧？你也看見了，憑這幾個人的性格甘願當被利用的工具？”徐青林著實吃驚不小。
“女隊員這樣不是也更加了解男隊員嗎？同樣的道理，在原來的部隊很少男女一塊訓練的。何況玩火的我們又不是第一個。”陳風說話間已經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今晚太累了，我看該休息了。”徐青林看看手表，隨後也進了宿舍。
“幹什麽呢！告訴你們多少遍走樓梯走樓梯就是不聽？”看著幾個翻著欄杆“上”的隊員，他的聲音又回響在樓道裏。
“緊急集合！五號著裝！”這天正在訓練中的一分隊隊員聽到自己訓練館的廣播，高芸芸剛從地上爬起來。
“怎麽了？”歐陽玲瞪著大眼睛問道。
“快點，著裝完畢到分隊會議室集合！”徐青林接到陳風打來的電話，話機還沒來得及扣下。
所有隊員馬上跑出訓練館，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著裝。
“快點，趕快！”陳風已經著裝完畢在會議室門口等著，等最後一名隊員進入的時候陳風關上門。
進入到裏麵的學員已經看見總指揮雷震霆在發言台上麵站著。電腦已經打開，幾張人臉數據停留在投影屏幕上。雷震霆皺著眉毛，看著麵前熟悉的和半熟悉的麵孔，等陳風關上門的時候，他扶著桌邊開始說話。
“我先強調這次咱們是配合武警部隊，這是武警隊長王誌文。”他示意身旁的通訊員打開文檔。
武警隊長精銳的眼神表現出他還沒有從戰場的狀態回過神來。
“這是一夥危害社會已久的綁架組織。成員八人，在本次的作案過程中讓武警全部堵在包圍網之中，已經擊斃兩名，剩餘的六名在反抗的時候分別劫持了兩輛中巴車逃往我市，車上的可都是小學生啊！這六人均為男性，而且都是亡命徒，五個人手中都握有人命案子。他們以往的做法就是，綁架，要得贖金，然後撕票。可以說是殺人不眨眼，而且是多年的慣犯。他們已經沿這條公路逃竄到本市，”一張地圖出現在大家麵前，上麵是最新的數據報告，“武警正在盡一切努力不讓他們進入到市中心，現在已經在市郊的一家化工廠落點，這個化工廠有大量的爆炸性氣體，由於是在工人上班前最如廠房，現在裏麵所幸沒有工人，最新的情況在路上會隨時通告大家。”王誌文翻著畫麵上大家剛進來看過的照片。這個時候所有隊員都不敢怠慢，仔細的看著照片上的罪犯相貌特征。
“罪犯身處在一處炸彈庫裏，絕對不要輕易開槍！消防的官兵已經做好最大限度的防範措施，但是隻要開槍打到存儲罐，方圓幾百米都會變成一座墳地！”
王誌文向雷震霆敬禮，簡單的回禮。
“你們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救出人質。我再強調一遍，不惜一切代價！明白沒有！”雷震霆最後發話，眼中透著豹子一樣堅利的眼神。
“是！”會議室裏爆發出響亮的喊聲，於晴和歐陽玲還有高芸芸互相看了看，激戰時刻來臨了！
“接下來聽你們隊長的安排，祝大家好運。”隻有執行過任務的人恐怕知道，每次執行任務大隊長都會送一句這樣的祝福給他們。雷震霆和武警隊長說著話走出去。
陳風走上台，說：“現在都提高到最高警惕。對手是心狠手辣的殺人犯，不要對還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罪犯手下留情！出發！”一聲令下，隊員整齊有素的走出會議室，並且準備好自己的裝備。
陳風平時已經把他們訓練的足夠有戰場意識了。所有的隊員領了武器之後馬上坐車離開基地。
“緊張嗎？”歐陽玲嘴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塊口香糖，她和於晴還有劉坤分在了一組。
於晴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車窗外麵，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不緊張是撒謊。
劉坤看她一眼，調試一下自己的槍械，用讚同的眼光看著歐陽玲：“早晚都要經曆的，別擔心。”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所有人來說，突然告訴你要麽在戰場上殺人或者被殺，就算是有過訓練的人也會很緊張。
“老王你就知道抽煙！”歐陽玲被同車的老王的煙熏的咳了起來。
“小妮子上戰場害怕了？”老王故意調侃到。
“你才害怕呢！”歐陽玲絕對是煮熟的鴨子。
“別廢話了，檢查武器裝備！”是陳風的聲音，絕對的雷厲風行，讓人瞬間以為是徐青林。
兩個剛準備開始吵嘴的停了下來，同一的動作是檢查自己的裝備，陳風調試著話筒：“聽不清的馬上報告，據最新情況，罪犯挾持人質逃到我市，在進入到市區的高速公路被攔截，逃到一所化工廠。手中持有爆炸性武器，最重要的是，有27個孩子在他們手上。”
“D4沒問題。”老王掛好耳機。
“D2沒問題。”
“D3清楚。”劉坤聲音有些沉悶。
於晴朝陳風點點，意思是正常。
“隊長，六個人這章也太大了吧？”同車的歐陽玲暫時關掉通話器。
“那座化工廠是市裏最大的化工廠之一，全部存滿了高濃度的化學物，你說誰敢掉以輕心？”
“調整好狀態，馬上就到了。”等到所有行動小組確認完好後，陳風最後給手槍上膛。
其實不用調整狀態，至少新隊員已經當成高烈度戰爭來對待了。在他說完不到十分鍾，車在一個高速公路收費站附近停住。車門突然被拉開，陳風帶頭跳下去，歐陽玲路過於晴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膀：“好運。”
於晴做出一個自信的手勢，緊跟著跳下車。
下車後是成隊的警用和軍用車輛，幾輛紅的醒目的消防車已經在距離廠房最近的地方待命，但是看看這化工廠的規模和之前資料裏匯報的有毒氣體，真要發生爆炸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隨即而來的隊員往這邊靠攏，於晴看見沒有和自己一個分隊的高芸芸，她們互相點頭示意一下，臉上露出緊張又嚴肅的表情。在陳風和當地的武警指戰員了解情況之後，他把任務安排下來：“歹徒現在就在這家服裝廠裏，地形大家已經看過，有不明白的回答，”沒有人回答，意思是大家都已經明白，“A、B組在廠房右麵封口，C組在廠房後麵的山坡上，狙擊手在L、M、H點布好，D、E兩組跟我進去，隻要歹徒反抗，擊斃！明白沒有！”
“是！”全隊整齊響亮的口號回蕩在車輛周圍。隊長的意思很明白，正如之前所說，不惜一切代價。
“開始行動！”陳風一個前進的手勢，隊員呈整齊的隊形依次推進。
於晴跟著陳風踏進最外麵的廠房，突然看見對麵的樓上的窗簾突然拉開，幾個孩子蹲在窗戶前的操作台上哭的不成樣子。周圍沒有人。
“報告，在我左前方發現人質。”於晴通過傳話器回答。
“所有人以D5為基準，停止前進，一字形警戒。”陳風的聲音從耳機傳過來，所有人按照於晴的方位找好隱蔽點，觀察著那扇窗戶。
窗戶上依舊沒有罪犯的痕跡，好像隻是一群孩子做錯事蹲在那裏哭一樣。
“沒有發現罪犯。”老王的聲音。
“估計他們現在更緊張，不敢露頭，一個武警支隊加上特種支隊，專門圍追堵截這六人。稍安勿躁。”陳風的平和的聲音傳來，聽不出喜怒。
於晴聽著耳機裏不斷的匯報，有的地方也發現罪犯，但是考慮孩子的安危沒有做出下一步行動。
突然，對麵的窗戶上一個小女孩的後麵閃出半個腦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罪犯以這個小女孩為擋箭牌，慢慢出現在視線中，幾乎所有人馬上扣緊扳機。
罪犯的心理素質很好，並且有很高的反偵察技能，他把手槍抵在小女孩頭上，小女孩已經嚇的目光呆滯，於晴狠狠的皺緊眉頭，手中的扳機越扣越緊。
“D5注意警戒，注意罪犯移動方位。”陳風的話在耳邊響起，於晴嚇了一跳，剛剛真的差點就扣動扳機，真要是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外麵的人聽著，我這裏現在有七個人質。我兄弟手裏還有人質，隻要我們彼此聽見有什麽不對勁的，”他狠狠的箍緊小女孩的脖子，“都他媽的同歸於盡！”懷中的小女孩忽然間“哇”的哭出來，讓所有的人看著心痛。所有的作戰隊員都不敢輕舉妄動，靜靜的聽著指揮官的命令。
陳風沒有動，作為指揮官，他必須對所有人負責。
“怎麽隻有七個孩子？”於晴從瞄準鏡裏看。
“武警之前已經把他們逼得沒有地方了，於是六個人在慌亂中分散開，但是他們手中有比較先進的通訊工具。”陳風聲音平靜，稍微挪動一下自己的身子。
“媽的，畜生。”老王把頭從槍上麵看著遠處的孩子，恨恨的罵道。
“真幸運，第一次參加戰鬥就可能在這光榮了。”耳機裏傳來高芸芸的聲音。他們已經到達指定位置。
“他們身後是大劑量的氰化氣體， 隻能選擇側麵角度擊斃。”陳風收起槍，“接著往前走！”
歐陽玲想打前鋒，被身後的老王跳出來擋在身後，她隻好做側翼。一行人成作戰隊形跟在老王後麵。
經過第一區，距離那棟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大家小心翼翼的推進，腳步避開任何一處可能發出聲響的地方。
“請你冷靜，不要傷害人質，他們還是孩子，孩子沒有錯，請不要傷害他們！”心理戰的作戰小組成員正在進行交涉，旁邊就是這次作戰最高指揮官公安隊長肖銳和消防隊長陳子昂、特種指揮官雷震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