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上)
第十七章(上)
特種部隊基地,徐青林拿著一張單子到處找陳風,見人就問“陳風看見沒?”手中的單子是開會布置匯報任務,需要馬上下達並且在一天內上報,他火燒眉毛的找自家隊長。
得到一個又一個的否定後,徐青林有些惱了。
“陳風,你死哪兒啦?”無可奈何的徐青林在自家樓下大吼一聲。
“陳隊長出去了。”一個執勤兵頗有些耐煩的說,“徐副隊長,你在這麽鬧鬧我們可難辦了啊!”
“他沒說什麽事嗎?”
“好像跟門衛那說去武警了。”
徐青林把單子抹在頭上,執勤兵看他一眼離開。
“你個王八祖宗從來沒兩天之內消停過。”徐青林小聲的罵著回辦公室。
陳風萬萬沒想到前幾天剛剛有些了解的肖銳會發生這樣的意外。王誌文不知道他們倆知道的事,今天他決定“突訪”。肖銳怎麽會突然就這麽走了呢?一路上又闖了個紅燈,他氣惱的拍打了下方向盤,好不容易趕到武警大隊,剛到門口就感到緊張氣氛傳來。
“請出示證件。”執勤的兵看看陳風的車和軍裝。
“t大隊陳風,見王誌文。”陳風有些不耐煩的跟執勤的兵說。他現在隻想知道事情是怎麽發生的。
“王隊長現在暫時帶我們,我帶你找他。”站崗的兵突然說。
陳風看著這張年輕的麵孔,想想他說的話,小心的問:“你是肖銳的兵?”
那個兵明顯的眼神晃動了一下,被擅於觀察的陳風抓住了那絲哀傷,兵沒說話,隻是在前麵不遠的地方帶路。
陳風也覺得自己太突兀了,這都怪自己太想知道這一切。他跟著兵來到訓練場,王誌文沒了平時訓練時的生龍活虎,隻是看著兩個隊規模的兵在進行設計訓練,間或的糾正設計動作。現在兩個副隊長也忙活開了,他們兩個指導著兩個隊的戰士訓練。
陳風走上前,在王誌文身邊站住。剛剛那個兵敬禮剛想報告,被王誌文抬手阻止了,兵領會的敬禮快速朝來路跑回去,這麽短的時間建成這樣的默契很不容易。
“來了,”王誌文淡淡的說,“你該先打個電話的,現在大隊有些忙。”
陳風沒說話,他感覺王誌文累了。
“肖銳總是跟我打聽你,直到我們演習的前一天還說他很佩服你,還說有機會我們三個人聚聚,他挺欣賞你的。”王誌文自顧自的說。
“肖銳怎麽出事的?”陳風心頭像堵了一塊炸不開的炸藥。
“車轉向和車閘失靈了。翻下山坡了。”王誌文他很顯然不願說這個話題,“也就是你,別人問我這事我就火。”
“我能理解,你在他身上找到老成的影子。”陳風回想著肖銳的一些細節。
王誌文否認,語調有些僵硬:“沒有,我已經和過去告別了,我隻是很傷心失去了又一個戰友。”
“人生總是在失去和得到中前進,你我都是。”陳風不置可否。
“我已經忘記過去了,現在我是武警大隊的得力戰將,從高參謀把我帶進來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和過去一刀兩斷了。”王誌文近乎決絕的說。
陳風沒想和王誌文爭辯,他知道他現在麵對的是又一次的選擇或者逃避。
“我們沒的選擇,誌文。”陳風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王誌文回頭看看他,現在已經是黃昏了,靶場的視線條件開始逐漸差了下來,他把手中的哨子放到嘴邊,一聲有節奏的聲音響徹訓練場,這是他們隊訓練結束的哨音,這聲音和當年還是特種兵的時候一樣。
“你應該訓練他們適應這個環境。”陳風看看可視條件逐漸下降的周圍。
王誌文看他一眼:“這是武警。”
晚上,一家小酒館裏兩個人對坐著,幾個下酒菜擺在桌子上,菜沒動幾口,旁邊的酒瓶子倒是空了不少。其中一個人不斷地給自己灌酒,另一個人隻是看著著他。老板娘又拿來兩瓶,在沒怎麽喝的男人邊上小聲的勸讓他少喝點。生意要做,但是出事的生意不能做。
陳風謝過老板娘的好心,又問老板娘要了兩瓶酒。這讓老板娘覺得今天遇見的倆人是瘋子。
“陳風,我怎麽……怎麽能忘記,我怎麽……接受啊……”王誌文已經語無倫次了,幾天的憋悶今晚借酒勁宣泄出來。
“……”陳風想說什麽沒說,看著王誌文自斟自飲,聽著王誌文發泄心中的鬱悶。
又空了一個酒瓶子,陳風還是沒攔著他,或者他認為現在攔著他對他太殘酷了,當兵的難得放縱一次,今天就隨他吧,這個分寸,陳風自信是能把握的。看著王誌文買醉,陳風心裏升起一種莫鳴的愧疚感。當年說是他拋棄了整個特種大隊,倒不如說是特種大隊拋棄了他,當年自己不懂事,有的時候甚至覺得王誌文走了自己就在大隊裏站穩了兵王的位置,卻不知道自己拋棄的是自己的戰友,戰場上可以托付生命的人,生活中可以托付給你的人。也就是從他走後,陳風特別注重戰友間的信任和托付,這幾年,王誌文一直被拋棄,一直在承擔著逃避帶來的痛苦,現在,又要殘酷的承擔一次,而這次,不容的他逃避。
看王誌文喝的差不多了,陳風奪下酒瓶子,結了帳。扶起醉的不省人事的一個失落的人叫了輛出租車,師傅很不願意的停車開門。
他們在距大隊最近的一家旅館前停下,師傅不滿的看著倆人下車,陳風剛關上車門車就開出去了,也難怪,誰願拉一個醉鬼呢?
“徐青林,出來接我下,誰也別告訴。”陳風打通了徐青林的電話,那邊一個還沒醒的聲音答應了。
約莫一刻鍾,徐青林開著車出現在預定的地點,他看見穿著便衣的隊長和爛醉如泥的王誌文倦意全無。
“隊長,你……你這是幹啥去了?”徐青林氣結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你快成娘們了,快把他扶上車!”陳風拿出隊長的架子。
徐青林是個老實人,二話沒說把王誌文攙扶到後座上,躺在後座上的王誌文嘴中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麽。
徐青林邊開車邊瞄瞄後座上的人,身旁的隊長一臉陰沉,這種氣氛讓他覺得尷尬。
“隊長,這不是王誌文嗎?這都怎麽了。”他有些不滿的問
“你見過肖銳吧?他演習的時候犧牲了。”陳風回答。
徐青林差點一個猛子紮到草叢裏,幸虧刹車踩得及時,他有所顧及的看看後座上的王誌文,後者隻是不滿的皺皺眉。
“那天找你的武警?”徐青林不可思議的問,他發現自己的消息太不靈通了。
陳風不回答表示認可。
“聽說他挺厲害的,怎麽可能出事?”徐青林把車開回正道上。
陳風歎口氣,沒理會他的問題:“刹車和轉向同時出問題的幾率多大,這你在行。”
“很小,除非哪個真倒黴到那份上了。”
“多小?”
“相當小,誇張點說現在的車尤其是軍車犯這種毛病的幾率幾乎為零。他們的車演習不做檢查嗎?”
“肯定做。”陳風想到了什麽,他回頭看了眼王誌文,也許線索在他身上。
王誌文第二天在陳風的宿舍醒來後覺得頭疼無比,特地跟大隊請了一天的假,打算在特戰大隊過一天。陳風一大早就帶隊訓練了,昨晚他幾乎沒睡今天訓練還這麽精神,徐青林暗暗地罵他妖怪。
特戰大隊幾乎沒什麽變化,除了一些設施的必要的維修更換外,一切和他走的時候沒什麽兩樣。他從宿舍樓出來,訓練的隊員還沒回來,他打算隨便溜溜。在無人的人工林裏慢慢走著,好像這幾年沒有這麽安靜的度過這樣的時間。摸摸已經長大好幾圈的樹,他有些感慨。
“你終於有時間真正回來看看了。”一個人明顯是觀察他好久了。
王誌文猛地回頭,映入眼簾的是軍裝筆挺的雷震霆。
“大隊長。”他剛想敬禮,卻發現自己沒有穿軍裝,這讓他覺得尷尬。
“不必了,回家不要太拘禮了,你的事我聽說了。”雷震霆溫和的說,臉上掛上一個與性格不相符的微笑,但是讓人看著舒服。
“謝謝大隊長,我這麽來太冒失了。”王誌文有些局促不安,更多的是因為當年他的離開。
“我們走走吧,你走後,陳風就忙著隊裏的事,那小子除了惹禍和氣我之外沒別的,有的時候真想你啊!”此時的雷震霆像一個和藹的老人。
王誌文當然不能拒絕,平時有往來的時候他往往匆匆了事,因為他一直覺得當初離開對特戰大隊來說就是一種背叛,現在終於有機會和自己當初最信任的隊長真正拋開工作交流了。
早上的空氣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把人的倦意瞬間驅趕。
“我很喜歡這的早上,多少年了我一直堅持早起,看著一群年輕人活力的一天,真是種享受啊。”雷震霆看著一群在訓練場上操練的兵。
“您沒老,是我們不成熟。”王誌文的心思不在那裏。
“或許心老了吧,這些年看到的太多,漸漸平靜下來了。”雷震霆有些感歎道。
“我是膽小鬼,或許我不該呆在軍隊裏,從我答應去武警的時候就應該讓我離開。或者平平常常的才適合我。”王誌文有些悲觀的說。
“你可以選擇,但是你選擇留下,用另一種方法。所以你不是膽小鬼,你隻是沒準備好接受。”雷震霆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