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打牆
第十一章 鬼打牆
我們都十分驚訝，走了大半天的路，走得精疲力盡，走得百無聊賴，卻走到起點處。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惡啊！”卜鑫哭笑不得，用力將手一甩，一屁股坐到草地上，“這簡直喪心病狂！我們這大半天到底在幹些什麽啊！”
我也坐到草地上，盤起腿，苦笑著對他們說：“我們肯定是在路上玩的時候把方向搞偏了。要是我們認認真真趕路的話，現在估計都到草原了。”
“早知道就不玩了……”納綏爾靠樹坐下，抱著雙腿委屈地說。
“以防萬一，我還是搭條高柱站上去看一下，別又把方向搞錯了。”我一邊說一邊從草地上站起，拿出石頭開始往腳下墊。搭高柱是一件很費體力的事情，一跳一跳，饑餓值會掉的特別快。
隨著自己一點點上升，視野逐漸開闊，從剛開始隻能看到環繞在周圍的幾棵樹，慢慢地變成附近的一大片橡樹林，一直到最後的就能俯瞰整個黑森林。我立在柱子頂端，極目遠眺，綿延無盡的橡樹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看起來像一大片青綠色的羊毛厚地毯，一直延伸到遙遠的東方盡頭處，在那裏被一條橫貫而過的大河截斷，而大河的另一岸，隱約能看到平坦的一馬平川的大草原，草原淺淺的草綠色一直鋪展到地平線才消失。
我拿出鎬子，挖掉柱子回到地麵上，把正確方向告訴了卜鑫和納綏爾。
納綏爾的小拳頭攥的緊緊地向我和卜鑫保證道：“這一次我不會玩了，一定專心走路。”
“好！”我和卜鑫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們都不要玩！”
“這下我們都得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來，不見到那條大河不要鬆懈。”卜鑫看著去草原的方向說，“走路的時候我們別說話，不要分散了注意力。”
我們達成共識：趕路就專心趕路，拒絕bb拒絕玩！
一路向東，目標——草原！
我們三個人就像苦行僧一樣，在陰暗的黑森林中不斷前行，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不斷重複著這一單調的動作。也如同古希臘神話中那個無休無止，一遍遍推著石頭上山的西西弗斯那樣，每時每刻都在忍受痛苦與枯燥。
趕路的枯寂真是一種煉獄式折磨，特別是在我們集體保持沉默，以免因為說話分散注意力的情況下，這種枯寂更是被放大了無數倍。周圍的景色是單一的，樹永遠是那個樣子，不會突然冒出棵歪脖子樹，也不會突然出現一棵蒼天巨木。用千篇一律來形容這些樹，絕不為過。
巨型蘑菇到也是可以看到，隻不過少的可憐，少的反常，隔好久才能碰見一株。我懷疑可能是被其他玩家割去不少，畢竟他們也得填飽肚子，天然的食材放在那裏不取，那是傻子。
我們一刻不停，向前推進。周圍的花草樹木慢慢後退，前方新的花草樹木又慢慢出現在眼前。我多麽希望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聽到大河奔湧的水聲，看見金色的河灘！
靜靜地走，走得靜靜。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隱隱約約傳來雞叫聲。聽起來前麵的雞應該不少。
“雞。”納綏爾憋不住了，開口說了一句話。他走得也很辛苦，滿臉都是疲憊。
“噓！”我連忙止住他。之前我們很大程度上的就是因為雞才把方向搞錯的，所以特別忌諱，要是再出一次差錯，我們根本傷不起！
這裏雞不少，我們看都沒有看一眼，徑直穿過去往前走。可是越走，又越覺得不對勁！
“臥槽！”卜鑫走在前麵，突然一個急刹車停下，猛地扭頭看向我和納綏爾，眼睛瞪得很大，一副活見鬼的樣子，“你們難道不覺得這裏……”
卜鑫不說，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感覺到奇怪是因為趕路太久引起的錯覺。可是他這麽一說，我立馬反應過來，全身打了個冷戰。一身雞皮疙瘩“噌”地一下冒起來，汗毛齊豎！
這坡，這樹！
“這裏我們來過！而且，往前再走幾步就是小土丘！！！”我大驚失色。
詭異！這太詭異！匪夷所思！
“不，我不相信！”納綏爾急了，滿臉通紅，拉著我的衣袖“易歐逸哥哥，你確定你剛剛在柱子上看的方向沒錯？”
我現在的大腦一片混亂，這件事情顛覆了我的認知。難道那片草原，那條大河，都是假的？是海市蜃樓？可是不對啊，“白樺”又是從哪裏來的？或者是，我們又被什麽東西分散了注意，導致方向弄錯？可是也不對啊，從頭到尾我們都沒有說話，十分專心地在走路。還是說，我們一直在繞圈，一遍又一遍地繞回原點？
想到這裏，我似乎抓住了什麽。
“易歐逸哥哥，你回答我啊！”納綏爾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他急的都快哭了。
“不可能的。易歐逸就算把方向弄錯，我們從小土丘出發，一路向前走，也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到這裏的。”卜鑫安慰納綏爾。
我回過神來，對卜鑫和納綏爾說：“我覺得，我們可能在繞圈，繞得不知不覺！”
“此話怎講？”卜鑫眉頭微微一皺，盯著我問，神色嚴肅。
我背著手在草地上踱了兩步，調整一下思路，接著問他們：“你們有沒有親曆過，或者是聽說過這樣一種現象，就是晚上一個人在荒郊野外，大山深林處行走時，總是走不出去，找不到出路，可是一到早上，就可以順利走出來。”
“有！”納綏爾點頭。
“鬼打牆！”卜鑫一語中的。
“不錯。”我點頭。
“但是鬼打牆不是隻有晚上才會遇見嗎？”卜鑫覺得可能性不大。夜晚的時候，伸手不見五指，無法確定參照物，人的方向感會變得很差，導致“鬼打牆”的出現，怎麽走都是一直在打轉。
“所以我不敢確定是鬼打牆。”我回答。
卜鑫聽完後，低下頭沉吟許久。之後，他抬起頭，看到此時正西斜的太陽，一直緊皺的眉頭立刻鬆開了，對我們說道：“黑森林光線暗，而且這裏麵的樹大同小異，應該和鬼打牆一樣，由於難以確定參照物，所以我們總是會繞回來。”接著他微微地笑了一下，拿出火把，接著說道：“我到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我們到底是不是遇到鬼打牆，隻不過有些麻煩，嘿嘿……”
“什麽辦法？”納綏爾一臉期待。
當我看到他手裏的火把時，馬上就知道他的主意了，苦笑著對他說：“我們兩個認識這麽久了，你b一聲我都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就是想再走一次，一路插上火把，等太陽下山的之後看看我們走過的路徑嗎？”
“不錯，深諳我心。”卜鑫笑起來，重重點了下頭，“難道你還能想到別的辦法嗎？不看看我們到底是怎麽走的，根本就別想走出去。”
我和納綏爾無奈地答應了。於是我們又朝著“草原”的方向第三次出發，因為距離日落的時間不長，所以這一路上我們都是用跑的，火把跟不用錢一樣，到處插，幸好之前在地下挖到足夠多的煤，才經得起我們這般揮霍。可以說，之前兩次去“草原”都是心好累，這一次用跑的則是“身好累”，因為奔跑會消耗大量饑餓值，我擔心我們的食物又不夠。
“其實我挺奇怪的，為什麽我以前玩《我的世界》時不會遇到這種情況？”在路上，納綏爾氣喘噓噓，一邊跑一邊問。
“這是因為我們以前玩的時候，按下前進鍵，裏麵的人走的就絕對是直線。但是現在不一樣，我們是身臨其境，我們自己到底是不是走的直線，並不知道。”我喘著氣回答他。
我們跑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距離，終於又回到小土丘。這一次看到小土丘時，心裏不知道是該高興好還是要怨天尤人，總之哭笑不得就對了，畢竟我在跑的時候還總是在幻想著能跑出黑森林，跑進草原。
“好吧，同誌們，我們又回來了。”我累得癱倒在草地上，卜鑫和納綏爾也順勢倒在草地上。我們三個人就這麽氣喘如牛地躺著，看著天空的顏色由火一樣的夕陽紅，漸漸淡成淺淺的暮紫，然後化成深藍，最終成為一片深邃的漆黑。密密麻麻的星星珠子般撒在天幕上，讓原本黑洞洞的夜空顯得閃耀迷人，美麗無比。
“吼”周圍也出現怪物了，不過我們都不擔心，鐵裝全套豈是等閑之物？不過為了不浪費鐵裝的耐久，我們還是老老實實躲進小土丘內。
進了小土丘，我們把天花板挖透，接著開始搭柱子，看看我們一路走過的路徑到底是怎麽樣的。隨著柱子越搭越高，我們都看到了——整個黑森林在星空下如濃墨般烏黑，如深穴般黑暗。一大圈發著微微的黃色火光的線，斷斷續續，從小土丘左邊延伸出去，越來越細，越來越偏，慢慢從左到右拐了一個大彎，然後又拐回來，接著越來越粗，一直拐回到這小土丘的右邊。
可以說，我們行走的路徑，是一個巨大的圓！
“原來如此！”我們都大笑起來。
除了我們自己插的火把之外，我還看到其他的幾塊地方也有亮光，不知道是露天的岩漿湖還是其他玩家在那裏居住。
卜鑫也看到了。他咬咬牙說道：“不知道傑森那個混蛋是不是在那，也許我們可以摸過去幹掉他！”
“我覺得傑森的手下應該不簡單。你還記得那個黃衣男嗎？他在逃跑過程中轉身隨手一箭，就能穩當當地射中我們站的那根柱子。”我摸了摸下巴說道，“要幹掉他沒那麽容易。還是先下去吧。”
我們挖掉柱子，回到小土丘內，坐在地上開始討論明天要怎麽成功到達草原的事情。畢竟從我們走的路徑來看，的確是遇到“鬼打牆”無疑。根據科學研究表明，人在行走過程中，兩腳邁出的長度會有微小的差異，在無法辨別方向時，一般人們就會陷入一個半徑大約3千米的圈中不停轉圈。當然圈的大小也不一定就是半徑3千米。
而我們平常在走直線的時候，是靠眼睛來修正調整行走方向的，一旦眼睛失靈，或找不到明確的參照物時，才會變成轉圈。所以我們討論的問題就是，要找什麽參照物來避免“鬼打牆”。
“太陽啊！老師說過，太陽東升西落，認方向最好了。”納綏爾說。
卜鑫擺擺手，覺得太陽並不好：“我們這裏是黑森林，到處都有樹葉擋著，見不到太陽。而且靠太陽認路也得在開闊一點的地方，這裏全是樹，視野狹窄。”
“如果沒有這些樹，確實好辦很多。”我表示讚同。
“要不像傑森那樣，把這些樹一把火燒了吧！”納綏爾一說到這裏就哈哈大笑起來，整個人向後仰，躺到地上。
“熊孩子！怪不得你們阿拉伯半島那裏全是沙漠！”卜鑫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將他拉得又坐起來。
“現在就是樹的問題。參照物的話，除了太陽，我還真的想不到其他。”我說。
“主要是樹葉，我們在樹下不被樹葉擋到，就能看到太陽。”卜鑫也覺得樹最頭疼。
“是啊，我們在樹下……”我陷入了沉思。樹下毫無疑問就是會被樹葉擋的，總不能一邊走一邊把頭頂上的樹葉挖掉看太陽吧？
不對，等等……樹下！幹嘛要在樹下！
我激動地跳起來，大喊一聲道：“我們都傻啦！幹嘛非要走樹下！我們走樹上啊！這樣不就既看得到太陽，視野又開闊嗎！”
在《我的世界》中，樹葉也是一種方塊，而且人是可以走在上麵的，和走平地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臥槽！”卜鑫恍然大悟，一下子豎起大拇指，“666666！”
納綏爾明白過來後也高興壞了，在地上一蹦一蹦地大笑著，整個小土丘內都回蕩著他的笑聲，吵得我都有點暈了。
不過我們心情都大好，吃飽喝足了，靜待明日我們像忍者一樣在樹梢上行走跳躍的時刻。
想想就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