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魂屍

第27章 魂屍

第二日天還沒亮,李六韜就起來在後院練功,隻見他在院中空曠之處,先是揮舞了一陣拳腳,直到出汗。靠著院中大井微微休息一下,就背靠著房屋的牆壁,雙腳雙手緊緊的貼著背後的青磚,手腳微微用力,身體扭了幾扭,身體便向牆上移去,快要到屋脊之上,隻見他悶哼兩聲,腦袋一轉,仿佛脫離了自身重力,竟然橫著爬了起來,早起的白氏兄弟正好看到這幕,不由得叫起好來。

李六韜心中暗暗叫苦,這壁虎遊牆術,自己學習的時間尚短,還未得其中的精髓,以前隻能是往上遊,現在要左右橫移,難度上不是增加了一倍兩倍,貼身的小衣早就被汗粒浸的濕透,手臂、手腕、雙腿、都傳來一陣酸疼。但此時白家兄弟正在下麵叫好,自己如何能停下來丟醜。

隻見李六韜雙臂之上青筋紮起,渾身響骨節中響起一陣爆豆子的聲音,輕輕的吼了一聲,又向前遊了幾尺,遊到屋子邊的圍牆之上,這才用盡全力,在也貼不上牆上,掉落了下來。

白芍眼看李六韜從牆上掉落下來,伸出雙手往前跑了幾步,仿佛能接的住李六韜似的,李六韜不愧是三門傳人,強忍住渾身的酸疼,掉落之際雙掌雙腳用力在牆上一蹬,身體在空中斜斜的翻了一周,雙腳就落在地上。隻是落地之處,雙腳腳尖竟然進入土中。

白芍見鬼似的看了李六韜方向兩眼,楞在那裏一動也不動,雙手還在伸著。李六韜心中暗暗高興,還以為白芍是因為自己這身手折服,但是看了兩看,不遠處的白術也是一樣的目光看著自己,這才感覺又點不對勁。

他活動一下發酸的身體,疑惑的對兩人道:“喂,你倆看什麽呢?看的都入神了?”白氏兄弟依舊一動也不動,身體仿佛是被下了定身術。兩人臉上卻透露著一絲的驚恐。

李六韜這才感覺背後有點不對勁,猛的轉身向背後看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隻有光禿禿的一道圍牆,牆縫中有幾個新發芽的小草,倔強的在晨風中搖擺。

這下疑惑了,李六韜轉過頭來,再看白氏兄弟時候,那還看的見白氏兄弟。李六韜心中疑惑,但也未成多想,脫下外套,對著屋內叫道:“你們兩個莫要在神神叨叨的,快些出來,嚇不住我的。”

但是回應他的隻有晨風吹過窗子咣當咣當的窗戶閉合聲音。“白芍,我看見你了,哈,沒有藏好!”李六韜試著詐喊了一聲,但是這白氏兄弟並不上當。

李六韜隻好揮了兩下衣服叫道:“你兩個別躲了,嚇不到我,若是還因為昨天的事情記恨我,我這裏給你們道歉便是。”

嚷完這句,他小聲嘀咕道:“這兩人,真是無聊,一轉眼就不見了,這兩人怎麽跑的如此的快,而且還沒有聲音?”想罷,他搖了搖頭,正要走去井邊,給師傅打上洗臉用的清水,背後突然吹來一陣冷風,按說這五六月的天氣,清晨並不是很冷,就是離山不遠也不應該有這樣的風。

李六韜脖子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抓起井邊的水桶,看也不看順手就向後扔了出去,“砰”一聲悶響,他轉身一看,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一個幹瘦的身影站立在離自己不遠處,衣著有些寬大,特別是領子高高豎起,遮了半個臉龐,不時的發出“絲絲……絲絲”的聲響。雙手高高舉起,白氏兄弟正被這雙大手狠狠的抓在脖子間,眼看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自己扔出的水桶正中這人胸前,這水桶可是實木箍成,重量也是不輕,又是李六韜受驚之餘丟出,但是擊在這人身上,這人竟然沒有退後半分,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這人是怎麽無聲無息的就抓了白芍白術,怎麽就無聲無息跑到自己身後,難道這不是人?李六韜心中暗想,但手上卻不停留。一拉繩索,水桶被拉了回來,一手抓住繩子,在手中纏繞幾圈,單臂用力把係著長繩的水桶當作流星錘使用。

此時客房門突然被打開,原來金梁先生聽了叫嚷打鬥聲,感覺不妙,從客房出來,正看到李六韜把水桶舞的虎虎生風。在向空曠處一瞧,一個寬大的衣袍包裹著一人,隻是衣服領子高高豎起,看不清楚來人的臉,這人雙手緊緊抓住白芍白術兩人的脖子,而這兩人卻仿佛是兩俱屍體動也不動,手臂和雙腿無力的垂下,也不發出半點聲響。

金梁先生心中猛的一驚,手中早就拿出了紫珍寶鏡,對著那人猛的一照,一道赤色光芒從鏡中射出,狠狠的打在了來人身上。

這怪人受這一擊,怪叫了一聲,胸口冒出一股黑煙,雙手一抖扔下白氏兄弟,往牆頭上一竄,竟然飄了起來。但是還未到牆頭上仿佛是失去了力道,一頭栽落下來。

李六韜有了師傅相助,哪裏還會遲疑,提起空水桶跑了兩步,對準了這怪人頭部狠狠的就要砸去,但身後突然傳來拉扯的力道,水桶卻怎麽也砸不下去,李六韜心中大駭,轉身一看,不由得啼笑皆非,原來水桶的繩子一端係在井架骨碌上,此時因為距離繩子已經被繃的緊緊的。

金梁先生大叫一聲:“六韜小心。”與此同時,手中狼毫筆在空中飛舞起來,轉眼就畫成一個巨大的符咒……

李六韜現在早就不是在菜園子裏的幹瘦小孩,這幾個月雖然趕路辛苦,但是也鍛煉了身體,現在又習了掛門技藝,和以前已經是天壤之別。

金梁先生話聲剛落,他看也沒看,身體就向前一撲,在地上栽個跟頭,滾了出去。

剛剛離開,身後的怪人就撲在李六韜剛剛落腳的地方,雙爪在地上刨起兩個小坑,此時金梁先生所畫的巨大符咒,也到了此處,化成直符圖案,緊緊的包裹住這怪人,“嗤啦”仿佛是水進油鍋的聲音,一絲絲黑氣在這人身體上蔓延出來,轉眼就布滿了全身,有的組成幾個鬼頭尖聲嚎叫,有的組成幾個怪獸互相撕咬。

直符圖案中遊出一個個小蝌蚪模樣的圖案,遊了兩下,一分為二,二分成四,四分成八,轉眼就分裂出無數個小直符。一個個都包裹著黑氣,旋轉起來,每旋轉一分,黑氣就淡了許多,地上的怪人口中發出犀利的叫聲,一時間身上的黑氣大勝,竟然隱隱有反噬直符神符的可能。

李六韜抹了抹頭上的汗珠,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心中暗道:幸虧小爺身手還算敏捷,要不,身上準多出兩個窟窿。白家兄弟這時候才清醒過來,扯著喉嚨拚命的咳嗽起來,此時臉上身上都是泥土,眼淚流下,在臉上深深的衝了幾道清晰的痕跡。從雙手捂住脖子的縫隙中可以隱隱約約看到烏紫的指印。

“著……”一聲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隻見金梁先生麵前早已形成一個巨大勾陳神像,這神像不但巨大,而且邊緣微微還有些光芒,隻見這勾陳神像一經形成,便如餓虎撲食,狠狠的撲向正在地上掙紮的怪人。

在地上掙紮的怪人也仿佛明白勾陳神像的威力,尖銳的嘶叫一聲,這聲音有些像刮玻璃的聲音,聽得讓人心中十分煩躁,忍不住有想殺戮的感覺,金梁先生和李六韜都感覺腹中翻滾,想要嘔吐。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地上剛剛坐起的白芍白術,口中咳出一團黑氣,和怪人身上冒出的黑氣卻是一模一樣,兩人猛的從地上竄了起來,硬生生的擋住了勾陳神符的重重一擊。

沒有任何聲響,白家兄弟的身體因為疼痛蜷曲起來,地上黑霧猛的一盛,“嗤啦,嗤啦。”衣服破裂的聲音響起,黑霧外邊的旋轉的直符圖案都伴隨著衣服碎片、黑霧、向外旋轉著飛去,從地麵上彈起一個幹瘦的身影,這時候金梁先生師徒才看的清楚,麵前的人已經不能再叫人了,渾身仿佛是一張人皮包裹著一具骨架,雙眼中空洞洞的,大嘴微微張開,一截蛇頭露了出來,發出“絲絲絲絲”的聲音。

這怪人彈起身體,伸出幹瘦的手抓起白芍白術的衣領,轉身就往外逃去,行動真如閃電一般,這白芍白術卻仿佛是死人一般,任憑這怪人抓住,掙紮也不掙紮一下。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金梁先生和李六韜剛剛壓下胸腹間翻滾之意,就見那怪人抓起兩兄弟跳了起來,飄過牆頭……

“當啷”一聲傳來,白姓老者手中的銅盆掉落在了地上,李六韜回頭正好看到,隻見老者驚慌失措的跑向院門,身體也仿佛回到了年青之時,與現在的老邁一點都不相符。金梁先生師徒這才跟了上去。

院門被重重的拉開,三人先後出來,這大街之上現在冷冷清清,對麵的招牌被晨風輕輕的吹拂著,不時發出嗤啦,嗤啦的聲響。往城門方向望去,隱隱約約看見幾個身影漸漸遠去,其中兩人看穿著打扮,正是白芍白術兩兄弟。

白姓老者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望著漸漸遠去的身影,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