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空城

第22章 空城

這城牆約有兩三丈高,遠處看著走動的人影,走近一看才知是城牆邊上新種的鬆柏樹,這些樹不是很高,隨風擺動,遠遠望去,果然像人影在走動,兩人走到城門,城門上的名字許是刻的年代久遠,看都看不清楚,這城門也沒有守衛,城門大開,這街上也因為下雨沒有行人,顯得冷冷清清,隻有幾個招牌隨風飄舞,發出單調的嗤啦嗤啦的聲音,讓人看著心裏發涼。

走進城去,也許是附近山上多山石,開采下來,隻是費些人工,街道到也鋪的平整,兩旁家家戶戶都緊閉大門,連街邊的店鋪都沒有開張,隻是從兩邊房屋能看出這小城的昔日的繁華。

李六韜看的心有些忐忑,往師父臉上看去,隻見金梁先生皺起眉頭,卻也瞧不出什麽端倪。

這清明節都過了許久,許多人家門口還插著柳枝,隻是這柳枝早已枯敗,有的葉子早就掉完,隻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樹枝在風中戰栗。

“師父。”李六韜叫了一聲。金梁先生低頭看了徒兒一眼,沒有做聲。“剛才還看見城裏有炊煙,怎麽進了城卻看不見了。真是見鬼了!”

李六韜嘟囔了一聲,跑了兩步,對著路邊的大門拍了幾下:“有人嗎?有人在家嗎?”門被李六韜拍的哐哐作響,卻也紋絲不動,裏麵可能是上了門閂。這門從裏麵閂住,肯定是有人在裏麵,李六韜心想,又扯著嗓子叫了幾聲。

院內傳來幾聲狗叫,轉眼間附近舍裏的狗全都叫起來,忽而四處都傳來了狗叫,院裏傳來一聲嗬斥狗的聲音,李六韜從門縫中往裏看去,一個幹瘦的老漢從東廂房走出來,顫顫巍巍的拄著一個拐杖,嗬斥了狗兩句,這狗夾著尾巴,鑽到窩裏。

“老人家,老人家,我們是過路的,走到這裏,又冷又餓,能開門讓我們買點吃的嗎?”李六韜急忙大叫,從門縫中看到這老頭猶豫了一下,最後歎了口氣,有拄著拐杖往東廂房走去。

李六韜心中急了起來,使勁的錘打鐵環,“老人家,老人家……”院內的狗又竄出來對著大門拚命的叫了起來……

金梁先生拉住了李六韜,“我們再往前走走,看有沒有客棧,既然人家不願開門,我們在敲也沒有用。”

李六韜悻悻的收回了右手,把胸前的包袱解下來,提在手中道:“師傅,我跑到前麵看看,若是有店家,我就先打點一下。”金梁先生微微點了一下頭,李六韜說罷就一溜煙的往前跑去。

也許是肚裏饑餓,想快些找到落腳的地方,李六韜跑的飛快,兩耳邊的風都呼呼的,街道兩邊的房屋也迅速的向後退去,跑了一段路,身體也漸漸熱了起來,額頭上也隱隱的出現了汗跡。這腳步聲過去,路兩邊的院落裏是雞飛狗跳,雞犬相聞,雞……。

要說還是年青人眼睛尖,遠遠有一家藥房上麵寫著保安堂,匾下還開著一扇門,一個夥計模樣的人從裏麵探出頭來,左右看了一下,當看到李六韜向自己本來,這腦袋回縮的比什麽都快。

李六韜那肯放棄這機會,腳下一使勁,鞋後跟在城外粘的濕泥高高的飛起,粘在了房屋的屋簷上,緊跑了幾步,就在門要合上的一瞬間,把用腳頂住了門。

裏麵的夥計十分驚慌,見了鬼一樣,一邊使勁把門推的哐當哐當響,想把門合上,一邊嘴裏叫著李六韜聽不懂得話。“小哥,你……唉呀……“這門一拉一合,便把李六韜的腳夾了個結結實實,他吃痛叫了出來。

這下課惹急了李六韜,縮回剛剛被夾的腳,另外一隻想都未想,對準剛剛合上的門,重重的就踹了上去。這門可是榆木做的,實打實的木板,想來可是臨街能為了防盜,木板也比較厚實,李六韜祖上學的是調門的手藝,看的出這門板上的漆活兒做的也十分不賴。

這一腳不輕,隻聽“砰”的一聲,門板晃了兩晃,門樓上麵的不知沉澱了多久的灰塵秫秫的落下,李六韜感覺這腳像是踢在了鐵板之上,這下震的腳都麻了,縮回這腳,仔細看去,門板之上有一個一寸深的腳印痕跡,顯靈靈的印在了上麵。

隻見李六韜在原地蹦了兩蹦叫罵道:“你這夥計,怕大爺吃了你不成,關門關的如此,莫非你大爺我長的像山賊,還是像鬼魅,怕你嚇的門都不敢開,你開不開,你要是再不開,我就把門踹壞了啊!”

李六韜忍住腳部的疼痛,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屋內的動靜,作勢又要向門上踢去。裏麵傳來幾聲木頭摩擦,撞擊的聲音,接著又有幾聲重物倒地的聲音,想來是這夥計上了門閂,又不放心推倒了櫃子一類的重物,擋住了門。

這下李六韜不由得火冒三丈,你不理我說話也罷,還把門頂上,好我今日便與你比比誰做的絕。他四處看了看,眼睛一抬,看見了門上方的巨大匾額,上書三個燙金大字,保安堂,在門口兩邊還懸掛著兩個巨大的葫蘆,心中已然是有了主意。

他故意在門上踢了踢道:“吆……關的真結實,你們藥店不是救死扶傷嗎?不是懸葫救世嗎?今日惹上了我,不開門見我,我便砸了你的葫蘆,拆了你的匾額,我看你們有什麽話說。”這話音剛落,房屋裏麵傳來了一陣騷亂的議論聲,李六韜知道目的已經達到,這下心中更有底氣。

隻見他背靠著門板,雙手合雙腳也緊緊的貼在上麵,身體扭了兩扭,就已經到了屋簷下麵,一手抓住門梁,一手抓住葫蘆,手上使勁一扯,一段係著葫蘆的紅繩應聲而斷。

屋內這時侯又傳來一聲訓斥,緊接著能聽見東西被扔到遠處的碰撞聲,然後幾聲七手八腳的拉門閂聲音。李六韜這時早就爬到屋簷下麵,躲在了匾額後麵,這匾額也大,李六韜身體正好嚴嚴實實的被匾額擋住。

門先是被開了個小縫,一雙眼珠從縫中看了幾眼,然後在吱吱呀呀的打開,兩個身體單薄的漢子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一邊出來一邊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兩人先是探頭左右看了兩眼,再縮著脖子向匾額看了兩眼,看見匾額完好無損,兩人才拍著胸口同時長長舒了一口氣。

“呼……哎呀!”這呼聲還未落地,李六韜從匾額裏麵鑽出來,用葫蘆砸在右邊男子的頭上,然後身體一弓,翻了個跟頭落在兩人麵前。

這兩人還在發愣,正好一手一個,揪在胸前。這手剛揪了上去,還未發力,兩人便臉色發白癱軟在了地上。

這下可是嚇壞了李六韜,還未鬆手裏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大王饒命,大王饒命,我願意用全部身家換我這兩個不成氣的兒子,大王饒命啊……”這時從門內走出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頭發和胡子眉毛全都白了,手上得皮膚幹燥而又鬆弛,再加上黝黑的顏色,讓人不由得想起腐爛的樹皮。

李六韜扔下這兩個人,剛要說話,後麵傳了金梁先生的聲音,“徒兒……”

金梁先生和李六韜都進了藥房之內,迎麵便是櫃台,櫃台後麵三麵牆壁上全都是放藥的小櫃子,一個一個小格子,小抽屜,外邊密密麻麻的寫著藥材的名字。右邊挨著牆邊有一方桌,兩邊各有兩把椅子,想來便是診斷病症的地方。

兩人剛剛進屋,這兩個漢子便把門緊緊的閂緊,再撿起旁邊的幾個木棍緊緊的頂住,李六韜看著門後倒下的櫃子疑惑不解的道:“老頭,你們這規矩是客人進門就要鎖門啊?”

“徒兒,休得無禮!”金梁先生叫道,李六韜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伸了一下舌頭。“不妨,不妨,我看兩位可能是初來此地,可能不知道……”

這時候突然從屋外傳來一陣馬蹄聲,然後夾雜著年青男女的尖叫聲,哭聲,還有嗬罵聲,偶爾還有一兩聲鞭響。李六韜可是愛湊熱鬧的主,一聽這聲音,心中大感好奇,正要開門,手腕卻被這白胡子老頭撰的生疼,轉身一看,隻見老頭和兒子臉上都是驚恐之色,兩個年青人臉都發白了,臉上的肌肉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這屋外的聲音從門前衝了過去,不一會兒就遠去了,想來速度很快。金梁先生微微有些詫異,便道:“老丈……”這老頭左手中指豎在嘴邊噓了一下,作了個噤聲的動作,放開李六韜,快步走到門前,從木板的縫隙中往外看了看,感覺無事兒,這才回首道:“讓二位見笑了,兩位快快跟我到後堂客房,待我慢慢道來……。”

李六韜這才感覺手腕上有些發癢,微微有些疼痛,低頭一看,卻是嚇了一跳,隻見細嫩的手腕上卻有五個深深的青色手痕,心中暗暗吃驚起來。

這老頭走的不快,卻炯炯有神,隻是兩個兒子有些窩囊,肯定不是老頭生的,是老頭的老婆在外偷漢子生的,李六韜被老頭一捏,心中又幾絲怨恨,看著前麵走的四人,一邊壞笑,一邊在心中想著。

到了後堂,幾人就在羅圈椅子上坐下,這老頭吩咐兒子去弄些準備些熱水熟食,還特別囑咐兩個兒子弄個火盆,給客人暖暖身體。

兩個兒子應了一聲便小跑走了,李六韜心中疑問,張口便道:“老頭,剛才過去的是什麽人?怎麽讓你們這般害怕?還有怎麽街上連個鬼都沒有?做生意怎麽都不做了?還有你們剛才,我叫了半天連門都不開?”

金梁先生聽到老頭兩個字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剛要嗬斥,這白胡子老頭接著說道:“少俠不是本地人吧,我看兩位初來此地,必定人生地不熟,唉,說來這事兒,卻讓小老兒不知從何說起啊!”

這老頭抹了兩把胡子,便微微道來“小老兒,姓白,祖上是行醫的,遊走四方,後來定居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