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卡爾的糾結
第028章 卡爾的糾結
29號低下頭，手指在床上劃著，嘴裏答道：“你們也從來沒有一個人進來問過我什麽問題啊，我為什麽要自己跟自己說話呢，很無聊的。”
卡爾博士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於是繼續問道：“你被關在這裏這麽久，就不想著出去，或者說問問身邊來來回回的人，這是在哪兒麽？”
29號沒有接著回答卡爾博士的問題，而是繼續用手指在床上劃著，似乎是在計算著或者說記錄著什麽。
良久之後，29號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說道：“從我醒來之後，你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送吃的進來，如果我的計算沒有錯誤的話，等我再畫三個圈，我就又有東西可以吃了。”
卡爾博士徹底被震驚了，因為29號的大腦僅僅被輸入過語言知識，但他卻可以自己領悟到“時間”這個概念。
而且，從目前看來，29號的對時間的感知和判斷都似乎是有一定的依據的，要知道，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研究所，麵對著可以說毫無參照物可言的房間，除非借助工具，否則感知時間是一件非常也極其困難的事情。
“很吃驚對麽？”29號又在床上畫了一個圈，繼續說道，“你們每天輪四班倒來記錄我的狀態，我如果不是罪犯，那就必定是你們密切關注的什麽人了。既然我腦子裏對我醒過來之前的事情什麽都不記得，那隻能說明我已經失憶，所以你們想觀察我，那麽我做任何舉動自然都是徒勞的，想要走出這個房間，我似乎隻有一種選擇……”
“裝傻！”卡爾博士接過29號的話說道。
29號一直低著的頭終於抬起看了看坐在他身邊的博士，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如果我傻了，自然對你們就沒有了價值，那麽我也就有可能獲得自由了。”
29號的一番話徹底震驚了卡爾博士，雖然隻是簡單的數語，但29號所表現出的冷靜、聰慧以及邏輯思維均已遠遠超過了常人，簡直無法令人相信這是一個僅僅“活”了十五天的人。
卡爾博士如獲至寶一般地盯著29號，然後問道：“既然你知道我們不會輕易地放過你，那麽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呢，你不是應該繼續裝傻才是最佳選擇麽？”
29號笑了笑，又在床上畫了一個圈，回答道：“因為我感覺我很信任你……”是腦電，29號還是有著比常人更加靈敏的腦電波，雖然像之前那樣能夠直接將自己的思想傳遞到他人腦中的現象再也沒有發生過，但29號的腦電依舊還是很強的。
他對卡爾博士的這種莫名的信任，通俗點講，其實就是“第六感”。
卡爾博士已經幾乎可以肯定29號的“第六感”是高於常人的，於是他問道：“那你能感覺到她麽？她給你什麽感覺？”博士指了指房間之外的菲琳娜。
29號又在床上畫了一個圈，然後停頓了一會兒，嘴裏念叨著：“來了！”博士也很好奇，是什麽來了。
而這時玻璃房之外，那名負責29號飲食的員工果然出現，當他看到博士竟然同實驗體一同坐在房內的床上時，第一反映隻有驚訝。
他看了看身旁的菲琳娜，菲琳娜也隻是衝他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放進去就可以了。”
然後那名員工便將飯菜放在玻璃房外的一個平台上，平台落到地板之下，不一會兒房間內的桌子左右分開，方才還在房外的飯菜從桌子分開後的空隙中升了上來。
29號輕飄飄地起身，四肢無力地走向桌子，然後坐下吃了起來。
看著幾乎可以稱之為“瘦骨嶙峋”的29號，方才心情還有所轉變的博士一時間又感到糟糕透頂。
眼前的29號，雖然他很聰明，但無論如何，在鋼鐵之翼的整個計劃中，他無疑都隻能被當作廢棄品。
鋼鐵之翼，是戰場上的霸主，是戰神，是當今世上最為強大的武器，但眼前這個走路都顫顫巍巍地29號，恐怕連匕首都無法握緊吧。
“鋼鐵之翼”，難道真的無法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完成了麽？
“冷……”正在吃飯的29號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冰冷……”
博士的思緒被拉回現實，博士走到29號身邊，看著依然熱騰騰的飯菜，他不解地問道：“什麽意思？這應該叫熱，而不是冷。”
博士認為可能是29號的腦中將冷熱這兩個詞的概念弄反了，29號卻糾正道：“不，我是說你給我指的那個人，我感覺到冷……她很冷……”
沒錯，卡爾博士此時已經認定29號的第六感確實很強了，因為一向隻把他們當作實驗體，完全不當成人來看待的菲琳娜，在29號的感知中，被認為很冷是完全沒有錯誤的。
想到鋼鐵之翼計劃始終沒法完成，卡爾博士的心情又跌落到了底穀，而麵對著像自己孩子一樣的29號，雖然是個學術意義上的“廢棄品”，但那畢竟是一條生命，自己，又該如何安置他呢？
而且，如果29號死亡，那個吊墜，那個神秘的聲音，它們背後隱藏著的秘密，也便永遠封藏。
博士輕輕地拍了拍29號的肩膀，隔著玻璃示意菲琳娜打開房門。
臨走時29號問道：“卡爾，我還有問題沒有問你，我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兒？”
卡爾此時已經不知道該拿29號這個實驗體怎麽辦了，其實，蘇醒29號的意義，已經遠遠不隻因為“鋼鐵之翼”這個計劃。更重要的，則是那個在地球上隱藏了35億年的秘密，隻有從29號身上，才有可能解開。
頭也沒回，博士便走出了房間。
房外，菲琳娜手中的記錄筆，頂端的錄影球熒光閃爍，博士第一句話是：“都記錄下來了？”
菲琳娜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然後回道：“是的，都記下來了。”
卡爾博士回過頭來，看了他的女學生兩眼，然後說道：“菲琳娜，其實你可以試著跟29號多交流，當然，他未必願意跟你開口……我現在思緒很煩，我自己完全沒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