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一步

81第一步

遊樂的瞳孔猛地一縮,按在鼠標上的手指在僵硬之後,無法克製的顫抖。

屏幕在晃……

天花板在晃……

地麵在晃……

袁錚說:“所以你晚上加訓吧,沒問題,早上……樂樂?”

同性戀去死——

“樂樂?”

同性戀去死——

“樂樂?”

同性戀去死——

“遊樂?”

同性戀……

“嗯?”遊樂呆呆地看著屏幕,眼眸閃動了數下,努力地調整焦距看向屏幕裏的人,咧開嘴角笑,“什……麽?”

這沒有什麽遊樂,沒什麽,嚇唬你的,存心惡心你的,別在意,千萬別在意……

袁錚蹙眉:“你怎麽了?”

遊樂抿著嘴唇搖頭。

有些人就是無聊,內心齷蹉,性格卑劣低下,不要計較,不要計較……

袁錚的眉心又蹙緊了幾分,身體前傾,專注地凝視攝像頭,目光如炬。

遊樂嘴角又提高幾分,打著哈哈笑道:“剛剛有**從我麵前走過……”

“……”

“好吧,我說實話,我電腦好像中病毒了,剛剛有個長得特他媽後現代的爺們兒彈出來一個對話框,頭頂上頂著專治陽.痿早.泄無精不育的標題,那爺們兒說,看男科病就去北京協和醫院,保準藥到病除,再不會被人說不是男人了。”

“……”

“……真的。”這麽說著,遊樂的手指狠狠地按上鼠標,將那人拉進了黑名單,然後如釋重負般的笑道,“不說這個,最近訓練怎麽樣?”

袁錚深深地看遊樂,好一會開口:“我今天和羅切特比了一次,四個項目都輸給他了。”

遊樂翻白眼:“200米混的世界紀錄保持者,你在想什麽呢?”

袁錚說:“蝶泳差一點就能贏他。”

“差多少?”

“50蝶,長池,0.24秒。”

遊樂扒拉手指算了一下:“差距還是有點大啊。”

“沒問題,我水土不服。”

“……”遊樂注視著袁錚的臉,分辨出了其中不加掩飾的自信,於是遊樂揮著拳頭叫道,“先幹掉羅切特,再踩扁菲爾普斯,稱霸世界泳壇!”

袁錚笑了。

遊樂吼完也笑了。

袁錚因為遊樂的開朗歡快而笑。

遊樂因為袁錚的笑容而笑。

看著屏幕裏硬朗帥氣的男人,遊樂想,多有自信的一個人啊,頭從不低下,背從不彎曲,可以毫不遲疑的說出那樣的話,就像是在陳述一樣,勢必做到的肯定著。

這樣的人……難怪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麵做出任何挑釁的行為。

關掉視頻,遊樂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站起身,擰轉著手臂和腰垮,深呼吸了一口氣,感受著氣流在身體裏流轉,以及那手腳的存在感,確認自己仍然一切安好。

沒有什麽,那些話,那些目光,沒有什麽,那些用惡言相向,用險惡手段,試圖摧毀他人,其實滋長的是自己卑微、善嫉的醜陋心魔。

他如此告訴自己。

想要獲得尊敬,就要真正強大起來,隻要站得更高,足夠的強壯,才可以承受任何的風浪,讓他人仰望TXT下載。

時間如白駒過隙般的流逝,雖然那之後的每一天遊樂都在煎熬著,可仔細想想卻又沒有什麽,他還在國家遊泳隊,他的親人們都很健康快樂,他的愛情哪怕相隔萬裏也一如最初,他還是他。

離開袁錚的第二周是他真正看到外麵世界的開始,也是最難最黑暗的時期……可至高也不過那樣兒了,還不足以壓垮他,隻要沒折斷,他就能再站立起來。

人的韌性很可怕。

三周後,某次晚上在遊泳池的加訓,白文斌勾著羅鳴的肩膀出現在了遊樂的眼前,嬉皮笑臉的模樣:“呐,我們商量好了,以後也得加訓……誒,遊樂,遊老頭的更年期是不是到了?最近怎麽管那麽嚴?”

遊樂莞爾一笑:“又不是害你,為你好的事。”

“嘿嘿。”白文斌鬆開羅鳴的肩膀,走到遊樂的麵前,一抬手,給了遊樂一個熊抱。

“?”

白文斌說:“哥對不起你,猶豫了,我的錯。”

“什麽?”

白文斌紅著耳朵翻白眼,擺手:“不懂拉倒,換衣服。”

羅鳴站在後麵,對遊樂淺笑了一下,扭開了自己的櫃門。

“……”遊樂轉過了身,看著櫃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雙眼發熱,這熱度一直暖到了心髒深處,被烘烤著,首次驅除了在裏麵藏著的那絲寒氣。

很多年後遊樂才知道,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白文斌不可能突然想通來道歉,而是文浩找上人訓了一頓,質問白文斌為什麽跟著外人一起欺負自己小師弟?沒依據的東西你也信?沒腦袋是不是?外人說的信?怎麽就不信自己的眼睛?當初和遊樂好的時候都忘了嗎?忘記什麽叫師兄弟了嗎?這時候不站出來護著人,回頭外人就笑話你裏外不分,胳膊肘往外拐!

而遊樂永遠不知道的是,那之後文浩還找到了“一哥”劉浪,對著這個同屆的兄弟說:鬧成這樣差不多了,你也別看笑話,外麵跳水、花樣、體操那些個隊私底下都傳成什麽樣了?都在看咱們的笑話,看遊泳隊的笑話!你就放任吧,跟著一起丟臉!

日子好像在不知不覺的變好,當遊樂咬牙堅持過最初那個最初最難的難關之後,那些目光的殺傷力果然對他減弱了不少。

亦或者,做著這些無聊事兒的人少了很多,風聲鶴唳的階段就那麽過去了。

畢竟,國家隊的男孩們和體校的那些小孩差距甚遠,他們或許一時會跟著風向搖擺不定,可是時間稍微長點,總會用自己的腦袋想想事。到了他們這個年齡,沒多少要鬧到撕破臉的地步,無論心裏的想法再多,麵子上也要多少過得去。更何況遊樂的小叔還是國家隊的教練,“風水輪流轉”這句俗語他們都懂。

尤其是最近,在遊樂按照白文斌這個狗頭軍師的歪點子行動,對一個老是把這件事當成笑料帶頭笑話他的隊友動手後……雖然這一架打出一個警告,卻偏偏歪打正著的給了大家原諒他的理由。

默認就等於承認。

文浩的手段直奔結局,可是過程過於溫吞,少了血性男兒的直來直往。

其實用白文斌或者羅鳴的直男目光來看,這事根本就是遊樂忍出的禍!這他媽不靠譜惡心人的指責就是不能忍,誰他媽帶頭起哄就揍誰!咱行的正不怕影子歪,揍得你滿地找牙就不敢說了吧!?鬧大!?咱不怕!大不了到總教練那裏去辯論!你潑我髒水!都戳脊梁骨到這個地步了,我還不反擊,當我軟的是吧!?

這一手把文浩看呆了,看愣了,看囧了。

再次確認彎的和直的腦回路確實有差距,再加上那做賊心虛的念頭,路確實走岔了。

兩個月後,袁錚那邊正式進入集訓期,由瓊斯教練帶著隊員們離開俱樂部,去了印第安納波利斯提前進行適應性訓練,因此和遊樂的視頻不得不變少,隻剩下了每天的留言聯係。

這是袁錚的新習慣,因為時間總是湊不到一起後,袁錚開始給他留言,像是寫日記一樣,有時候一天一兩條,有時候一天十多條,視乎當天事情發生的多少而定,但是從未缺過一天。

遊樂每天早上起來都能夠看到這些瑣碎卻溫馨的文字。他會認真的回複,說說昨天發生了什麽事,說他現在已經穩妥的可以遊過白文斌,說他每天睡覺骨頭都在發酸,說他好像又瘦了,所有的營養似乎都跑到了骨頭裏,可無論吃多少還是不夠看,每天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好嚇人。然後說他的訓練計劃隨著身體數據的改變也在變動,並不都是很累,小叔勞逸結合方麵做的很好。最後他說,下個月他要去青海進行高原集訓了。

分開後的第三個月,遊樂在青海進行為期三周半的集訓,主要是備戰廣州亞運會。這樣的集訓在大賽之前會進行兩次,這一次是六月份,七月份回到北京調整,八月份主力隊員將赴美國加州參加泛太平洋遊泳錦標賽,而其餘的隊員會再到一次青海集訓,九月份參加日照水運會“磨劍”,然後調整一下,雄赳赳氣昂昂地殺到廣州亞運會去。

而且,今年的賽事頗多頗重,11月份的亞運會結束後緊接著就是12月份的迪拜短池世錦賽,麵臨這種緊湊的賽程,國家遊泳隊也是絞盡腦汁的提高隊員們的成績,哪怕多一個獎牌也是多,能有金牌更好!

遊樂這邊高壓強訓,而袁錚那邊則參加了泛美遊泳錦標賽的50米蝶、100米蝶的比賽。

決賽的當天,遊樂用手機給袁錚發了條短信,【哥,幹掉羅切特!】

半夜,手機鈴響,遊樂機警的一個翻身,按開了手機,屏幕裏浮現了三個字,【幹掉了。】

“哈!”遊樂一聲狂笑,視線掃到隔壁床上的身影,咬著自己的拳頭憋住了笑。

下一秒,手機鈴聲又響,新的鈴聲傳出,遊樂快速看開訊息,袁錚說:【這次大賽整體水平都偏差,我也沒遊出正常水平,而且很多名將都沒有參加這個項目。】

遊樂眉梢一揚,拇指飛速,【謙虛?裝什麽啊?是不是金牌?是不是吧?】

【吵醒你了?上網。】

遊樂輕手輕腳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好在青海的訓練基地有網線,連上網後,申請視頻,接通。

畫麵裏,那邊的天空蔚藍,白雲飄飄,是露天的泳池,背景音很吵,呐喊聲、議論聲還有劃水聲。而在畫麵正中的男人戴著黑色的鴨舌帽,赤.**上半身,肌膚似乎曬黑了幾分,看著分外陽剛帥氣,哪怕在視頻裏都有一股子雄性荷爾蒙的氣息撲麵而來。

袁錚勾著嘴角,笑出三分之一的牙齒,抬起手,五色彩帶纏繞在手掌上,下麵吊著一枚金燦燦的牌子,晃啊晃。

遊樂的眼珠子瞬間綠了,像是看到了一堆的老頭票!這美國遊泳錦標賽可他娘的是大獎賽啊!獎金是杠杠滴,這一塊牌子就是2萬美金啊!

其實吧,遊樂也知道為什麽袁錚會提到水平問題,大獎賽拿錢刺激,如果可以在大獎賽上破了紀錄,從賽會記錄到世界紀錄,獎金是翻倍著來,能破世界記錄就是100萬美金,這才是真正的大獎。

“樂樂?”文浩翻身坐起,揉著眼睛眯瞪著,“袁錚?”

“嗯。”遊樂點頭。

“怎麽樣?”文浩頓了一下,猜測,“看你這臉……金牌?”

“金牌啊!?”白文斌從對麵床上伸出了腦袋,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喜上眉梢,扯著嗓子吼,“袁錚回來請客啊!”

羅鳴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青海遊泳中心的宿舍是四人間,四張組合床,上鋪睡人,下鋪辦公,網線拉到位,遊樂直接把網線扯到了上鋪。見大家都醒了,隻能斷了網把本子抱下去,再次開通視頻後,袁錚就轉動著他的平板電腦,將整個賽場的畫麵跨洋傳遞了過來。

在三更半夜看這種青天白日的現場直播是見很新奇的事兒,賽場裏很熱鬧,人山人海,參賽隊伍和觀眾圍著泳池坐了一圈,五顏六色的廣告台後麵架設著一台台的攝像機,記者們追逐了一個又一個的遊泳名將們,問著一些或者中規中矩,或者尖銳敏感的問題。

白文斌撐著遊樂的背,問道:“飛魚沒參加100蝶嗎?”

袁錚的聲音從畫外傳遞過來:“08奧運會後他一直處於低穀期,這一次他隻報了50自、100自、200混的項目。”

白文斌挑眉:“報三個得兩個金牌?”

羅鳴在旁邊解釋道:“肯定是有必勝的把握才報,保存體力合理比賽。”說著,羅鳴打了個哈欠,興致缺缺,無論袁錚怎麽出色,他對袁錚總有股子說不出的煩膩,於是轉身去了廁所。

文浩沒說話,他抱著膀子靠在床架上,微斂下的眼在遊樂的側臉輪廓上滾來滾去,看著男孩亮晶晶的眼眸,勾起的嘴角,那仰慕的神情,最近心裏莫名其妙升起小火苗又滅了。

有人總是走在前麵,心無旁騖,大步向前。

無論好,無論壞,總是能夠吸引別人的目光全文閱讀。

袁錚就是。

這樣的人,讓人羨慕。

袁錚火了。

第二天,袁錚上了國內各大門戶網站的體育版頭條,標題打著【美國遊泳大獎賽我國小將袁錚後來居上力壓名將羅切特奪冠】。

當天網上就出現了袁錚的百科,裏麵從他出生年月日到這些年的比賽再到愛吃什麽東西一應俱全,微博裏粉絲驟增,搜索引擎裏輸入袁錚兩個字能出現上千頁的相關內容,連早前‘日短賽’的視頻都出現了。

中國男子遊泳低迷了太多年,這一次袁錚的火,既是符合了市場需求,又是媒體推波助瀾,可是說是故意炒他,為廣州亞運會預熱。

遊明傑從早上起就笑容滿麵地接著恭喜的電話,就連中國泳協的主席都打了電話過來,麵子大發了。

袁錚遠在他國,記者找不到人,於是就找上了遊明傑,甚至還問了遊樂對袁錚這個師兄的印象。

遊樂說:袁錚訓練認真,做人踏實,而且低調謙虛,對他很照顧。

遊明傑隨後說:袁錚和遊樂住一個寢室,倆人差距不過兩歲,平時的關係特別的好,在遊泳隊裏見的到,像親兄弟一樣。

這話是順著遊樂說的,別有深意。遊明傑也不是不清楚遊樂這幾個月的情況,可他不好插手,正好逮著這個機會通過媒體解釋一下,倆人膩歪不一定就是攪基,其實那都是真摯的兄弟情義,倆孩子脾氣性格就對了,有啥法兒?

其實袁錚也就國內炒的熱,國外反應其實平平,袁錚參加了兩項比賽,一個金牌一個第五,成績都不是太亮眼,大部分人都低看了他一籌,覺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來了,拿一金牌,也就這麽一回事兒。

可他們不知道,袁錚對自己的成績不滿意,他說他沒遊出自己的真實水平。

還有一個月要進行泛太平洋遊泳錦標賽,國內老百姓不懂,可是遊泳圈的人都知道,那是僅次於奧運會、世錦賽的世界級遊泳大賽。等卸去了心理負擔的袁錚去了,肯定會閃瞎他們的眼球。

袁錚不爽自己的成績,憋著勁兒呢!

美國遊泳大獎賽的決賽已經過去了一周,沸騰的氣氛終於回落。而且,就算袁錚拿了牌子,出了名,那是他的事,甭管那邊是忙是閑,遊樂該怎麽訓練還是要怎麽訓練。

這天上午訓練結束的早,遊樂又和袁錚連上了線,他反坐在椅子上,手指在筆記本電腦的觸摸屏上滑來滑去,耷拉著眼皮,百無聊賴地看著百科裏的介紹,說:“你這張照片不好看。”

“嗯。”袁錚微微彎著眼,專注的凝視著畫麵裏的人,一瞬不瞬地看。

“你怎麽不咬金牌?”

“髒。”

遊樂翻了個白眼:“我要拿了金牌,我舔一圈。”

“回去給你舔。”袁錚正經地說著正經話,卻特□。

遊樂的耳朵一下紅了:“呸!你的我不稀罕!”說著,他的手指停下,視線定在一處,“每張都是露點的……這張怎麽有點硬了?”

“……”

遊樂嘴角一咧,還想說,突然文浩咳嗽了一聲,遊樂就像一盆冷水淋了下來,猛然驚醒,這不是北京的公寓,屋裏除了文浩還有其他人,好不容易才從“謠言”的風波裏抽身離開,不能再做出過分親昵的事了。

袁錚早就做好了準備,等著遊樂那些不靠譜卻特煽情的話說出來,可他沒等到,遊樂的表情突然正經了起來,問道:“這些資料是和你打電話確認過的嗎?”。

袁錚隱藏好那一瞬間失落的心情,回答道:“應該是從葉記者的資料裏總結出來的。”一邊說,袁錚一邊看著遊樂,眼角,眉梢,鼻翼,唇瓣……一點點的打量。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覺得遊樂似乎有了一些奇怪的變化,隔著大洋通過網絡他無法清楚分辨,隻能隱約發現遊樂在說話前似乎會停頓一下斟酌了再說,又隱約發現有時候笑著的遊樂並沒在笑,當然,還有與三個月前對比起來明顯長開了些許的五官。

遊樂在改變,在他無法觸碰著的地方改變著。

這樣的不安讓他最近老是想起當初的詩雨……可又不全然相同,遊樂在疏遠他,一點點的,有理由的,毫無察覺的離他越來越遠,等再一回頭,他們如今甚至隻能一周視頻一次……

有那麽一段時間,他甚至覺得遊樂在應付他,很疲憊的……

當這次比賽結束,他沉澱下來,細細回憶,發現自己做錯了一件事。在他備受壓力遠渡重洋調整心態的時候,留下的遊樂似乎也在單獨麵對那些是是非非,那些本來該他們一起麵對,卻因為那場意外而改變的軌跡。

現在才發現……會不會太晚了?

袁錚最終沒有問。

原本他和遊樂無話不談,他們之間沒有秘密,通透的就像是一個人。

可現在他問不出口。

他錯過了最佳詢問的時機。

而且空間的距離感如期降臨。哪怕他們通過網絡聯係的再頻繁,也永遠達不到麵對麵的真實。離開了那部機器,他們有太多看不到彼此的地方。

青海訓練結束,隊員們全部拉回了北京。

七月中旬,天正熱著,吵人的知了大早上的就開始叫。

吃過早飯,遊樂喊上文浩,把背包往肩上斜著一背,精神地下了樓,往公寓的大門口走。

遊樂穿著橙色的短褲和白色t恤,腳上踩著天藍色的運動鞋,一身亮眼的服裝色澤顯得很光鮮很青春。頭上淺褐色的小卷毛給剃沒了,貼著頭皮剃的,如今才長出來不久,腦袋頂毛茸茸的一圈,光往上麵一打,像個佛主一樣還帶著光環。當然,是帥氣陽光的小和尚。

文浩跟在身後,視線在遊樂的肩膀、腰背、緊翹的屁股和那對又長又直的腿上晃,眼睛一點點地眯著,貪婪地看。知道自己沒戲,所以看的更狠,反正遊樂也不防他,該死的信任!

“哥。”到了車邊,遊樂頓住了腳,扭頭喊人。

文浩打了個哈欠,走了過去,錯身的瞬間,薄薄的眼皮撩起,視線在那張臉上滾過,覺得這小子沒半年前漂亮了,但是眉宇間的那股烈焰鍛造過的英氣卻更添俊朗,更他娘的招人了。

文浩上了個台階,停下,微微歪著頭:“今天算是背水一戰?”

遊樂笑開牙:“那倒不至於,我多少有點信心。”

“得瑟。”文浩白了他一眼,三兩下垮進了車門。

遊樂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又悠長地吐出,然後一擰腰,輕盈地上了車。

今天是隊內預選賽。

“泛太平洋遊泳錦標賽”的中國國家遊泳隊的隊內預選賽。

主力隊員眾所周知,可遊泳隊鼓勵優勝劣汰,每逢大賽,隊裏都會有個很激烈的隊內預選賽,也算是給那些個小將一個出頭的機會。

遊樂在一個月前就盯上了“泛太賽”的名額。那時候袁錚才拿到金牌,正是火的流油的時候,他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就在想著這事。

遊樂也是有野心的人,也是要強的人,就算他再是GAY,他也是個男人,有本事有競爭心渴望贏的男人。

袁錚拿了獎牌,他為他高興,可他心裏卻不平坦,雖然不至於波濤洶湧,可也有貓爪子在心尖上抓。

他也想拿第一,想在脖子上掛個金疙瘩,想在袁錚麵前炫耀,拎著牌子晃來晃去。

而且,有一點他想明白了。

袁錚不會等他,年輕力壯正是出成績的時候,哪怕再喜歡,袁錚也會持續不斷的東征西戰,遊走在全世界,然後一點點打響自己的名氣,在袁錚這倆字的前麵掛上個“世界名將”的頭銜。

所以,他得追上去,追到能和他看見同樣景色的地方,他們之間才有個最基本的平等,最強的牽絆。

“泛太賽”的名額爭奪戰就是他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一直在猶豫,這一章斷啊?還不斷啊?在哪兒斷啊?

最後吧,覺得這種穀底反彈的劇情還是別分開兩章發了,幹脆點兒都發了,也能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