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濺山岩
第十九章 血濺山岩
吳蠟目送著林新走了。他決定馬上去找福成。其實,吳臘對林新的事是早已胸有成竹的。
上次吳臘曾答應林新幫助他成就他和小琴的好事,過後不久,袁之慶就出事了。他知道肯定是林新去告的。他也知道,林新這個草包不但是堵擋風的牆,而且確實是可以利用的,但是,他必須把他給收服了才行。要收服他其實也很簡單,目前,隻要把小琴的事給解決了,再跟他念咒,那是百分之一百顯靈的。為此,他也關起門來在家裏苦思冥想了好幾天,他做事有個習慣:在他自己想明白之前,他是絕對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一點意思的,但一旦他決定跟誰講了,那麽,他也絕對是誌在必得的了。可是,這件事他想了好幾天,都沒能想出來到底去找誰來幫這個忙好。最後,他決定去找福成試試,福成在收審所,來來去去的人多,他這個人為人也熱心,朋友多,他肯定會有辦法的,主意已定,他就去找福成了,兩人又來到了瑞芳家小酒店的“密室”裏。
福成:“吳臘弟,算你‘瞎貓碰上死耗子’了,你要問向陽公社的事除了我,你還就找不到第二個比我更內行的了!”
吳臘:“那實在是我的運氣了!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呢,竟真的讓我找著人了,福成哥,讓我先謝謝您了!”說著,便要作揖。
“別別!什麽事,盡管講,隻要我辦得到!”福成還記著上次吳臘一出手就給了他五塊錢的情呢。
吳臘:“知道有個叫小琴的嗎?”
“哦,這個婊——,噢,不,這個表嫂……怎麽,你認識她?”
吳臘:“不是,我不認識,我一個朋友認識。”
福成:“山林普查隊的?”
吳臘:“你怎麽知道?”
福成:“都家喻戶曉了。怎麽,他有什麽打算嗎?”
吳臘:“福成哥,我們是自己人,咱真人麵前就不說假話了,我告訴你,他想娶了她。”
福成:“好,哥們有義氣,既然你信得過我,那麽,我也跟你實話實說吧,他們家把這事托給我了,我還正在擔心找誰幫忙呢!”
吳臘:“真的?那可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嘍。”
福成:“我跟你說啊,這個小琴算算起來,還是我一個遠房的表嫂呢。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直把我那表叔表嬸氣了個半死,我表叔他們準備派幾個人去捉奸,捉住了,把這對狗男女的褲子當眾給脫了,……”
吳臘:“等等,等等,不是說他們兒子馬上就要回來了嗎?”
福成:“就是,他們就是準備在兒子來以前把這件事給處理了,免得到時候讓兒子麵子上過不去。”
吳臘:“可是,明天……”
福成:“明天還沒回來呢,還要過半個月呢,這兩個人在這半個月內是肯定還會幽會的,到時候,還怕他們不束手就擒嗎?”
吳臘:“福成哥,你聽我說,既然小琴跟你還沾點親,林新嘛,又是我的朋友,我看這麽著好不好?”
福成:“怎麽著,你說來聽聽,”
吳臘:“我是這樣想的,你看看行不行,要是不行,咱們再合計,好不好?”
福成:“行,我先聽你說。”
吳臘:“常言道:‘寧拆一座廟,不拆一門婚’……”
福成:“不是,這……”
吳臘:“哥,你別慌,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先讓我說完好嗎?”
福成不情願地:“好吧。”
吳臘:“我跟你講,啊,這小琴跟她老公本來就不好,她老公在家時,他們也從不在一起睡。何況,他們的婚姻本來也是長輩包辦的,她老公就是想逃避這個婚姻才去當兵的,是不是?”
福成:“是的。”
吳臘:“現在,林新真心想娶小琴,小琴她夫家也不想留她了,是不是?”
福成:“也是的。”
吳臘:“那不就結了,我們成全了林新和小琴,你也多了一個朋友,不好嗎?”
福成:“不行,那我表叔不是太吃虧了嗎?”
吳臘:“唉,你這個人看你挺靈光的,怎麽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呢?”
福成:“怎麽糊塗啦?”
吳臘:“你想想看,就算你不想成全林新和小琴,等到你那表兄一回來,他還會要小琴嗎?既然他不要小琴,還留著小琴幹嗎?”
福成:“話可不能這麽說,寧可讓他自己把小琴離了,現在也不能太便宜了她。”
吳臘:“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但是,你聽我說,隻要他和小琴打離婚,就難免會提到這檔子事,你想,這戴綠帽子的滋味好受嗎?哪怕就把她離了,錢弄來再多,也不解恨呀,你說是不是?”
福成不語。
吳臘:“福成哥,我知道,你心裏還在替你表叔打抱不平,可是事情已經出來了,你光想著誰吃虧誰不吃虧,這個賬還能算得清嗎?到頭來,兩敗俱傷,大家都吃虧!”
福成:“照你說,怎樣才能不吃虧呢?”
吳臘:“我認為,我們現在最好想辦法息事寧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後悄悄地把這事給解決了。你看這樣好不好?”
福成沉吟了一刻:“行,也隻能這樣了,這種事跟茅坑一樣,越掏它是越臭,弄得太吵了,大家都沒意思。”
吳臘:“這就講對了!你表叔既然把這件事交給你辦,就是看中你是吃四方飯的人,拿得出主意嘛!”
“那是,想要息事寧人,是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待我把這厲害關係跟他講講清楚了,就不怕他不答應了!”福成被吳臘幾句話一圈,來了勁了。
吳臘:“福成哥,那小琴那邊家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行。吳臘弟,你聽我說,要想息事寧人其實也不難。”福成講到這裏,停了一下。
吳臘:“福成哥,我呢,把你這個朋友是認定了的,既是這樣,我就跟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有什麽難處,你隻管說。”
福成:“不是,不是,你誤會了。其實這個燙手的山芋我也不想接的,隻是親眷嘛,人家又找著我了,所以,我也是不得已。我幹脆把底也給你漏了吧,那兩個老的,早就想把小琴休了,隻是怕自己先提出來,小琴敲起竹杠來就吃虧了。”
吳臘:“哦,這個啊,好說,現在,這個事情其實就是我們倆的事了。林新這邊吧,我說了當得了算。不知那邊你作不作得了主?”
福成:“當然作得了主了!”
吳臘:“那就好說,你回去就說捉奸的事,你們自己沒有做機密,人家已經知道風聲了,現在,他們暫時不會碰頭了,看他們怎麽回話?”
福成知道自己剛才話說多了,但是,要想收回來也是不可能的了,隻好說:“那當然無話可說的了。隻是通奸這件是可是小琴她自己做下的,就是留條路給她走出去,那也是你吳臘的麵子,你說是不是?”
吳臘:“那是當然。福成哥,我吳臘也是個記情的人,因林新跟我不是一般朋友,所以,我才抹開了麵子替他出頭的,要不然,我才不會管這種閑事呢!”吳臘知道福成誤會他用捉奸的事要狹他了。
吳臘:“可是,你不知道,林新的家底也不厚,如果,小琴提出離婚的話,所有的費用就都要林新來負擔了,雖說小琴是改嫁,可林新總是頭婚吧,喜事也不能不辦,對吧?你說說看,得多少開銷啊?”
福成:“那你的意思是讓我表叔那邊提出是吧?”
吳臘:“福成哥,你別誤會,其實這個事情,誰提出都沒關係,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現在,這個事情其實就是我們倆的事了,你提出,我提出,不都一樣嗎?”
福成:“怎麽一樣得了呢?”
吳臘:“我跟你說,就我們兩個人把這台戲給唱了。”
福成:“我們兩個?”
吳臘:“怎麽,不行啊?”
福成:“怎麽個唱法?”
吳臘:“你聽我說,你回去把那兩位老人的說通了,讓他們先提出離婚,林新這邊呢讓我來對付,不管怎麽樣,不能讓他提出要求補償,這樣總行吧?”
福成聽吳臘這麽一說,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這樣說我還要聽聽,但是,這樣還是太便宜了小琴了。”
吳臘:“福成哥,你說的不錯,這樣是太便宜小琴了,但是,現在,林新手頭有限,如果,他們不提出離婚,林新一時也不敢讓小琴提出離婚的,因為畢竟他還是理虧的,他也怕擔‘強奪人妻’的罪名的,何況還是軍婚!隻是小琴如果不提出離婚,這事不就拖下來了?”
福成心想,捉奸的事,他已無意透露出去了,現在想收也收不回來了。當時表叔跟他商量的時候就是想在兒子回來之前把這件事給了了,捉不捉奸本不是事情的關鍵。捉奸這個事,其實也是福成自己的主意,他剛才講給吳臘聽,本想讓自己占個上風,誰知吳臘卻不慌不忙地接住他的球,輕輕地把這個球踢了回來,他待要不接,表叔那邊就不好交代了。要是接了,不是明擺著自己輸了一籌了嗎?
吳臘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福成哥,你聽我說,林新和小琴這樣做固然有錯,但事情的起因,應該說不完全是小琴責任,是他們不要小琴在先,才有小琴的紅杏出牆在後。而且,他們早就有了休掉小琴的心,他們本不打算從小琴身上撈什麽油水,可以說有這樣的可能,他們甚至還準備好了錢,用來休掉小琴。”
福成心中一驚,他不由得從心裏佩服起吳臘來了。因為,那天表叔跟福成說:“算起來,我們也是正經人家,可出了這麽個狐狸精,真是家門不幸啊。常言道:‘爭氣不爭財’,福成啊,隻要能安靜地把她出送了,叫我倒貼幾個錢,我也情願了。”這個吳臘怎麽好象就在旁邊聽到了似的呢?
吳臘見福成不答腔,知道他已心有所動便乘勝追擊:“福成哥,我這兒還有一個主意,也說出來你聽聽,行不行你自己看,怎麽樣?”
福成不知吳臘葫蘆裏賣什麽藥,可是,事已至此,還是先聽聽他的主意吧:“行,你說來我聽聽。”
吳臘:“福成哥,你看這樣好吧,小琴那邊家裏的事情,由你包了,這點子事,在你福成哥那裏不過小菜一碟。林新這裏也由我包了,我可以保證林新不會提出補償,但是,要小琴提出離婚,我是沒有辦法的,因為林新出不起這個錢,也不敢擔這個罪名。如果,那老兩口不提出休掉小琴,這件事就擱住了,你我這台戲也唱不下去了。”
福成像賭輸了的賭徒,心裏不禁有點窩火,可是他還是耐著性子:“吳臘弟,你就別繞彎子了,這些,你剛才不都講過了嗎?你這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啊?”
吳臘:“福成哥,不是我繞,我是不好意思講出口,既然,你是個痛快人,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林新已經給了我一百塊錢要我把這件是了了,我來找你的時候就想好了,這一百塊錢,用來去打點那兩個老的,太少了,等他們開口,林新又等不住,我們這邊自己又不能開這個口。都說‘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這件事,我一個人是擺不平的,所以,我才想到了你。”說完,吳臘從兜裏掏出了一疊十元的票子,遞給福成。
福成沒料到吳臘會來這一手,連忙推辭:“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福成是這種人嗎?快收起來,收起來!事情隻管辦,你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嗎?這要是讓林新知道了,他會怎麽看我呀?”
吳臘:“福成哥,別誤會,林新的錢是給我的,我早已收下用掉了。隻要我把他的事擺平了他自然無話可說。至於這個錢嘛,是我托你打點那邊的費用,跟林新搭不上邊的,你先用著,不夠我再給你。行吧?”
福成:“不行,不行。你的事,我就當成了自己的事,就是要打點,這點錢,我還是出的起的。”
吳臘:“怎麽不行?難道叫你做媒人還要陪上了女兒不成?真是的,你要是不拿,算了,這件事我就不麻煩你了。”
福成:“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就沒話可說了,這樣吧,我先收著,等事情辦好了,我們用它擺賀喜酒吧!”
吳臘:“好!就這麽定了!”
吳臘把錢塞進了福成的口袋,兩人會心地笑了起來。
福成:“吳臘弟,剛才說的捉奸的事……”
吳臘:“福成哥,這件的事,就到我這裏了,等下我出去,這扇門一關,所有的事就都關在裏邊了,林新是不會知道的。你不是說過嗎:這就是王熙鳳的鐵檻寺,神不知鬼不覺的。你就放心吧。”
福成:“那是,我還信不過你嗎?”
吳臘:“福成哥,我還有一事相求。”
福成:“什麽事?”
吳臘:“福成哥,你既然送佛了,就送到西天吧,幹脆,你我替林新和小琴再做一次媒,成全了他倆的好事,也算是我們兩個的功德了。”
雖說小琴和林新已經兩廂情願,如果小琴離了婚,按照婚姻法,他們兩個結婚也是完全合法的,但是,在當時的農村裏,按照舊的傳統,他們兩要結婚,還得要明媒正娶,那才算過了明路,否則,以後,講起來就不怎麽好聽了,尤其,他們兩現在這樣的情況。所以,吳臘想要福成幫林新這個忙。
福成:“這恐怕不太合適吧?我怎麽向我表叔開口呢?”
吳臘:“這有什麽不好開口的?你就說是我托你的不就是了?既然他已把這件事交給你了,這也是鼻涕流嘴邊過,順路的嘛。再說了,他們家把小琴休了,還留在家裏不成?俗話說‘死店活人開’麽,就看你怎麽講了。這點子小事在你那裏不就像吃鬆糕一樣嗎?”
福成:“行,我就試試吧。”
其實,男人是活在麵子裏的。吳臘這樣一說,福成是不得不試試了。
吳臘:“福成哥,我跟你說實話,本事再好,自己的頭還得別人來剃。林新是巴不得今天就娶了小琴家去,可是,心急吃不得燙粥啊,再說,他的事也不是一句話就能講了(liǎo)的。今天,我們把他的事圓滿了,不怕他明天不跪下給你磕響頭。我呢,是舍不得這兩個媒錢,稻坦裏的蛤蟆還能讓稻坦外的人給釣去嗎?”
福成聽吳臘這麽一說,心中那一點點不痛快都煙消雲散了。兩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福成既釋了前嫌,說話就痛快多了:“吳臘弟,你算是揀了一個大路邊的人情了!”
吳臘:“你不也是一樣嗎?”
兩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吳臘:“那我就先走了。”
福成:“別別,今天我請客,你一定得給我這個麵子!”說完,就扯開了嗓子大聲叫瑞芳。
瑞芳進來了。她身著一件紫紅的閃光勞動布的兩用杉,一條藏藍的褲子,一雙方口北京鞋,兩腮粉樸樸的,一頭烏黑的秀發,用了一條手絹寬寬地挽在背後,兩鬢鬆鬆地垂了下來,一綹劉海疏疏地掛在前額。吳臘一看,傻了眼了。吳臘因上次瑞芳當麵稱讚他是個哥們,很讓他開心,所以,他就記住了她。隻是他心中隻戀著周鳳,所以,也沒怎麽十分對她上心。今天,因著好心情,仔細一看,不覺眼前一亮,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這瑞芳自第一次見著吳臘就有一種特別親近的感覺,後來觀察他的言行,自有一份特別的穩重和義氣,心裏就有點不舍,她知道,這才是讓她心跳的人,她心想: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前世的緣分”吧。剛才他們兩人在屋裏談話時,她抓緊時間洗了一個澡,換了這件她剛托人從上海帶來的兩用衫和北京鞋。頭發呢,是照著城裏一個表姐的樣子梳的,那個表姐每次洗了頭都是這樣梳的,她看著特別喜歡,就學了來了。這會兒吳臘傻傻地盯住了她看,她不覺一陣臉紅,她這一臉紅,吳臘倒不好意思了。忙挪了挪屁股。
“福成哥,我還是先走吧。”說完一抬頭,又看見了瑞芳躲躲閃閃的雙眼。
福成:“哎,走什麽走呀,不給我麵子啊。瑞芳,弄幾盤菜來,記我的賬。”說完就掏出煙盒來。
瑞芳:“哎,馬上就來。”說完,又朝吳臘瞟了一眼,吳臘因剛才有點失態,忙清了清嗓子,又重新端端正正地坐好,一抬頭,瑞芳雙眼脈脈含情地正看著他。吳臘隻覺心跳突然加快,一陣快意掠過心頭,忍不住對瑞芳微微一笑。就這一笑間,從此兩人彼此就有了牽掛了!
一會兒,瑞芳就將一桌菜擺妥了。
吳臘和福成高高興興地邊吃邊聊,把林新和小琴的事安排妥帖了,約好一星期後再碰頭,就各自去行動了。
過了一個星期,福成托人帶來了口信,叫吳蠟去一趟,來人說是老地方,吃午飯。吳蠟知道事情已妥,安排好大隊的事情,就直奔瑞芳家來了。
瑞芳見是吳蠟來了,自是高興,她把吳蠟帶到了後屋,招呼吳蠟坐下了。
瑞芳:“福成哥說了,讓你先在這兒等他,他一會兒就到。”
吳蠟:“好好,我在這兒等,你忙你的去吧。”
瑞芳:“喲,幹嗎趕人走啊?”
吳蠟:“不是,不是,我是怕耽誤了你的生意了。”
瑞芳:“你就放心吧,那邊的事我早交代好了,沒關係的。怎麽,嫌礙事我就走吧。”說完,佯作要走的模樣。
吳蠟:“別別,別別。沒事就好,我還巴不得你多玩會兒呢!”說完,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拉瑞芳。吳蠟緊緊抓住了瑞芳的手,瑞芳兩腮泛起一片紅暈。吳蠟連忙放了手。
瑞芳:“你坐吧。”
吳蠟訕訕地坐了下來:“你也坐吧。”
瑞芳:“我去泡茶。”說完,就掀開門簾出去了。吳蠟怕她去了不回來,隻覺得心中一陣惆悵。
原來,福成昨天傍晚過來關照瑞芳,說他約了吳蠟,今天要在這兒吃午飯。今天早上又過來說,今天市裏有領導過來檢查,恐怕無暇抽身出來,要她代為招待一下。
過了一會兒,瑞芳端著茶進來了,她把茶放在桌上,對吳蠟說:“福成哥帶信來說,今天市裏來了領導,恐怕午飯出不來了,讓你先吃了飯再等他。”
吳蠟稍停了片刻:“那我先走,下午我再來。”
瑞芳:“何苦呢,福成哥已經托付了我,我不招待好你,在他跟前也不好交差。你回去再回來,白把時間花在路上了,我給你搞幾個菜,再暖一壺酒,我陪你喝幾杯,怎麽樣?”
其實吳蠟說走,本是試探,見瑞芳這樣說,就知道她的心思了,他順水推舟說:“行,反正我也是鍋灶砌在腳肚子上——一人吃飽全家飽。就依你講吧,省得你在福成哥麵前交不了差。再說,有你這樣的美人作陪,我是前世修來了!”說完,兩眼直直地盯住了瑞芳。
“胡說八道!”瑞芳白了吳蠟一眼,就出去了。
一會兒,瑞芳端來了兩盆菜,一盆油汆花生米,還有一盆白片肉,又轉身出去,拿來了一壺酒和兩個小酒杯。她還打算出去拿菜,吳蠟乘機抓住了她的手說:“不用了,一盆花生米就足夠了。”
瑞芳:“行啊,不過,你可不能向福成哥告狀說我沒有招待好你啊!”
吳蠟:“行,我說你給我吃山珍海味了,還不行嗎?”
瑞芳盯住吳蠟,隨後莞爾一笑,坐了下來,她這一笑,吳蠟隻覺得自己半個的魂都被她鉤去了。
兩人坐定,瑞芳給吳蠟斟滿了酒,給自己倒了半杯,然後舉起杯:“吳蠟哥,我敬你一杯。”吳蠟心中快活,瑞芳話音一落,他就一口把那一小杯酒給幹了。瑞芳又給他斟了一杯:“吳蠟哥,我敬你第二杯。”
吳蠟:“不行不行,喝半杯吧。”
瑞芳:“喲,大丈夫男子漢的,這個小酒杯也對付不了啊,頂多不超過一兩!”
吳蠟:“行,行,說不過你,我幹了,可你也得幹!”
瑞芳爽快地:“行,一起幹!”
兩人一仰頭,兩個空酒杯對麵一照,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吳蠟:“不愧是吃四方飯的女中豪傑!”
瑞芳:“別亂說啊,我可從來沒有跟別的男人喝過酒!”
吳蠟:“好好,算我沒說,好吧?對——不——起!我這一杯酒算是賠罪,行了吧?”說完,自己斟了一滿杯,一口幹了。
就這樣,吳蠟一連幹了三杯。雖說這個小酒杯,一杯酒不過一兩,憑他的酒量,再來兩個三兩也醉不了,可因為他是空腹喝酒,所以,酒力就大一點,再加上他有點興奮,所以,這一點酒就上臉了。
瑞芳:“看你,臉都紅了,瞧,脖子也紅了。”
吳蠟:“你不也一樣,也紅了。不過你紅得好看,兩腮像桃花……”他頓了一頓,盯著瑞芳輕輕地說了一句:“瑞芳,你真好看!”
瑞芳此時芳心正動,被他這一說,不覺低下了頭。
常言道:“酒是色媒人”,此話不假,正因為有了這半杯酒,把瑞芳再也不象先前那麽羞答答的了。雖然,瑞芳不及周鳳漂亮,更不可能有周鳳那種獨特的氣質,但畢竟是花季少女,青春的活力,散發出誘人的魅力,“十八無醜女”嘛,吳蠟看著挺舒心的。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麽,吳蠟隻覺得心頭擂鼓似的,實在控製不住了。
忽然,吳蠟看見瑞芳頭上有一根柴草:“你頭發上有一根草。”
瑞芳:“是嗎,可能是剛才燒菜時沾上去的。”說完,她伸手去摸。
吳蠟:“我幫你拿了。”
吳蠟站了起來,走到瑞芳跟前,伸手把那根草拿掉了。就在吳蠟走過來的時候,瑞芳隻覺得一陣心跳,竟有一種暈乎乎的感覺。吳蠟還沒有跟一個年輕女子,這麽近地站在一起過,雖然,他心中正充滿了非分之想,但他還不敢貿然行動,隻是急促地喘著氣,兩眼直直地盯著瑞芳,瑞芳抬起頭,看到了吳蠟深情的目光,她又低下了頭,低頭時,她的頭碰到了吳蠟的胸脯,吳蠟乘勢一把摟住了她,此時,周圍一切都在他們身邊消失了,整個世界也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存在,借著酒興,吳蠟捧著瑞芳的頭,貪婪地狂吻著,瑞芳整個人軟軟地伏在吳蠟胸前,任其擺布,她隻覺得一隻顫抖的手,輕輕地解開了她上衣的扣子,吳蠟一邊吻一邊輕輕地撫摩著她……
過了一會兒,吳蠟突然抱起了她,進了臥室。吳蠟慢慢地把瑞芳放在床上,瑞芳早已渾身酥軟,她不曾反抗,任由吳蠟所為。
吳蠟試著鬆開了瑞芳的腰帶,見瑞芳並不反抗,他放心了,他大膽地把她的內褲拉了下來,當他爬到瑞芳身上,正待入港時,忽聽得瑞芳一聲驚叫,他嚇了一跳,連忙停了下來,重新抱住瑞芳,愛撫地輕輕地吻她……許久,他不敢再動,過了一會兒,瑞芳雙手捧住了他的頭,不住地吻他。吳蠟知道時機成熟了,他重新爬到瑞芳身上,隻聽得瑞芳“哎喲”一聲,兩人遂合二為一了……吳蠟緊緊抱住瑞芳,渾身熱血沸騰,不由得使勁**了幾下,突然隻覺一陣消魂,吳蠟感到了無限的快活。
一時事畢,吳蠟看瑞芳時,發覺她正流著眼淚,他不覺有些心疼,又抱住了她,這時,他的眼睛落到了剛才瑞芳躺著的地方,有幾滴鮮血!
吳蠟:“瑞芳你還是……”
瑞芳:“他不行的。”說完,淚珠滴了下來。
吳蠟:“天哪!”
瑞芳:“他要是有你這本事,不就好了。”
吳蠟:“瑞芳,你放心,從今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會對你好的,真的,我會對你好的!”說完,他緊緊地把瑞芳摟在懷裏。
自此以後,瑞芳就成了望夫岩上的女人,天天盼著吳蠟到來。吳蠟從那次以後,也再舍不下瑞芳了。他心中雖放不下周鳳,可一想到瑞芳也是不能自持了。
又是一個星期以後,福成再次約吳蠟來瑞芳的小店。吳蠟接到口信,馬上就出發了。吳蠟一邊走,一邊想著又能見到瑞芳,興奮與快活占據了他整個的心。他加快腳步,不一會兒就到了瑞芳的小店。瑞芳見到吳蠟不由得心花怒放,她按奈住內心的激動,不動聲色地把吳蠟帶到了後邊的小屋。
一進屋,吳蠟就順手把門給閂了。本來,這門是瑞芳家的門,瑞芳來閂更熟練,但是吳蠟知道,這種時候,男的人應該主動點,女人才更喜歡。
一閂好門,不待瑞芳轉身,吳蠟就抱住了她,一陣狂吻之後,就把她抱到了床上,他緊緊地摟住她:“瑞芳,從那天以後,你就是我的新娘子了,我這幾天想死你了!”說完就往床上爬,瑞芳不等吳蠟動手,自己就寬衣解帶了,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吳蠟不再貿然行事了,他捧住瑞芳的頭,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來了,輕輕地,好嗎?”
瑞芳點點頭,閉上了眼睛。當兩個人再次合二為一的時候,雙雙都被興奮的衝動所控製,吳蠟慢慢**,瑞芳輕輕扭動……吳蠟的雄壯讓瑞芳如此滿足與心醉,而那種柔柔暖暖的感覺則讓吳蠟無比消魂,他們隻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當吳蠟抽身出來的時候,瑞芳又一次流出了眼淚,吳蠟心中不舍,重又摟住瑞芳,兩人滯雲尤雨,又是一場歡愛,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了。
上次吳蠟跟瑞芳苟且行事以後,他回去時,給了小店的老板十塊錢,小店老板就是瑞芳的老公,他收了這十塊錢,心想:這吳蠟果然如瑞芳說的,是個哥們。這次,吳蠟如法炮製,老板隻道吳蠟與福成有些機密之事在幹罷了,並未想到其他地方去。
不一會兒,福成如約到來,兩人雙雙把自己處理那件事經過和結果擺了出來,再把一些個細節想了又想,都弄妥當後,相約隻等小琴那邊家裏正式提出離婚了。福成答應就這兩天會回信的。
今天,吳蠟本沒有和福成相約,他是在等福成的這兩天內的信。但是,一來,林新催得緊;二來,他想避開械鬥的現場,所以,他決定來找縣城一趟。三來,他已快半個月沒有會著瑞芳了,想得慌。
吳蠟這次來,瑞芳事先並不知道。他一來,瑞芳不由得又喜又怕,喜的是,又能與情郎共享**之歡,怕的是,自己事先沒有跟老公打好招呼,怕老公有所察覺。誰知吳蠟一來,老公倒先叫她快去招待客人,兩人聽得瑞芳老公的話,如同得了聖旨一般,雙雙來到後屋,又是一番狂歡,不在話下。
卻說林新拿了吳臘的串擔和鐮刀,徑直上山去了。林新知道憑吳臘哥的手段,他會把這件事擺平的,隻要能把小琴早日娶到手,吳臘就是要林新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辭了!袁之慶一個外姓家仙算什麽?他說他是狀元牌樓的人,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說不定真是個特務也不一定呢!待我先做了他再說,省得再有人為上次的事翻案!想到這裏,林新加快了步伐,直往望夫岩奔去。
袁之慶從大隊部出來後,準備再走幾家。突然,山後的袁之生飛跑著衝袁之慶奔過來。
袁之生:“之慶哥,不好了,上麵打起來了!”
袁之慶:“你聽誰說的?”
袁之生:“水井頭正在找馬紮,要去抬傷員呢!”
袁之慶:“真的?走,看看去!”
兩人一溜小跑到了水井頭,果然,已經有兩把馬紮停在那邊了,正準備上山。人群亂哄哄的,有幾個家裏有人上山了的女人,已經嚇得哭起來了;有幾個稍鎮靜點的,則在打聽受傷者的名字;另有幾個性子暴躁一點的,則手抄在腰間,手舞足蹈地罵罵咧咧地喊開了……平時冷冷清清的水井台簡直成了一鍋粥了!
袁之慶掃了一下四周,想找一個定得住的人商量一下,正在此時,大隊長過來了,袁之慶連忙迎了過去。
袁世明:“之慶啊,聽說上麵打起來了……”
袁之慶不假思索:“我上去看看。”
袁世明:“好吧,你要當心,隻要把咱們自己村的幾個人叫下來就行了,不要因為有人傷了,要報仇,打紅了眼,打架最怕的就是這一手了,打的時候,隻怕下手不夠狠,待到賴人命的時候,又都說自己沒份了。死傷的人就白死白傷了,到那時再後悔也太遲了。這種事我見過、聽過多了,想想都有點後怕,叫他們別去就是不聽。哎,真是氣得死人哪!”
袁之慶:“沒關係的,我會想辦法勸他們回來的。你就在家守著吧,有什麽事也有個接應。”
說完,袁之慶一招手,袁之斌、袁世輝等幾個人抬起兩把馬紮就一起出發了。
一路上,袁之慶沒忘了做思想工作,再三囑咐他們上了山不要衝動,不要意氣用事,免得惹出麻煩,他們一齊答應,一行人馬不停蹄,快步如飛急急地往望夫岩趕去。
不一會兒,他們到了孝子嶺,說起孝子嶺還有一段典故呢:
傳說嶺下有一個村莊,村莊裏有一戶人家,這家隻有母子倆。早年喪夫的寡母含辛茹苦把兒子拉扯大了,兒子年幼時身體孱弱,母親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凍了,百般寵愛。待到長大了,兒子對母親說話都沒好聲氣,什麽事情稍有怠慢,輕則大呼小叫,重則摔盆打碗,母親隻是一味忍氣吞聲。後來,兒子能上山割柴草了,母親舍不得讓他帶飯吃,怕他冷的吃了不好,總是燒好新鮮飯菜送上山去。可是,送早了挨罵,送遲了也挨罵,稍不可口,就拳腳相加,母親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隻盼有一天兒子成家立業,娶了媳婦,或許慢慢會改過脾氣來。
一天,兒子上山割柴草,中午時分,母親又送飯來了,山邊,幾隻羊在吃草,小羊一邊吃草,一邊“咩,咩”地叫著媽媽,兒子心中忽然一動,想到畜生都知道依戀母親,連吃草都在“媽媽,媽媽”地叫,想到自己如此對待母親,心中頓生愧疚之感。此時,母親提著飯籃正艱難地往上爬,兒子看到母親佝僂的身影顫顫巍巍艱難地向前移動,花白的頭發在風中飄起,邊爬邊不時地往上看,生怕兒子生氣。突然一個腳絆,差點摔倒,兒子一見連忙大聲喊叫:“媽媽,慢點!”母親聽到兒子叫喚,沒想到兒子會幡然醒悟,隻道兒子又生氣了,還沒站穩就急急地往上爬,腳底一滑,跌入山澗水潭之中!兒子看到母親跌入山澗水潭之中,馬上縱身躍入水中,但撈上來的卻是母親的屍體了,兒子這時才想到皆因自己平日所為太過,才導致今日母親喪生深潭,他撫屍痛哭,竟也氣絕而亡。鄉親們感歎浪子回頭金不換,就將其母子葬在潭邊,把這條嶺就叫做了“孝子嶺”。
卻說袁之慶一行到了孝子嶺,看到吳茗正在前麵。
吳茗是後嶺大隊人,袁之慶他們是狀元牌樓人,雙方正是爭山的冤家。世輝、之斌看到吳茗就放慢了腳步,看看袁之慶,袁之慶也看了看他們。袁之慶向後扭了扭頭,同時往後努了努嘴巴,世輝和之斌等人退到了後麵,袁之慶向前快走了幾步。
吳茗聽到了後麵的動靜,機警地回過頭來,看見了袁之慶,袁之慶叫了聲:“吳茗弟,你也上山嗎?”
吳茗放慢腳步:“是啊,你怎麽也上山呀?”
袁之慶緊走幾步,笑笑:“怎麽,我不割柴草就不能上山了嗎?”
吳茗:“哪裏,我也不去割柴草。”
袁之慶會心一笑:“那就好,多個人就多份力量了。”
吳茗:“剛才有人捎信來說,陳武上山了,陳嬌怕他出事,讓我來勸他回去。”
袁之慶:“對,我也是上山去勸人的。”
袁之慶剛來江北縣的時候,就同吳臘、吳茗兄弟成了好朋友。後來,吳茗成了家,來往就少了一些,吳臘因周鳳的緣故,先是肚子裏對袁之慶長了貓兒頭。再後來,他自己做下了對不起袁之慶的事,當然,也不敢來找袁之慶了,吳茗知道哥哥對周鳳的心思,覺得自己夾在中間不好說話,也就有意無意地同他們疏遠了。倒是袁之慶竟渾然不覺,一來,他不知道吳臘與周鳳間發生的事,二來,他去了普查隊,當然無暇碰麵,後來,他與周鳳結了婚,他隻以為自己和吳茗都已成家,朋友間來往少些也是自然,後來又去了收審所,更是與他兩兄弟少了來往。此時在孝子嶺碰到了吳茗反倒覺得高興,聽說吳茗是來勸小舅子下山的,竟有一種“一條戰壕裏的戰友”的感覺,心中憑添了幾分親切。
吳茗平時對袁之慶就十分尊敬,他佩服袁之慶的才學,又敬重他能毅然拋掉舒適的生活,回到家鄉報效祖國,更喜歡他坦蕩的胸懷和真誠的為人,他時時處處都把袁之慶看作是自己的楷模。今天,看到袁之慶不為自己一點利益,冒著生死危險上山勸人,心中更多了幾分敬佩。
吳茗:“之慶哥,我是沒辦法隻好上來,你又何苦呢?這種地方、這種時候是最危險的。”
袁之慶:“我們村已經有幾個人受傷了,不把他們勸下來,萬一出了人命,死的就不是一條命了,往往一個家就這樣毀了!我不能眼看著他們出人命的。”
真是一個正人君子!吳茗心中感慨,就不多說了:“你自己小心點。”
過了一個路亭,就是望夫岩了。幾個人進了路亭歇歇腳,袁之慶朝路亭一看,亭子是三角形的,很別致,中間還有一張石桌,亭邊砌著石凳,割柴草的人,中午可以在此歇息用餐;朝路邊的兩根柱子上刻著一副楷書的對聯,上聯是:“去去複去去”下聯是:“行行重行行”沒有橫批。此時此地,再沒有如此貼切的對聯了。袁之慶早就聽姑婆說過,自家有一個太祖,曾讀書到杭州師範,這副對聯就是這位太祖所書。今天,總算見到了。可惜,今天不能坐下好好欣賞了。
一行人離了路亭,邊走邊聊,又走了幾百米,望夫岩就在眼前了。他們隻要再轉一個彎,就能到山頂了。走著,走著,突然,前麵幾個人停住了腳步,大家也都停了下來,連話也不說了。山頂上風“呼呼”吼叫著,隨風傳來“嗨!嗨!”的叫聲和串擔碰撞的“叭叭”聲,一群人麵麵相覷,有幾個甚至大驚失色,袁之慶和吳茗對視了一下。
吳茗:“怎麽辦,之慶哥?”
袁之慶:“不用擔心,我們慢慢地上去,千萬要沉著,不能介入進去!”
說完,袁之慶拉著吳茗走到了前麵。
山頂到了。爭山的人們械鬥正酣,一個個都打紅了眼,根本不可能考慮什麽後果,高舉的串擔在空中舞動,有的甚至用鐮刀在砍殺,之斌看見一個人正往後退,誰知讓地上一塊石塊絆了一下,仰天摔了一個大跟頭,追他的就是狀元牌樓的世洪,說時遲,那時快,世洪見他摔倒在地,馬上舉起串擔,往下砸來,之斌見狀,衝了上去用雙手托住了串擔:“世洪叔,別打了。”世洪一看,是之斌攔住了他。
世洪:“之斌,你幹嗎呀?”
之斌:“世洪叔,別打了,你把他打死了,望夫岩上又要多個女人了!”之斌已經學會了袁之慶的一套理論了。
世洪給之斌一喝,像當頭挨了一棒,雙手隨之垂了下來。摔在地上的是後嶺大隊的吳正海,他已經打得筋疲力盡了,要不是之斌剛才攔住了世洪,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吳正海從地上爬了起來,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鐮刀和串擔,對之斌鞠了一個躬,回過頭就從小路下山了。世洪拿起串擔也從小路往下走了。之斌以為他去追趕正海,忙拉住了他。
之斌:“世洪叔,你就別追了。”
世洪:“我還會追嗎?我跟他又無冤無仇,我也不想我老婆上望夫岩呀。”
之斌:“那就好,我也謝謝你了!”
之斌回頭再往山頂看,隻見山頂鬧哄哄的,他看見吳茗正拉開一對正在肉搏的村民,他們兩個氣呼呼的正站在吳茗兩邊。
吳茗正對著他們後嶺村的吳學梁說:“怎麽這麽想不開呢?把整個的山都給你一個人了,也抵不上你的一條命呀,你看你,家中還有寡母,還有殘廢的爺爺,還有老婆孩子,要是有個意外,你叫他們怎麽活呀?快回家去吧,家裏人聽說山上出事了,正哭成一團呢!”
吳學梁的老婆正懷著孕,聽吳茗這麽一說,他低下了頭,不出聲。
吳茗:“快走吧,下山去吧。”吳學梁俯身拾起鐮刀和串擔,對剛才跟他打架的三裏灣大隊的陳建平說:“我走了,不打了。”轉身就走了,弄得陳建平和吳茗都笑了。
吳茗:“建平啊,你也走吧。”
建平:“好,我也走了。”
吳茗轉過身來,望著山頂,串擔和鐮刀在空中揮舞,叫罵聲、器械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想要勸也無從下手。忽然,他看見了袁之慶,他已經深入械鬥現場的腹地,隻見他左推右擋,衝向一個正要把鐮刀砍向對方的小夥子,伸出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鐮刀,小夥子一抽手,隻聽得袁之慶“哎喲”一聲,鬆開了手,小夥子被他這一叫,停住了手,鮮血從袁之慶右手的虎口出湧出,袁之慶用左手撳住了傷口,再抬頭一看,高興地叫道:“陳武!”
陳武:“之慶哥!”
袁之慶:“陳武,你姐夫正找你呢!”袁之慶忙回頭尋找吳茗,邊尋,邊叫道:“吳茗,陳武在這兒呢!吳茗!”
陳武也叫道:“姐夫,姐夫!”
吳茗早看見了他倆,忙衝過來:“陳武,之慶哥!”
陳武:“姐夫,你也上來了。”
吳茗:“你姐急死了,正在家哭呢!快回家去吧!”
袁之慶捂住受傷的手,對著酣鬥的人群高聲叫喊著:“別打了,快回家吧,你們的老母親和老婆都正在擔心的哭呢!”
有幾個人聽到袁之慶的叫喊,真的停了下來,人群出現了**動,有的人動搖了,還有的人放下手中的“武器”,尋找自己村裏的夥伴……
正在此時,林新追著狀元牌樓大隊的袁世坤過來了。林新一邊追,一邊喊著:“幹嗎別打?你們以為我們好欺的啊?把山還給我們!還給我們就不打!”那袁世坤正招架不住,看見這邊有人,就躲了過來,林新一看叫道:“有種就別躲!”
袁之慶一看是林新,忙叫道:“林新,人家認輸了,就別窮追猛打了!”
林新一看是袁之慶,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想:“此仇此時不報,更待何時?”
林新高聲叫道:“打的就是就是你這狀元牌樓的外姓家仙!”說完,竟舉起串擔朝袁之慶劈將過來,說時遲,那時快,正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吳茗撲了過來……
陳武一聲“姐夫!”,朝吳茗撲了過去。
吳茗一頭栽倒在地上,鮮血從吳茗的頭上汩汩的湧出來,吳茗昏了過去。
跟袁之慶一起上來的袁之斌一看,禁不住高聲朝前方大叫起來:“別打了,別打了!出人命啦!吳茗被打倒啦!”
他這一叫,旁邊幾個也跟著大叫起來:“別打了,別打了!出人命啦!吳茗被打倒啦!”
哄亂的山頂一下子靜了下來,跟往年的械鬥一樣,出了人命時自然就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