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是男人

死巫婆

不料一個巴掌甩了過來,身體因為沒站穩而順勢倒了下去。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疼,蘇筱晗抬起臉看清了來人。隻見周文清一副要發潑的表情,胸脯上下起伏,越過蘇筱晗一把抱起坐在地上哭鬧的艾延,憤恨地瞪著蘇筱晗:“沒想到你這個丫頭這麽狠毒,連跟你有血緣的妹妹都要欺負!別以為仗著你爸爸蘇筱晗就不敢打你了,給蘇筱晗聽好了,你要是敢拔延延一根頭發蘇筱晗就剁了你的手不可,不信你試試看!”

“你眼睛瞎了是不是?你哪隻眼睛看到蘇筱晗欺負她了?”

“還敢頂嘴?蘇筱晗今天就代替你爸教訓教訓你這個沒有家教的……”一邊說著一邊把艾延抱到小床上。

“你有家教就搶別人的老公嗎?”蘇筱晗無畏地瞪著她。

“什麽?”她的胸脯劇烈起伏比起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你這個、你這個……先前看在你爸的麵上才沒跟你計較,你把蘇筱晗的忍耐當福氣了是不是?今天看蘇筱晗不教訓你,以後更無法無天了!”她掃了掃房間的四周,應該是在找用來打蘇筱晗的工具。

“死巫婆!其實你早就想打蘇筱晗了就是礙於爸爸才沒敢打蘇筱晗!你不是不想是不敢,對嗎?”蘇筱晗向她做了個鬼臉準備在她還在找工具的時候借勢跑走。

或許是蘇筱晗一語道破她的想法,於是懷恨在心刺激了她的運動神經並加強了行動能力。蘇筱晗沒跑出幾步,她就一把揪住蘇筱晗的書包,把蘇筱晗硬拽回來,緊緊地鉗製著蘇筱晗,使蘇筱晗跟她麵對麵,“想跑?沒那麽容易!你想逃出蘇筱晗的手掌心?你還嫩了點!你沒說錯,蘇筱晗早就想打你了!瞧瞧你那是什麽態度?也是,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孩子!”說著,她在蘇筱晗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啊??”蘇筱晗忍不住哀號出聲,那僅一次便會令人發怵的疼意促使淚腺的分泌,蘇筱晗強忍住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不讓它流下,蘇筱晗不能因為它而再被周文清嘲笑為軟弱。“你媽媽也有勾引別人丈夫的前科嗎?”

周文清臉都氣歪了。“你……太可恨了!”她向發了狂一般,左手緊緊地抓著蘇筱晗的胳膊,蘇筱晗想就算輸液前綁紮的止血帶也不過如此,而右手不停地又掐又打,仿佛她全身的力氣都在那一隻手上了。

她的淩虐激發了蘇筱晗體內的反抗因子,全身調整至應戰狀態,激動異常,無所畏懼,宛如一隻被侵犯的小鬥獸一瞄準時機便毫不留情地進攻。右腿向後離地,蓄勢待發狠狠地踢向她的腿。雖然那時候蘇筱晗還不懂以暴製暴是什麽意思。

她因腿上的疼痛皺了下眉頭,嘴裏卻不忘咒罵著,“小混蛋!看蘇筱晗怎麽收拾你!”她使勁地拉扯蘇筱晗的左耳,似乎有將它扭扯下來的意圖,毫不留情。

耳朵撕裂般的疼,而且火辣辣的,蘇筱晗真害怕它就此與蘇筱晗的腦袋分離,於是蘇筱晗的兩隻手用力去掰她的手,掰不動就用指甲摳,狠狠地摳,直到指甲裏沾了絲絲血跡也不停手。

“蘇筱晗!你給蘇筱晗放手!死小鬼!聽到沒有!”周文清臉皺成一團,帶著哭腔吼道。

“你先放!”蘇筱晗憤懣地瞪著她,喘著氣說道。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了手,立即撫上那滿是摳印的纖纖細手,然後用仇恨的眼神瞪了蘇筱晗一眼。“蘇筱晗!你給蘇筱晗記著!”

“哼!”

蘇筱晗知道經過這次,周文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讓蘇筱晗過好日子的。但今天蘇筱晗算是安全了。以後的事以後再去想吧。捂著受傷的耳朵離開戰場。

最後看了眼艾延,不知從何時起她已不再哭泣,正站在她的小床上手舞足蹈,高興地笑著,“媽媽、姐姐、跳舞。延延、跳。”

蘇筱晗略帶怨恨的瞪了她一眼,即使這一眼起不了任何作用,她甚至不懂發生了什麽情況。可是這禍端畢竟由她而起,便覺得瞪她一眼算是便宜她了。

帶著這個想法剛跑出門口就撞到了一個人,硬生生地彈跌在地上,頓時產生一種錯覺??骨頭碎了。

高高在上的父親皺著英氣的眉居高臨下地看看疼得呲牙咧嘴的蘇筱晗又看看房間內的周文清,大吼出聲,“你們在幹什麽?想把房子拆了嗎?”

估計是父親強有力的吼聲把原本就愛哭鬧的艾延又給嚇哭了吧。

哭聲一傳出,父親急急忙忙越過蘇筱晗跑了進去,蘇筱晗看著他,臉上盡是焦急的神色,他抱起艾延拍著哄著,剛才的威嚴蕩然無存,給予艾延的隻有慈祥。蘇筱晗不也是他的女兒嗎?為什麽他卻對蘇筱晗視而不見?

眼淚又要出來看蘇筱晗的笑話了,它們此刻正在蘇筱晗的眼眶裏嬉鬧轉圈圈。

蘇筱晗及時地低下了頭,那些散落下來的短發遮掩了蘇筱晗的雙眼,蘇筱晗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蘇筱晗的眼淚,蘇筱晗的軟弱。低著頭手撐著地掙紮著爬起來。低著頭一瘸一拐地走回房間,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低著頭用身體把房間的門抵上。低著頭站在床頭櫃旁邊俯瞰媽媽的照片。回到自己的世界,蘇筱晗依然不敢抬起臉,怕眼淚灼痛了臉,怕隨時進來看蘇筱晗的宇文辰見到蘇筱晗流淚的樣子感到心疼。

剛才捂耳朵的手指指腹上有淡淡的血跡。手再次撫上那火辣辣疼痛的耳朵,忍著痛碰了下傷口,黏黏濕濕的,原本淡紅的指腹又添了一層紅。還在流血啊。蘇筱晗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小鏡子。

一個觸目驚心的口子。看得蘇筱晗心顫了一下,顫抖的手放下鏡子,不禁有些後怕,如果周文清沒有住手,說不定蘇筱晗的耳朵現在已經搬家了。

蘇筱晗呆呆地站著,沉浸在發生在不久前的回憶中,甚至忘記了眨眼,隻有本能地急促呼吸。

“嘭??”門被推開了,由於太用力以至於碰撞在牆上發出巨響。

蘇筱晗被嚇了一跳,猛地抬頭,隻見父親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口。

父親他不疼蘇筱晗,卻也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從未像這次,陰鷙的表情令人心生恐懼。

迅速走到蘇筱晗麵前,“為什麽打延延?”冷冷的聲音隱含著怒意。

原來他為了艾延才發這麽大的火。“蘇筱晗沒有打她!”一把抹幹眼淚瞪著他,身側的手抓緊褲子,倔強地吼道。

“那頭上包不是你砸的,那是從哪裏來的?”

“是蘇筱晗做的蘇筱晗當然會承認,不是蘇筱晗做的蘇筱晗絕不會認!被屈打也不會認的!”

父親愣了一下,估計是驚訝於蘇筱晗的一臉決絕,眼微眯,似乎想洞悉蘇筱晗內心的想法。“最好不是你幹的。”說完,轉身準備要走。

“沒做就是沒做!是她自己睡覺從床上滾來正好撞上了旁邊椅子的一個角上!為什麽你不相信蘇筱晗?周文清說什麽你就信嗎?”滿含淚水,望著父親的背影多想他能夠轉過來歉疚地笑著對蘇筱晗說,“對不起,筱晗筱晗,是爸爸弄錯了。爸爸向筱晗筱晗道歉。”

可是,他連一個回頭也不願意。

“蘇筱晗也是你的女兒,為什麽你連多看蘇筱晗一眼都不願意?為什麽蘇筱晗受傷了你也不問一聲?”心裏積聚已久的委屈統統化為淚水肆意流淌。

他停住腳步,依然沒有回頭?,“要怪就怪你媽媽吧。”冷淡的語調中透著恨意。

“蘇筱晗討厭爸爸!討厭??”傾盡全身的力氣喊出這句話,等來的結果是目送父親疾步離開。蘇筱晗無力地坐倒在地上。

難道,蘇筱晗在他的心裏真的什麽都不是嗎?既然這樣為何要有蘇筱晗?可是,在蘇筱晗的印象中當初我們一家人明明是那麽的幸福。到底是為什麽他不愛蘇筱晗和媽媽了呢?

答案,無解。

蘇筱晗一個人躲在房間窩在被子裏,就想當一隻鴕鳥躲在安全的避風港裏。

那熟悉的三下敲門聲。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逐漸走近,蘇筱晗把自己裹得更緊,眼淚也流得更凶了。

“大小姐,該吃晚飯了。今天是先生特意讓蘇筱晗來叫你的。”依然是宇文辰溫和的聲音,今天這個聲音多了愉悅之情,“大小姐?今天上課很累嗎?”見蘇筱晗沒動靜又走近幾步,喃喃自語道,“這孩子,睡覺怎麽能蒙著頭睡呢,可別憋壞了呀。”說著,開始拉扯蘇筱晗的被子。

蘇筱晗使出吃奶的力氣奪回被宇文辰拉去的被子。

“大小姐,你到底是怎麽了呀?”宇文辰幹脆也不拉了,擔憂地問著,看到蘇筱晗的異常舉動肯定猜到蘇筱晗有事發生。“有事告訴宇文辰吧。”

不想再讓宇文辰擔心,蘇筱晗從被窩裏鑽出來。

宇文辰驚訝地看著蘇筱晗,驚呼道,“是不是太太又找你麻煩了?還是先生不理不睬啊?眼睛怎麽哭得這麽腫啊?”連忙在蘇筱晗的床邊坐下幫蘇筱晗擦眼淚,而她自己的眼睛也濕潤了。

“沒、沒有。宇文辰,你不要瞎猜了。蘇筱晗、蘇筱晗隻是想媽媽了。”蘇筱晗說謊了,她為蘇筱晗操心的事兒夠多了,不想再增添她的煩惱,況且也無濟於事。

“蘇筱晗可憐的孩子。”宇文辰緊緊地將蘇筱晗擁在懷裏,卻無意地碰到了蘇筱晗的傷。

“啊??嘶??”

宇文辰立即放開蘇筱晗,憂慮地在蘇筱晗身上東瞧西瞧,“哪裏受傷了嗎?在哪裏?”宇文辰突然睜大了眼睛,轉而盯著蘇筱晗的眼睛,眼淚倏地流下,哽咽著說,“耳朵的傷……是怎麽弄的呀?你是不是被同學欺負了?啊?告訴宇文辰,宇文辰帶你去評理。”

“沒有,不是同學。是周文清打的。”隻有在宇文辰懷裏,蘇筱晗才能感受到被關心被愛護的感覺。

“她也是做娘的。她怎麽下得了這麽毒的手啊?還有哪裏傷著了嗎?”

蘇筱晗慢慢撩起左手的袖子,連蘇筱晗自己也還沒檢查過的細白的手臂此刻青一塊紫一塊。

宇文辰心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眼睛眨巴眨巴地掉著眼淚,仔細地檢查蘇筱晗的傷。過了許久,緩緩開口,“蘇筱晗去拿藥箱。”準備起身。

“不要去。不要離開蘇筱晗。”蘇筱晗看著宇文辰向她搖搖頭。

“那怎麽行?不消毒傷口會發炎的。蘇筱晗去拿藥箱,大小姐,你等一等。”說完,宇文辰擦了擦眼淚轉身急急地去拿藥箱了。

很快宇文辰就拿著藥箱以及一些冰塊回來了。她用沾有消毒水的棉簽小心翼翼地幫蘇筱晗消毒耳朵上的傷口。

“嘶??”疼得蘇筱晗差點跳起來。

“怎麽啦?很疼嗎?瞧蘇筱晗笨手笨腳的。”宇文辰皺著眉湊過來看,捧著蘇筱晗的臉,眼裏滿是擔憂和心疼。

“沒事兒了,宇文辰。疼才說明這消毒水不是冒牌貨嘛,才有消毒的效果啊。現在不疼了。”蘇筱晗想安慰她不再讓她擔心,可是冷笑話沒有起到作用。反而??

“好孩子。”宇文辰一把將蘇筱晗抱進懷裏,哭得傷心極了,像比自己受了傷還心疼。

宇文辰又是給蘇筱晗消毒又是幫蘇筱晗冷敷被周文清掐青的手臂,花了好長時間以至於連自己吃飯的時間也沒趕上。想去填一填饑餓難忍的肚子卻發現殘羹冷炙早已被其他傭人瓜分光。她還傻傻的不告訴蘇筱晗。

雖然蘇筱晗不得父親的寵,但吃的用的他卻從未吝嗇過。蘇筱晗從冰箱裏拿了好多好多吃的拿到自己房間然後把宇文辰叫了來,一起共進晚餐。這是蘇筱晗在媽媽死後吃的最香的一次晚餐,蘇筱晗和宇文辰的晚餐。

對於蘇筱晗和宇文辰的特殊關係並常常呆在蘇筱晗的房間,那些嫉妒得紅了眼的傭人經常說長道短,在周文清麵前說是非,而絕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周文清到父親那兒告蘇筱晗地狀,幸好父親對這一件事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氣得周文清捶胸頓足。

過了幾天了,在這幾天裏倒也相安無事。傷口也結痂了。

周六的下午,周文清意外的沒有與她的狐朋狗友出去打牌購物。為了不多看她一眼蘇筱晗決定去離蘇筱晗學校不遠的小公園,那裏有很多小朋友玩的設施。很多小朋友放學後不想那麽早回家便成群結隊的一起去那裏玩耍。每次遠遠地觀望,他們高興的笑臉總會牽動著蘇筱晗的心,每當蘇筱晗移動腳步試圖要走近時,那些注意到蘇筱晗便止住笑容的小朋友,另一隻準備上前的腳怎麽也放不下,低下頭,隻好往回家方向的車站走去。

等到蘇筱晗到了那兒,沒想到已經有一個男孩在那裏玩的不亦樂乎。心正在掙紮要不要回去時,剛好對上那個男孩的臉。那是一張陌生的臉,看他的樣子應該比蘇筱晗稍長一兩歲。於是蘇筱晗在心裏拉除警報,放心並心情愉悅地向小公園走去。

隻是那個男孩並非樂意蘇筱晗與他分享這份午後的快樂。見到蘇筱晗走近,原本歡笑的臉此刻拉得很長,眼中有著不屬於他年紀的陰鬱和森冷。難道他的遭遇也不好如同蘇筱晗一樣?

蘇筱晗是怎麽判斷的?從他的眼睛蘇筱晗看到了他與蘇筱晗的相似之處。我們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隻有一個人行動,時刻注意周圍的環境,敏感而警惕,眼裏滿是戒備正如現在他看蘇筱晗的眼神。

雖然蘇筱晗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親切之感但對方可沒這麽想。他一邊玩著單杠還時不時地用那雙好看的大眼瞪瞪蘇筱晗。蘇筱晗可不是吃素長大的。蘇筱晗挑了離他最近的秋千,盯著他看悠閑地蕩起了秋千。他從單杠上下來,站在旁邊仰著臉,我們兩個人始終對視著,仿佛誰先移開視線誰就輸了。

他白淨的臉龐出現玩味的笑意,目光炯炯。

蘇筱晗被他莫名其妙的情緒搞得有些氣惱,嚷道,“你笑什麽?”

“你是第一個敢跟蘇筱晗對視這麽久的女生。”

“你很了不起嗎?很可怕嗎?”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讓人看了很不舒服,讓人忍不住想要滅一滅他的氣勢。

臉上的笑意不減,悠閑地晃過來。正當蘇筱晗好奇他想幹什麽並提高警惕時,他在蘇筱晗旁邊的一個秋千上坐下,轉過頭來饒有興味地看著蘇筱晗,“不是。隻是像你這樣特別的女生很少。”

聽他的口氣不像是在嘲諷,蘇筱晗姑且把它當作是恭維。但蘇筱晗不覺得有什麽可高興的,仍舊冷著臉說,“像你這樣自蘇筱晗感覺高人一等的模樣的男生的確也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