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不滅——黃學增
薪火不滅——黃學增
黃學增(1900~1929),原名黃學曾,廣東雷州半島遂溪人,是大革命時期與彭湃、阮嘯仙、周其鑒齊名的廣東四大農民領袖之一,土地革命時期廣東西江、南路和海南島武裝起義的組織者和領導者、海南島工農紅軍和蘇維埃的創始人之一,廣東南路黨組織創始人之一,寶安縣共產黨組織的創建人,1929年7月因叛徒出賣被捕,在海口市英勇就義,年僅29歲。
歲月不改英雄色——傳承
廣東雷州半島上有一個遠近聞名的小村子,敦文村。說它遠近聞名不是因為它富裕或者走出過什麽大人物,而是因為這裏秉承的顏色。不大的村子卻有著為數不少的紀念館、紀念碑或者烈士陵園。而且不難發現一個名字頻繁地出現在村子的各處:黃學增。
八十多年前,革命烈士黃學增就出生在這個小村子中。世代窮困的長輩希望這個新出生的孩子可以讀書識字,光宗耀祖,遂起名學增。這個孩子沒有辜負長輩的期望,近一個世紀過去了,村子的生活麵貌雖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這裏的村民並沒有忘記黃學增。相反,他們一代代把革命先烈的故事和精神傳承下來,發揚光大。
村子裏隨處可見到像黃學增紀念小學、黃學增科技大樓這類建築,甚至還有1960年周恩來視察湛江時,在他親自關懷下建立的黃學增紀念館。生活在這裏的村民,無論步履蹣跚的老人還是快樂無憂的孩子,每個人都能隨口講上幾段烈士的故事。“他是英雄,是我們這個村子永遠的驕傲。”村子的負責人這樣說。
在這裏,紅色的信仰傳承不息。幾乎每個孩子都是聽著烈士的故事成長起來的,僅有八百多戶的村子竟然有六十多名黨員,這樣的比例是非常高的。這些黨員中年輕人占有相當的數量,這也讓擔心烈士精神的傳承出現斷代的老人們倍感欣慰。
村子裏經常組織一些紀念活動,提醒自己勿忘先烈的同時,也想讓烈士的精神傳承發揚光大。2007年敦文村在黃學增文化科技中心落成慶典時,舉行了紀念樂民農民武裝起義打響80周年紀念活動。2009年8月12日,黃學增就義80周年,又舉辦了紀念黃學增就義80周年紀念活動。
現任村委領導表示,為了更好地傳承紅色文化,進一步加強下一代革命傳統文化教育。經村民討論,決定全麵恢複建設極具曆史價值的雷州特別支部、雷州青年同誌社成立舊址,建設樂民起義紀念館、樂民起義紀念碑、樂民起義烈士陵園等,把敦文村打造成廣東省著名紅色文化教育基地。
革命之火傳承不息,想必烈士的英靈在九泉下也將欣慰了。
跋涉千裏求知路——成長
九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天,向來以幹旱著稱的雷州半島更是多日滴雨未下。地麵被炙烤得龜裂開來,一條條手臂粗細的縫隙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張恐怖的大網覆蓋了整個天地。中午的大路上走來一個疲憊的身影,這是一個年輕人。滿身的塵土和幹裂的嘴唇顯示他已經跋涉了很久。這條大路方圓百裏都沒有人煙,最近的城市就是幾百裏外的廣州城了,難不成,他要走到廣州去嗎?
這就是剛從敦文村走出來的黃學增,這年他20歲。他一路走來,跋涉千裏前往廣州省立第一甲種工業學校求學。初次離開家鄉的他腦中滿是鄉親們眼中的殷殷期盼和新婚妻子的依依不舍。但是他沒有選擇,為了未來,為了鄉親們的期望,他必須離開家鄉去尋找出路。他攥緊了拳頭,望著沒有盡頭的前路,眼中充滿堅毅。
世紀之初的雷州半島一片混亂。封建官員、割據軍閥和地痞惡霸的勢力交織在一起,生活在縫隙中的百姓們苦不堪言。辛苦一年的收成還不夠繳納地主的租金。各種苛捐雜稅更是名目繁多,什麽屠宰、釀酒、捕魚都要交稅,就連種的蒜頭紅薯也要交稅。而且地主土豪們還在不斷地巧立名目,多如牛毛的苛捐連他們自己都記不得名字,反正要壓榨出百姓們身上最後一分錢就對了。1900年
,黃學增就誕生在敦文村的一個貧苦農民家庭裏。由於家貧,黃學增從小就要下田裏幹活,直到13歲才開始讀書,後因家裏實在供不起,被迫輟學。人民的悲慘生活,家庭的辛酸景況,在黃學增的心裏留下了深深的印痕,促使他認真思考:出路在何方?希望在何處?後來,在鄉親們的資助下,剛剛結婚的黃學增考上了公費的甲種工業學校,他背起簡單的行囊,開始了千裏跋涉的求學之路,前往當時中國民主革命策源地的首府——廣州。
此時,“五四”運動方興未艾,馬克思主義和蘇聯十月革命的消息正在廣泛傳播。新鮮的空氣和前往未有的氛圍深深吸引了剛剛走出偏僻農村尋找出路的黃學增。他很快接受了馬克思主義,並開始廣泛閱讀各種理論著作。同時結識了一批當時正在學校學習的進步青年,像阮嘯仙、周其鑒和張善銘等人,這些人以後都成為了名動一時的農民運動領袖。他們一起投身到各種進步活動中,在一起討論和交流學習心得,增進鬥爭經驗。在學校期間,他和阮嘯仙等人一起組織了學生罷課運動,成功驅逐了學校的反動校長黃強。隨著鬥爭經驗和理論修養的逐漸成熟,1922年的黃學增成為了中國共產黨早期成員之一,並被選送進第一屆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習。在這裏,他接觸了農民運動方麵的知識和軍事素養方麵的訓練。學習完成後,他受黨委派,以個人身份加入了國民黨中央農民部,任農民運動特派員,開始了短暫而輝煌的鬥爭生涯。
紅旗漫卷農奴戟——南路
1924年至1927年,黃學增的主要活動就是領導農民運動。這一時期的農民運動工作又分為兩個部分:一是他在國民黨中央農民部任職期間的農民運動,另一個就是他領導的南部地區農民運動。
在國民黨中央農民部任職期間,黃學增充分利用國共合作契機,經常把一些敏感而棘手的問題在公開會議上提出來,讓抵製和仇視農民運動的國民黨右派無可奈何,有力支援了各地農運聲勢。1926年1月,在中國國民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期間,發生了一件大事。會議期間廣東省高要縣的地方勢力趁各地農運領導人離開駐地參加大會的機會,糾集起散落的保安民團和地痞流氓等反動武裝數千人,包圍了當地多處農運發展較好的鄉鎮。猝不及防的各地農民協會會員雖奮起反擊,但最終因寡不敵眾遭遇慘敗。有上百名農民協會會員被打死打傷。消息傳到會場,頓時一片嘩然。不但引起共產黨員的無比震怒,就連與會的國民黨右派也沒想到這些地方勢力居然如此不擇手段,敢在國共合作的大背景下公然殺害這麽多進步農民。
經過認真的調查後,黃學增向大會提交了一份名為《中山、高要等縣民團屠殺農民案》,提議大會火速派出精銳軍隊前往慘案發生地,鎮壓反動武裝,救治無辜百姓,同時嚴懲凶手,絕不姑息。在與會的國民黨左派人士宋慶齡等人的支持下,大會通過決議:電令駐紮在附近的葉挺獨立團迅速發兵高要地區,以解當地之圍。葉挺所率領的獨立團裝備精良,作戰英勇,且部隊中大部分中級軍官都由共產黨員擔任。部隊急行軍到達高要後,立即發起進攻,迅速擊潰了反動武裝的烏合之眾,解了當地之圍,挽救了大部分革命火種。
大革命發展到**時期的1926年,全省統一的廣東形勢一片大好。各地農民運動也由地下轉到地上,秘密轉為公開。農民運動的蓬勃發展讓黨組織對這一時期的工作方針做了調整:將整個廣州地區劃分為七路,其中南路包括十五縣二市,由黃學增任南路辦事處主任。負責主持日常工作和領導南路的農運活動更上一層樓。黃學增敏銳地觀察到國共兩黨的合作已經貌合神離,應該趁現在的合作機會迅速壯大己方力量,以備不時之需。他利用手頭掌握的資源,盡力在南路的重要工作崗位安排共產黨員,充分保證了黨對南路農民運動的絕對領導。
在領導南路農運期間,黃學增嘔心瀝血,日夜操勞。終於,整個南路的運動隊伍迅速壯大,各地農村協會如雨後春筍般冒
出來,農民協會的會員數量也突破到數十萬之多。一時間,在南路地區,百姓們事無巨細都要找農民協會解決。農民協會已經成為當地國民政府之下的“第二政權”,甚至影響力在百姓心中猶有過之。此時,南路的農民運動達到了最高峰。
血戰瓊崖終隕落——就義
1927年的南方血雨腥風,蔣介石這個偽君子終於向共產黨和革命群眾舉起了屠刀,悍然於4月12日發動了反革命政變。上海、廣東等城市都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中,人人自危。無數革命誌士被殺害,烈士的鮮血把自由的大旗染得更加鮮紅。
為保存革命力量,黃學增隨廣東省委轉戰各地。陸續策劃和領導了高要領暴動和廣寧縣暴動,但由於暴動準備工作不足,反動敵人的勢力過於強大,這兩次暴動都失敗了。這兩次的失敗讓黃學增意識到暴動的農民義軍中存在著很多隱患。比如說暴動隊伍組織渙散,缺乏嚴格的紀律約束,武器彈藥極其缺乏等等。如果這些問題不得到解決,那麽以後的暴動還要在失敗的怪圈中輪回。
不久,黃學增接受了更具有挑戰性的任務:前往海南,恢複並領導在敵人清洗後受創嚴重的瓊崖黨委及武裝。
黃學增趕到了瓊崖特委所在的駐地,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雖然來之前早已對瓊崖革命力量遭到破壞的情況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嚴重。曾經的瓊崖革命形勢很是樂觀,但是前不久瓊崖特委錯誤地估計了形勢,提出了“革命的**已經到來,占領全瓊崖”的口號,最終導致全麵失敗。不僅數名前瓊崖特委領導人犧牲,而且剩下的幾位主要幹部也都暴露了身份,再也不能公開活動。最嚴重的是,瓊崖各地的農民協會遭到毀滅性打擊,作為武裝力量的紅軍也損失慘重,十不存一。幾天的走訪下來,黃學增真是觸目驚心,殘留的瓊崖黨委機關缺吃缺穿,部隊缺員缺武器,後方醫院中數百名傷員缺糧缺藥。這些困難都擺在了黃學增麵前,一時間,他也有了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但是,黃學增很快就調整好心態,著手組織工作。首先他根據現有瓊崖各級負責人大都暴露身份的情況,把全島內的黨員幹部進行了幅度很大的調動。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幹部們的人身安全,讓他們能放開手腳去工作。接下來,黃學增深入各縣發動群眾,在開展土地鬥爭的同時招收大量紅軍戰士,將被打散的瓊崖武裝重新建立起來,並有所壯大。一段時間的訓練和休養後,黃學增主動率部出擊,狠狠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打破了敵人妄圖徹底消滅瓊崖革命武裝的企圖。
暫時解決了圍困問題後,黃學增沒有貪功冒進,而是指揮部隊進入山區,尋找補給,繼續訓練以提升戰鬥力。
1928年的廣東省委還沒有脫離“城市中心論”的錯誤路線,依然以占領大城市與敵人分庭抗禮作為鬥爭目標。而此時的黃學增顯然受這種“左傾”思想的影響很深,他堅決擁護省委決定,不久將瓊崖黨委機關遷移到海口指揮領導島內工作。
由於遠離根據地,機關完全脫離了與各部隊間的緊密聯係,導致各部陷入各自為戰的危險境地。但黃學增仍然沒有采取一些同誌的正確意見,堅持將黨委機關留在城市中,為日後失利埋下隱患。
浴血奮戰的各部瓊崖武裝終不敵反動派瘋狂圍攻,損失慘重。而位於海口的瓊崖黨委機關也陸續被敵人破壞。1929年7月,黃學增在海口福音醫院的秘密藏身處被叛徒泄露,他不慎被捕。
巧合的是,此時監察瓊崖地區的反動頭目不是別人,正是黃學增當年驅逐的甲種工業學校校長黃強。虛偽的黃強妄圖以師生情誼勸降黃學增,並許以高官厚祿相誘惑。黃學增覺得很是滑稽,在他看來校長大人的無知比起當年的無恥猶有過之。無計可施的反動派終於不再抱有招降的幻想,最終殺害了黃學增。
黃學增的一生短暫而光輝,在他僅有的29個年頭裏,不斷地求學,成長,戰鬥。最終為了全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獻出了年輕的生命,雖死猶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