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平安夜

醒來時,他看到一隻手放在自己額頭上,那隻手上有一支款式古樸的金色手鐲。他一醒,那隻手就縮了回去。是那個女人的手,她剛才在摸任紫苑的額頭。

“謝謝。”任紫苑說。

女人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類似熒光棒的東西,放在任紫苑眼前。女人自己戴上眼鏡。

她說:“你看著這個東西,然後聽我說,今晚你沒有遇到狼人,也沒有看到一男一女捕殺狼人。記住我的話。”

那東西閃了一下光,任紫苑一閉眼,頭有些暈,不過那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女人問他:“你家在哪?”

任紫苑回答:“在城南,那裏有個獨棟別墅,叫做溫柔居別墅。離這裏不遠。”

女人又問:“今晚遇到了什麽?”

“沒有到什麽。”任紫苑坦率的回答。

女人點點頭。

任紫苑補充了一句:“我絕不會說什麽狼人,什麽捕狼人的一男一女,還有十字弓,能夠伸縮的銀色棒子。”

女人一愣,聲音裏充滿驚訝地問:“怎麽回事,你應該把這些忘掉才對。”

“為什麽?”

女人拿起熒光棒似的東西,說:“這是記憶消除器……”

後半句她沒有說出來。

任紫苑明白了,說:“就是黑衣人裏用的那種。你這個不像啊。”

女人衝著前排開車的那個男人說:“哥,這個記憶消除器有問題。”

那個男人隨手遞過來一個,女人舉著那個記憶消除器,又閃了一下光,然後問:“還記得狼人嗎?”

“記得。”任紫苑如實回答。

兩個一塊閃,然後問:“還記得狼人嗎?”

任紫苑揉揉眼睛,眼睛有些刺痛的感覺:“記得。”

女人又對著前排開車的哥哥說:“他還記得。”

不知道這個“哥哥”到底是什麽含義,按照任紫苑的估計,應該是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真的哥哥,另一種是情哥哥。

如果是親哥哥,那麽頭發的顏色怎麽可能不一樣?不過話說回來,風信子的頭發就是棕色的,那頭發不是染的,而是真正的棕色。這個女人的頭發比風信子的深多了,可以說是咖啡色的,那個男的卻是黑發。

不想了,任紫苑有些不耐煩,自從到了這個城市以後,所有的常識基本都被顛覆了。

男的把車停下,回過身,看著任紫苑,問:“你真的什麽都記得?”

任紫苑點點頭,說:“沒錯。”

男的把他們所謂的記憶消除器閃了好幾下,然後問任紫苑:“還記得狼人嗎?”

任紫苑點頭。

男的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說:“雪草,打他一拳,把他打暈了。”

“啊!你們不能這樣啊,你們……”

還沒說完,身邊的女人就給了他一拳,一拳頭打得他滿眼冒金星,暈暈乎乎的。他把眼睛閉上,想穩定一下情緒。

那個男的問:“暈了嗎?”

女的沒回答,估計是在點頭。

男的說:”好,等他想過來,就告訴他這是一場夢。”

任紫苑不敢睜眼,簡直是一動不動。過了大約十分鍾,車子停下了,正好停在溫柔居的附近。

女人搖搖任紫苑,任紫苑假裝醒來,憑著他的那253的智商,蒙他們還是不在話下。

“你夢到狼人了嗎?”女人這次問得比較有技巧。

“夢到了。”任紫苑故意這麽說,“我好象是夢到一隻狼。”

男人覺得應該趁熱打鐵,他說:“沒錯,你就是夢到了一隻狼,剛才我還聽到你再說夢話,說狼來了,狼來了。”

任紫苑暗想:這兩個人怎麽想得出這麽膚淺的對話。要是個普通人可就真的被你們騙了,我可是天才般的任紫苑。你們想騙我?!沒門。

他故意不表露出來,隨口說:“是這樣啊,我怎麽做了這麽一個怪夢。”

他可不想再挨上一拳頭。

任紫苑看了看窗外,說:“我家到了,兩位要不要到裏麵喝口水。我給你們沏一壺熱茶。”

其實,他心裏暗想,你們兩個千萬不要進去。兩個人進去,萬一再和風信子打起來,那可就不好辦了。

兩個人沒有回應任紫苑的好意,衝他搖搖頭。

任紫苑下車,剛想走,身後的女人突然說:“你是不是姓任?”

任紫苑腦袋嗡的響了一下,他趕忙否認:“不是,不是,我不是姓任。我姓王。三橫一豎的王。”

今晚的經曆讓他還心有餘悸,實在是不想再節外生枝。

那輛現代SUV消失在風雪之中。任紫苑也一步步地往家裏走。走進院子時,他看到門口有個身影,是風信子。

此刻,任紫苑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風信子就像一個在等待著丈夫回家的妻子,滿臉都是焦急。

任紫苑走到她麵前說了句:“我回來了。平安夜快樂。”

這個平安夜一點也不平安,這個沒有用的任紫苑差點就沒有走完回家的路。剛才他還在自嘲似的想,如果哪個電影裏有這麽一個男主角,那麽估計電影放不到一半,就會有人往電影屏幕上扔臭雞蛋。一邊扔一邊還會高喊,這樣的沒用的主角我們不需要,絞死他。

風信子,你為什麽會在門口等我,這樣的一個沒有用的男人值得你等嗎?

風信子突然撲到了他的懷裏。他倒是吃了一驚,他忙問:“怎麽了?”

風信子擦擦眼淚,說:“沒什麽,隻是因為一些事情,我剛剛知道的一些事情。”

“可以告訴我嗎?”

風信子搖搖頭說:“白天時,我想說,可是現在我卻不想說了。”

任紫苑突然覺得虧欠了風信子,他把手伸到了口袋,無意間碰到了那枚有機玻璃製成的鑽戒仿製品。他說:“這個給你了。禮物等過些日子我再去買,今天先拿這個湊數。”

風信子眼淚流了下來,說:“從來就沒有人給我買過禮物。”

風信子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用手一摸她的額頭,額頭竟然燙手。

“你發燒了?”

風信子點點頭。

“你不會一直在等我吧。”

風信子又點頭。

任紫苑忽然把她抱起,說:“走,回屋子裏睡覺去。”

“哥哥,你真溫柔。”風信子貼在任紫苑的身上。

任紫苑卻說:“溫柔這東西和好人一樣,現在最不吃香。”

到了風信子的房間,任紫苑拉過被子,鋪好,然後把衣服找出來,讓風信子換上,好在這次,她沒有讓任紫苑幫忙,大概是買了個不用在背後係扣子的胸罩……文胸。

任紫苑還得注意一下用詞。

換好了睡衣,乖乖躺下,任紫苑給她整理了一下被角。風信子說:“哥哥,你知道嗎?很早以前我就認識你。”

“是嗎?”

“對,在夢裏。”風信子有些調皮地說。

任紫苑一抬頭,發現風信子的眼睛是綠色的。綠眼睛的風信子他看多了,但是聽到她叫“哥哥”還是第一次。

“睡吧。”任紫苑拍了拍她,風信子“嗯”了一聲。其實,綠眼睛也是很可愛的。

忽然,風信子又睜開了眼睛:“哥哥,給我開電視好不好,午夜劇場有韓劇《天國的階梯》重播。”

任紫苑把手指豎在嘴邊,說:“該休息了。”

風信子說:“不嘛,給我看看,就看一集。”

“真是的,重播的為什麽還這麽在意。”任紫苑雖然不太情願,還是給她開了電視。

任紫苑一邊按著著遙控器,一邊說:“就看一集啊,看完了就睡覺。”

忽然,電視上閃過了一條字幕:從雲天飛往米蘭的×××次航班,在意大利附近海域墜毀,機上145名乘客包括15名機組人員全部遇難。

風信子有些呆住了,她說:“爸爸和媽媽就死乘坐這次航班,媽媽說要去米蘭看時裝。”

任紫苑的手一抖,遙控器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