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招魂旗幡
“攝魂術,雖然不能左右她的心誌,卻也能讓她氣血翻湧,吃盡苦頭。”寒洛的聲音中透著絲絲的冷意,“清兒,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你的。就算是隻有那麽個念頭,我也不準!”
“你放心,我自認為也不是什麽善類,不是那麽好欺負的。”木芫清心裏歡喜,笑從心至,笑得一臉的燦爛,“我的信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你曉得保護自己就好。”寒洛臉色放緩,看向木芫清的目光中滿含了寵溺,溫柔的連陽光都要融化掉了。
“那你問房日有關比試的事兒,隻是為了找個借口麽?”木芫清忽又想起了一事,凝眉問道。
“不是。”一談到青龍宮的事,寒洛就又恢複了以往冰山冷麵的作風,聲音清冷,語氣嚴肅,“我來找房日,確實是為了從她口中探聽些蕭亦軒真正的意圖。說實話,蕭亦軒這一次行事大反常態,我也猜不透他的用意究竟是為何。按照他一貫的作風,既然事情已經隱瞞不住,他就會力主徹查到底,爭取早日追回先祖遺物,以收買人心,取得先祖信徒的擁護才對。怎麽又自動地牽扯出那麽多的事,還突然提出要以比武來決定各宮的任務。而比武的日期又要定在三日之後。這,與常理不合。”
“對呀,我們發現先祖遺物被盜時已經晚了許多日子了,就算賊人走的匆忙,沿途會遺留下什麽蛛絲馬跡,眼下再經過這麽一耽擱,要想查出是誰偷的,真是難於登天了。”木芫清點頭同意道,“我看哪,這右魔使,八成就不想讓別人去查這事兒,搞不好,就是他自己偷的也說不定!”
木芫清滿以為自己的推斷合情合理,絕對能得到寒洛的讚同,話也說得斬釘截鐵,煞有其事,哪知道寒洛卻隻是一笑,搖著頭說道:“清兒,蕭亦軒他雖然醉心名利,工於心計,但卻絕對不會去先祖墓穴之中偷隻沒用的旗子的。”
“什麽?旗子?”木芫清一愣,“什麽旗子?難道所謂的先祖遺物,是隻旗子?”
“沒錯,先祖被盜之物,正是先祖花了百年功夫,鑄就的仲尤旗。”寒洛點點頭,繼續解釋道,“初時我並不知道,隻是後來見到另一個暗格中放置的赤血劍,才恍然大悟,被盜的,乃是與赤血劍同為先祖晚年從不釋手的兩大神器之一的仲尤旗。後來因為一時繁忙,我又見你一直沒問,以為你也心知肚明,就沒有多做解釋了。倒是我的疏忽了。”
心知肚明你個大頭鬼呀!木芫清朝著寒洛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心想我對你們那些所謂膾炙人口的傳說一無所知,哪裏就能憑著一把破劍,猜到另一個暗格裏放的是什麽東西?不過這也不能怪寒洛,那個時候寒洛一心以為自己就是木芫清,妖界之事自然爛熟於心,就是現在,寒洛的心裏,似乎也沒有得出什麽肯定的判斷,對自己穿越的事,隻不過是一個朦朧的猜測罷了,而自己又不好,也不敢跟他挑明了,所以,就這麽裝著糊塗下去吧,難得糊塗,總是好的。
“那你現在倒是給我講講,什麽是仲尤旗?”木芫清頭一偏,好奇的問道。
“仲尤旗,雖與赤血劍並稱為仲尤先祖的兩大神器,卻並不向赤血劍那樣頻頻現世,妖界中人甚至從來無緣一見。相傳,在嗤蓮女神刑徽大神將人類和妖族生生分開之後,仲尤先祖在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塊十分特殊的材質,非金非銀,非銅非鐵,卻是堅硬異常。後來,先祖為了緬懷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魂靈,也為了讓那些無法再入六道輪回,孤苦飄零的魂魄有所歸依,命人將那材質鑄就成了一麵兩尺長,半尺寬的旗,旗麵上遍刻上古招魂咒語,以當時的三軍將領的腕血為引,在陰年陰時陰刻,啟動招魂咒,將四方遊蕩的戰魂通數招於旗上,後又齋戒數日,親自作法化解旗上戰魂的怨氣,使他們能夠再入六道輪回,重新投胎轉世。”
“照你這麽說來,這仲尤旗其實並不隻是一隻沒用的旗子而已。”木芫清凝眉沉思道,“它其實是有招魂的作用的。會不會,會不會那賊人偷了這旗子,去做招魂攝魄的勾當?或許,或許有了這仲尤旗在手,養起噬魂獸來就容易的多了!沒準就是一夥人幹的,要不然怎麽你們才殺了噬魂獸還沒過多久,仲尤墓就被盜了呢?”
“不會的。如果偷仲尤旗的賊人就是我們一直追查的飼養噬魂獸的人,那就更講不通了。仲尤旗自現世以來,也隻招過那麽一次魂魄而已,而且它所召喚來的,全都是在戰場上戰死的死魂靈,並不能從生人體內攝取出魂魄的。況且,用仲尤旗招魂,儀式太過龐大,啟動的時辰又可遇不可求,實在不是上上之選。”
寒洛這樣解釋一番,木芫清也算是大概明白了,說穿了,這仲尤旗的來頭雖然大的不得了,卻是個壽麵桃子,中看不中用,也就是祭祀地時候能走走過場有點用途,平常人拿在手裏,實在是一點用也沒有,反而徒增是非。
“作法過後,這麵旗便被仲尤先祖妥善收藏了起來,再不示人。”寒洛接著說道,“在他看來,這麵招魂旗上,曾經凝聚了無數與他一同出生入死並肩戰鬥的妖族好友的死魂靈,而他們已經轉世投胎,再無處可以尋覓。所以這麵旗,便如同一個紀念品一樣,純粹是作為一個念想,一直留在了他的身邊,就連死後,也被一同帶入了墳墓。”
說到這裏,寒洛停下來想了想,作總結似的又繼續說道:“所以,仲尤旗雖為妖界聖物,對先祖來說至關重要,對其他人來說,卻毫無可利用的價值。蕭亦軒一向務實,決不會為了一件無用之物而犯天下之大不韙的。”
“照你這麽說來,那偷仲尤旗的人,又是圖個什麽呢?”木芫清百思不得其解。
“這,我也猜不透。”寒洛也是疑惑重重。
“既然猜不透,那就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木芫清甩甩腦袋,決定不再浪費腦細胞了,“那,房日既然是無間,厄,既然是右魔使派來刺探我青龍宮消息的,那她說出來的話,必然是反的。既然她說要全力而為之,那我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保存實力,不去爭那第一了。”
洛又搖了搖頭,不同意道,“房日是蕭亦軒的女兒,這在宮裏也不是什麽秘密。我們知道,他們自然也知道我們知道了,也必然能想到我們會反過來利用她的這一層關係,所以,她的話,未必就是反著說的。”
什麽知道不知道的?怎麽說的跟繞口令似的?木芫清心裏歎了口氣,看來這無間和反無間的遊戲,還真不是自己這個非專業人士能夠輕易玩得的,才沒一會,就差點被繞進去了。
“那你說,我們究竟該怎麽辦?”木芫清無助的問道。
“當然是依房日所言,全力而為之了。”寒洛瀟灑的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是宮主,你說怎麽辦,我們這些做下屬的,自然照辦就是了。”木芫清長出一口氣應道。這魔殤宮裏的關係錯綜複雜,看得人眼花繚亂,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置才算是對的。幸好,幸好還有寒洛在身邊指點。倘若有一天,連寒洛也不能陪在她身邊護著她了,她又該怎麽辦呢?這宮裏,可還能有她的立足之地麽?
“可是,房日宿主是蕭亦軒的女兒,這已經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了。那蕭亦軒還派她過來青龍宮打探消息,這樣做還有什麽實際的意義麽?”木芫清覺得她越來越看不透這宮裏人的心思了,或者說,她從來就沒看透過,“大家肯定都防備著她呢,還能讓她知道些什麽有用的消息?”
“房日做青龍宮的宿主,還有別的原因。”寒洛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好像想起了什麽令他厭惡的事情,“是房日執意要求的。”
“和你有關?”木芫清瞧出端倪,戲虐道。她不會放過寒洛臉上任何一絲變化,雖然隻是一刹那間。
“走吧,時候不早了。”寒洛並不打算回答木芫清的問題,淡淡一笑帶過了這個話題,“三日後就要比武了,你也該早作準備才是。”
隻是,木芫清的心裏,依然有著一絲忐忑不安。房日這個宿主,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如果隻是因為寒洛的關係,蕭亦軒就特意安排房日進青龍宮,以便近水樓台先得月,那蕭亦軒的目光未免太過短淺了吧。如果蕭亦軒真的是個工於心計的人,那以他的智商,定不會在寒洛身邊布下一顆這麽顯眼的棋子來招惹是非。如果蕭亦軒是想利用聯姻這一招來擴大自己的勢力的話,玄武宮宮主費莫豈不是最佳的人選?就算是白虎宮主路一翔,也比這個總是冷著一張臭臉的寒洛要更好些。總之,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房日都不是應該待在青龍宮的。那麽,蕭亦軒他的真正用意究竟是怎麽呢?
雖然想不明白,但是木芫清總覺得事情並沒有寒洛說的那麽簡單。
或許,是她多慮了吧。
那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