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並駕馳騁

“穆寧……穆寧……穆寧……”由於身負神聖使命，踏進星望府的大門之後，我就一路直奔到了穆寧的住處———西玄閣。“穆寧，你看我給你帶來什麽禮物了……”言語間，我自顧自地闖進了庭院。誰知，未等我繼續向內行進；服侍穆寧起居的仆人就聞聲迎了出來……“思琪姑娘？！”那人看到我之後，先是一愣；略微遲疑了一下，才詫異地說道：“思琪姑娘，我家主人此時正在你的東玄閣呀。”“什麽？他去了我的東玄閣？！”反問之餘，我不禁歎了口氣，“唉……真沒默契！”“思琪姑娘，其實在東玄閣內等您的，不止我家主人一人……”“好了，我知道啦，我現在就回東玄閣，再見。”話音未落，我就以淩波微步的身法“飛”出了庭院。就像曹植（曹子建）的《洛神賦》中描寫的那樣———休迅飛鳧，飄忽若神，淩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在靈璧石的幫助下，我可以將這種頂級輕功發揮得淋漓盡致。所到之處水波不動、浮塵不起、飄於地表、影如驚鴻……轉眼間，當我的雙腳落地時，我已經回到了我的住所———東玄閣。“穆寧……穆寧……穆寧……”伴隨著呼叫聲，我歡快地跑到我自己的房門口。雖然我沒有過多地留意下人們的狀態，但我知道———穆寧一定正在屋裏等我……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早已將多日來朝夕相處的他當成了家人、像兄長一般地信任、依賴……如今，有機會為他做點兒事，我當然是樂此不疲了~~~“穆寧，我今天給你帶來了一件好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說著，我一麵掏出了放在袖中的絲帕、一麵徑自推開了房門……刹那間，滿屋的客人著實地令我大跌了眼鏡。乃至，使我在無意之中，茫然地停住了動作、忘記了手中的絲帕———任由它無聲無息地飄落在地上我也不全然不知……隨風、艾子、田忌……田辟疆……穆寧……望著他們，我在心中的逐一喚出了他們的名字……尤其是隨風、艾子、田忌三人的同時出現，更令我感到了萬分的驚喜與意外……是他們嗎？真的是他們嗎？我不是在做夢吧……陪伴著我一起來到臨淄的同伴，竟……竟然都在此時聚齊了？！難以置信的感覺令我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同時，客人們的臉上也都露出了和我一樣的驚喜與意外；隻不過，他們采取了更為低調的表現形式而已……“美女，你現在的表情很特別呦~~~”在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隨風主動來到了我的麵前。經過一番近距離的觀察後，他的嘴邊突然泛起了一絲壞笑……“果然是美女，竟然連發呆的樣子都這麽美……真是太難得了！”“隨風……”直到這時，我才完全恢複了正常；並且拉著眼前之人，仔仔細細地察看了一番———“隨風，原來你已經凱旋歸來了……什麽時候回到臨淄的啊？”“今天……”隨風剛剛說到這裏，我就繞過了他的身邊、衝著田忌將軍走了過去……“……上午……”當隨風無奈地獨自補充完畢之時；我已微笑著站在了田忌將軍的麵前……“田忌將軍別來無恙呀~~~”行禮之際，田忌也連忙起身向我回了個禮……“思琪姑娘，客氣了……”就在這時，田忌的話還沒有說完，坐在他身旁的艾子就開了口———“起初我還在擔心，思琪姑娘你會不會，不適應我們齊國的生活習慣……如今看來，姑娘你真的已經完全適應了我們齊國的風俗……”說著，艾子轉頭望了一眼田辟疆；對視之間，他們二人隱諱地笑了一下……難怪大家都說———齊宣王寵愛艾子……原來他們之間真的很有默契啊！遐想至此，我將視線移到了一邊；然而，本應站在那裏的穆寧，現已離開了那裏……穆寧……穆寧到哪裏去了？詫異之際，我徑自找尋起了穆寧的蹤跡……最終，我在房門旁邊看到了他的身影……他……他……他拿著絲帕發什麽呆呀？！那塊絲帕又不是落紅姐姐送給他的……這時，我暗自在袖中小幅度地摸索了一番……糟了！落紅姐姐托我轉交給穆寧的絲帕怎麽不見了？！一瞬間，我再次看向了穆寧手中的絲帕……至此，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我在無意間將它掉落在門口，而穆寧恰好細心地看到了、撿到了……也許，這就叫做心有靈犀吧……感慨作罷，我帶著笑容，悄然轉到了穆寧身後……“喂……知道嗎？我是從王宮祠祀內回來的……”我的聲音很小，小得大概隻有穆寧才能聽得到。不過，穆寧還是為此而吃了一驚———“你……你說你去了王宮祠祀？”（穆寧的聲音同樣非常地小，小得隻有我能聽得到。）“放心吧；我沒有輕舉妄動……除了這塊絲帕之外，我沒有擅動王宮內的任何一件東西。”“我……我又沒有說你動了……”這時，穆寧將絲帕小心翼翼地裝進了袖中……難得的是，他的臉頰上還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粉紅……而我則是理所當然地利用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嬉皮笑臉地拿他開起了玩笑———“嘻嘻~~~穆寧~~~沒想到，你也蠻可愛的嘛~~~”“別……別鬧了……大王還在這呢……”說完，穆寧便合上了嘴。不過，顯現在他臉上的尷尬且略帶羞澀的微妙表情，還是在無意間將他出賣了……“唉……小妹我，今日忽然有了吟詩的……穆寧哥，你一定要聽好啊———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顛倒看，橫也絲（思）來豎也絲（思），這般心事有誰知……”一時間，我笑容變得更燦爛了；而穆寧的臉頰也更紅潤了……但可以稱得上“失誤”的是，我們兩人竟然全都沒有顧及到旁人隻見其形、不聞其聲的感受……“他們二人的關係何時變得這麽融洽了？”自言自語之後，隨風疑惑地轉頭看向了位於不遠處的田忌與艾子……“素聞穆寧不善言辭、待人冷漠、不近女色……不曾想，他竟與思琪姑娘如此投緣……”言語的同時，田忌的臉上也寫滿了詫異。“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思琪姑娘隻身一人在此，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唯一熟識一些的就是穆寧，再加上這幾日的朝夕相處……”言至於此，艾子悄悄地看向了坐在正座之上的田辟疆，“隻是……他們這樣把大王放在一邊，私下低語……似乎就有些不妥了……”一語畢，田忌與艾子二人麵色嚴肅地互相對視了一眼……而隨風卻在此時轉身來到了田辟疆麵前———“表哥，恭喜你。”說著，隨風徑自拉起了田辟疆的手。調皮地做出了恭賀的動作———“恭喜你，終於迎來了有生以來的首次失戀。”“我失戀？”直至說出此話之時，田辟疆才把目光從我的身上移開，移到了隨風的身上———“依我看，是你失戀了吧。”“我？”在田辟疆的注視下，隨風指了指自己；隨即做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我對所有美女的態度都是這樣……而且，我對她隻停留在了”光說不練“的程度上；不像某人，處處費盡心力地討好人家，還被人家拒絕……你說，這不是失戀是什麽？”“你！”“我什麽？我哪點兒說錯了？你今天連禮物都帶來了，難道你還想抵賴嗎？”“隨風公子……”眼見，兩兄弟之間的氣氛又一次出現了緊張狀態，艾子連忙上前，拉住了隨風……“隨風公子，您就少說兩句吧……大王他畢竟是九五之尊……”“哼！”聞此言語，隨風從鼻中哼出了一口氣。在轉身的同時，他徑自將自己的目光保持在了與田辟疆直視的狀態，“提前聲明———從明天開始，我將正式追求思琪姑娘。即使你把她接到宮內，我也會去宮內找她。”說完，隨風拔腿便走。也就是在這一刻，我才剛剛注意到———屋內的氣氛發生了些許變化……“美女，我們明天見~~~”話音未落，隨風就獨自邁出了門口。一連串的動作，快得讓我來不及反應……但，當我做出反應、轉頭看向門口的時候；我所看到的，就隻剩下了隨風遠去的背影……詫異之餘，我和穆寧一起將目光投向了位於前方的君臣三人（田辟疆、田忌、艾子）。這時，艾子正與田忌麵麵相覷；唯一注意到我們的，隻有坐在正座上的田辟疆……對視之中，田辟疆先是表情略顯不悅；而後，對我慢慢地換上了一張笑臉……“隨風他一向如此，不必介意。”聽到此話，我本能地以微笑回應了一下；沒等我再用言語表述，田辟疆就主動來到了我的麵前———“思琪，孤王剛剛聽到你說……你好象為穆寧準備了禮物……”盡管田辟疆還沒有說出下文，但僅憑聽到的內容，我就已經在心中做出了預測———難道他想要求我，將禮物拿出來給大家看嗎？可是，作為禮物的絲帕，已經被穆寧裝進了袖中……再說，即使它在我這裏，我也不能將它拿出來，給大家看啊！它是落紅姐姐私下給穆寧的，若是被哪個眼尖的認出了絲帕的主人，後果就嚴重了……遐想至此，我當機立斷地截住了田辟疆的話語———“啊哈……其實也沒有什麽；那隻是我隨口說著玩的……沒什麽特別的……”“是……這樣啊……”一時間，田辟疆停止了言語，略微思索了一下……片刻後，他又再次對我露出了笑臉……“雖然，你為穆寧準備禮物的事情不真；但孤王卻真的為你準備了一份好禮……不知你想不想一睹為快呢？”“當然想啦~~~”在眾人的注視下，我歡快地一口答應了。也許其他人並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至少穆寧和我都心知肚明———我是因為害怕田辟疆對之前的事細究、和對撒謊的舉動內疚……才這麽直爽、痛快地答應的。另一方麵，就像穆寧了解我的想法一樣。在場的齊國臣子們也同樣了解齊宣王———田辟疆的想法。由於，我親口答應了田辟疆的提議；艾子與田忌就借由府內有事或自身有事等原因，相繼請辭、離開了這裏……最後，直至這座星望府的主人———穆寧，也識趣地離開了東玄閣後；田辟疆才拉著我走出了房門，讓我親眼得見了他為我帶來的“禮物”……“思琪，你喜歡它嗎？”伴隨著這句話的響起……刹那間，一匹渾身上下，通體金黃，四蹄踏雪，無半根雜毛；從頭至尾，長一丈；從蹄至項，高八尺……頭細頸高、四肢修長、皮薄毛細、步伐輕盈……的駿馬呈現在了我的眼前。“哇~~~它、它好漂亮呀！它就是人們常說的汗血寶馬吧……”驚喜的同時，我徑自跑到了它的身旁：“它長得真的好美啊~~~你真的打算將它送給我嗎？它有沒有名字呀？”“它的確是汗血寶馬。它與孤王的閃電一樣，是萬裏挑一的寶馬。”說到這裏，田辟疆也走到了馬兒的身旁，“思琪，從今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了。你可以繼續叫它———龍子，也可以給它另取別名。”“龍子……這個名字很有氣魄耶~~~是大王您為它取的嗎？”聽到這個問題，田辟疆得意地笑了起來：“你看它全身金黃……在嘶喊咆哮之時，又有騰空入海之狀；故而孤王在初見時，就為它賜名———龍子。”“原來，它這麽厲害呀！”感歎之餘，我徑自撫摸起了它的頸部：“果真是匹難得一見的好馬！！隻是不知道它與閃電，哪個跑得更快一些……”“想知道嗎？跟孤王賽一場，不就明白了嗎？”“莫非……你把閃電也帶來了？”想象著當初騎乘閃電時的威風形象，我不禁興奮得雙目放光———倘若龍子也能和它跑得一樣快，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而這一時刻，田辟疆卻挑釁般地側目看了我一眼，“想知道的話，就跟孤王來啊！”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分別駕馭著閃電與龍子，一路飛馳到了城門外的郊野……在那空曠的草地上，我們放下了塵世中的種種糾葛……盡情追逐、馳騁、並駕齊驅……任由日頭逐漸西移，我們也久久分不出勝負……伴隨著馬蹄聲的響起，我們的笑聲也同時彌漫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