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妍

美妍

美妍是個韓國人,當她衝你笑的時候,你會覺得她像一個洋娃娃。

第一次遇見美妍時,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還沒有發下來。高考之後的那段日子是人生中很愜意的一段時光,我和眾多飽守科舉折磨的學子一樣,終於有了難得的輕鬆。

但是遇見了美妍之後,我這段舒適的日子便畫上了句號,因為我要帶著我的美妍流連在鯨都眾多的名勝古跡中。

我喜歡釣魚,在眾多的體育項目中,釣魚恐怕是唯一一個可以邊打盹邊做的運動。我喜歡在什刹海隨便地找個地方下竿,然後閉上眼睛享受夏日明媚的陽光,至於魚兒是否上鉤我並不去計較,由於這裏的水質汙染得很厲害,釣上來的魚是連貓都不會去吃的。

咦?好象跑題了,對啊,今天要講的是美妍,不是魚竿。

美妍比魚竿好看多了。她有很多條牛仔褲,在我的概念中,牛仔褲是女性身材的試金石,它可以讓一個女人玲瓏剔透,也可以讓她身形醜陋。我估計不少的小夥子們在讀到這段文字的時候一定會點頭稱是的,因為我相信很多人站在西單的大街上東張西望地尋找PLMM時都曾經被某些畸形的下身曲線汙染過視覺的衛生。

美妍就是小夥子們喜歡的PLMM,如果他們看見美妍的話,一定會盯著她的牛仔褲目不寸移的:美妍修葺的雙腿、纖細的蠻腰和高翹的小屁股在牛仔褲的烘托下是絕對以讓包括我在內的小夥子們想入非非的。

回過頭來說我和美妍的相遇吧:那天我在釣魚,一句生硬的中文在耳邊響起:"請問郭沫若故居怎麽走?"

我回頭一看,哇塞!

一個人表示驚訝可以用很多種方式,比如說"眼前一亮"、比如說"心頭一顫"。

我想當時我的確是眼亮了,心顫了,但是為了表示我的驚訝不僅限於此,我的嘴上說了句"哇塞"。

如果有一天,你在一回頭時,看見一個從瑞利雜誌的封麵上走下來的女孩子來到你的麵前問路的時候,請記住在眼亮心顫之餘也要喊一聲"哇塞"來表達自己的幸運和興奮。

"哇塞?"美妍重複著我的話,然後開始翻她的地圖。

我猜她是把"哇塞"當成一條胡同了。

我伸手接過地圖,然後用中文慢慢地解釋該如何走到湖對麵的郭沫若故居去,美妍緊張地看著我,我問她是不是聽懂了,她似是而非地點點頭。

她鞠躬道謝後慢慢地走了,我繼續坐下釣魚,偶爾回頭看看她離去的背影,腦子中回味剛才她注視我的表情,不怕坦白地告訴你,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如此漂亮的女孩在如此

近的距離注視著,我心裏美得跟吃了蜜似的。

後來我問美妍當時那麽看著我有什麽感覺,美妍想了想說:"我沒顧得上看你,我緊張是因為我聽不懂你那條大舌頭說出來的中文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暈

美妍沒有聽懂我說什麽,於是半小時後,她又出現在我的身旁,她朝我鞠了個躬,又伸手指她的地圖。

沒辦法,我隻好又重新解釋了一遍,我看她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緊張的樣子就問她:"Can

youspeakEnglish?"

"yas.Ikang."

這次輪到我緊張了,兩秒種後我才反映過來她在說"是的,我會。"

後來和美妍呆在一起的日子裏,遇到她要說的話表達不出來時,我寧可讓她查字典找出要說的中文,或者我去學習蹩腳的韓文,也再不讓她說英文了。

因為美妍說韓語的時候聲音像天使在布道,說中文的時候像夜鶯在歌唱,說英文的時候像是豬在叫。

我用英文解釋了一遍,這次美妍終於點頭了,我鬆了口氣,忽然我的魚竿上係著的鈴鐺響了,我丟下美妍回頭開始收線

釣上來一條小鯉魚,美妍在邊上拍手,我看著她笑的很甜,就問她怎麽還不走?美妍不好意思地看看我說:"I‘msouli我忘了你說什麽了,剛才。"

我再暈

我本來想再告訴她一遍,但美妍低下了頭。

"what‘swrong?"我問她。

"對不起,給你麻煩,添了。I‘msouli"美妍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小。

原來說的是"I‘msorry."我恍然大悟,我把鯉魚丟回湖裏,再回頭看看她,美妍很委屈的站在那裏,那樣子讓人憐愛。

我心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就收拾起了我的魚具,準備用單車把她載到郭沫若故居去。

不要誇我有多麽雷峰,我主要是不想丟中國人的臉嘿嘿,其實更主要的是我沒辦法拒絕美妍的美麗。我相信那些站在西單大街上看美女的小夥子們也同樣不會錯過這種機會

的。

"上車。"我指指自行車的後架,告訴美妍我會把她載到她要去的地方。

"真的?"美妍開心地笑了,她走到我的破驢前,忽然停下了腳步,我問怎麽了,美妍扭捏道:"我很重的"

我竭力不讓自己在這篇文章中第三次"暈",招招手讓美妍趕緊上車

美妍的長腿緩緩地離開了地麵。

很重?真是笑話。

郭沫若故居在湖的另一邊,我要繞很大一個圈,路上經常要拐彎,而且要過一條馬路,車很多的馬路。

拐第一個彎的時候,美妍差點從我的破驢上掀出去。她驚慌地"啊"了一聲,我馬上停下來,美妍的臉紅的像新摘下來的富士蘋果。

"慢點,可以麽?"美妍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的。"

要過那條車很多的馬路了,有警察。美妍並沒有下車的意思,看來她對中國的交通規則並不熟悉。我沒辦法伸腿下車,隻好回頭告訴她:"抓緊我。"

"什麽?"

"Holdme!Please!"

美妍柔軟的臂膀圍到了我的腰上,我感覺體溫一升,就像聖鬥士裏的小宇宙爆發了一般從馬路上斜衝過去。

警察的大喊聲在身後響起,我忽然明白了"騎虎難下"的滋味。

可惜我騎的不是虎,而是我的破驢

"剛才好危險"美妍籲了口氣,弄的我後背癢癢的。

我心裏沒好氣,因為美妍如果知道過馬路要下車的話,我就不用冒生命危險地拚命蹬車了。

我想我剛才的舉動可以說的上是瘋狂,而瘋狂一般意味著找死。

"真是找死!"我念叨著,美妍問我在說什麽,我告訴她,今天的天氣很好。

"耐(韓語)。"美妍說到,我聽不懂她說什麽,但是我知道她在同意我對天氣的看法。

忽然間我發現自己很高興,而且是非常的高興。

因為美妍停留在我腰上的手忽然緊了一圈。

郭沫若故居到了,美妍下了車,我向她道別,她問我要不要一起進去,我一摸兜:除了一包煙和一個火機以外並沒帶銀子,就搖了搖頭。

"好吧,那你有聯係的辦法嗎?"美研擺弄著我的車鈴,但是我知道這個鈴鐺是這輛破驢上唯一不會響的地方。

"什麽?"我還沒有習慣美妍說話的方式。

"我是說聯係用的tailifeng."

"Telephone?"

"耐(韓語)。"美妍笑著點頭,像個洋娃娃。

輪到我犯難了,因為我還不知道自己要考到什麽樣的大學去,上大學肯定要是住校的,留家裏的電話美妍是找不到我的。

無奈之下我隻好搖搖頭,美妍想了想,從自己的地圖上撕下一角,把她的電話寫了下來。

接那角地圖的時候,我的手碰到了美妍的手。

美妍向我鞠躬,我點點頭。

"記得聯係我,上學後。"美妍看著我,樣子很認真,我這才注意到她那漂染成棕色的頭發是那麽的漂亮。

我們道了別,我又回到湖邊隨便找個地方繼續釣魚,點煙的時候我翻出兜裏的那片地圖,上麵是美妍留給我的電話:"6739"

那次邂逅也許隻是一個美麗的夢,夢有纏繞的時候,偶爾會有重複的畫麵出現在夢中,如同我與美妍在一起的日子。

這一天的陽光很毒辣,我依稀記得老舍在《駱駝祥子》裏有過類似的描述——因為即使我坐在樹蔭下,陽光還是會刺我的眼,水麵上白茫茫地,讓我看不見魚漂。

"你好"

我回頭,緊著著是一聲"哇塞"。

"怎麽又是你?"我看著美妍,天氣忽然涼爽了下來。

"路過這裏的,估計你會在。所以看看走過來。"美妍遞給我一瓶可樂。

"要去那裏?"

"宋慶齡故居。"

"認識路麽?"

"是的不過可以帶我過去麽?"美妍小心地問我,"天氣很熱,走路很累。"

"好啊,不過你很沉哦。"我笑著說。

"沉?"

"就是很重的意思。"我收拾好魚具,跨上自行車衝她做了個請上驢的姿勢。

"討厭。"美妍坐上我的破驢,很自然地把手圍在了我的腰上。

革命老前輩們教導我們不要打無準備之仗,所以在第一次與美研見麵後,每次去釣魚時,我除了在兜裏放上香煙、火機外,還會帶上我的錢包。

開始時我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做,直到再次遇見美妍。

"到了下車吧。"

"哦。"美妍輕輕地跳下破驢,"你可以和我一起進去麽?"

"可以啊。"我停好破驢,掏出錢包去買門票。

那一天我們玩到很晚,我帶美妍去銀錠橋邊吃小吃,放荷燈,劃船。

美妍問我為什麽要放荷燈,我說這表示對故人的思念,因為今天是鬼節。接著,我裝做很凶的樣子嚇唬她。

美妍說你的樣子一點也不嚇人,倒是像個大笨熊。

劃船的時候,忽然下了雨。還好我們租了條帶棚子的船,所以沒有被淋到。

本來我是並沒有打算租這樣的一條船的,因為有棚子的船比較貴。但是船家說你不是帶著女朋友來的嗎?還是租條鴛鴦船吧,圖個吉利。

我看看站在碼頭上的美妍,她正很期待地看著湖麵。船家說你女朋友真漂亮啊!我一高興就被蒙騙走了一張大鈔。

圖個吉利?

不過倒是真的很幸運,美妍和我可以在湖麵上躲雨。

"往中間坐。"我示意美妍坐在船的中央,這樣可以不被落到湖麵的雨水所濺起的水花打濕。

"好的。"

雨很大,船裏很安靜。

我收起船槳,看著美妍。美妍在笑,像個洋娃娃。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美妍先開了口。我們就這樣開始第一次真正的交談。幾個小時前,我們在一起遊玩時,一般都是我在講,她在聽。

我不知道雨是什麽時候停的,隻是在晚風吹起來的時候,美妍蜷起了身子,很冷的樣子。

之後的幾天,美妍都要來到湖邊找我,我會帶上個書包陪美妍劃船。我們會劃到很晚,偶爾老天會下雨,但是沒關係——因為我們一直是租那種有棚子的鴛鴦船。

晚風再次吹起的時候,我會從書包裏掏出外套,披在美妍的肩上。然後,跟著她學習韓國的歌曲。

美妍說我唱韓國歌的時候聲音和安在旭很像,可惜當時我並不知道"小民哥"是誰。

我告訴美妍,我的錄取通知書快下來了,過幾天就要去大學報道了。

"哦"美妍好象很不開心的樣子,"會離開鯨都麽?"

"不會。"

"真的不會?"

"放心,真的不會。"

"撒謊是不可以的。"

"不撒謊。"

"那就好。"美妍開心地笑了,"記得聯係我,到了學校後。"

"知道。"

幾天後收到了錄取通知書,我被鯨都大學錄取,分在工學院。

這是一所還算說得過去的大學,雖然比不上仁塚大學以及和仁塚比鄰的皇家大學,但仍然很受鯨都學子的青睞。

我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美妍,因為我想等在學校安頓好後再帶她來學校玩。

報名的那天我在宿舍收拾利落後,學宿科的人來給我們裝電話,"記住你們屋的號碼是:6739,4733"

"6739?"我忽然激動起來,因為這表示美妍離我很近。

"有博塞喲(韓語),我找美妍。"

"耐(韓語),我就是。"美妍很開心地問我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在學校呢對,挺好的。"我點了支煙,讓美妍記我的電話號碼,"6739"

"什麽?!你在鯨大?!"美妍很意外,她說話的時候很激動。

"是的,你也在鯨大,不是嗎?"我也開心地笑了。

我們在學校的第二食堂前見麵,原來美妍就是在這所大學讀中文的留學生,而我也要在這裏完成自己四年的學業。

我先來到的見麵地點,按照鯨大的習慣,胸前別著表示我是新生的校徽。我看見美妍的婀娜身影慢慢地由遠及近,並在我麵前五米的地方忽然停了下來,我朝她笑,她也笑,然後

衝上來給了我一個擁抱。

按當晚宿舍舉行的首屆臥談會上室友甲的陳述,當時有不少老生看見我擁著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均滄然淚下,罵出此後我經常會掛在嘴邊的一句鯨大俚語:"操!好B都讓狗日

了!"

室友乙夥同室友丙丁一起逼問我如何在他們還沒有收拾好床鋪時就釣到如此漂亮的美眉,我隻能解釋到:"子曰,不可說、不可說"然後被甲乙丙丁心有不甘的諷刺一番。

當晚宿舍一共有五個人,室友戊因故缺席。

有個老生告訴我,大學的生活總是在開始的時候讓人興奮,然後變得平淡,再然後變得無味,再再然後變得麻木,等將要離開校園的時候又有一種滄桑的感覺湧上心頭。

說這番話的時候,老生站在月台上,我送他南歸。我們一起點了煙,我看著他吐煙圈的樣子理解了滄桑。

滄桑,意味著曾經傷心。

而那時的我或許還在興奮著,因為我有我的美妍。

美妍比我大三歲,但在我的麵前她似乎永遠像個孩子,記得在我到大學後的第十天,我領著她坐在禮堂門前的台階上,我向她告白,讓她做我的女朋友。美妍羞赧地對我說,我們

不是已經在一個飯盒裏吃飯了麽?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於是,在說起美妍的時候,我喜歡在前麵加上兩個字:我的。

我的美妍是個乖巧的韓國姑娘,雖然她喜歡在我麵前撒嬌,但是她也很喜歡"管教"我:不可以抽太多的煙;不可以不吃青菜;不可以睡懶覺;不可以在睡覺前不洗腳

總是有很多的"不可以",但是我很樂意接受。

我的美妍美麗得可人。我們在學校外麵租了房子,生活在一起。

但是開始的幾天,我們並不睡在一張床上。我想讓美妍做我的女人,美妍不好意思地說,"很快就會的"然後她吻我,讓我盡情撫mo她柔軟的身體。

原來美妍來"那個"了,她不知道中文怎麽說,所以說很快就會做我的女人。

美妍不是我第一個女人,但我是她第一個男人。在我們的第一次前,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美妍,她想了想說:"我愛你。"

那天,當我的美妍在我麵前除去最後一絲掩飾時,我的腦子有點暈眩。

請原諒我的詞不達意,因為人在遇到美好的事物時,往往都會和我一樣

風平浪靜後,美妍安靜地蜷縮在我的懷抱中,我聞著她的體香幻想著這樣的生活可以直到永遠。我支起美妍的下巴,她的目光是那麽的清澈。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怕美妍聽不懂,美妍幸福地衝我笑了一下,然後親吻我的胸膛。

我們麵對麵的躺著,好象大觀園裏的寶黛一般在床上對望。

沒有隻言片語,隻是那麽彼此望著對方。

一個月後,我要去軍訓了,美妍想告訴我一些事情,我假裝聽不懂,她著急地快要哭出來。看著她委屈的樣子,我便把美妍摟在懷裏,問她是不是要說讓我注意身體,每天不能挑

食,還要記得給她打電話。美妍很吃驚地點頭。

我告訴美妍,我可以讀懂她,因為語言總是會帶上虛偽的麵具,但是眼神不會,或者說心不會——我是在她不安的眼神中得到的答案。

美妍開心地笑了,然後依偎在我的懷裏,任我擺弄她柔順的棕色頭發。

我的美妍經常會不安,比如在擁擠的公車上,她會手抓住我的胳膊,抓的很緊,好像我會突然的消失一樣。

美妍有的時候要到北城的語言學院去上課,我會去接她。如果我下課晚,美妍要在學校門口站很久,我遠遠地觀察到美妍含著胸漫無目的地張望著,直到她看見我,才會開心地笑

著,然後朝我跑過來。

或者靜靜地等我走過去,用胡子茬紮她的腦門兒。這時候,美妍會輕輕地打我的胸口,因為我又遲到了,我不需要解釋什麽,因為美妍很理解我晚到的原因,她會吻我,然後靠在

我的肩膀上,一起走過人行天橋。

軍訓回來的時候,我匆忙地洗完澡,然後給美妍打電話。美妍見到我的時候很是委屈地說:"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

我告訴她軍訓的地方沒有公共電話,美妍噘著嘴說我騙她,我解釋了半天,她還是不信。

美妍搖搖頭,表示她聽不懂我的話。

在我著急的要命時,美妍笑著說她不怪我,因為她知道我真的是沒有地方可以打電話。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我的美妍,美研說,你剛才的樣子很慌亂,證明你很在乎我。

"阿韌"

"怎麽?"我問美妍。

"我也可以讀懂你。"美妍得意地笑了。

我朝美妍的小屁股狠恨地給了一下,然後把深深唇印留在她粉白的脖頸上。

秋天來了,我和美妍一起跑到八達嶺去看紅葉,美妍站在烽火台上張開雙臂,然後把手交叉地放在肩上。

像一個天使,無比的純潔。

我們坐在台階上休息,我趁美妍不注意躲起來和她捉迷藏。

在暗處中,我再一次看見了美妍不安的樣子,我聽見她不斷地喊著我的名字,像隻驚恐的貓兒,在空曠的長城上尋找著我的身影。

當我出現在美妍麵前,我看見我的美妍流著眼淚。

美妍撲進我的懷裏,問我到什麽地方去了。我說我隻是想逗逗她,沒想到會是這樣。

美妍說,請我一定不要再這樣了,因為沒有我在身邊,她會十分的無助。

我摟著我的美妍,感受著她身體的**,才發現原來我對她是那麽的重要。

冬天來了,假期到了。美妍要回國省親,在機場的時候,美妍不敢看我,她低著頭,不說話。

我想把她摟在懷裏,剛一碰她的身體,才發現美妍已經融化。

昨晚在床上,美妍一直在哭,我沒有流出眼淚,但是心情同樣的難受,因為美妍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了,我無法割舍她。

當我回到家裏,頹然地倒在我們的床上時,一種空曠的感覺排山倒海地襲來,我發現原來美妍在我的生命中竟然同樣是如此的重要。

那一年的春節,我經常會在半夜獨自醒來,以前沒有過這樣的情況,除了美妍做噩夢的時候。

美妍有時會做噩夢,我可以感覺到她的害怕,我會撫mo她發抖的身體,看著她甜甜的睡去,如同一個嬰兒

美妍喜歡管我叫"爸爸",因為我老說她是我的"洋娃娃女兒"。

美妍也喜歡叫我"大笨熊",因為我老是傻傻地對她做的辣白菜和冷麵讚不絕口。

大笨熊又怎麽了?我想自己應該是隻幸運的熊,因為我可以和我的洋娃娃一起跳舞

美妍終於回來了,傻丫頭看見我就開始流眼淚,回到家裏時臉凍得紅撲撲的,讓人心疼。

那一夜我們在床上不停地纏mian,每次進入美妍的身體,我都感覺到自己在燃燒著生命,燃燒著我們的愛情。

"阿韌"美妍已經很好地掌握了中文,可以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什麽事?"我親吻著美妍的額頭,我的美妍是造物主的奇跡。

"半年後我就要回國了。"

每當我回想起美妍的這句話,我總會像那次在月台上送別的老生一樣,抽上一顆無比滄桑的煙。

因為美妍的離去讓我悵然若失。

我和我的美妍從來沒有討論過關於她要回國的事情,我們默契地逃避著這個令人心碎的話題。隻是盡情地在一起快樂著。

但是在現實麵前,這樣的快樂如同偽善的語言一樣,帶著麵具。

夏天很快來了,美妍回國的日期愈來愈近了。

我們還是一起去什刹海劃船。

還是那種帶棚子的鴛鴦船。

我不再帶什麽外套,因為美妍冷的時候,我會把她擁在懷裏。

湖水平的像麵鏡子,我們的船從鏡麵上劃過,泛起一串漣漪,使我平靜的思緒也跟著起伏不平

我的美妍要回國了

下雨了,很大。

棚子外嘩嘩作響,棚子裏很安靜,隻有我們呼吸的聲音。

我的美妍在我的懷裏,我把臉埋在她的長發裏,一隻手挽在她的背上,一隻手摸著她修長的腿。

我抬起美妍的下巴,吻她。

發現我的美妍已經淚流滿麵了。

我的美妍用柔軟的手擦拭著我的臉。

原來我也哭了

美妍走了,就如同她突然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一樣,走的讓我慌亂。

我的美妍還會不安地找尋我麽?

我的美妍還會做噩夢麽?

我的美妍還會

我無法知道了。

美妍在離去的時候又囑咐我不可以抽太多的煙;不可以不吃青菜;不可以睡懶覺;不可以在睡覺前不洗腳

還是有很多的"不可以",但是我無法接受,因為所有的不可以在美妍離開後都將變得沒有意義。

我的美妍飛回了韓國,同時也像隻斷了線的風箏,飛出了我的生活。

我把租來的房子退掉了,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我知道我鎖上的不僅僅的一棟簡單的房子,還鎖上了一段愛情和一段回憶。

美妍在韓國生活的很好,但是距離往往可以衝淡彼此的依戀

我不知道。

有時在夜裏醒來,看著床的另一邊空空如也,我會惦念我的美妍;有時在湖邊釣魚,我會懷疑自己其實從來就沒有遇見到美妍,而美妍也僅僅是我的一個夢而已;有時站在西單大

街上,看見一個玲瓏的曲線,我會認為那就是美妍,我的美妍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曾經是一隻幸福的大笨熊,但是現在不是了,因為與我共舞的洋娃娃回到她的祖國去了。

有時一個人去吃韓國料理,我會習慣性地點上一盤辣白菜,吃著吃著會不自覺地掉下眼淚,服務生會遞給我一被大麥茶,以為我是禁不住辣出來的眼淚。我會對服務生道謝,然後深深地呷一口茶,我沒敢告訴服務生我的淚水不是辣出來的,因為我也不能確實這眼淚中究竟有多少是出於火辣。

有多少是出於滄桑

當我獨自一人放著荷燈時,我會想起我的美妍,如果荷燈可以把思念順流帶走,那麽為何我會對我的美妍念念不忘呢?

美妍,我想你。

美妍,我愛你。

美妍,你還好嗎?

我不知道。

二○○三年三月十七日

於門頭溝

後記:幾個朋友在第一時間看完這篇稿子後對我說,寫的很流暢,也很淒美,他們喜歡"我"與美妍的邂逅,但是在結尾的事實後處理的有點倉促.他們問我為什麽不寫離別,我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們.

因為有很多的時候就是這樣,人們總是喜歡回避一些給自己帶來過傷害或者是傷心的事情.

我想,我也許就是出於這樣的原因才沒有寫"我"與美妍的離別.

因為,我覺得離別總是傷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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