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隻一盤大饅頭

‘琅嬛福地’是個極大的石洞，比之外麵的石室大了數倍。洞中一排排的列滿木製書架，架上空洞洞地連一本書冊也無，不再是卷帛上說的‘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學典籍，盡集於斯’。書架上貼滿了簽條，盡是‘昆侖派’、‘少林派’、‘四川青城派’、‘山東蓬萊派’、‘大理段氏’等等名稱。但在‘少林派’的簽條下注‘缺易筋經’，在‘丐幫’的簽條下注‘缺降龍十八掌’，在‘大理段氏’的簽條下注‘缺一陽指法、六脈神劍劍法，憾甚’的字樣。

小說《天龍八部》中似乎說過，是李秋水的女兒李雲蘿嫁了人後，將這裏的秘笈全都搬走了，讓姑蘇慕容家撿了個大便宜。段譽不見了這些秘笈，反而大鬆一口氣，變得很開心。秦朝笑了笑，卻發現自己怎麽都高興不起，臨走之前不找一遍，怎麽都不肯死心。可惜翻遍了這‘琅嬛福地’，終究還是找不到一本半本。不得不感歎，運氣這東西，真是半點都強求不得。自己現在的運氣已經夠好了，何必強求，說不好把運氣反而求沒了。但還是下了極大決心，才走出‘琅嬛福地’。狠下心來，踏上通往瀾滄江畔的石徑。

秦朝又回到了南澗鎮的龔家酒樓，在二樓占了個臨窗的上等桌位。回想上次在這裏醒來，都已經十幾天了，還沒一次退出遊戲，現在若還把這當作遊戲，智力未免太超前。但若將這當成穿越，而且不隻回到曾經真實的曆史，還和虛構的小說合在一塊，難道就不可笑嗎？

他上午身無分文地在鎮上轉了一圈，一文錢都沒賺到。特意選在接近午餐的時候，才來到酒樓，什麽飯菜都不點，也不吃霸王餐，隻一個人靜靜地坐著。想家、想未來的路、想小說中的事，一會兒想這，一會兒想那，一瞬間又不知想到了哪裏。

他對麵坐了一群佩帶刀劍的年青人，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個青衣少女。那青衣少女突然伸手向他一指，對左手邊的青年男子道：“師哥你瞧這小子，似乎什麽都不放在眼裏，好像自己真是什麽很了不起的大人物耶！走南闖北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人。”

那青年男子已經暗中用眼神試探了他不隻一次，見他半點反應都沒有，覺得簡直太目中無人！一聽師妹的話，頓時笑了，迅速回道：“那天他在‘龔家武館’門口挨了一頓揍，現在既然還敢來，再小也小不了。”

語氣雖然平淡，話裏諷刺的意味卻更加地深厚，四周誰都能聽得出。那青衣少女忍不住笑了，雙手一揚，俏臉上閃現一絲不忍，輕輕一拍道：“大，大得很，膽大包天！但再大都大不過咱‘霍家鏢局’，再厲害都厲害不過咱爹的新八卦掌。”

那青年男子道：“師父的八卦掌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不厲害才怪！但這江湖上比咱們師父厲害的多得是。在江湖上行走，可不比在家裏，師妹你以後說話要小心一些，別不小心得罪了高人。雖說有的高人不會與你計較，就像有的大人不會與小孩爭論。”

那青衣少女蹙了蹙眉道：“這麽一說，好像這小子都變身成了市井中的高人隱士，才會如此不屑一顧，師兄你可真會開玩笑。”

青衣少女右手邊另一桌上，一個相貌秀麗的青年男子插口道：“即使那高人不是他，說不定他的爸爸、媽媽、大姑、二姑、大叔、二叔、三叔、爺爺、奶奶、姥姥……”

那青衣少女道：“成師兄真是討厭！他的親戚朋友厲不厲害，你我都不知道，可是咱‘霍家鏢局’厲不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比的當然隻是咱們這一輩。”

那成師兄嬌笑道：“你心裏隻裝得下你的吳師兄，咱們在旁邊太礙眼了！但在江湖上行走，咱們還是要抱成一團，千萬別落單。”

話是沒錯，可他這人，相貌天生秀麗還打扮像女子一般，捏著蘭花指還怪腔怪調。有人甚至忍不住捂起了耳朵，有人夾起飯菜怎麽都送不到嘴裏。

那青年少女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保鏢，保的又不是什麽重要事物，不然爹爹那麽疼我，哪裏會放心。何況鏢都已經保完了，隻是在回家前多玩一玩。這對大家都是好事，你還不領情。”

隔了一桌，秦朝表麵上目空一切，暗底下早就耳聽八方，不但將‘霍家鏢局’所有人的話都聽和一清二楚，還注意到那店小二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走了。

過了一會，那店小二帶來了一大盤香噴噴的白饅頭，放在他桌上，小聲道：“小柳說這些送給你，請你別再來了。”

秦朝不但早就餓極了，還受夠了一日三餐都是野果、野菜、野草的日子。當下二話不說，一手一個，左邊吃一大口，右邊品一小口，一臉滿足，十分享受。旁人見了都覺得口中生津，味口大增。

那青衣少女望著他吃了好一陣，柔聲勸道：“高人，慢些吃，沒誰跟你搶。”

秦朝依舊理都不理，又吃了兩個，拍了拍肚皮，覺得好多了。

那青衣少女道：“高人好像餓了很久，要不要來我們‘霍家鏢局’混口飯吃。”

秦朝笑了，問她道：“你說的是我嗎？難道我真的是什麽高人？”

青衣少女嘻嘻笑道：“你長得似乎要比我高那麽一點，再加上你一個人敢上門挑戰‘龔家武館’的勇氣，勉強也算是個高人了。不這麽稱呼你，還怎麽稱呼你？”

秦朝抱拳道：“我姓秦，名朝，本來不是什麽高人，但剛才小姐你那麽一說，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變成高人了。”

青衣少女雙手抱拳，學著他的話道：“我姓霍，名青，本來不是什麽小姐，但剛才公子你那麽一說，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變成小姐了。”

秦朝忽然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道：“霍姑娘似乎故意呆在這南澗鎮不走，好像是遇上了什麽難題。”搖了搖頭道：“這可真是異想天開，不好意思，得罪了。”

那成師兄冷哼道：“就算咱小師妹真是遇上了什麽難題，難道咱們這些人全都是吃幹飯的？難道你這連吃穿都成問題的高人，更能幫得上忙？”

青衣少女霍青的另一個師兄道：“他這麽一說，我算是明白了小師妹的心思。”

又一個‘霍家鏢局’的人道：“不用你說，大家現在全都明白了。但江湖上的傳言不可信，咱‘霍家鏢局’的大小姐早就死了，怎麽會又出現在這南澗鎮上。”

霍青道：“遮遮掩掩有什麽用，我姐沒死，而是中了無恥小人的奸計。我一定會找到姐姐，找到那卑鄙小人，千刀萬剮。”開始說得還算平靜，後麵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霍家鏢局’的人你一句，我一句，邊吃邊說，吃完很快就走了，再無人理會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