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宗師的大手筆
啪！啪！啪！鍾靈突然站起身來，用力拍了三掌，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木婉清放開嗓子，長吟道：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引無數英雄盡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
唐宗宋祖，稍遜**；
大漠草原，一代天驕，隻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廳中一小部分腦袋轉得超快的，立馬想到了‘今朝’通‘秦朝’，恍然而悟，原來‘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名號來源於此。想不到，這世上竟然還真有人有膽量敢瞧不起秦皇、漢武、唐宗、宋祖，與那些異族首腦，難怪剛才那麽目中無人！
有人甚至想到了‘秦朝’暗含了一統天下的大秦國之意，野心勃勃。當初甘寶寶亦是想到了這一點，再聯想起《尋秦記》，越加懷疑秦朝的狼子野心。這亦是《尋秦記》最吸引甘寶寶的地方，終於禁不住親身跑來聽他親口說書，結果越聽越入迷。
‘秦朝’和《尋秦記》的名字，在普通人眼裏，或許都不怎麽起眼；但在有心人的眼裏，又實在是都太耀眼了些。
兩個‘秦’字連在一起，更容易令人大起疑心。
忽聽頭頂傳來一聲“好！”跳下一個手持判官筆的中年漢子，向木婉清拱手道：“這首詞可謂千古一絕。配合‘玫瑰仙子’可繞梁三日的好嗓音，立成千古絕唱。在下搜盡腦中古今名詞，竟無緣一見。今日緣來，得幸首見，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筆下，還望仙子告之，不甚感激。”
木婉清還在考慮該怎麽說，旁邊一大群人圍了過來，紛紛向那漢子施禮。
那漢子是大理國的宮中四大護衛之一，褚、古、傅、朱中的朱丹臣。江湖中人最怕招惹朝廷的‘帶刀侍衛’或‘大內高手’，在大理國，其中大部分正是由這宮中四大護衛統領。在江湖上，這宮中四大護衛之名，事實上完全超過了他們的主子——站在幕後掌控江湖的‘鎮南王’兼‘保國大將軍’段正淳。
段正淳仍不是幕後最大的主人，最上麵當然是當今的皇上，段正淳的堂兄，‘保定帝’段正明。
朱丹臣一一回禮。
回了十幾個，他向大家道了聲：“得罪了！”又麵向木婉清道：“不知這首不知名的無上好詞，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還望仙子告之，在下感激不盡。”以他的身份，這已經是相當地客氣。但場中還是有很多人控製不住手腳發抖，那恐怕不隻是膽量的問題，‘做人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不驚。’做人做了虧心事，便會擔心官府問罪。
秦朝見了，心中恍然道：“平日說什麽江湖人不怕官府，其實大都是在自欺欺人而已，真不怕何不直接造了反？”
木婉清倒是真不怎麽害怕，冷哼一聲，抬手指了指秦朝，然後坐了下來。
秦朝麵帶尷尬站起身來，心情複雜莫名，歎道：“這首名為《沁園春●雪》的詞是我的一位親人留下，可惜我出生晚了，來不及見這位親人一麵。”
木婉清呸了一聲，道：“大騙子，你為什麽不和我實話實說。”
鍾靈緊接道：“你是不是又想解釋，說你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是你所作，隻怪我們自己蠢，又誤會了你。”
朱丹臣分別向木婉清、秦朝和鍾靈三人道了聲謝，又向走近了的無量劍東、西二宗掌門道了聲：“失禮了。”快步走向在一旁看熱鬧的段譽，躬身行禮，喜道：“公子爺，真是好福氣呀！隻憑發現這首絕色好詞，此行無論怎麽鬧都不用再擔心了。”
見到連大名鼎鼎的朱丹臣都恭稱段譽公子爺，眾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精彩起來。其中反應最快、最大的是左子穆、馬五德和馬秀秀三個：左子穆背上驚出一身冷汗，馬五德的嘴張開得可以塞進拳頭，馬秀秀連眼珠都快瞪了出來，右手朝段譽揮了秀拳。
段譽先朝馬秀秀笑了笑，才向朱丹臣拱手還禮，回道：“好是好，絕對是大宗師的大手筆，可惜見不到那人一麵。你……你怎麽到這兒來啦？真是巧極。”
朱丹臣微笑道：“我們四兄弟奉命來接公子爺，倒不是巧合。公子爺，你可也忒煞大膽，孤身闖蕩江湖。我們尋到了馬五德家中，又趕到無量山來，大夥兒日夜擔心。”
段譽笑道：“伯父和爹爹大發脾氣了，是不是？”
朱丹臣道：“那自然是很不高興了。不過我們出來之時，兩位爺台的脾氣已發過了，這幾日定是掛念得緊。後來‘善闡侯’得知四大惡人突然改變了行程，生怕公子爺撞上，親自跑來。”
段譽道：“高叔叔也來尋我了麽？這如何過意得去？他在哪裏？”
秦朝知道，在曆史中，那‘善闡侯’父子才是大理國的實際統治者，曾經懷疑他們跟大宋國的實際統治者高太後是一家，所以特別仔細觀察段譽此時的反應，發現果然有些不同，但微小到根本無法證明什麽。
朱丹臣道：“適才我們都在這。高侯爺因為聽說神農幫要在今日把無量劍一網打盡，正在外麵打探虛實，命我呆在這兒。我真是好運，沾了公子爺的福氣，聽了這首曠世大作。再配上這位仙子的嗓音，繞梁三日，真是絕了！公子爺，咱們這就回府罷，免得兩位爺台多有牽掛。”
旁邊眾人聽到“神農幫要在今日把無量劍一網打盡”的時候，頓時亂成了一團。左子穆好不容易耐下性子等朱丹臣說完，見朱丹臣要帶段譽走，急忙插嘴道：“段公子，左某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望見怪。”左子穆在短時間內就分清了主次，心知隻要留下了段公子，就一起留下了宮中四大護衛高手和高侯爺，至少今日再無懼神農幫的任何卑鄙手段。
西宗掌門辛雙清在一旁忙著處理大小事務，收集情報，布置守衛，穩定人心。她一身道姑打扮，年紀小了左子穆十來歲，因身體玉潔冰清，未經生兒育女，再加上保養得當，身上歲月的痕跡不明顯，又事實存在，矛盾中形成一種特殊的誘惑，十分罕見，以致魅力大增。江湖中人暗底下把‘雙清’之名改成‘雙極’，意指性格高傲之極，身材惹火之極。
段譽目光在辛雙清妖嬈多姿的身段上不由多停留了一下，臉不由一紅再紅，搖了搖折扇，道：“不用客氣。我既然遇上了這件事，就會管一管。找那神農幫的人，說一說理。無論你們誰對誰錯，有什麽不平之處，當申明官府，請父母官稟公斷決。江湖上的凶殺鬥毆，真是越來越不成話了。什麽一網打盡，滅人滿門。咱們大理國，難道沒王法了麽？”
眾人想笑又不敢笑，隻好在心裏笑，覺得這果然是位不通世務的公子爺，口氣真大！
秦朝此時已經顧不得被鍾、木二女懷疑，緊盯著段譽的眼睛，很想瞧出他是在說真話還是說假話？到底是大智若愚還是大愚若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