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組合拳

靈隱縣對於翼州三門的態度很簡單。

如果用最簡單的表述,那便是‘不服就幹。’

這並不是說靈隱縣有單獨對抗宗門的能力,而是沒有一個盛唐內的宗門敢於與盛唐的百姓較真。

尤其是在靈隱縣這種地方,這裏的獵戶們絕對不會對宗門弟子有任何敬畏感。

蕭輕劍沒有察覺到,他仍然保持了一顆出自宗門的高傲心態,但江秋卻看出了民團這些人的凶神惡煞。

凶神惡煞不僅僅體現在相貌上,真正的體現在於最前麵那一排人外露的元氣。

“氣旋品級!”江秋瞬間知道這位年輕掌櫃的底氣為何如此充足。

這個品級不見得有多高,但卻足以在任何一個宗門內立足,她與蕭輕劍也不過隻是到了這個品級,真要打起來吃虧的自然是他們。

所以,這個看似冷傲的女人很識時務為俊傑的道:“我們賠。”

然而此話一出卻不知這句話就像是一根帶著倒鉤的針刺入了蕭輕劍的心髒,剜入後勾出不僅僅是血肉還有一個叫做‘尊嚴’的東西。

蕭輕劍是一個很有尊嚴的年輕人,他從未被人看清過,在家族裏沒有,在門派中沒有,自然不允許在這個偏僻的縣城被人踐踏尊嚴。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心愛的女人出頭服軟。

所以,他抽出了三尺青峰!

“鏘!”的輕吟,出自賣相名貴的劍鞘。

在所有人的眼中一道寒芒閃過,一縷血絲飄起,墜落在了擦得鋥亮的木板上,極為鮮紅,極為顯眼。

手掌出現了一道血痕的蕭輕劍仰起了有些稚嫩英俊,喝問道:“可敢一戰?”

每一個盛唐人都明白‘割掌’的含義。

尚武的盛唐民間早有這種不成文的規定,割掌代表發起發起決鬥,象征著男人的尊嚴,不敢接受的人被視為懦夫。

盛唐的官府對於民間這種對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出人命,官府不會去插手,當然即便雙方戰後格外慘烈,雙方也會自己承擔後果。

這是便是好戰的盛唐,盛唐男人們的規矩。

張小刀兒時曾見過‘割掌’決鬥,雙方雖然未分出生死,但遠勝分出生死,打得格外慘烈。

他沒想過有一天有人會向他割掌發起決鬥,因為他在靈隱縣的人緣一向極好,所以麵露錯愕。

與此同時,也有很多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均都看向了蕭輕劍。

蕭輕劍的做法很男人,如果對手是一名宗門弟子的話,即便輸了,也是雖敗猶榮。

但作為劍宗的弟子,卻向他口中的‘鄉下掌櫃’發起挑戰,這未免有點以大欺小的意思。

法義和尚摸了摸光光的腦袋,看著張小刀道:“割掌雖然代表男人的尊嚴,不接受會被瞧不起,但我想你不接受,也沒人會瞧不起你。”

這句話的含義很明確,門當戶對這個道理可以套用在任何一件事情中,成親是如此,割掌更是如此。

如果一位賤民向當今陛下割掌挑戰,陛下拒絕,沒有人會瞧不起陛下,因為身份懸殊相差太大。

而靈隱縣雖然一向凶名在外,往來於此的宗門弟子也大多會賣些麵子,但絕不代表在決鬥中他們認為靈隱縣與他們一般大的青年會打得過他們。

就像是軍人與地痞一般,地痞打群架敲悶棍或許比軍人厲害,但要單挑的話,那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與張小刀關係較好的李易知站了出來道:“這並不是一個公平的決鬥,我覺得沒有必要進行下去。”

周曉彤懂得師兄心意,他們對靈隱縣較為熟悉,明白張小刀在民團的話語權絕對不比他那位屠夫老爹差,現在出言幫助以張小刀的為人處事會記得這份情。

可張小刀卻在此時抬起了手道:“尊嚴多錢一斤?這無關緊要,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麽跋扈的本錢。”

這話一出,包括李易知在內的三派弟子微微詫異,反觀靈隱縣的民團眾人雖然沒吃驚,但也神色凝重。

張小刀早在上次團練中便證明過自己,他是年輕一代的絕對翹楚,如果將戰場放在叢林裏,民團的老獵人們都相信,愣頭青蕭輕劍可能連張小刀的人影都摸不到,就會被射成馬蜂窩。

可是對手畢竟是大宗門出來的弟子,即便最擅長的是劍,拳腳也不會太差,張小刀的那一拳神威到了這樣的對手麵前,還能強悍如斯嗎?

江秋看到眾人反應,緩了一口氣,事情已經涉及到割掌,她無法阻止,隻能看著,期望蕭輕劍別出了大醜。

“別在這了,地方太小,免得在碰碎了這破客棧的物件。”

麵對蕭輕劍的譏諷,張小刀笑了出來,他輕聲道:“不用,就這吧,我懶得動彈。”

蕭輕劍沒有反駁,解下了負身佩劍,雙拳交錯,擺出了拳架,起手穩如泰山,雙腳如老樹紮根,一看便知拳腳功夫並不弱。

張小刀沒有擺出拳架,極為平和的站到了蕭輕劍的麵前,隻是如此風輕雲淡的動作並不代表他對蕭輕劍有任何輕視的想法。

這些日子他不僅僅努力的在打瞌睡,與也有進一步的感悟與提升。

對於拳法他自己沒有特別獨特的看法,但卻讓他見識了天下間最為高超的拳法,這便是他的本錢。

蕭輕劍也沒有輕視張小刀,他明白自己輸不起,所以一出手便是迅雷一般的攻勢,右拳如同長龍一般筆直打出。

一道氣浪撲麵而來,宗門弟子底蘊強大的元氣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張小刀並沒有像在團練時一般一拳便解決戰鬥,而是選擇的側身讓過這一拳。

蕭輕劍似乎早就預料到張小刀會暫避鋒芒,橫向擺臂沒有絲毫減力,引起了一片驚呼。

這一拳水準極高,起承轉合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手臂上磅礴的元氣已有溢出體外的征兆,威勢驚人。

蕭輕劍對這一擊也十分滿意,隻要擊中他相信他的攻勢將猶如滔滔河水一般泛濫,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將眼前這個麵目可憎的家夥擊倒。

可是,實際上在他出拳時張小刀便已經注意到這一拳還沒有做到渾然天成的地步,在直臂打出後留了三分力,就等著自己躲閃橫向砸來。

所以他也做足了準備,他的雙腳早已經錯開,在這一拳到來之際,他俯身轉身一氣嗬成。

驚呼之聲再次傳來。

張小刀的腳步沒人注意,在他成功完成閃躲轉身後才有人察覺到原來他的雙腳早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而接下來,沒有學過任何拳法的張小刀準備給蕭輕劍來一套組合拳,讓他見識見識拳擊的威力。

在所有人的驚呼之間,蕭輕劍略一遲疑之間,張小刀的刺拳已經閃電般襲來。

“嘭!”的一聲,驟然間響徹客棧。

左眼中了一拳的蕭輕劍向後仰去,正待他心中暴怒,準備發起強勢反擊之時,那閃電般的左拳再次襲來。

“嘭!”又是一聲悶響,蕭輕劍的視線遭受重大創傷,右拳下意識的打了出去,卻隱約的看見張小刀半蹲的身體做出了一個極為漂亮的搖擺閃躲。

緊接著,又是一記左手刺拳,還是蕭輕劍的左眼。

“嘭!”還是一樣的聲音,這一次蕭輕劍不敢嚐試反擊,雙腿發力猛然向後退去。

這三拳打的都不重,但足以讓蕭輕劍的左眼無法視物。

在他瘋狂後退不知撞翻了多少張桌椅之時,所有人都看到張小刀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緊跟而上。

江秋緊張的捂上了嘴巴,張小刀的拳法前所未見,但那個漂亮的搖擺閃避卻讓她無法忘卻。

這時張小刀雙拳放架起當在臉前,再一次來到了蕭輕劍的麵前。

蕭輕劍身高臂長,自知拉出了一點距離,猛然一拳打出,希望迫退張小刀,以他的元氣儲量與力量,隻要擊中他相信足以緩一口氣。

然而,張小刀這次沒有閃避,雙拳高舉猛然有手臂迎了上去。

這次的悶響更為劇烈,雙方元氣的對撞如同一股無形的海浪在客棧中餘威蔓延。

可現在沒有人關心這些,所有人都看到張小刀硬接下了這一擊,仍舊是左手刺拳再次出擊,再次命中。

緊接著右手刺拳擊中蕭輕劍的右眼。

刺拳,刺拳,刺拳!

完全被打蒙的蕭輕劍隻顧著向後退去,要不是他體內元氣磅礴,怕是早被張小刀打翻在了地麵上。

不過即便如此,所有人也看到了蕭輕劍的熊貓眼。

在他被連續十拳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時,張小刀的右拳在半空中掄出了一個弧線。

右手重拳!

這一擊毫無意外的打在了蕭輕劍的左邊臉頰上,他的雙腳有些微微離開地麵,嚴重變形的臉頰上那張滿是血水的嘴不由自主的噴了一口血漬。

於是一顆雪白的大牙在空中飛舞!

可張小刀顯然還沒有打爽,在這一拳擊中後,他用極為敏捷的步伐來到了蕭輕劍頃倒的位置。

由上而下的一記勾拳蓄力打出。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拳擊中,蕭輕劍將沒有任何的戰鬥力。

可臨了,卻傳來了張小刀奇怪的喊聲:“廬山升龍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