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裏有時終需有(下)

齊放這時才像剛發現殷閑的存在一般轉過頭來,仔細打量著他,半晌之後點點頭,冷漠的說道:“小子麵生的很,第一次到這裏來吧?”

殷閑一時之間摸不透齊放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不過當他看到對方飛快的眨了一下眼睛之後,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畢竟,兩年多的搭檔不是白做的。他的臉色當時就沉了下來,冷冷的瞥了齊放一眼,語氣中不含任何感情:“你就是雀王楚放?”

“不敢,同行抬舉而已!”齊放麵容一肅,剛才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看著殷閑一臉的笑容顯得真誠無比:“即然來了,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旁邊的三個行家心中暗讚,這才是雀王風範,麵對強敵不卑不亢,言談舉止自有一股大家風範,高!實在是高!

殷閑嘴角微微一撇擠出一個不屑的冷笑,率先在剛才的位子上坐了下來。齊放卻衝著徐氏兄弟拱了拱手,微笑著說道:“還請兩位配個場子!”

徐氏兄弟頓時受寵若驚,能夠見證兩位絕行高手的比試已經是三生有幸了,還能做為一分子參與其中,這以後說出去,任誰都得高看三分。老大徐誌奇慌忙還禮說道:“承蒙楚少看得起,在下不敢推辭!”

說話間,徐氏兄弟又在剛才的位子上坐了下來。隻是這一次,他們打定了主意老老實實的砌牌,老老實實的坐壁上觀。在雀王麵前出術,那不是在關公麵前耍大刀嗎?

看到齊放在剛才胖子的位子上坐了下來。殷閑懶洋洋的問道:“怎麽個算法?”他現在根本就提不起興致,跟自己對賭的是師兄齊放,這牌怎麽打都是贏。

“一把分勝負!”齊放眼中精芒驟現:“就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到底如何!”

殷閑聽出了齊放的話外音:小子,我們就演場好戲給他們看看,你可別放水啊……

殷閑微微一笑,這個師兄,還是那麽爭強好勝,是想看看我從師父那裏學到了些什麽東西吧?他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那就讓我來領教一下雀王的風采吧!”

齊放也聽出了他的話外音:你要是出工不出力,回去再收拾你!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雙手輕輕的覆在了牌池之中,重重的說了一聲:“請!”修長有力的十指頓時如歡快跳躍的精靈一般飛舞起來。

旁邊的胖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洗牌。在這一刻,他終於領悟到了自己的實力與殷閑和楚放有多大的差距。

僅在齊放話音落後,殷閑的雙手已經完完整整的罩住了二十多張麻將牌。飛舞的十指如同精準的導彈一般飛快的把他自己要的牌拔到自己的手中,那些需不要的牌就像與之相斥一般一張張的遠離自己向兩邊彈去。

而齊放的動作絲毫不比殷閑慢。他的十指撫在麻將牌上就像一個優雅的鋼琴家撫在琴鍵上一動,行雲流水,飄逸異常。而那些牌在他的手中也被賦予了無限的魔力,歡舞著,雀躍著向他那雙充滿了磁性的雙手靠攏過去。

徐氏兄弟同樣的目瞪口呆,他們悲哀的發現,自己高舉的雙手竟然無法落下。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行家之間的戰鬥有多麽的殘酷。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旁邊兩人籠好的牌被對手破壞,再籠好再破壞……

牌桌上的牌四下激射,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劈裏啪啦的撞擊聲,那聲音竟然形成了一處奇異的節奏,仿佛來自九天的魔曲一般震蕩著觀戰的行家的心理。

隻是,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這看起來極度殘酷的撞擊聲竟然是殷閑和齊放之間約定好的“片川”暗碼。而兩個人竟是借著洗牌的這幾十秒鍾在飛快的交談著。

殷閑: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被你家老頭子關禁閉了嗎?

齊放: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會詳談!

殷閑:約個地方!

齊放:以前常去的那個茶館……

……

緊鑼密鼓的洗牌戰如同它的開始一般突然結束了。在兩人的手中,都整整齊齊的垛起了一堵長城。而徐氏兄弟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慌忙把眼前的雜牌垛成牌牆。

按照剛才的輸贏,應該是殷閑作莊。就在他伸手要拿骰子的時候,齊放卻突然開口阻攔著:“且慢!”

殷閑疑惑的望著齊放,靜待他後邊的話語。

“無論我們誰做莊,都不公平!我建議讓他們其中一個來做莊,不知道你意下如何?”齊放微笑著指了指徐氏兄弟,激將似的說道:“當然,如果你怕了,也可以不接受!”

殷閑瀟灑的聳了聳肩膀,示意自己無所謂。

齊放伸手掂過骰子遞給了上手的徐誌奇,殷閑的臉色不由為之一變。在旁邊觀戰的胖子也清楚的看到了齊放的一下小動作——他在遞骰子的時候,手指頭上沿了一些萬金油。就在骰子遞出的一刹那,他把那萬金油塗進骰子上邊那凹進的一點的坑裏。

對一般人而言,這點萬金油並沒有什麽影響。可是在行家手中,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如此一來,骰子的重量就稍微發生了變化,在一點的方向就比六點方向重了許多,這樣造成的後果就是行家能夠輕易的擲出六點來。

徐誌奇在骰子入手的一刹那就明白了雀王的意思。他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殷閑一眼,沒有看現對方的表情有任何異常。又想到自己剛才寫下的那張百萬欠條。牙一咬,心一橫,就站在了齊放這一邊。

畢竟,他的欠條還要靠齊放幫他迎回來。

殷閑心中暗罵,這個師兄。居然還要給自己出難題!難道我就怕了不成?他眼看著兩粒骰子開始旋轉,馬上就要塵埃落定,突然一拍桌子,大喝一聲:“七點!”

骰子滴溜溜的轉動著,被它這一拍,突然停了下來,一個六點,一個四點,加起來卻是十點。

齊放的臉色一變,輕聲的歎了一口氣,從自己前邊開始抓牌。殷閑的眼神就像刀鋒一樣銳利,緊盯著楚放的手,防止他偷龍轉鳳。

抓牌完畢,齊放卻不翻牌,隻是把牌整整齊齊的列在自己的麵前,盯著殷閑那靜如止水的臉龐好半天,突然開口說道:“如果你能說出我手中都是些什麽牌,我就認輸!如何?”

他這話剛說出去,胖子和徐氏兄弟的臉孔齊齊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