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過往之殤【求收藏與鮮花】
“哎吆,痛死我了,你小子幹什麽呀?”方芳摸著撕裂般疼痛的臀部,對於突然出現的反常事件愣了愣,然後極沒有好奇地嗬斥道。
見白屠沒有作出回答,她先理了理自己的睡衣,將濕透的睡衣稍微榨去些水分,然後再次將目光聚焦在浴缸處。隻見白屠的整個腦袋深深地埋在水裏,那滿是瘡痍的駭人背部也被一層淺淺的犯渾的水覆蓋住了。不時有幾個小小的氣泡繞著白屠寸把長的黑發浮出水麵,沒有掙紮沒有聲音,白屠一動不動地埋在水裏。
“喂,喂,你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方芳看著這樣的場麵,氣氛頓時詭異起來,由於恐懼作祟,她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還帶著若有若如的哭腔,輕輕地搖動著白屠的左臂呼喚著。“你說話呀,你到底怎麽了?不要嚇唬你芳姐好不好?”
忽然間浴缸裏的水蕩漾了起來,一波一波地往地麵上流溢,右手顫巍巍地捂著白屠的臉從水裏痛苦地搖動著拔出水麵。白屠這一動讓恐慌的方芳喜上心頭,忙擦拭眼角的淚花,都說夜晚的女人比較脆弱,如此看來確實如此。
白屠捂著半邊臉轉過頭來,方芳關心地用幹淨的浴巾去幫白屠擦幹頭上的水珠,可是萬萬沒想到她見到一張她至今見過的最恐怖的臉。煞白煞白的臉皮微微起了些褶皺,仿佛幹枯的屍體的臉一樣,那褶皺是由於嘴角抽搐引起的。無神的雙瞳空洞洞的,仿佛失了魂似的,捂著臉的那隻右手的顏色卻恰恰不同,通紅通紅的,充斥滿了血色。
剛剛笑靨可人,一下子被白屠的表情嚇得跌坐在地上,如果不是開著燈,方芳絕對連自殺的心都有啦。半天才回過神來,難道是病了?
“你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藥……藥……給我藥——”白屠用蒼白老弱般的聲音嘶啞道。
“白屠,白屠,你怎麽了?你說什麽藥,我立馬給你去找。”
“X-3S!”
“我這就去給你拿,別擔心,X-3S我這裏有很多。”方芳說完,急忙遁出浴室,忽然間有些釋然解脫的感覺,可是當她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稍微清醒過來後懷疑了起來。
X-3S藥的全名是X-3SSyndromePills,漢文意思是未知神經綜合症藥劑。(它的某些作用與日常用的安眠藥原理差不多,都是抑製神經興奮性的,當然劑量稍大的話就用來治療精神病患者啦。不過這種藥物也有副作用,它就像嗎啡、咖啡因、鴉片,長時間的大劑量會上癮,當對藥物形成依賴後,一旦停用便會苦不堪言。)X-3S在市麵上控製的很嚴格,在醫院裏必須經過檢查後才能買到一小部分,當然由於商業利潤的刺激,黑市上大型散售。
方芳有些緊張地取了她最近才買的一小瓶X-3S,忐忑不安地重新回到浴室,看著貌似痛苦喘息的白屠,有些擔心地取了一片藥劑放在白屠的手裏。
“白屠,你不會是上癮了吧?這樣會害了你的。”方芳看著心見尤憐的白屠,小心翼翼地問道,因為她現在對白屠有些恐懼,那種忽然間的轉變讓她一下子無法接受。那種感覺就像一個人前一秒還擁有億萬的財富轉眼間便一貧如洗;一個人前一秒還興高采烈地遊戲人生而瞬間被告知自己得了絕症,而且是晚期一樣。可怕的不是後者有多麽的殘酷,最可怕的是那種忽然間的落差感。
白屠什麽也沒進去,劇烈的神經刺激帶來的痛苦讓他不顧一切地抓住手裏的那片X-3S藥片仰頭便送入了嘴中。然後將那令人煞是懾人的眼睛轉過來,死死地盯著方芳手裏的藥瓶,然後大手一展。
“全都給我吧,求你了。”白屠瞥見驚恐不安的方芳,搖了搖頭重重地將頭紮入浴缸的水中,控製著自己那不安的念頭。
“白屠,我不能繼續給你了,我這樣也是為你好,否則就像吸食毒品一樣想抽身出來就困難了。”方芳將手裏的藥瓶捏地緊緊的,咬緊牙關說道。
“信不信我會殺了你?”一句陰森森的話讓方芳差點放聲大哭出來,捂著小嘴,不敢相信地重重地搖搖頭。而這個時候白屠也握緊那隻繼續要藥的手,揮起砸到自己的腦袋上,讓自己冷靜下來,果然有一個比剛才溫柔許多的話語從水中傳了出來。“芳姐,求你了,否則我會死的,如果你忍心看著我這樣痛苦地掙紮著就不要給我了,嗬嗬。”
方芳清楚地知道自己如果將藥給白屠的話,那麽白屠的癮也許會更重的,到時候想讓他放棄就更加地困難了,但是她卻不願意看著白屠現在那非人的模樣,手猶豫了片刻將藥瓶沉沉地砸進浴缸裏,然後淚流滿麵地轉身跑出了浴室。
“謝謝。”白屠輕輕地說完,邊將頭浮出水麵,抓起藥瓶,擰開蓋子,然後所有的藥片便被他送入了嘴裏。藥片雖然有些苦澀,但白屠還是盡量咀嚼著,以此來抵消觸電般的痛楚。
良久之後,白屠來常常地一吸一呼,臉色也恢複了本來的光澤。然後慢慢地將自己的身體擦拭了一遍,走出浴缸,穿好睡衣,裹了一條毯子走出浴室。邁出門後,才發現自己剛才嚇到了芳姐,於是左右尋找了一番,最後還是在大廳的沙發上找到了芳姐。
“芳姐,剛才的事情……”
“沒什麽,我們本來就是兩個陌生人,你救了我一次,我現在這樣還你是應該的。你沒有必要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也不會在意的。我坐在沙發上也思考了很長時間,是我太孤單了,所以剛才才會表現的那樣的。”方芳頭靠著沙發的一邊扶手處,爬著也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不含任何感情地說道。身上的衣服早就不知道在時候換掉了,一襲隆重的晚禮服,不過白屠知道她現在這樣做的緣故。不是為了彰顯她的漂亮或者高貴地位,而是讓白屠覺得他現在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客人,剛才那些甜蜜的場麵隻不過是一個鬧劇。
“對不起,芳姐。”白屠理會了現在的處境,本來想微笑的臉也陰鬱起來,用一種禮貌而紳士般的口氣說道:“我這就離開,今天打擾了,謝謝。”
白屠轉身準備去尋找自己那套已經破爛的衣服,然後離開,可是被方芳隨後的話牽住了腳步,心頭升騰起絲絲暖意。
“你難道不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方芳仿佛一個大人原諒小孩子犯了小錯誤一樣,翻身起來,正坐於長長的沙發上淡淡地說,但是話語間還是有些許哀怨。“你就以為你芳姐就是一個不通情達理的怨婦嗎?會驅逐一個沒有去處的救命恩人嗎?”
“芳姐,對不起。”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一定有你的難處,可以坐下來跟你芳姐說說嗎?”方芳對白屠的第一印象並不壞,她心裏的白屠是仗義相救、溫柔乖巧但不懂世道險惡的小子,所以她也想至少給白屠一個解釋的機會。一向察人觀色比較在行的方芳當然能看得出來白屠身上肯定有著與別人不一樣的故事,無論是滿足獵奇的心理還是知恩要報的做人常理,注定她不會輕易放過忽然闖進她孤獨生活的善良的小男人。
“芳姐——”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那樣做的,你一定也有苦衷,善良的人都要遭受非人所思的苦難的。坐下來跟你芳姐講將吧。”方芳親切道,但是並沒有將兩個人的關係拉到剛才那種程度上,白屠繞著茶幾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了下來,有些愧色。
“其實我並不是像芳姐想得那樣,我不是一個癮君子。”方芳沒有辯解,因為她曾經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隻是靜靜地聽著白屠繼續說下去。“我從孤兒院出來,進入學堂後就靠X-3S藥片來幫我的。院長說這是一種病,我必須在發病的時候服用至少50毫克的X-3S,否則我就用死掉的可能性。”
“可憐的孩子。”方芳不由地哭泣了起來,淚腺發達往往都是女人的專利,因為她們的善良需要眼淚來將自己的傷感排泄出來,也許上帝當時創作女人的時候也是這樣思考的。“要經常承受這樣的痛苦,嗚嗚。”
“其實習慣了也就沒什麽了,這樣的情況一個月甚至一個季度才會出現一次。如果看開了就會覺得沒什麽,至少痛苦能讓我覺得我還真實地活著,活著比什麽都重要,千萬人有千萬種生活方式,也許我的方式就是痛苦並尋找了生活的幸福吧。也許是我上輩子做的壞事太多了,所以要用這輩子的痛苦來還債,雖然我不怎麽相信神的存在,但是這也許是比較說明人心的解釋了吧。”
說完白屠淡淡地笑了笑,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樣子,當然也不想讓這個給我他親情感的女人心理留下任何陰影吧。
“跟你比起來,我實在是一個幸福的人,但是自從他在婚禮前一天離開人世後,我就從來沒有幸福過。”
“痛苦與快樂其實都是一念之間,如果心態好點的話,就會認為痛苦在警示自己是否自己的快樂已經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了。別人認為我在痛苦,豈不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可憐之人。”方芳有些憂傷,眼淚已經將剛才的恐懼排斥出體外了。她迷人的眸子轉動著,眨眼間,仿佛想到了什麽,不接地搖搖頭,繼而問道:“X-3S藥不是上市才兩年多一點嗎?按你說你不是已經用了將近七八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