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張冰最終還是沒有滾成功，老五在出門的時候讓張冰等等，他開車送他回去，正好順路，又把老大一起拉去上廁所了。張冰莫名其妙，老五住西邊，龍欣住東邊，怎麽順路呢？估計是有事跟他說，所以就明智的沒問，隻是等著，並讓郭子和老三先走。
老五果然是有事，而且是對張冰有好處的事。他說二哥既然準備走官場了，他這個先行者怎麽也得幫把手，這些年張冰因為全心追求那個女人與其他同學很疏遠，但很多同學目前都在京城和國家機關，官員提升是需要靈通的信息和良好的人脈的，所以他想約一些跟他關係好可能對張冰有作用的同學出來見麵，順勢拉了老大當陪，畢竟當年的同學中老大威信很高。剛才包廂裏老五不方便說，怕沒有邀請其他人讓幾個兄弟生出不好的想法，但這種場合無關的人是真的沒有話說會很尷尬的。一番話把張冰說的感歎不已，不僅僅是感激兄弟們都竭力幫他，更多的是感歎官場的嚴謹，老五連在兄弟們中很放鬆的形式下都很注意細節，不愧是人精，在沒人沒關係的背景下還能步步高升。
老五的安排果真是周密而恰當的，來的人幾乎都對張冰今後有幫助，央行政策研究室的徐元能給他最新的經濟信息，及時處理地方經濟問題，國家發改委綜合科副主任孫麗更是舉足輕重，這可是關係到地方經濟各個方麵的實權部門，還有兩個一個是農行信貸審核科趙娟，一個是京城市委秘書楊順利，憑著同學或者校友的情分，幾個人聊的很是開心，當知道張冰會走上官場後，都笑著說老同學應該互相提攜，相互照應，今後多多聯係，並留下了詳細的聯絡方式，包括家裏的電話，讓張冰暗暗感激老五的鼎立協助，這些人對他來說以後有大用處。
吃完夜宵，已經是淩晨12點，張冰謝絕了兩個兄弟送他回家的好意，自己打車直奔東五環龍欣住處。當初這房子還是他租的，主要就是看中了交通方便，直接與房東簽了3年的合同，到現在還不到2年，所以龍欣一直住在這裏。
下了出租車，張冰感慨萬分，一切都十分的熟悉，一切又有些陌生，3個月的時間並不很長，但是他站在這裏卻感覺時間好遙遠好遙遠了，這3個月在他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他心智更加成熟，讓他見識更加寬廣，也讓他感覺這裏離他有些遠了。冬天的夜裏有些冷，特別是這幾個月已經開始習慣了南方的相對溫和，他緊了緊自己的衣服，發現李歡買的衣服實在太適合這冬天太適合他了，這又突然想起今晚還沒有給李歡打電話，他答應他們母女每晚都會給他們打電話的，他也習慣了這種家人式的問候，隻是這時候是不是太晚了？歡姐會不會生氣？忐忑中，張冰快速的撥通了李歡家裏的號碼。
“是小冰嗎？”電話剛想起就被接通了，傳來歡姐那迷人又有些惶恐的聲音。
“歡姐，是我，你怎麽了？家裏出了什麽事情？”李歡能感覺出來李歡的緊張，嚇得他馬上也跟著緊張起來。
電話裏暫時沒有聲音了，似有似無的傳來微微的歎氣和喘氣，然後就傳來了菲菲睡意十足的稚聲，“哥哥爸爸，媽媽在哭，我們等你的電話等的好辛苦，我都要睡著了，可是沒有哥哥爸爸的電話我不想睡！我要給你打電話媽媽也不讓，說不能打攪你！”然後又聽到小丫頭在那裏勸媽媽，“媽媽，別傷心了，哥哥爸爸打電話過來了，他不會不要我們的，他說過要永遠做我的哥哥爸爸，要永遠和我們在一起。”
張冰似乎能看到菲菲寶貝努力睜開暈暈欲睡的眼睛爬到媽媽懷裏安慰並幫媽媽擦眼淚的情景，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怎麽回事，他的心也跟著痛起來：這個女人太傻了，一邊在堅持自己是姐姐，一邊又無時無刻在以愛人的身份為他著想照顧他關懷他，甚至象癡情的熱戀中的男女一樣等他的電話到深夜，他能感覺到李歡等電話時的那種矛盾與焦急——他昨晚下了飛機感覺太不舒服，所以就遵從李歡的話沒有給她們打電話報平安，估計這個傻女人心裏也有期盼吧？今天談判這麽大的事情發生了，他卻至今還沒有給她打電話說起，也許能解釋為太忙，所以她隻能期望晚上的電話鈴聲響起，於是，這個女人就經曆了一晚上的煎熬，我既要在女兒麵前控製情緒，又要為遠方的男人擔心，更要擔心這個男人是不是回到那個熟悉的京城而馬上忘記了對隻認識了不到2個月的女人的承諾，忘記了南方依戀與期望？李歡是敏感的，她能從張冰平時不多的經過描述裏聽出他在京城很多的精彩和悲歡離合，所以她才更加的擔心——現在這個男人的電話終於來了，證明他沒有忘記她們，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那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隻要，所以李歡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當著女兒的麵哭了，有委屈，有興奮，也有無奈和心酸―――張冰沒有再聽到菲菲的聲音，他知道是李歡接過了電話，“歡姐，對不起，讓你擔心著急了！”張冰沒有解釋原因，這時候任何解釋都是空白的。
“誰擔心你了，臭美！工作進展的怎麽樣？我可是等著你拿拉來大單然後請客的哦！”李歡很好的控製了自己的情緒，聽起來象往常一樣大大咧咧的，拿出姐姐的身份，“到時菲菲要很多漂亮衣服，姐姐要很多化妝品和珠寶，嗬嗬，宰死你！”
“工作很順利，華盛集團答應馬上派考察組過去，如果成功將投資5億元以上，他媽負責的副總很看好這個項目，應該說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說起項目張冰當然很高興，“你和菲菲要什麽我都答應，到時我陪你們去買，嗬嗬！”
“真的成功了？太好了，你打電話給黃鎮長和馬縣長報喜沒有，這大好消息可得第一時間通知他們，不然會說你不重視領導的！”；李歡總不忘教導張冰怎麽做人，她知道他還不熟悉官場的規矩。
“嗬嗬，還沒有呢，我覺得明天回來親自向他們報喜才好，也順便商量一下接待考察組的問題。”人一高興嘴巴就甜了起來，“我連歡姐都沒有來得及說這消息，怎麽可能之前告訴其他人呢？是吧？”
“油嘴滑舌！”李歡的羞澀裏有掩藏不住的欣喜，估計是被張冰這句話哄的，“對了，你明天就回來？什麽時候，我們去接你！”接著電話李歡和菲菲小聲的交談聲，估計是告訴菲菲這個消息讓她高興。
“我大概11點就下飛機了，你不用來接我，我自己打車回來就好，外麵太冷了！而且我下了飛機還不能先回家，要先去向馬縣長匯報，然後才能去找你們！”
“不管，我們明天一定要去接你，我一刻都等不了想見你——不是，是菲菲哭著想最快見到你，還要你帶她去省城買漂亮衣服呢！”李歡激動的心情一下說漏了嘴，把自己的真是心意說了出來，所以馬上補救，張冰都能想象到她羞紅的臉。
張冰一直在為這個傻女人感動著，腦子裏又回放出他和李歡一幕幕的交往，非常清晰，他知道自己愛上這個女人，既有對姐姐的愛也更多的是對女人的愛，心中強烈的感情使他不能自己，他有些激動，“歡姐，不要否認和掩飾，我知道你想見我，我也非常非常想見你，真的，歡姐，我―――我想你―――我喜歡你―――”
“臭小子有沒有正型了，胡說八道什麽呀，我是你姐姐，好了，我們困了，要睡覺了！”啪的一聲李歡很慌張的掛了電話，根本不容張冰多說話。
姐姐？這個傻女人！張冰搖搖頭，歎了口氣，突然很想抽煙，點了一根，煙頭在這靜靜的冬夜一閃一閃，宛如星空下那些隔的天差的別的星星。
抽完煙，整理了一下，張冰悄悄上了樓，畢竟現在是深夜，不輕點吵著人家會找你理論的，當年為這張冰沒少被鄰居埋怨過。讓他意外的是，門上貼了一張紙張，正是龍欣的筆記：
張冰，今天晚上本來有太多的話要對你說，有太多的問題要問，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回來。為了看清樓下下車的每一個人，我甚至拿著望遠鏡一直在窗戶邊上觀察著樓下，從9點吃完飯一直到現在―――看到你下車了，我真的好高興，甚至想去接你，畢竟是你回來了，中午還主動送了我一把玫瑰，我的同事們很羨慕！
但我停止了腳步，因為我看到了你的感歎和迷茫，甚至望遠鏡裏能清晰的感受到你眼睛裏透漏出來的距離和陌生感，你在門口站了那麽久，那麽猶豫，後來，還看到你拿出電話跟你說話，我不知道你這麽晚給誰打電話，但我從你的臉上能看出你的柔和和溫情，很明顯的，所以我想，那應該是個女人吧？於是，我離開了窗子，寫下了這封信。
其實想告訴你，這幾個月我一直在猶豫在想，不是想應該不應該原諒你的一聲不響的離去，而是猶豫我們的感情是否還應該繼續？我一直很愛你，你是知道的，這從來沒有變過，但是，經曆這麽多事，我不得不回過頭來反省，是不是我一直在堅持這份感情是錯誤的，要知道，當初幾乎我所有的朋友都說我們不合適，而現在我們這些年的波折似乎也印證了這一點，所以，我現在很矛盾，我告訴你，還沒有想好！我不知道改怎麽對你。
而對你，我也是同樣的要求，希望你能想清楚，希望你能慎重，我不希望你心裏還有其他女人還來推開這扇門，我也不希望咱們之間還有爭吵，5年過去了，我們的清純有幾個5年？我們都快老了，再沒有了時間來虛耗，所以，我希望你再給我留些時間，給自己留些時間，讓我們能好好的冷靜，好好的思考，好好的規劃人生！
等我們都想好了準備好了，我站在門邊迎接你進入這扇門，回到你原來熟悉的家，好嗎？
看完這段話，張冰又想抽煙了，很強烈的願望，但他還是忍住了，在門口站了很久，一直到腳都有些麻了，他才回過神來，輕輕歎了一口氣，揭下紙折好裝進兜裏，他又輕輕的下了樓。張冰不知道，龍欣就靠在門後麵，聽到他下樓的聲音，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