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下午，張冰又接到了李歡的電話，語氣很輕鬆。
“小冰，幫姐姐一個忙。”
“歡姐，說什麽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還說什麽幫忙，那麽見外弟弟可生氣了！”張冰直覺感到不正常，李歡從來都是很親切又裝成很凶的樣子去命令他，從來沒有這麽客氣。
“你明天請一上午假，到家裏來接菲菲寶貝去她爺爺家，她爺爺今天來電話說想她了，我明天沒空。”但輕鬆語氣中張冰聽出了一絲凝重。
“沒問題呀，我明早就去接小寶貝，嗬嗬，我還要帶她去省城玩呢。”
“小冰，你帶她去逛街吧，菲菲寶貝最喜歡騎在你脖子上逛街了，還有，可能的話，叫上―――叫馬佩陪你們！”說到後來，電話那頭已經很不正常了，張冰能聽到有壓抑的哭聲。
“歡姐？你怎麽了？還有，為什麽叫馬佩陪我們呀，小菲菲不喜歡外人的，還是你一起來吧，那樣她會最高興的。”張冰聽到這個可憐女人的哭聲就心慌，他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王秘書的建議差不多，隻要馬佩看到菲菲，張冰就有機會說清楚事情，謠言就不可怕了，歡姐真是為他著想呀，哪怕寧願自己多受點委屈，“歡姐，你不要想那麽多，我每天的事情都跟你說了，我跟馬佩沒有什麽呀，她那麽纏我估計就是小女孩心性，沒幾天熱度的，咱們不要管那些謠言，隨他去吧，我明天去接你們倆來去省城，好不好？菲菲寶貝需要你在身邊陪著呀！”
哭聲終於很明顯了，李歡沒有再掩飾，“小冰，你記住，我就是姐姐，姐姐一切會為你好，馬佩那裏你必須解釋，不然姐姐不原諒你。我明天確實有事走不開，再說我現在還不想看到我父母，我跟你說過我沒臉見他們。好了，不說了，你明天一早到家裏來接菲菲寶貝，她爺爺的地址我放菲菲口袋裏，到時你好好和老爺子聊聊，在那裏吃午飯。”
聽到電話裏的嘟嘟聲，張冰知道李歡在掩飾什麽，想起這個對他好的不得了的豔麗女人，想起那天晚上的熱吻和同床共枕，想起她的眼淚，張冰很心疼，我不知道自己具體對這個姐姐是什麽感情，似乎很複雜。
第二天一早，6點多張冰就往春花鎮趕，他想趕在李歡上班前到那裏，再次勸說她一起來省城，但等他7點半到達時，照顧菲菲寶貝的阿姨說她早就出去了，今天要下村走訪，所以很早就走了。張冰知道李歡是故意的，沒辦法隻好抱起菲菲就走，給老爺子的禮物李歡早就準備好了，一起放到車上。
看到張冰，知道今天要去逛街，菲菲當然高興的小黃鸝似的唧唧喳喳，哥哥爸爸已經公開的叫個不停，訴說著這幾天的思念和喜悅，到了市裏，張冰想來想去，還是怕Lang費歡姐的好意，惹惱她真不理自己了，隻好遵照歡姐的吩咐給馬佩打了電話，邀請她一起逛街，他想馬佩應該正在上課沒空，就自己就有理由交差了，哪知道小丫頭很高興，立馬答應了，隻好又開車去學校接她。
菲菲對這個象小孩子的姐姐也很喜歡，姐姐叫的很歡但明顯更依戀張冰，騎在張冰脖子上或趴在他背上就是不願挪窩，興奮的對哥哥爸爸指東打西，買了很多小玩意，無論馬佩怎麽誘惑她，就是不願馬佩抱她，也不準馬佩摟著張冰的胳膊，不然就不叫姐姐了，甚至不理她。
“張冰哥哥，很奇怪呢，菲菲寶貝怎麽叫你哥哥爸爸呀？好奇怪的稱呼。”趁著菲菲在一個小談攤上選玩具，馬佩終於親熱的抱著張冰的胳膊，久違的感覺讓她很舒服。
張冰心一驚，來的還真快！“你是不是聽到什麽傳言了？”
“什麽傳言呀？我就是覺得奇怪這個稱呼呀？怎麽了，你那麽大反應？”馬佩根本沒有聽到流言，她隻是好奇而已。
“嗬嗬，沒什麽，這個稱呼可有些故事，我跟你說，這是菲菲寶貝對我的專有稱呼。她沒有爸爸，正好我跟她很玩的來，我也很喜歡她，當時她媽讓她叫叔叔不肯，非要叫哥哥，說隻有哥哥才陪她玩，後來玩的很高興了，又被其他小朋友刺激了，就改了這麽個稱呼，算是彌補她沒有爸爸的遺憾吧，這還是我跟她的秘密呢，哈哈，有意思吧？”張冰把事情的由來講了一些，包括在春花鎮那次逛街的情形。
“哦，看來你對她真好，不過她太可愛了，我也喜歡，嗬嗬，我們去給她買些衣服吧！”毫無心機的馬佩很感動，她很憐惜這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對她更喜歡了。
最終兩人給小家夥買了大堆的東西，張冰感激馬佩對他的幫忙，主動給她買了一條比較貴的裙子，把她高興死了。直到11點，張冰才在兩個丫頭的不舍中把她們拉出來，把馬佩送回了學校。
車子拐進紅湖別墅，張冰開始緊張起來，以前從來沒見過官，碰到個沒有級別的公務員或者小警察都是恭恭敬敬掏煙，看人眼色講話，這一個月可好，成了鎮長、縣長辦公室的常客，總算也由害羞到沒有感覺了，可今天是副部級的副省長，原來想都不敢想的角色，該說什麽好呢？幸好是在家裏，又是陪著人家可愛的孫女，估計不需要多講話吧，不管了，如果覺得尷尬就趕緊找借口開溜，絕對不能和副省長同桌吃飯，萬一出個笑話那就麻煩大了，人家以後一票把你否決，自己當官的路就算走到頭了，有縣長幫忙也不行。
張冰胡思亂想著，還好旁邊有菲菲寶貝在張牙舞爪搞笑，不然估計他的掉頭就逃。經過值班室的聯係，他在保安引導下停在了一棟三層古典別墅前，周圍鳥語花香，一片竹林中還有一條小溪流過，甚是幽靜。
菲菲寶貝胸前有門鑰匙，趴著張冰的肩膀就要去開門，張冰覺得不禮貌，還是按響了門鈴。門很快就開了，是個高高瘦瘦的青年，有王秘書的模樣，估計是李副省長的秘書，後麵一個頭發雪白，滿臉慈祥的老太太跟著從廚房衝了出來，樣子甚是激動，眼睛裏好似還有淚珠，嘴唇哆嗦著沒有說話。
一打開門，菲菲寶貝就象到了春花鎮的家，麻利的從張冰懷裏跑下來，趴進了那激動的老太太的懷裏，邊跑邊嚷的歡快：“爺爺、奶奶，菲菲寶貝來了！”等老太太抱起她親了個夠，小眼睛看到張冰還站在門口，不願意了，又掙脫出來，小手拉著微笑的張冰，“哥哥爸爸，快進來呀，這是菲菲寶貝爺爺奶奶的家，爺爺奶奶可好了，可疼菲菲了，有好多好吃的！”
張冰換上秘書送來的拖鞋，拍了拍菲菲的小腦袋，微笑著招呼老太太：“伯母好，我是張冰，專門送菲菲過來的。”
沒想到老太太看了張冰一眼後卻驚呆了，滿臉驚喜的神情，嘴巴久久沒有合上，眼神變換不定，卻死死的盯著張冰，過了好久，張冰都尷尬快死了，才聽到她哆嗦的開了聲，對後找了找手：“老頭子，老頭子快來！快來！”語氣中很是激動。
門口其他3人都莫名其妙，氣氛很是尷尬，秘書冷靜的站在一邊，菲菲小腦袋不停的在奶奶和哥哥爸爸身上打轉，張冰拉著菲菲的手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這時客廳傳來轉出一個老頭，50多歲，戴著老花鏡，手裏還拿著張報紙，邊走邊抱怨，“你這老婆子，孫女雖然半年沒有回來了，但也不至於這麽激動呀？快讓菲菲寶貝進屋烤火，外麵涼！”說完還低頭衝著菲菲伸出雙手，“菲菲寶貝，快到爺爺這裏來抱抱，好久不見，想死爺爺了！”
老太太一把拉住他，“老頭子，快看，快看！”邊說邊指著張冰，激動的都渾身顫抖了。
李副省長沒有起來，還是準備迎接菲菲的擁抱，隻是抬頭輕鬆的瞄了張冰一眼，不得了，似乎定格了，他再也沒有轉動眼珠，比老太太還要激動，猛地以百秒得速度跨到張冰麵前，報紙扔地上也不要了，摘下老花鏡擦了擦眼睛，死死盯著張冰，一樣的半天沒有動彈，嘴裏含糊不清的不停的叨嘮著“豐兒”兩個字，臉色慘白的可怕全身哆嗦顫抖著，死死抓住背後走過來的老太太的手臂，另一隻手伸出來要去抓張冰。
這下本來好玩的前後搖擺著腦袋的小菲菲不幹了，估計她被爺爺那慘白的臉色嚇怕了，以為爺爺要打他的哥哥爸爸，哇的一聲哭起來，趕緊跑到張冰麵前，成小鷹保護老鷹狀，不讓爺爺是抓張冰，邊哭邊嚷：“爺爺壞，爺爺不準欺負哥哥爸爸，不準！我要回去告訴媽媽！”
孫女的哭聲驚醒了所有人，李副省長首先醒過來，把惡狼似的盯著張冰的眼光收回來，拉了身邊還沉浸在某種情緒中的老太太一下，拍拍她的肩膀，長長噓了一口氣，然後把掙紮的孫女抱了起來，“好了，菲菲寶貝乖，爺爺不欺負人，咱們進去吃飯！”然後頭也不回的朝客廳。老太太這時也收起了情緒，抹了抹滿臉的眼淚，朝張冰笑笑，走過來拉起張冰的手，“張冰是吧？歡兒打電話回來說過你，說菲菲寶貝非常喜歡你，快進來坐，馬上吃飯了，嗬嗬！”語氣簡直就是父母對兒女的慈祥，不等張冰回答就拖著他往客廳走，抓住張冰的手臂特有力，生怕他跑了似的。門口的秘書也笑笑，關門走了進來。
等張冰被安排在沙發上坐下，小菲菲也在爺爺的安撫下平靜下來，跑過來立即跳進張冰懷裏，站在沙發上，雨帶梨花的小臉一本正經的對奇怪望著他的爺爺奶奶說：“媽媽說了，進門就要菲菲寶貝向爺爺奶奶介紹哥哥爸爸，哥哥爸爸叫張冰，跟媽媽一樣疼愛菲菲寶貝！”邊說邊炫耀的親了張冰一口，然後嘟著小嘴，“爺爺奶奶不好！媽媽說了，禮貌的菲菲寶貝要在進門的時候就介紹哥哥爸爸的，可是我被爺爺嚇的忘記了，這下菲菲寶貝作不成講禮貌的乖孩子了！”
所有的人都被菲菲可愛的表情逗樂了，看著菲菲認真的表情又都各自強自忍住笑，不過剛才沉悶的氛圍倒是被這一下驅散了，大家都輕鬆起來。張冰緊繃的心也終於放下，愛憐的幫菲菲把剛才哭過還掛在臉上的淚珠用濕手巾擦掉，“菲菲乖，菲菲寶貝表現的很好，是個講禮貌的好孩子，哥哥會跟媽媽說的。”然後站起來轉向老頭那邊，鞠了個恭：“李副省長，伯母，你們好，我是張冰，剛才進來給你們帶來麻煩了，請原諒！”
老頭已經換上了很正常的表情，擺擺手：“張冰不要客氣，歡兒打電話回來說過你，菲菲寶貝更是每次電話裏都說你好，讓我們都很羨慕呢，哈哈！現在證明了，果真菲菲對你的感情比對我們好，以後還得多麻煩你哦！”語氣中有些失落，也有些欣慰。
“才不是呢，媽媽說了，爺爺奶奶和哥哥爸爸都對菲菲寶貝很好，我都喜歡！”說完又看了爺爺一眼，跳過去摟住爺爺的脖子，“爺爺以後不要欺負哥哥爸爸好不好？爺爺不能給我騎馬，不能陪我逛街，這些我隻能跟哥哥爸爸玩，媽媽說以後還經常要哥哥爸爸送我到爺爺奶奶這裏玩呢！”
張冰怕菲菲再說下去讓爺爺生氣，趕緊別開話題：“李副省長，歡姐讓我帶了很多東西給你們二老，都在下麵的車裏，我現在去拿上來？”
“小冰呀，聽說你跟歡兒以姐弟相稱，很好呀，很好！你是歡兒的幹弟弟，那也就是我們的幹兒子了，以後在家裏叫伯父就好，不要那麽客氣的，以後這個家也是你的家，歡迎你經常來！”然後轉頭對那個秘書點了點頭，“田秘書，跟你張老弟一起下去幫忙搬東西上來吧，等會就吃飯了。”
老太太也在旁邊直點頭，“是呀，小冰，剛才菲菲都說了，歡兒讓你以後經常送他來這裏玩呢，以後你就不要那麽客氣了，經常來家裏坐坐，陪我們這兩個老家夥說說話，要是你願意，我還想認你為幹兒子呢，嗬嗬!”說完不停的向老頭子打著眼色，隻是老頭子沒理她，隻是笑眯眯的看著張冰。
“伯父伯母客氣了，張冰擔當不起，我先去搬東西了。”張冰今天完全被兩個老人弄迷糊了，但客氣小心沒壞處，等回去再問歡姐吧。
張冰和田秘書一起去搬東西，很快和他也熟悉起來，田秘書看到了副省長對張冰的奇怪態度，雖然不是清楚，但他知道那絕對不是厭惡，所以也很愉快的和他交談，沒有擺省長秘書的架子，並且給了自己的電話給張冰。
一頓飯是老太太親手做的，為了唯一的孫女老太太忙呼了一上午，飯菜很豐盛，全是小菲菲喜歡的菜，老太太飯桌上更是興奮，除了不時給孫女夾菜，張冰的碗裏也被她填滿了菜，讓可憐的張冰撐的苦笑不得，還不得不停的道謝，幸好給老頭子解了圍。
“小冰，菲菲寶貝怎麽叫你哥哥爸爸，這個稱呼真怪？”原來李副省長隻聽女兒說過孫女很喜歡一個她的一個同事，哥哥一直叫個不停，所以沒有怎麽在意，吃飯前會被那場震驚拖住了注意力，所以現在才發現這個奇怪的地方，這個稱呼很有歧意，被菲菲這麽公開叫的話會讓人誤會的，真不知道女兒怎麽搞的，容許這種情況。
張冰來之前就想著會有這個問題，任何人都會驚訝而發問的，何況菲菲的爺爺奶奶。他隻好又把那天傍晚逛街的情形說了一遍，把問題歸結於小丫頭的純真，“我想菲菲總想著別人有爸爸而她沒有，看到我這個哥哥很喜歡，而且被她同學一說，所以就有這麽個奇怪的想法吧，總之就是個稱呼，無所謂的，讓她高興就好。”看了興高采烈的孫女一眼，老頭子沒有再說，隻是歎了一口氣，準備回頭一起去找女兒問清楚，反正今晚很多問題要問她，最好能讓她回來一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