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馬主任和徐科長的熱忱幫助下，再加上王秘書有意無意間透漏出馬縣長對張冰的厚愛，資料的查詢工作很是順利，各個單位都派出主管副職招待他們，需要什麽資料都是一路綠燈，甚至派出精幹人員幫他們講解、分析，中餐更是每天都安排在各個局自己的招待所高格款待，張冰算了算，每一頓都不低於他在春雅山莊宴請鎮政府領導那一頓，甚至還過了不少，不由得在工作之餘感歎縣裏各個單位的熱情和大方，跟村鎮兩級機構的破辦公室、一分錢恨不得掰兩瓣花的狀態截然不通，以後一定要請縣裏各部門多多支援下麵，馬主任聽了隻是笑笑，沒有說話，但徐科長卻眼轉一轉，直接點明了真相：“你以為每個人去都這麽熱情呀？而且每個部門多那麽有錢，天天大魚大肉？我在縣裏待了這麽久，招商跑各個單位協調每個月都有幾次，可很少受過這種款待，有時甚至冷言冷語呢！他們是聽說你得到了縣長的重視，現在是縣長眼中的紅人，我們才能沾光的。”徐科長頓了頓，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你說他們有錢，我告訴你，就拿咱們今天上午去的民政局來說，他們本身是個窮單位，天天找縣委縣政府要錢，聽說很多退休人員的工資都拖了2個月了呢，員工都要**了，但一直被他們頭頭們壓著，說誰去誰開除，可是中午陪我們吃飯的那個許副局長卻天天花天酒地，還在外麵養了不少情人，而且民政局的員工宿舍聽說破的不像樣，但領導們卻剛籌錢建了幾套別墅瓜分享用呢！現在這社會呀！”說完還悲天憫人似的搖了搖頭，一副打包不平的樣子。聽了這話，張冰不敢多說，馬主任卻含有深意的望了徐科長一眼。
張冰挑起這個話題本來是想反映下麵工作的困難，希望領導們多支持，卻被徐科長轉到上麵，他想不通是什麽意思，按理說她是不應該在自己這個小村長麵前說這些的，畢竟有在下級麵前暴露上級機關的矛盾嫌疑，而且他也看到了馬主任整個的神色，總覺得有什麽問題。想不通他就打電話請教李歡，李歡想了想，告訴他許科長可能有陰謀，但具體是什麽因為不清楚，隻是讓張冰不要在意，也別把那話傳出去，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張冰本來還因為覺得這涉及這種大問題，想向馬縣長反映的，畢竟現在全國都在打擊，聽了李歡的話就沒有實行，隻是悶在心裏，直到第二天與王秘書閑聊時說起，王翼城才一語道破：“那個女人你最好離她遠點，心機很深的，她有個弟弟在民政局當中層幹部，去年競選副局長被許局長壓下去了。估計她是想通過你的嘴讓馬縣長聽到，不管是查處許副局長還是調查整個民政局的問題，她弟弟就有機會上來了。”王秘書深沉的看了看他，“張冰，咱們是兄弟，哥哥好心跟你說一句，你現在已經被很多有心人盯上了，少不得有很多文章的，所以一定要小心，多聽少說，不要輕易招惹麻煩，不要輕易得罪人。官場的競爭太詭異太激烈，你現在還沒有適應，要是一個成熟的幹部，根本不會說出你那話然後讓徐科長誤導的。”張冰這才明白自己的份量。王秘書還很真誠的告誡他，以現在張冰的位置，別人不會輕易得罪他，怕他在縣長麵前說壞話讓他們官位不保，也有很多人也會利用他來傳話打到自己的目的，而且還有最可怕的一些人，他們會眼紅張冰受到的優厚待遇或者怕影響他們的地位，又因為他沒有根基，估計受縣長看好也是偶然或者不穩定的，這些人就會利用現在他還沒有實權沒有職務之前，想法設法去抓他的小辮子搞臭他，這是最可怕的，千萬要注意，要慎言謹行。
王秘書的話是預見性的，在他到縣裏的第四天，他的麻煩就來了。
這天早上剛上班，他就接到了李歡的電話，比以往的語氣有些遲疑，“小冰，這兩天怎麽樣？還需要幾天才能回來？”
張冰有些納悶，他每天晚上都會給李歡和小菲菲打電話，工作的事情都跟李歡講過，怎麽她又問起來了？但他沒有多想，“歡姐，昨晚不是跟你講過嗎？估計還有兩天就完事了，我在這邊很好，馬縣長很支持我的工作。”
“哦，是嗎？可能昨晚菲菲寶貝在邊上鬧，電話裏我沒聽清。”李歡有些躲閃。
“菲菲寶貝在鬧？你昨晚沒跟我說呀！她生病了嗎？帶她去醫院沒有？”張冰太喜歡那個機靈可愛的小寶貝了，所以很緊張。
“她沒生病，你不要擔心，隻是―――可能是想你吧，所以有些鬧。她天天在家裏嚷要哥哥爸爸抱，聽說在幼兒園也這麽嚷過。”
“嗬嗬，你告訴她，我也很想菲菲寶貝，我一回去就帶她去玩去逛街。”
沉默了一會，李歡歎了口氣，“小冰，菲菲在幼兒園說哥哥爸爸對他多麽多麽好，很自豪的樣子，結果―――結果讓很多人知道了！”
張冰愣了一下，李歡從來不會這麽羅嗦在一件小事上，她這麽強調菲菲叫哥哥爸爸被很多人知道，肯定有問題，而且語氣那麽為難，等等，很多人？“歡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現在鎮裏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就是菲菲的哥哥爸爸？”
“對，都知道了，而且―――而且不止這些，謠言說我和你的關係，說你和馬佩的關係―――反正亂七八糟！”頓了頓，李歡估計開了頭就好說了，索性一次說明白，她怕她的傻弟弟想不明白，“我的意思是說，這肯定是個陰謀，針對你的陰謀，不止鎮上，估計縣裏都傳開了，肯定是你在縣裏得罪了某個人，所以人家想法設計調查你，陷害你，他們想以你的作風問題把你搞臭，讓你下不了台，你千萬要注意！”李歡很著急，為這個很喜歡的傻弟弟著急，如果這件事鬧大，他的前程就毀了，那就大大不妙了；至於自己，雖然謠言牽扯到自己，但她肯定自己不是攻擊目標，所以事情不大，而且，她也不在乎。
張冰吃了一驚，真是見鬼，怕什麽來什麽，王秘書剛說完就真的碰上了，自己該怎麽辦呢？肯定要找出謠言傳播的真凶和途徑，盡量控製影響，不然小事會變大事的。但工作要緊，他隻能先工作，邊工作邊想辦法。
今天他們是去財政局查找一些相關項目數據，剛見麵時還是好好的，財政局的張副局長很熱情的接待了他們，並叫人把相關資料搬到小會議室，方便他們翻閱摘錄，並對張冰不時問東問西，極力跟他套近乎。但出去了一會再進來送另一批資料時，敏感的張冰就發覺了他態度的變化，對自己敷衍多了，還支支吾吾的想打探他在春花鎮的情況，嘴角不時有些若有若無的譏諷，但他沉浸在數據分析中，也沒有多在意。不一會兒，王秘書的電話打過來了。
“張冰，在哪裏呢？”語氣中有些急切，沒有了以往的從容。
“王哥，我們才財政局呢，有什麽事情勞動你這麽急迫？”
“還不是你小子的破事，做哥哥的才這麽急！你聽到消息沒有？關於你的？”王秘書有些真誠，也有些惱怒。
“我的？我們一直在財政局查資料，沒有什麽消息呀？”張冰坐不住了，聲音有些大，怕影響到其他人的工作，也不想他們知道電話內容，就跑到了走到盡頭的陽台上。
王秘書真的有些惱了，“你小子，剛跟你說過謹言慎行，別出麻煩，今早麻煩就來了，現在全縣機關都在傳你的作風問題，好像傳你在春花鎮上跟一個有夫之婦有瓜葛，連哥哥爸爸這荒謬的稱呼都出來了，我怕傳到馬縣長耳朵裏，這不趕緊給你打電話！”王秘書的話說的很重，他比別人更知道張冰在縣長眼中的份量，也清楚馬佩對他的依戀。
沉默了一陣，張冰平緩下來，“王哥，我知道這事了，謝謝你，交給我處理吧，這些都是謠言，哥哥爸爸的稱呼隻是一個缺乏父愛的小女孩喜歡我才這麽叫的，清者自清，馬縣長那裏我會親自解釋的，你放心！”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怎麽解決，但他知道謠言這東西沒有根據的話，過幾天就會沒了，隻要當事人不理會。
“你別不在乎，這東西有時會殺死人的。這樣吧，我盡量幫你壓下來，極力阻止傳到馬縣長耳朵裏，你呢，抓緊時間搞定馬佩，隻要馬佩不相信，由她跟馬縣長解釋更好，你自己就不要主動去找縣長說這事了，那會更糟糕。”王秘書也了解他這個兄弟，這幾天也很投緣，已經決定把他跟自己綁一起，所以盡量幫忙。
掛了電話，張冰想了想，王秘書的建議的確是最簡單方便的，這個謠言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把他搞臭讓他失去馬縣長這個靠山，可惜造謠言的人雖然花了很多心思，但還是看輕了他和馬縣長的關係，從京城就建立的友誼不是這起謠言能破壞的，何況現在馬縣長也有借助他的地方，不然不會極力主張他回來工作，他相信及時沒有馬佩這一層，他的工作馬縣長也會支持的，當然，跟現在的力度可能不一樣，所以，這事能有機會跟馬佩說明一下也不錯，看機會吧，沒機會就算了。
他在陽台的角落裏沒動，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想找出發起謠言的人，從得到的信息看，這個人能量不小，調查的時候沒有一絲聲色，然後讓鎮上和縣裏同一天開始傳播消息，真夠處心積慮的，他在縣裏沒得罪人呀，那會是誰呢？
他還在那裏苦苦思索，又再次感覺到了謠言的厲害，旁邊洗手間傳來兩個女孩的對話。
“聽說了嗎？最近在縣裏很紅火的那個小村官？”
“小村官？你是說今天來咱們這裏查資料的那個大學生村官吧？”
“是呀，大學生呀，咱們縣第一個大學生村官，人長的不怎麽樣，聽說搞女人的本事不小？”
“怎麽，他招惹你了？那也好呀，聽說馬縣長會把他調到縣裏來，估計一來就是副科級呢，又是馬縣長的紅人，那你不就攀上高枝了？”
“你這丫頭要死呀，人家是馬縣長的千金天天口裏的張冰哥哥，我去爭不是想死呀！而且，我才不要那麽花心的家夥呢，你沒聽說嗎，他和他們村裏的那個婦女主任很漂亮的小姑娘很曖昧，到縣裏又馬上追在縣長千金的屁股後麵，整個一個花心蘿卜。”
“不是吧，我聽說的是他還跟他們鎮上的一個有夫之婦搞在一起，人家女兒叫他哥哥爸爸呢，嗬嗬。現在全縣機關都傳遍了，不知道馬縣長聽到了會怎麽樣？看人不明？”
“好了，你小聲點，被人聽見了多不好，人家現在可還是縣長的紅人，到時有你受的，走了，趕快工作去，那些數據上午不錄完主任又要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