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秀色可餐

認錯，認什麽錯，有什麽錯好認的！林誌偉肚裏一把火，也不回老三的話，站起來就離開房間。林誌雄一見老六不認錯就走，氣得牙齒咯咯響。高鳳姬心裏罵這個無禮的小叔，還不如養隻狗好。高鳳姬覺得林誌偉就像是隱藏在她心中的一塊毒瘤，不割除心裏不痛快一樣，早晚她要收拾他，把老六趕出公司去。馮積山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幸災樂禍，好，老板老板娘越生氣越好，對他的支撐力度就越大。林小霞知道六叔走了，留下她自己進退兩難，她是個聰明人，會見風使舵，這時見情形對自己不利，隻有低頭認個錯，好女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於是，林小霞趕緊說：

“三叔，三嬸，是我錯了，是我沒尊重馮總。”她轉過頭對馮積山說：“對不起，馮總，請你原諒我。”她向馮積山抱拳致歉。

馮積山心裏樂翻了天，跟我鬥，毛都沒有，可嘴上卻說：“沒事沒事，大家在老板老板娘的麵前，把事情說清楚就行了。還希望我們精誠團結，一心一意，共同管理好深圳新紡國際集團。來，小霞，我們握個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一切從現在開始。來，”他伸出手要跟林小霞握手。

林小霞見他如此裝腔作勢，十分惡心。這個馮積山好會演戲啊，在老板老板娘麵前，裝好人，裝一片忠心，忠誠的像一條哈巴狗一樣，主人一個眼色，它就會搖搖尾巴討主人歡心。林誌雄看見小霞對是否要和馮積山握手猶豫不決的樣子，便說：“你看人家馮總多大的肚量，沒跟你們計較前嫌，你還不跟馮總握手言和，共同管理好新紡國際集團。”隻要小霞肯認錯，他也就放她一馬，公司還需要她這樣得力的幹將。

林小霞無奈心裏十分不願意伸出手去和魔鬼握手言和。

“爹地，媽咪。”可欣一進門就親切地喊叫。跑到父親身邊摟著他的肩膀親了他一口臉頰，然後又走到母親身邊，拉著母親的手說：“媽咪，買車的錢呢？”她向母親伸出手要錢。

“什麽買車的錢？”林誌雄不明白女兒忽然說什麽買車錢。

“昨天阿欣同我講她看中一輛跑車，想買下來，我答應她了。這件事忘了跟你說。”高鳳姬對老公解釋，然後對林小霞說：“小霞，可欣要買車的錢你幫她辦理一下，69萬。”

“不如在香港買。什麽牌子的，這麽貴？”林誌雄問可欣。

“寶馬Z4。”

“香港買是便宜，但要辦理兩邊的牌麻煩。”高鳳姬起身說：“行了，就這樣了，老馮，小霞，一起去吃中午飯。可欣，你也去。”

可欣笑說：“我已經吃過了，不去了。”

林小霞早已饑腸轆轆的，一看時間，已是中午一點。自己一肚子的委屈氣，沒地方出，瞥了一眼馮積山，一副勝利者的得意麵孔，心裏十分惡心。這一仗敗陣下來，今後在他手下做事，必定有許多苦吃。

老板辦公室外麵坐著五六個人，有林誌雄的侄子林寶良，還有一些供應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知道林誌雄到深圳來的消息，他們一看見林誌雄等人走出來，都湧過來叫道：“老板，老板娘。”林寶良也輕聲叫道：“三伯，三伯母。”林誌雄一邊點頭一邊說：“吃飯去。”一大群人樂得跟著林誌雄去吃免費午餐了，林誌雄吃飯喜歡熱鬧。

這些供應商和林誌雄都是老熟人，也有一些關係在公司裏，這些關係，都是那些當老板平時送些小禮品或請客那些寫字樓的白領小姐們，誰和那些公司的老板好，小姐們心裏都有數，她們就像潛伏在新紡公司裏的暗探，一旦有什麽不會犯錯誤的事像新紡公司的老板老板娘從香港那邊過來了，便馬上偷偷發個手機信息告訴他們。吃飯的時間，大家都是一些客套的話，林誌雄也不許別人在他吃飯的時候談業務，要談回公司再談。這些客戶，見新紡公司的老板主要是想要貨款的。吃完飯下午回到公司，林誌雄對供應商們說：“這些事，現在交給馮總裁安排，馮總和林小霞財務總監商量一下，看公司有多少錢安排一下給各位。但是，你們的貨還要繼續供應，斷貨的不要怪馮總裁不安排貨款給你們。”

那些灰紗、PP線、紙箱等供應商心裏都對林誌雄不滿，每次見到他時都把貨款的事往總裁林小霞身上推。但他們上了新紡公司這條強盜船，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供貨難，斷貨更有風險，幾時拿回以前的貨款都沒時間表。新紡公司也沒說這些貨款不認賬，隻是欠著，珠海有家小公司，現在沒和新紡公司生意來往了，五年前的貨款到現在還沒結清給他們。他們來要錢，就扯皮說他們提供的貨有質量問題，小公司嗎，打官司又打不起，就這麽耗著。

第二天早上六點，林誌雄高鳳姬就叫司機開車出發去中山市，他們還叫新紡內衣服飾公司經理戴生和業務廠長四眼妹也去，戴生四眼妹坐另外一輛車。

到了中山市，第六屆全國內衣模特大會暨內衣服飾展銷會已經開幕。他們走過產品展銷攤檔，走馬觀花似的看了看，便朝模特表演舞台走去。這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可今天，穿著幾乎暴露無疑的女模特在舞台上表演，不管是外行的還是內行的，都來湊熱鬧。人山人海的，就數模特表演舞台這邊最熱鬧，而且大多數看客都是男的。女人穿的內衣內褲文胸的，不是做生意的，跟男人沒多大關係，可今天是難得的免費秀色大餐，有機會的男人哪個不來看看，飽飽眼福。模特們可真是秀色可餐，這話一點不為過。四眼妹雖然是女人，也不斷用數碼相機拍舞台上的內衣模特回去欣賞，林誌雄的魂都被台上的女模特勾走了似的，色迷迷的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瞪著女模特身體上敏感的部位。這些模特不僅皮膚好，身材高挑，眼睛水靈靈的會放電，是個男人都很容易被這些模特電得神魂顛倒的。

幾人直到肚子餓的時候才去吃中午飯，林誌雄覺得飯菜都沒味道了，心裏還想著穿著文胸比基尼在台上表演的模特。高鳳姬用筷子敲了林誌雄的頭，說：“你的魂都被**們勾走了是不是？”

“哪裏會讓**們勾走。”林誌雄對老婆傻笑道，“我想我們是不是也要成立一個模特公司，到全國各地二級城市表演，專門推廣我們自己的品牌，你看好嗎？”

“好你個鬼人頭。成立一個模特公司，你什麽事也不用做了，飯也不用吃了，看著那些模特就會肚子飽。”

“鳳姬，不要把我想象成一個色鬼好不好。”

高鳳姬“噗嗤”一笑，戴生和四眼妹也偷偷地笑了。林誌雄臉都紅了，說：“現在國內不是講拉動內需嗎，港資企業也要轉型，這是轉型的好機會啊。我們也要向內地進軍，你看國內的內衣內褲，還有文胸，比起我們自己生產的並不怎麽樣嗎，是不是？我們生產的都是國外歐美最流行的款式，戴生，你說是不是？”

戴生點頭說：“是。我看了許多材料，國內廠家都可以生產，隻是質量比起台灣韓國和日本的還是有一定的差距。老細，能不能這樣，差不多一樣的材料，比如講像色丁布，彈力布我們可以不可以用國內廠家生產的替代，這樣做成本可以降低很多。”

“好好，這個是個好主意。你回去後跟馮總裁說一下，他北方很熟的，要找什麽樣的布料也方便。”高鳳姬十分高興，又對老公說：“這模特的事你別想了，對我們新紡公司來講，是不實際。我們是以海外訂單為主，不可能像國內那些公司一樣，生產些很抵擋的內衣文胸。”

林誌雄不服氣：“國內民眾的生活也會提高的嗎。你看十幾二十年前，誰敢想私人有小轎車，可現在，有小車的人多的事。鳳姬，眼光要看長遠一點，慢慢來。”

“我們和內地的公司不同，這跟看遠近沒關係，是我們不適合搞什麽模特公司。搞模特公司不僅花錢，這些模特也不好管理，說句實話，我們也沒有這樣的管理人才。阿雄，你別氣我了，人活在世上不過幾十年光景，好好管好現在就行了，我們也做不了李嘉誠，世界上也隻有一個李嘉誠。”

其實，林誌雄自己也沒真想成立什麽模特公司，他隻不過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引得高鳳姬對模特這麽反感。林誌雄想，天下就是這樣不公平，女人是不允許他的男人在她的麵前看別的美女的，要是能容忍的話，天下也就不會有為吃醋而上吊自殺的傻瓜了。他隻是覺得現在接海外訂單越來越困難。發生金融海嘯以來，海外市場急劇萎縮，金融市場的不穩定，造成了其它商品市場的不確定，整個商品市場好像也要崩潰一樣，這有點像瘟疫，從金融市場，傳到了商品市場，再傳到製造業。深圳已經有幾家香港大玩具公司倒閉，幾千名員工湧上街頭遊行，聲討薪水。新紡還算好，員工的薪水基本上都能準時發放。林誌雄隻想在這樣的環境下，開拓國內的市場。可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幾十年來，新紡國際集團公司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經營模式，香港接海外訂單，深圳生產的經營模式。這種模式定型下來，就像人的思維一經定型，很難改變一樣。林誌雄早在許多年前，就雄心勃勃在深圳工商局注冊了自己的商標“MAITO”，也把這個商標拿到法國去注冊，然後把自己公司生產的服裝、內衣內褲、文胸等都打上這個商標，在國內市場上推出，對國人說這是法國著名的服裝品牌，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品牌在國內就是叫不響，到後來也沒人銷售這個牌子的服裝內衣了。這次新紡公司的產品進入國內市場的失敗，讓他再也不敢提起到國內市場來。高鳳姬也不允許他再一次這麽做。他回想起當初要是用一個中文的名字注冊，堅持下來，今天也許不會失去國內的市場了。可現在，他想做，也隻能是在心裏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