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狗屎運
馮積山坐著靠背椅兩腿架在大班台的邊沿上，他一眼看見陳小明走了進來，把雙腿放了下來，說：“你就是陳小明？”
“是。”
“你坐。”馮積山指著大班台前的椅子說。等陳小明坐下後，馮積山說：“剛上班沒幾天，有什麽感受？”
“一切都要重新學習。”陳小明說了一句大實話。他對布料確實是不熟，這麽多種布料，他一時還分不清，因此他才說需要重新學習。
“是啊，你是新人，學的又是企業管理，做倉管委屈了你。小陳啊，你老家在哪裏？”
“我的老家在揭陽市。”
“揭陽在什麽地方？”
“靠近潮州的地方。”
“哦，你是潮汕人？”
“是。”
“潮汕人精明，好，好。我喜歡跟潮汕人交朋友。小陳啊，我跟你說實話，我也是新來的，隻不過我們的職位不同，但這沒關係，並不妨礙我們之間的交流合作。我今天跟你交心，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一起來管好企業，你說怎麽樣？”
“馮總，隻怕我沒經驗。”陳小明覺得還是謙虛一些好，何況他對新紡國際集團的運作方式還沒有搞清楚，業務又不熟，如何去管企業？他想新任總裁不會比他強多少，他急於拉他和他交朋友，最起碼說明一點，他在這家企業裏沒有很多的朋友，對他來說，這應該是一個機會，一個往上爬的機會。他想陳小明啊陳小明，不知道是那根香燒對了，讓他這麽走運，才來公司幾天，就搭上了總裁。
馮積山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他願意和自己合作。一個公司的總裁，向一個剛出道嘴上沒長毛的人伸出橄欖枝，除非這人腦袋有問題，才不願意巴結新權貴。馮積山笑道：“管理經驗嘛，我管國營廠管了幾十年，非常豐富。你隻要聽我的，就可以了，你的飯碗就沒問題。”
“謝謝馮總看得起我。不過我想最好還是先熟悉一下公司的基本業務，運作方式等，看看有什麽地方需要改進的。如果不熟悉這些，很難管理的。”
“真知灼見。我就知道你行。好，你希望先到哪個部門去，我安排你去。”
“我想這樣好不好，我每個部門都待一個星期，集團公司各部門用不了多久，我就熟悉了，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馮總，你看這樣好嗎？”
“行，先從人力資源部開始吧。今天上班的時候我到了人力資源部，有一個女的，高興上班就上班，不高興上班就不上，當是自己開公司啊，這樣的人被我炒魷魚了，那裏正好缺一個人，你去剛好。”馮積山說完，忽然一個問題：“你到倉庫一個月多少工資？”
“八百。”
“太低了，大學本科畢業，才八百，太低了，一點都不重視人才。我給你二千五，你好好做，以後還會升的。”
“謝謝馮總。”
“你去人力資源部部上班吧。我會打電話給張峰的。”
陳小明一走出總裁辦公室，全身輕鬆心裏高興起來，他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走運，工資升了，工作也變了，幾天來心情鬱悶一掃而光。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陽光燦爛的美好日子。搭上了總裁這個非一般的關係，隻要今後小心謹慎，跟著他，還怕沒吃香喝辣的日子？他想照馮積山的意思，今後他的職位最少也是個總裁助理吧，這職位可以在同學們麵前炫耀一番了。每個畢業的大學生，都像他一樣，剛開始的時候，是一隻可憐的毛毛蟲，化成了蛹，他們等待機會，等待破繭的時刻到來，化蛹為蝶。今天，陳小明終於破繭了，就要化成美麗的蝴蝶了。
他來到人力資源部。張峰已經接到馮積山打來的電話，心想馮積山怎麽隻是把他安排到這裏來做一個普通職員，這和他想象陳小明會到什麽重要的部門去或者任個一官半職的想法不同。張峰和幾個同事見到陳小明，還是向他表示祝賀他到新的工作崗位來。
辦公室裏來了新的員工，大家跟他不熟，不知道他是奸細還是傻大個，所以話不多。張峰隻叫陳小明先看看各分公司送來的舊檔案，這一天就這麽枯燥地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大家忙著擦桌子倒開水。陳小明也在打掃辦公桌的衛生。
一個女孩走過來說：“哎呀，不用你擦桌子，你一個大男人的，替我做這些婆婆媽媽的活，不好意思。謝謝你啊。”
陳小明一看，這人不就是林可欣嗎。他笑問道：“你來上班了？”
“是啊，我回來上班了。”林可欣回答道，“你也安排跟我一起了？”
“嗯。”陳小明點點頭。
“好啊。”林可欣有些興奮，忙伸出手：“來，新同誌來了，熱烈歡迎。”
陳小明不知道該不該和她握手，剛遲疑，林可欣說：“你一個大男人又是一個大學生，思想還這麽封建，要不然是怕我把你吃了，不敢和我握手？”
“不是。”陳小明隻好伸出手握著林可欣的芊芊玉手，“這樣可以了吧。讓我說兩句。”他放開了林可欣的手，看看同事們都圍了上來，陳小明想說，王雅萍等人用手指放在嘴邊，意思是叫他不要說話出賣她們。
“你想跟我說什麽話，說啊，我聽著。”
陳小明本來是想說馮積山總裁已經把她炒魷魚了，她的辦公桌輪到他坐，但見到林可欣身後幾個女的動作，便不說了。
幾個女同事同時出現在林可欣的麵前說：
“哇，可欣，你真幸福啊。”
“可欣，你知道嗎，我好想你哦。”
“可欣，我愛你，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愛你哦。我想說給你聽的就是這話。”
林可欣臉也不紅，知道她們是在開玩笑，便說：“好啊，你們幾個欠扁是不是，敢偷聽我說話，看我怎麽收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