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雨(2)

一切按計劃進行,我們躲在遠處靜觀其變,伺機而動。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誰能料到,那幾個人剛圍上去,還沒來得及把試圖恐嚇的台詞念出來,方鋒就扔掉自行車,一腳踢翻了站在他正對麵的倒黴鬼。那一腳大有國足踢人的風範,踢得那倒黴鬼捂住肚子在地上翻滾。倒是比起國足踢球就有點小家子氣了,人家國足都往天上踢,試圖射日,這麽近距離踢人那麽大肚子上不得本事。那群人驚慌失措,迅速潰散。我們和方芸一樣看得目瞪口呆。情況有變,而且完全出乎意料地向反方向發展。我們再出麵就自投羅網了,於是,我們用眼神商定,逃!誰知,我們剛要轉身,那倒黴鬼不甘心無辜被踢,踉踉蹌蹌地走到路邊揀起一塊半個拳頭大的石頭。我們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跑了出去。情急之下忘了自己跑出去的速度遠不及石塊飛出去的速度,去了也於事無補。還是簡曉武反應快,意識到聲速比石塊飛出去的速度快,大叫一聲:“住手!”倒黴鬼,方鋒,方芸同時回頭,可是石塊已經飛了出去,而且完全沒有回頭停下來的意思,直奔方鋒轉過來的臉。“咣”的一聲,方鋒的自行車倒在了地上。方鋒捂住臉和自行車一起坐下,呼吸急促地呻吟著。那倒黴鬼一臉驚愕,見進退兩難,於是,從中間跑了!耗子和胡豹正想裝著追倒黴鬼逃掉,剛跨步,見簡曉武向方鋒那飛速跑去,像是被什麽拉了回來,也跟著跑了起來。簡曉武在方鋒麵前蹲了下來,滿臉內疚而惶恐地問道:“你你沒事吧?”方鋒像是要證明他有事,把手從臉上移了下來。手一移開臉部,就把在場的人嚇呆了,包括他自己。他滿臉,滿手都是血,而且臉腫得像張豬臉,這張被鮮血浸泡的臉紅麵關公見了也會自歎不如。簡曉武趕快把他扶起來,送到了就近的診所。一路上,方芸用懷疑和憤怒的眼神注視著我們。我們低著頭,不敢與她對視,怕被她看出心虛。可從隨後方芸隻剩憤怒的眼神裏,我們知道心虛早已暴露了!診所隻有一個六十來歲的赤腳男醫生,見了方鋒滿臉的血沒多大反應,一副不是流自己血,和自己無關的樣子,不緊不慢地拿出酒精和棉團,還和我們聊起天來,說:“你們不是實驗班的學生嗎?怎麽也和普通班的學生一樣不懂事,出來打架?”方鋒忍著痛,說:“不是打架,是碰到小流氓了!”那老頭頓悟道:“我說呢!實驗班的學生怎麽會出來打架。你們以後要小心!碰到小流氓也不要去頂他們,他們無非是要錢,你就給他們。你看,被打成這樣多劃不來!”這時,方芸急得頓足,道:“你倒是快止血呀!講大道理能止血嗎?”那老頭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搖搖頭,加快了點動作。

由於那倒黴鬼是用一隻手捂住肚子扔的石塊,加上距離還算遠。方鋒傷得並不重,血都是鼻子裏流出來的,隻是那膿腫的臉實在不好看。去學校的路上,方鋒突然問:“那群人是不是你們叫來的?”耗子忙說:“怎麽會是我們,我們隻是剛好路過。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和胡豹都驚詫地看著耗子,想我們的良心不過是被自私掩蓋了,耗子更勝一籌,直接讓狗吃了。方鋒一臉苦笑,搖搖頭不說話。方鋒這一搖頭把簡曉武的頭搖了起來,簡曉武看了看方芸楚楚可憐的臉,說:“方鋒,對不起!那群人是我叫來的,我沒想到會這樣。真的,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都是我的錯,跟他們無關。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告就告我一個人好了!”方鋒笑了笑,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你們叫的人。上次也是你們到魏老師那打我們小報告吧!你們放心,我不會告你們的!”我們都驚詫而懷疑地看著他,一時啞口無言。方鋒打破沉默,說:“其實,我和方芸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方芸她父母都在外麵打工,我隻是應她父母之托照顧她而已。簡曉武,我知道你喜歡方芸,但是學習才是我們的重中之重。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來打擾方芸學習!你自己也應該把精力放到學習上來。其實,你挺聰明的,你看,你稍微認真點就考了第一名。我可不如你!”方芸見方鋒和我們苟合到一起,又氣又恨,丟下一句“方鋒放過你們,我可不會放過你們!”就騎著自行車跑了!方鋒搖搖頭,說:“你們放心,我會勸她的!”說完,追了上去。我們都認為方鋒最後那句話隻是用來安慰我們的,沒有分量。可又礙於麵子,不好跑去向個女生求情,隻能等死了!

果然如我們所料,當天下午,魏老師就找我們去談話。耗子正醞釀著用“大伯”求情。誰知,魏老師,一見我們就破口大罵,罵完乘勢用出中國老師的必殺技,扔下一句“明天叫你們家長來!”就讓我們走(或滾)。

我們像喪家犬一樣被趕了出來,像帶著腳鏈的囚犯一樣拖著腳步走出辦公室,來到天台,麵麵相覷,惺惺相惜。突然,簡曉武說了句“不能被叫家長!”就衝下了樓。等我們趕到辦公室,已看到簡曉武從辦公室憤怒地跑了出來。魏老師也跟了出來,吼道:“有種就別回來,小子,翅膀硬了,敢罵我!”簡曉武跑到教室往書包裏塞書,我們按住他的手,這時,我清晰地看到簡曉武臉上五道半紅半紫的指痕。簡曉武扔下書包,說:“老子大不了不讀了,老東西,看老子怎麽收拾你!”盡管一聽就是氣話(不讀了,你還要這些書幹嘛?既然要讀,你還敢收拾老東西?),可是我還是被他的樣子嚇到了,生怕他露出流氓本性,幹出什麽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