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將你的芳唇向我貼近

(將你的芳唇向我貼近愛人你柔媚的舌尖快將我啜吸從我的嘴裏我的靈魂入了你的芳唇)十九他們喜歡在寂靜的午後相見。

這是一段容易被人忽略的時光。這段時間大家都在無聊的工作,多數人思維遲鈍,心情漸漸煩躁。

大概除了他們,沒有人會把自己的Lang漫和甜蜜放到午後來品嚐。

在寂靜的午後,他們就輕輕步入安裏?盧梭(法國畫家)的《夢》。時光顛倒,晝夜不分,他們在上升,從樹根到樹梢,從山下到山巔……

塵埃的味道漸漸消散,空氣中那種渾濁的微溫已經退去,迎麵而來的風,如絲織就一般純淨,異香撲鼻,鳥啼蟲鳴,高大的花朵,有著修長結實的莖。各種樹幹和葉麵,恰似動物的皮膚,冰涼而柔軟。峰回路轉,叢叢劍麻鑲著淡金色的邊,以它的處所,正好迎接住溫暖而澄淨的天光。當他們緩緩經過的時候,他們金色**的肌膚把那些植物幾乎映紅,使它們像一朵朵鵝黃的火焰一樣。大像在樹幹後揚起它的長鼻子,等待他們。在他們緩如遊雲的旅行中,或三兩聚集、或成群結隊的梅花鹿,如記憶一般消失在山崗之後。

“小姑娘——”

羅滋喜歡這樣叫她。

這是大巴山人叫那些成天瘋跑的野丫頭、和鬆明子燈下做針線活的小媳婦的。大巴山人喜歡這樣叫他們疼愛的女人。

她的野性也在這樣的時候淋漓盡致的釋放出來。

她在他之上,故意讓頭發拂他的臉,咯咯笑。一對顫動的**有著秋天時的小瓜高高懸掛的成熟、甜蜜的模樣,又宛如懸崖之上的羔羊。他將它們握在手中。

……一頭雌豹滯留在他們身邊,而它的孩子,那美麗的幼豹,則在他們的膝頭摩擦它的皮膚,直到心滿意足。

二十之後,男人和女人抹淨了汗,相挨著躺下。

這邊樹叢或是那邊樹叢,有低微的淙淙水聲。晶藍的天空,月亮大而圓,是億萬年造就的靈物,大地上的一切,都因它的照耀而流金溢彩。通往泉邊的小徑,清朗如水,他們踏上去,就有月光從地麵浮到赤足背……一隊汲水的女子,笑吟吟而來,她們汲滿了水,又手舞足蹈,間或哼出的歌子,就歇落在手足的節拍之中。

林間曠地,各種禽獸悠閑漫步,互不交談,似在享受月光,或等待王的到來。孔雀開屏,大眾欣賞。而高處的兩隻奇鳥,沉靜安詳,像是自然靈感的化身。他們認得那是鳳和凰,它們一生嚴守智慧和美麗,孤獨百年,從而再生。

他們深深呼吸,袒露著自己,躺在山巒之間。鶯鳴燕語,在愉快的歎息、愜意的揮臂中四散分離,而後又似一個個花環,漸圍漸合,環繞他們……

羅滋想睡,瓊不讓,她要和他說話。

情愛中的男女的差異是顯而易見的。

他們有可能在最初的時間裏同步,緊跟著就背道而馳。當男人還在半空中昏眩的時候,女人已經落足到現實的大地上。男人可以一直在伊甸園裏呼吸,女人卻很快為那蘋果有沒有問題、或除了蘋果之外還有什麽東西可以吃而操心起來。

瓊沒有要求證明。她是個生活在感覺當中的女人,並且有足夠的自信。

“你知道嗎?”她興奮得臉色緋紅,在他耳旁絮叨,”薩賓娜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她的畫室裏與人**,並且有許多人在觀看……我也是,我喜歡那張桌子,它那麽大,太好了!”

她又在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薩賓娜。女人們無論讀什麽書,都會把自己套入書中的某個人物。羅滋也熱愛昆德拉的作品,但是在整個八、九十年代,中國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說得太多,以至於整個文化藝術界人士在發言的時候,都要引用”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這句話,把它當成自己第一個知道的名言。

所以,瓊說到薩賓娜的時候,羅滋沒有回答。在藝術界,他對那些久不久就以自己為新思潮代表的女性是敬而遠之的;在更廣泛的領域,他對動不動就想搞女權運動的女性也是避之惟恐不及的。

“但是,”她接著說,”我會突然恐慌。因為我會在快到的時候感覺到房子的四壁都不見了,我們就像是在某個大院裏一樣。”

羅滋心裏感到難受。

“他們就圍在我們周圍,在觀看。但是他們的臉上都明明白白地寫著,他們要狠狠地懲罰我們……我感到自己完了!”

羅滋沉默著,將她摟得更緊些。

和瓊在一起的幾個月,是他生命當中最為充實和完美的時光。

他一直保持著對她的渴念,他感到自己離不開她。一旦沒有她,他就會變得無力,他將是一個殘缺的人。

是愛,使他變得小心謹慎了。

當他走在街頭的時候,第一次認真的回避那些出沒不定的出租車和摩托車,因為,他突然覺得生命是多麽的寶貴!

他不是沒有愛過,短暫的、轉瞬即逝的愛——或稱為愉悅,或稱為成年人的遊戲——從來沒有影響過他的平靜。女人是各種各樣的,為了藝術,他一直小心地使自己不會被女人損害。

同時,他也誠摯地尋求著那同樣富於激情的、完美的女性。

一個男人總是會遇到許多可以與他相匹配的女人,同樣一個女人也會遇到無數可以與她相匹配的男人,他們隻要周期(心理的、生理的喜歡和需要)相同,彼此能夠心領神會,就有可能走到一起。

但這和愛是不一樣的。

一個人的能力——愛的能力,主要是心智的能力,是有限的。

所以,真正的愛隻能有一次。沒有愛過,就是在等待、在積蓄力量;愛過了,力量也耗盡了,激情的高峰再難以攀越。時光不可以倒退,愛也不可以重複。

所以,隨著時光的推移,羅滋小心、惶惑,並有了莫名的憂慮——直到有著山茶花花瓣一般麵容的她的出現。”歌聲輕輕蕩漾……啊可愛的山楂樹……”

他知道瓊的所有電話,甚至曾經跑到大院某棟樓的後麵,探望她辦公室的窗戶。

是的,聽著自己的心跳他就知道她在哪,在做什麽,在想些什麽。

許多時候,他寧願在思念當中度日,也不會給她電話,更不用說去找她。

而她已經是大膽得令人吃驚了!

瓊就是這樣的女人,看起來那麽嬌弱、多愁,投入愛人懷抱的時候卻是母豹一般不可阻擋!

二十一又一個炎熱的中午,人們都躲在寫字樓裏歎空調。他們剛剛吃過飯,抹幹淨了飯菜的氣味,又用茶水漱了口,再嚼一條綠箭香口膠,坐進大班椅裏,將皮鞋錚亮的雙腳抬起來放到電腦旁。

張漢剛剛送了幾個去西餐廳吃公司套餐的領帶係得緊緊的家夥,又兜回到華強路上。他通常都是在那兒的一家快餐店叫一份外賣,然後就在車裏吃,並休息片刻。他剛靠路邊停好車,就有人開了後麵的車門上來了。

他今天依然是十分的煩躁。很長時間他都是這樣,不知道有什麽問題,就是想罵人。如果客人是外省人,不是廣東的,他常常用粵語罵他們。至少,他要說上一句”丟你老母”。有一次,他不滿客人坐到前座,就罵了一句,那西裝革履的家夥大概也知道這句”廣罵”,就瞪大了眼睛說:”你說什麽?”他趕快說:”我的工具箱裏掉了個螺母!”

他並不太餓,但已經不想做生意了,偏偏又上來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撈仔”。他扳了一下後視鏡,看清楚後座,說:”我要歇工吃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