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攔鬼門關

看到馬夜的得意樣子,祝童不用聽也知道餐車裏的事,他就是那場搏鬥的導演。

大火輪與兩個手下八成已經被抓住了,餐車裏有三個警察,乘警長也是**湖,不會不明白幾個人是一夥的。

新疆殺手犯毒癮後會不顧一切的;祝童不清楚他身上都帶著什麽凶器,不知道他帶了多少毒品。

聽列車長的意思馬夜也出手了,這就有些意外了;看來大火輪的本事不小,麵對警察的槍也敢反抗。但事情就鬧大了,祝童不認為自己做的過分,對方出手暗算自己在前,他做的很合適,大火輪冒險找死怨不得別人。

馬夜大師幾個就要進入包房了,葉兒鼓足勇氣走上前,遞過個本子:“馬老,能為我簽個字嗎?我很喜歡您的畫,還聽過您的講座呢?”

馬夜對於這樣的場麵見識多了,接過去刷刷寫上幾句話,然後才問:“小姐貴姓?”

“我叫葉兒。”

“美人!難得一見的煙雨美人,標準的江南仕女就應該是這樣的。好啊。”馬夜簽完字遞還本子時,好象才第一次看清葉兒的容貌,拉著她的手讚歎著,對自己的學生感慨道:“六十年前,我在蘇州鄉下見過一個這樣的小姐,真象啊;就是她點燃起我對藝術的熱情,我學畫的動力,就是為了有一天能用自己的畫筆把她的容貌記錄下來。不隻是形似,這位小姐的美在於內涵,在她身上有江南水鄉女子的神韻。瞧這雙眼睛,月光般的靜謐、多愁善感,充滿詩情畫意的嫵媚靈氣。小姐,你一定是蘇州人!”

葉兒的美麗是安靜而不張揚的,但是現在蠱蟲激發的魅力四射,不會低調到馬夜現在才發現。祝童心裏好笑,看到馬夜的女弟子對他輕搖頭,而國畫大師的後一段話使他明白了國畫大師的用意。

“葉兒小姐,我能邀請你做模特嗎?恕老朽冒昧,我沒有別的意思。美都是暫時而不可琢磨的,您這樣的古典之美稍縱即逝,你不可能永遠保持現在的狀態。我要記錄下它,用我的畫筆把它描繪出來。你是我夢寐以求的最佳模特,林黛玉也不過如此吧?也許是件永恒的佳作,甚至比蒙娜麗莎還要。”

“肉麻。”祝童在心裏接一句。

葉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一定已經昏頭了。

祝童想著馬夜的讚美,判斷著他的身份,江湖八派中沒那一派是擅長國畫的,馬夜到底是什麽來曆?葉兒似乎說過,馬夜還吹得一管極好的洞簫,還出過唱片,難道他是六品梅苑的長老?那不就是個戲子嗎?怪不得有如此迷惑人的語言。

“馬老先生擅長畫梅花與美人,是嗎?”祝童忽然插一句。

“這位是?”馬夜這才放開葉兒的素手,轉向祝童。

“他是李醫生,北京同仁醫院的碩士,犧牲休假的時間陪我去看病。”葉兒被心目中的大師誇的臉色潤紅,說話都有些顫抖;“李醫生,馬老是專攻水墨山水。”

“不,李醫生說的不錯,老朽對工筆畫研究的還更深些,也確實喜歡畫梅花與侍女。不過工筆畫乃畫中小品,沒有山水畫的氣勢磅礴,也不適合懸掛在客廳為人撐門麵;慚愧慚愧,落到行家眼裏,老朽是個極俗的人啊。”

馬夜出人意料的出言承認,聽到外人耳朵裏,是他的謙虛;在祝童看來,卻是另一回事:馬夜已經說明了自己是江湖八派的六品梅苑中人。

“如此說來,還是小子放肆了。我可不是什麽行家,一個不入流的中醫後生;蘇小姐蘭心慧質還喜歡書畫,是您的崇拜者,也是我的病人,我們這一趟是去尋找治病良方,純屬偶然,沒想到會得遇大師,這緣分啊到有些特別。”

說完,祝童與馬夜相對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旁邊的人都是一頭霧水,特別是葉兒,怎麽也想不明白祝童說的緣分是什麽意思,更不明白國畫大師為什麽對李醫生如此客氣,還有,李醫生怎麽知道馬夜擅長畫工筆畫?

祝童不明白馬夜為什麽回找上自己,說這些話的意思是讓對方明白:葉兒與自己沒什麽關係,與江湖也沒關係,馬夜與六品梅苑想做什麽都衝自己來。

也許馬夜是想與自己同路,葉兒,也許在他眼裏是極美麗的,但馬夜的夢寐以求一定不隻是美麗。

將要到站,火車上來往的人多,在過道裏終究不能長談,馬夜邀請葉兒到八號包房裏詳談;祝童借口上衛生間,走向車廂另一頭。

長沙是個大站,軟臥車廂裏的旅客有些正行裝準備下車,祝童看到跟了一路的江湖人物坐在自己鋪位上看書,估計對方是要跟自己一路。祝童想:對方一直沒什麽異常,也許跟著自己不是什麽壞事?

卻看到他的手無意間指向頭頂,搖兩下。

車頂上有人,老二跑了?車上隻有一個老二,看來大火輪逃脫了,四品紅火的二當家果然不是蓋的,今後還有麻煩。

關上衛生間的門,祝童解開褲子剛蹲下,全身放鬆準備舒舒服服的來一次大排泄,衛生間的門被用鑰匙打開,不顧祝童的反對,一個穿黑衣的小子硬擠進來。

生理的衝動在某些時刻是不可抗拒的,“噗嗵”兩聲響,衛生間裏臭氣彌漫。

世界上最尷尬的事,莫過於祝童現在遇到的情形。

進來的是個女人,一點也沒不好意思的樣子,拿著把鐵路專用內三角鑰匙,笑眯眯的看著正在出恭的大男人祝童。

“煙子。”祝童雖然吃驚,卻不感到意外;煙子的鬼怪精靈是天生的,臨走前來見自己一麵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但是這個場合實在不合適。

“你很有麵子啊,竟請來道宗的人幫忙。”煙子一開口,祝童就嚇一跳;二品道宗在他印象裏雖然不是對頭,卻也不可能是朋友。就這一吃驚的瞬間,祝童身體放鬆,便池內響起噗噗聲,衛生間裏又是一股惡臭。

“不是有道士幫你,紮拉汗的鋼弩會把你的大腿刺穿;他不怕死也不怕警察,能從最快的火車上跳下去。但是你把他毀了,他身上有一百克白活;紮拉汗可以被殺死或摔死,就是不能被槍斃。祝童,今後不用我對付你,西域狼群也不會放過你的。”

祝童臉憋得通紅,不是被氣的,真是被憋的。他還不習慣在一個女人麵前拉屎,盡管兩個人對彼此的身體已經很熟悉了。

門外傳來乘警的叫喊聲,乘警對大火輪與煙子的搜捕開始了。二品道宗的人應該說的是那三個道士,原來是他們出手換下新疆殺手的鋼弩;道士們的本事也夠大的,能在殺手不覺中施展手段。

這也好,西域狼群如果尋仇,又多個擋箭牌。

“西域狼群就是尋仇,也找不到我身上,是道宗的人出手解除他的武器,放倒的他是六品梅苑的長老。煙子小姐,你應該想明白其中的緣故;是大火輪出錢雇的紮什麽的殺手,出事時我甚至不在餐車裏,他落水與我有什麽關係?我隻是好心提醒你跑路,好人真當不得。再提醒你一句,我在電話裏說讓你離開,就等於提醒過大火輪和他的殺手了。作為江湖同道,你們不仁我可不能不義。”祝童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說出自己的道理後,閉上眼用力拉出一堆更臭的東西。

“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大火輪也丟下我跑了。祝郎,我現在就回家等消息,你死後,我會為你收屍。”煙子氣得臉色慘白,偏又不知道怎麽反駁;小騙子一番話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至少表麵上是合理的。

外麵的聲音更近了,她不敢與這個負心人多理論,伸手打開車窗,柔軟的身體蛇樣一轉,人就在車外了。

“哼!”煙子最後看一眼祝童,翻身消失在車頂,祝童這才開始舒服的排泄積蓄以久的臭物。

衛生間的門又被打開,乘警長探頭進來看一眼:“李大夫啊,進長沙站之前衛生間要上鎖,請快些。”捂著鼻子關門走了。

兩分鍾後,祝童一身輕鬆的回到七號包房;葉兒不在,黃海也不在,馬夜的女弟子坐在鋪位上,正翻看祝童的醫書。

“你好李先生,認識一下,我叫梅蘭亭,馬老的關門弟子。蘇小姐在隔壁正與老師商量合作事宜,我在這裏坐一下,不算冒昧吧?”

她還是那身樸素裝扮,修長健美的雙腿並攏在祝童眼前,腳下是雙駝色登山靴。

“沒關係,反正我也要睡覺了,梅小姐隨便。”

由於受傷的關係,祝童真的很容易疲倦;況且他要抓緊時間恢複,躺在鋪位上閉目合神,雙手分捂胸前下腹,竟真的沉入蓬麻境界。

梅蘭亭絲毫沒有被冷落的意思,抿嘴一笑,繼續翻看醫書。

汽笛三響,列車減速一陣晃動,停靠在熱鬧的長沙站。

乘警長與兩個乘警壓著兩個人走下車廂,交給等候在車下的警官,新疆人渾身癱軟,是被架出去的。

梅蘭亭看完發生在站台上的事情,自言自語道:“黃鷹略施機杼策,便使蛇神撞呂鍾。”

祝童依舊毫無動靜,似乎外界發生的一切,真的與他毫無關係。梅蘭亭恨恨的咬牙切齒,伸出手指虛點他一下,無聲的罵了句什麽。

“女孩子還是斯文些,背後罵人嚼舌不是個好習慣,當心生孩子得報應。”祝童夢囈般嘟囔一句,轉身麵朝內又睡去了。

梅蘭亭一時臉色緋紅,想說什麽有找不到合適的詞匯;跺腳離開包房,重重的帶上門。

黃海回來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鍾了。

葉兒坐在鋪位上,手捧一副素描出神,祝童依舊在上鋪熟睡。

“誰把我們葉兒畫的這麽漂亮?”黃海恬著臉湊過去,被葉兒一把推開:“去去去,這是馬老給我畫的;他也要到湘西,邀請我們同路呢。”

黃海累了一天也沒找到自己的手表,對女朋友沒一點脾氣,隻有坐在對麵生氣。梅蘭亭出現在門前,對葉兒招手:“蘇小姐,老師休息好了,請你過去呢。”

葉兒高興的應一聲,起身到隔壁包房;黃海聽著馬夜爽朗的笑聲,氣得拉起毛毯蒙上頭,一會兒,竟也傳出鼾聲。折騰了一天半夜,他也累了。

下午六點,列車進入湘西,秀美的山水從車窗外掠過。

祝童從上鋪下來,拍醒黃海:“蘇小姐呢?”

“不知道。”黃海賭氣道。

祝童苦笑一下,指這外麵漸暗的天色:“天快黑了。”

“怎麽了,天黑很正常啊。”黃海還是沒有徹底清醒。

“我是說,要趕快把蘇小姐找過來,她要發病了。”

“啊——是是,看我這腦子,都被小毛賊氣糊塗了。謝謝您了李醫生,葉兒就在隔壁,我就去叫。”

葉兒也忘了自己的病,正興奮的聽馬大師暢談藝術的妙境,看到黃海推門進叫,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你的病。”黃海點點自己的胸口,又點點車窗外;葉兒這才想到天黑的後果,連忙告辭出來。在走廊裏把嫩紅的嘴唇在黃海臉上觸一下:“謝謝你,下午是我不好,別生氣了。表丟了就丟了,回頭再買一對也一樣的,別再著急了。隻是要說好,我如果把表弄丟了,你也不許生氣。”

“嗬嗬嗬嗬。不會,不會。”黃海憨笑著,幸福的連話也不會說了。

葉兒的臉紅撲撲的,眼睛裏波光蕩漾隱含春情;進包房脫掉外衣躺在床鋪上,嘴角含笑對祝童說:“李醫生,馬老師說您是世外高人,還說我是有福氣的,如果不是碰巧遇到您這樣的貴人,一定活不到明年春天。他還說,隻要有您,這一次一定能找到治病的良藥。”

“馬大師原來還會算命。”祝童笑著說一句,抓過葉兒的手腕替她把脈。葉兒全身散發出熏熏暖香,高聳的酥胸在ru白色絨衫下微微起伏,象牙樣細膩的頸部被黑發襯托出驚人的白皙。

祝童牙關緊咬才能靜下心來,躺在麵前的少女的越來越有誘惑力,如果不是披著醫生的外衣,如果黃海不在身邊;強烈的衝動或許使小騙子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好容易穩定住躁動的心神,專心體會脈象。

“他不會算命但會看相;馬老師說您是外冷內熱的好醫生,我看很象,您不喜歡說話,卻對病人很好。”

葉兒正說著,看到祝童麵色陰沉下來,不禁閉上嘴。

“你喝酒了?”

“一杯紅酒,馬老師說紅酒養顏,是他從法國帶回來的莊園酒,我隻喝了一杯。”葉兒不解的問:“怎麽了?我看起來醉了嗎?”

“你沒醉,你肚子裏的蟲子醉了。”祝童惱怒的責怪道:“我囑咐過,千萬不能喝酒。你姐姐沒對你說嗎?”

“對不起,我忘了。”葉兒這才想起來蘇娟的話,幾天前祝童是說過她不能粘酒,不過今天看到大師高興,全忘了。

葉兒象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怯怯的看著祝童,眼睛裏的歉意與淚珠軟化了小騙子的鐵石心腸;緩和一下輕聲安慰她:“也怪我沒強調,酒能激起蠱蟲的凶性,今天會很麻煩。還有一小時到張家界站,我要下針讓你睡去了。”

黃海也心疼的站在一邊,想說什麽,看到葉兒眼睛裏的淚光,終於歎息一聲坐回鋪位。葉兒身體內的黑色氣體已經開始聚集,濃重了許多,中間隱含紅絲。

以祝童微薄的見識,也知道出現紅絲不是什麽好兆頭,那是血煞。老騙子給人驅邪治病時,帶祝童感知過類似的邪氣,那是個將死之人,老騙子治了一半就放棄了,因為病人已經咽氣了。

老騙子說:邪氣含血必攻心,要大神通才可製。健康的人如果血怒攻心,瘋狂是一定的,做出可怕的事自己也不知道;病者亦然,出現血煞的病人,不治也罷。

奶奶的,你還真以為自己是醫生了?就是把她治好了,也是別人的女朋友。祝童心裏罵自己心軟,手裏可沒閑著;銀針刺進葉兒照海、印堂、氣衝三脈大穴,小心的撚動著。銀針上塗有迷幻藥,葉兒當然抵擋不住,一會兒就沉睡過去。

祝童喘息一下,忍著肩膀的酸痛撩開葉兒的絨衫與內衣,在肚臍附近紮下五行針,截斷蠱蟲衝撞的路線,才把一枚白色的雞蛋刺下七星孔,放到五針之間。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打開一枚雞蛋,解開葉兒的褲帶,手指沾著蛋青在她軟軟的腹部畫上三個繁寫的鬼字。然後平心靜氣,用銀針刺破自己的指尖,把鬼字中點上鬼眼。最後,運氣使指尖激出血線,在旁邊畫出個“犬”字。

做完這一切,祝童坐在黃海身邊喘息著,渾身是虛汗。邪不能見酒,祝童以前隻是看書上寫的,現在才明白其中的凶險。

他是按照老騙子的做法照葫蘆花瓢,使用的心法更是混亂,究竟有沒有用自己的也沒把握,如今隻能看這神秘的符咒用沒有用了。老騙子百無禁忌,卻不吃狗肉與雞肉,連帶著,祝童與兩個師兄也不吃雞、狗肉。他們從小被要求寫的,就是這三個鬼字與一個犬字,每個鬼各有不同,外人看來卻無甚分別。

老騙子說,這是師門救命絕招,能救別人的命也能救自己的命,如果這一招無效,就去死罷!神仙也救不了死人。

以前祝童對這東西不怎麽信,如今卻希望老騙子說的是金科玉律。

“咦!李醫生,您在做什麽?施法治病?我倒要看看。”梅蘭亭推看房門進來了,笑嘻嘻看著葉兒。

黃海呆看著祝童的舉動,真是呆著,連梅小姐都被他無視了。

“你們做的好事,如果蘇小姐出什麽意外,你要負責,馬大師也要負責。”祝童沒好氣的說。

“怎麽了?”梅蘭亭有些害怕,葉兒肚子上插著五根銀針,還畫著奇怪的字,還有血跡,實在是太神秘了。

“怎麽了,她的病不能見酒。你們勸她喝酒,就是喂她喝毒藥。”祝童氣哼哼的說完,忽然問一句:“你是處女嗎?”

聽到如此放肆直接的話,梅蘭亭的白臉瞬間變紅布,扭身就走。

一分鍾過後,國畫大師馬夜走進來,搓著手說不好意思的說:“對不住對不住,老朽隻知道蘇小姐有病,本是好心讓她喝就口紅酒放鬆一下,卻沒想到替先生惹來如此大麻煩。但有吩咐,馬某一定照辦。”

“我麻煩些沒什麽,隻怕你誇獎的古典美人要生生被你害死了。”

祝童對他還客氣些,注意一下君子風度;但這句說完,黃海先跳起來抓住祝童的肩膀:“李醫生,您不是嚇我吧,葉兒真的沒救了。怎麽辦?怎麽對蘇姐姐交代?你一定是騙我。”

祝童傷口一陣巨痛,偏又掙脫不開,皺著眉喝道:“鬆手,你再這樣,我要先死了。”

黃海鬆開手,大大的眼睛裏都是紅絲,瞪視著馬夜:“你為什麽要害她?為什麽。”

“黃警官安靜些,現在不是鬧的時候,你的女朋友蘇小姐還沒死呢。你再這樣,才真的是害她”馬夜鄭重的說完,低頭查看著祝童的手藝,評價道:“李先生這三個鬼字寫得,恩,鬼氣森森,令人望而生畏;旁邊一犬,躍躍咆哮。哈,好一個狗攔鬼門關大咒;老朽以前隻是聽說過,今天開眼了。我相信,有先生如此大咒護佑,蘇小姐一定能躲過此劫。”

祝門有不少符咒,都有專門的心法配合,小騙子卻隻會這一個。

三鬼一犬這四個字祝童寫了將近二十年,開始每次寫完都感覺精神疲倦,在老騙子堅持不懈的棍棒威脅下,才不得不專注心神小心練習。算來,從開始的每天十次到後來的千餘次,少說也寫了百十萬遍了。

少年時,祝童每次寫這幾個字都如害場大病樣頭昏腦漲一陣,要馬上練習蓬麻功才能恢複。直到前些年感覺到揮灑自如,寫出這四個字再無多少不適,老騙子才不再威脅他練習。兩位師兄也都是寫這幾個字有心得後,才被打出去的,卻從沒不知道到還有如此一個古怪名字。

狗攔鬼門關;奶奶的,據說自己就屬狗,兩個師兄也屬狗;老騙子大約也是屬狗的吧?

正想著這些與病情毫無關係的事情,葉兒肚子上的銀針顫抖著,似乎有脫離出去的危險。

祝童心裏叫糟,上前撚住針尾。指尖感覺到巨大的衝力在逼迫銀針,鬼眼處的血點閃出紅芒對抗著,犬字在葉兒軟軟的肚皮上顫抖著,真如活過來一樣無聲咆哮著,震懾著黑氣正中的那點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