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真凶出現

寒風驟起,落葉飛零,當最後一撥人蹬車離去之後,連最後一點光影也淹去了。天空更加黑暗,如同一張無形的大幕徐徐落下來,把這個碩大而喧鬧的人間舞台,遮掩的如同消失了一般,隻有風在樓宇之間穿梭的電線或光纜上無情地肆掠,並不時的發出一種古怪的尖嘯聲,除此之外,一切都顯得出奇的靜。

然而,這種出奇的靜並沒有持續多大一會兒,就在剛剛還是人際嘈雜的樓道盡頭兒,隱約傳來了一陣賦有節奏的腳步聲;這腳步聲由內而外,逐漸來到了樓道口,促然間,一個穿雨衣略帶駝背的身影,突顯出來,由於雨帽帶的很深,根本看不見臉。

這個人並沒有急於離去,他站在樓道口外,扭身朝樓上望了望,依然沒有超前邁步的意思,看樣子,仿佛在等什麽人。

不一會兒,果然又從樓道裏傳出了一陣賦有節奏的腳步聲,另一個人也出現了。當這個人一露麵兒,那個穿雨衣的人,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稍稍把頭偏向他,輕蔑地,用一種比正常人說話慢的多的,而且又極賦穿透力的語速衝他吼道:“你他媽,穿這麽,整齊,幹什麽?又不是,去,相親!?”

這個後出現的人,的確穿得很整齊,深色西裝打著深色領帶,外罩一件深色羊絨大衣,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滿頭白發梳理的很整齊,隻是被風一吹,稍稍的有點亂。

他恭恭敬敬地朝那位穿雨衣的人,一點頭,也用這種很慢、很賦有穿透力的語速,並多少還有些哀求的口吻說道:“對不起,章一木,先生!我不能,馬上,跟您走;我得,先去,見一個人!”

“你是,要去,見她嗎?”穿雨衣的章一木,顯得極不耐煩地說道。

“是……是的!

章一木極不情願地又接著吼道:“酒井,敏夫教授!我看你,還是,先去見見;我們的,閻王爺吧!他此刻,正等您哪!當然,還有他們!”章一木說完,一指教授的身後。

酒井敏夫教授回頭一看:見寒風中,一大群衣衫襤褸又憤怒無比的冤魂,就占在他的身後,而且,個個怒目圓睜,躍躍欲試,大有要把他生吞撕爛之勢,可一眨眼就不見了。

酒井敏夫回過頭去,又堅持章一木說道:“就看在,她與你愛人,是好姐妹,的情份兒上;就讓我去,見上一麵;我們畢竟,夫妻一場;她一去;我們有,二十多年,沒見了!拜托您了!”

“好吧!好吧!”章一木顯得極不情願,“我們中國人,也有尊嚴;天亮之前,必須,趕回來!否則,後果,你知道!”

酒井敏夫心頭一喜,沒再說話,一轉身,霎時不見了。

“混蛋!”章一木衝他一閃而逝的背影,罵了一句,又道:“這裏,還有,一個人;你也,應該,見一麵,可惜,無緣了!”

說完,他邁動著賦有節奏的步履,一步步離開了小區,幽靈般的來到馬路對麵的一處陰暗角落裏。

他停住了腳步,剛剛站穩,迎麵就閃出一個人來。

這個人顯然是個稚氣未消的年輕人,也是西服革履,手提公文包,但麵色黯然,眼角似有淚光,身體尤顯單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章一木,幹得,漂亮!再幹掉,幾個;你就,自由了!”這個穿雨衣的章一木,超對麵,穿西服的章一木,大聲說道。

“休想!你這個殺人的魔鬼!!!”穿西服的章一木衝穿雨衣的章一木憤然說道。

“哈哈!哈哈!我是魔鬼!那你是什麽?別忘了,你和我們一樣!”穿雨衣的章一木道。

“呸!誰和你一樣,你與日本法西斯又有什麽區別!!”穿西服的章一木,這習話一出口,可把穿雨衣的章一木給激怒了,他大聲吼道:“混蛋!雜種!你以為,你是誰?不知好歹,的東西!”

穿雨衣的章一木說完,突然舉起一杆鳥槍,對準穿西服章一木的胸膛,二話沒說,就開了一槍。

這一槍把穿西服的章一木的胸膛,打了一個透明的大洞。

穿西服的章一木,慢慢低下頭去,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大洞,又用手摸了摸,竟然沒有一點血液滲出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以及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於是他抬起頭來,怒視著麵前的這個惡魔,一句話沒說,眼淚撲簌簌地躺下來!

穿雨衣的章一木,似乎依然怒氣未消,又從雨帽的深處連續迸出兩個詞來:“混蛋!雜種!”

穿西服的章一木,始終沒有看見對方,雨帽深處的那張臉。就見他原地一轉,人已不見,那件雨衣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而與此同時,穿西服的章一木,猛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兒,緊接著一絲徹骨的寒氣闖了進來,並逐漸襲遍全身,占據了一切。

他像是打了個冷戰,刹那間變了個人,隨即放下公文包,向前幾步,拾起地上那件破雨衣,毫不猶豫地穿在自己身上,並把雨帽拉上來,蓋住了整個頭部和臉。隨後又拎起公文包,回頭朝牆角一揮手,悶聲悶氣地喊了句:“強子!秀兒!時候不早了,快走吧!”

話音一落,一閃身形,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緊接著,從牆角的深處,果然閃出了一個小男孩兒和一個小女孩兒,也隻是身形一現,兩個鬼魅的身影便也消失了!

茫茫夜空,除了一枚孤零零的枯葉,被寒風卷起,隨風飄零外,一切又都恢複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