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輸的時候要穩住。

大米市老早沒有河流，也沒有自來水，全村但凡活的東西喝水洗澡同用一坑水，就是澇壩水。什麽是澇壩水？就是在一塊空地上挖個四五米深近千平米大的深坑，積雪成水，冬為冰瘤子，夏為澇壩水，或是山上的雪溶後流下來的水，喝水洗澡都是這水，包括牛羊牲畜，因此那時候的人很多都得大脖子病。

現在不一樣了，有自來水了，這自來水不但自己能來，而且還很幹淨，很甜，直接飲用就跟礦泉水一般，聽說是天山上的雪水稍加處理而來，不像以前的澇壩水，是經過千辛萬苦長途跋涉帶著羊糞蛋子來的。

楊紅回到娘家時已經是半夜，為了不吵到父母，直接從牆頭翻了進去換好，家裏的那條土狗竟然在黑夜中還認識她，抱著她的腳丫亂拱，楊紅感到非常親切。

第二天，楊紅醒來的時候發現父母就守在她旁邊，一臉的不高興，這時，楊紅從懷裏拿出一遝錢楊紅爸笑了。

黃正元早上七點就爬了起來，兩個兄弟起的更早，白麗芝和羅南也來了，昨天倆兄弟先把車開走了，沒顧得上分工具盒材料。這時，為了工具和設備的分配倆媳婦開始臉紅起來，羅南甚至想動手，白麗芝指著羅南的鼻子說；“姓羅的，你就是把你爸叫來也不是黃大元的對手。”

羅南瞪著眼睛沒吭氣，她爸羅高現在可是個牛叉人物吶，可她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去找老爸，很沒麵子，看著黃光元那老實芭蕉的樣子，羅南氣的直瞪眼珠子。

黃正元懶得理他們，出院子搭了個出租就往市區趕。

這幾年大米市城市建設發展迅猛，柏油路已經修到郊區，出租車全都換成了大眾係列，以前的夏利和拉達車早已不見蹤跡，黃正元第一次躺在出租車裏仔細欣賞起街景，才離開半年，感覺一切都是那麽親切。親不親故鄉土，怎麽說新疆也是他的第二故鄉，當然有感情。

車路過城郊新村七隊時，黃正元看到了尕河南家住的小院子裏蓋起了二層小樓，尕河南的父親在樓上轉悠著，就像個舊社會的土財主。聽李德寶說天山啤酒廠在張峰的手上倒閉了，倒閉後的啤酒廠被開小賣部的段曉紅收購了，這兩年發了。

其實，段曉紅何止是發了，是大發。當年，她利用自己是張峰情人的關係用最少的錢收購了麵臨倒閉的天山啤酒廠，沒幾年就把啤酒廠搞的熱火朝天。春節前，天山啤酒廠改製，她現在是天山啤酒廠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尕河南出獄後就守在姐姐身邊幫她打理啤酒廠，現在是啤酒廠的保安科科長，手底下養著十幾名打手，同時也是姐姐段曉紅實際上的男人，當然這個關係不能公開，不然社會輿論會讓他們受不了，這樓房其實是段曉紅自己掏錢蓋起來的。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至於曾兆平，黃正元聽說他在啤酒廠倒閉後開了一個酒樓，現在還在開嗎？曾兆平的父親曾國棟也是紅旗鎮的人，而且還是楊紅的姨父，黃正元見過曾國棟，當年那是一個很麵善的校長。

就這樣想著，車就很快進了市區，第四醫院對麵的小飯館，黃正元進去先吃了個早點。

大米市的早點攤一般都是包子油條和豆漿，或是蘭州拉麵，多是清真飯館，因為大米市回族很多。

吃完飯，黃正元就開始巡視第四醫院，他在尋找這裏有什麽可以挖掘的工程，到時候可以建議陳普江搞搞，算是幫助醫院改善環境吧。遛了一圈總算遛到了陳普江的院長辦公室，陳普江這個人很有文化，喜歡把辦公室搞的很有文化氣息，至於怎麽個有文化氣息黃正元實在縐不出來，反正就是覺得他像是個有文化的人，辦公室裏總是放基本書或字畫什麽的。至於說話更是，比如說打麻將吧，他能把麻將是誰發明的，麻將在中國曆史中具有什麽重要的價值及至麻將文化的精髓說的神乎奇乎。甚至說不會打麻將的人就不配自稱為中國人。可是他就是玩不轉麻將，在黃正元麵前從沒贏過錢，為此他經常百思不得其解。問黃正元到底有什麽絕招？

“心態，心態最關鍵。贏的時候要戒驕，驕兵必敗。輸的時候要穩住，坑總有填滿的時候。除非你掉到了無底洞，那是老天玩你，你別跟他玩了，玩不過的。”黃正元經常這樣忽悠陳普江，陳普江還很喜歡黃正元這樣忽悠，所以倆人有共同語言。

陳普江四十五歲之前活得特憋屈，因為人太老實，又好鑽研業務，所以一直就在郊區的一個衛生所裏兢兢業業地為人民服務。他認為隻要他付出了努力就一定會有所回報，領導一定會考慮他的前途的。但是，但是，但是他在認識黃正元和毛小民之後終於明白了，前途不是別人給的，是要靠自己去努力爭取的，怎麽爭取，就是溜須拍馬上下活動走後門。

自此，陳普江一改以往不愛交際的習慣，有選擇性地開始結交朋友。事實證明，好處總是在運動中進行的，短短三年，他就從一個男科醫生混到了第四醫院的院長了，進步神速。

事實上，陳普江本可以選擇到第一醫院當院長的，因為他現在上麵有人，衛生局的現局長又是他的酒友。第一醫院是大米市最大的一家醫院，而第四醫院隻是一個隻有三十多個職工的破舊醫院。有人說他腦子進水了，他不以為然。

黃正元猜想陳普江選擇第四醫院的原因可能是跟他們交道打的時間太長的原因。因為黃正元和毛小民經常在他和牛主任麵前討論關於建築和裝修工程的利潤問題，所以他有點耳根軟了，心動了，當然毛小民也沒少攛掇。毛小民這人最擅長的就是鼓動別人上進，上進就是升官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