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識
陸小木一轉身，卻被眼前這傾城脫俗的女子嚇了一跳。淡淡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宛如給她披了一層薄薄的光紗。她就站在不遠處靜靜默默的看著目瞪口呆的陸小木，眼角含著淺淺的笑容。時至多年之後，陸小木都清晰的記得這不遠處的溫柔一瞥，撩撥了少年多少歲月。
“你……”良久之後，陸小木才從呆滯中反應過來，指著白衣女子問道。
“我是牡丹！”白衣女子慢慢說道，聲音婉轉悅耳。
“你……你是花妖？”
“嗯！”牡丹毫不掩飾的點點頭，向陸小木招招手，當先走出了花叢。
陸小木稍稍躊躇了片刻，便跟了上去。牡丹一直走到穀中的草坡上，然後坐到地上朝陸小木看了一眼，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陸小木忐忑不安的坐到牡丹身邊，一股清新的花香撲麵而來，讓他忍不住的一陣心曠神怡。
“小木，謝謝你！”牡丹忽然轉過頭對著陸小木說道，表情嚴肅而又認真。
“啊……”陸小木被這冷不丁的一句話弄得手足無措，半天才反應過來，問道：“謝我什麽！”
“謝你每天晚上都吹那麽動聽的曲子給我聽啊！”牡丹微微的笑了笑，臉上露出兩個粉嫩的小酒窩。
陸小木愣了一下，眼前這個女子剛才朝自己微笑的一瞬間，展露出的美讓他的心悠然一跳。
“喂……看什麽呢！”見陸小木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牡丹臉色一紅轉過身去。
“啊……哦……沒什麽！”陸小木察覺到自己的無禮，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你真的就是那株牡丹嗎？”二人沉默了許久，陸小木實在受不了這尷尬的氣氛，開口問道。
“是啊！”牡丹抱膝而坐，腦袋架在膝蓋上看著前方的風景，漫不經心回答的模樣煞是可愛。
“那你修煉了多久啊？”
“嗯……”牡丹略微思考了下，“有一百多年了吧！”
“啊！怎麽你隻要這麽短的時間就能修成人形，我爺爺當年可是修煉了五百年才能化身成人的！”陸小木吃驚的說道。
“咯咯！”牡丹捂嘴一陣嬌笑，一旁的陸小木被她笑的莫名其妙。
“這個嘛，還得謝謝你了。要不是你來了這穀中如此這般的悉心照料，我也不會有這麽快的修煉速度啊！”
“我隻是把你當做一株普通的花來照顧，這個對你的修煉也有幫助嗎？”陸小木想想自己平時施肥灌水用的也都是普通的肥料和水源，這些隨處可見的凡物是沒理由對一個人的修煉有幫助的。
“主要是你吹的曲子！”牡丹繼續說道，“你吹的曲子很奇怪，或者說你的笛子很奇怪。反正當我還是朵花的時候，我聽你的曲子，仿佛能夠感受到那些美妙的聲音正在把一種東西悄悄的送進我的身體裏。而這些東西對我的修煉有著莫大的助益，所以我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迅速的開出第十朵花。但是因為我的第十朵花目前還未完全開放，所以我現在化成人形還需要你的笛音來引導，另外我的人形保持的時間也不多!”
“哦！”陸小木會意的點點頭，下意識的摸了摸懷裏的自然氣息，“爺爺曾經告訴我，這把笛子是用萬年的通神木製成的，他還說隻要時日長久，機緣得巧，這支笛子說不準還能進階呢。但是在我這樣一個凡夫俗子的手裏，這個笛子永遠隻能是個普通的笛子！”陸小木想到自己成眼一直失敗的事，有點難過。
“你成眼失敗的事我也知道！”
“這個你都知道！”陸小木覺得這個花妖對自己的事簡直都是了如指掌。
“這三年你天天晚上勤修苦練我還能看不出來嘛？”牡丹撇撇嘴說道，“我覺得這個事情可能另有蹊蹺，但暫時我也幫不了你，等到我的第十朵花完全開出來時，也許我能替你看看！”
“嗯，謝謝！”不知道為什麽，陸小木對牡丹說的話如此深信不疑，她說要幫他，雖然不知道牡丹的第十朵花要到什麽時候才能開出來，但是陸小木相信，眼前這個女子說要幫他就一定會幫他。
“對我還說什麽謝謝啊，你給我的幫助比這些可要大得多！”牡丹微笑著說道，看向陸小木的眼光透露著感恩的情懷。
“你以後準備怎麽辦，這裏是青石派，你一個妖怪待在這個地方，遲早都是不安全的！”
“此地是無論如何不能久留的，等我開出第十朵花，可以永遠的停留在人形狀態，我就會離開這裏，隻是……”牡丹看著陸小木，目光裏竟是有著幾分留戀。
“隻是什麽？”
“沒什麽！”牡丹搖搖頭，欲言又止。
二人不再說話，隻是並肩坐著看著空中的月亮，陸小木聞著牡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花香，感受著這夜的寧靜祥和，竟是從柳飄飄的事情中暫時的解脫出來。他隻覺得此刻，再也沒有什麽事情能夠困擾他，他不再對修真有執念，不再受單思的困擾，他覺得天地很大，而他的胸懷更應廣闊。他要包容這天地萬物，包容別人的罪責，包容自己的困苦。
陸小木仰頭沐浴在溫和的月光下，靜心感受著這心境的悄悄的變化，臉上的愁容淒苦漸漸散去，良久之後竟是露出舒心釋然的一笑。
牡丹在一邊靜靜的看著陸小木，直到後者露出會心一笑，方才起身朝花叢中走去，隻見白光一閃，原本嫋嫋婷婷的倩影陡然間消失在原地。而陸小木卻是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裏，全然不知身邊的牡丹已經離開。
“牡丹姐姐，你這麽做可是在消耗自己的真元，影響自己的修煉的！”花叢中飛來一隻花蝴蝶，落在牡丹的花骨朵上。
“唉，我也知道此刻現身不對，但是看他這般愁苦，我心中就十分難受。你沒聽到他晚上吹的那首曲子，一字一音都好像是在滴血一樣。我聽著就覺得有針紮在身上一樣難受！”
“唉，姐姐，你這是何苦呢！”花蝴蝶撲了撲翅膀。
“我剛剛用我特有的花香平複了他的心神，但他用情太深，我以後每天晚上都要現身一段時間才行！”
“你這樣頻繁現身，就不怕到時候被青石派那些人查出什麽端倪嗎？”
“沒事的，這百花穀方圓十裏都沒有高手存在，況且我借著小木的笛音進化而來，本來就是妖氣不重！而且就算是有什麽危險，現在也是顧不得了！”牡丹的語氣裏透露著一股不顧一切的態度。
“唉……”一聲長歎後，花蝴蝶不再說話。花叢裏重新安靜下來。
陸小木受牡丹身上奇異的花香影響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裏，慢慢從失戀的傷痛中平複過來，心靈撕裂的傷口雖然依舊醒目，但那種疼痛感顯然好了很多。等到陸小木意識到牡丹已經離開時，空氣中還殘留著那種沁人心脾的花香。
一切仿佛一個夢，陸小木看看身邊的位置，草兒被壓扁在地上，分明是有人坐過的。
“牡丹！”陸小木喃喃的說著，看到天邊天色將明，露出半點魚肚白……
翌日，當夜幕悄悄降臨，陸小木像往常一樣在池塘邊吹了一首催人淚下的曲子。隻是音律是一樣的憂傷，陸小木卻沒有昨夜的那般肝顫寸斷了。他吹這首曲子，一半因為悲傷，一半似乎是為了見到某個人。
曲畢，陸小木環顧四周，四下裏卻是空無一人。百花穀依然是安靜的百花穀，依然有風，那個如夢一般的牡丹卻不知在哪裏。
陸小木有點惆悵的坐到岩石上，朝著池潭裏丟著石頭。今天一天他都事在魂不守舍中度過的，牡丹那白色的倩影總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的突然出現和突然離開，仿佛萬古中的一顆流星，稍縱即逝。然而見麵雖短，但陸小木卻覺得二人好像相識多年。牡丹如此了解他的過去，而他也是在短暫的驚恐後便對牡丹生出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而恰恰又是在他遭逢如此打擊的時候，這種親切感顯得如此的珍貴。
陸小木百無聊賴的往池潭中丟著小石子，四周寂靜無聲，隻有石子落入水中的“噗通”聲。他幾次想靜下心來修煉本源之眼，都沒能成功，而更讓陸小木忐忑不安的，是讓他如此心煩意亂的居然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飄飄姐，而是那個隻見過一麵的花妖牡丹。
“噗通”又一顆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一圈漣漪。當這水麵重新平靜下來，水中的倒影裏赫然出現了一個白衣白裙的女子。陸小木激動的起身回頭，白衣勝雪的花妖牡丹正微笑著站在離自己不遠處。
月華如水，有微風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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