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亡靈之邀
幾個小時後，由西瘟疫之地到提瑞斯法林地的路上。
“這就是你們女王決心製造一場大屠殺的理由？”雷根此刻的臉如同鍋底一樣漆黑，他咬牙切齒地看著納薩諾斯，恨恨地問道，“那可是一千條人命，不是一千隻臭蟲！你應該知道你們那群臭名昭著的藥劑師，他們使用的毒氣絕不遜於天災瘟疫！”
“所以這正是我希望你能去勸降的原因，”納薩諾斯自在地騎在骷髏馬上，似乎雷根咆哮的對象並不是他，“既然你聽說了幽暗城皇家藥劑師的大名，就應該清楚這群變態可不會留下什麽俘虜。”
“況且女王陛下已經對久攻不下的修道院愈感不耐，也許在我帶去阿爾薩斯現身的消息後，她就會立刻下令對十字軍進行毒氣攻擊，盡快解決這個頑固的敵人，以便北上找阿爾薩斯複仇。”
雷根鬱悶地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一切並非沒有可能，黑暗女王對阿爾薩斯的恨意幾乎可以摧毀一切擋在她麵前的東西。這個女人自從脫離巫妖王的控製後，就把複仇作為自己重生後的第一目標。
“凋零者閣下，我想如此大的軍事行動，應該要征求部落酋長的意見才能決定吧，”看到雷根吃憋，洛克薩斯不禁站出來為他說話，“況且瘟疫毒氣彈這種卑劣的武器早已被領袖們下令封存，為何黑暗女王還要帶頭違反禁令？”
“封存？”納薩諾斯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獸人，你要明白，這些武器本來就是被遺忘者所製造，且所有的炸彈都存放於幽暗城內，如果女王需要使用，還需要什麽理由嗎？就算是少了那麽幾百發，又有誰會知道呢？”
“可是…”口拙的洛克薩斯也說不出什麽來反駁了，畢竟部落接納被遺忘者隻是權宜之計，當初大酋長薩爾的考量更多是為了在東大陸有個落腳點，使部落不會完全失去與艾澤拉斯的聯係。
而在希爾瓦納斯看來，她必須找到一個可依附的力量，才能讓初生的被遺忘者不至於被所有種族孤立。可以說部落和幽暗城的關係更趨向於相互利用，兩者之間並不如表麵上那麽融洽。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多此一舉讓我來勸降呢，凋零者閣下？”雷根沉著臉問道，“且不說十字軍是否會聽我的，你私下違背女王初衷這一條，就夠她讓你萬劫不複了。”
納薩諾斯遲疑了片刻，有些猶豫地說道：“的確，女王並沒有授權我插手此事，但前線部隊統帥瓦裏瑪薩斯呈報的軍情顯然有誇大之嫌，作為一支喪失了戰意的軍隊，我不相信十字軍還能在彈盡糧絕的情況下反擊。”
“那你的意思是…”
“那隻大蝙蝠在拖延時間，他希望女王將使用毒氣彈的權利交到自己手上，”納薩諾斯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作為燃燒軍團的餘孽，他的投降並非發自真心，而隻是因勢所迫。為了安撫那些從天災軍團投誠過來的子民，女王不得已對重用了這個反複無常的家夥，並且還將汙染者部隊交給了他，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和以前那樣令人作嘔。”
“但他畢竟獲得了你們女王的信任，不是嗎？”洛克薩斯逮到機會刺了凋零者一句，看來獸人對爛肉團和臭蝙蝠都沒什麽好感。
“偽裝和欺騙是恐懼魔王們的專長，雖然女王知道對這隻大蝙蝠不能過度放權，但也阻止不了他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納薩諾斯耐心解釋道，“並且令我最擔憂的還不止於此，近來皇家藥劑師協會的首領，大藥劑師普特雷斯和他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兩人在女王麵前一唱一和，幾乎要囊括了整個幽暗城的軍權。”
“如果說瓦裏瑪薩斯是個騙子，那麽普特雷斯完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把少女的屍塊拚成形狀不同的憎惡，然後讓這些扭曲的生物去吞噬更多的活人！想想看吧，各位，一個變態和惡棍的組合，還有什麽比這更加糟糕的？”
納薩諾斯略顯激動地一揮手臂，似乎這樣就能將兩人掃出幽暗城。
“話雖如此…可是按閣下所言，我更感覺這像是一筆交易…”雷根不經意地掃了凋零者一眼，從對方昏黃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血色十字軍假如放下武器投降，瓦裏瑪薩斯這個前線指揮官肯定當到頭了，而普特雷斯想必也失去了使用毒氣彈的理由…”
“同時那些十字軍戰士也能活著離開，”納薩諾斯補充道，亡靈遊俠似乎毫不避諱交易的言語，“我從來沒有否定這是一場交換，但是相信它對於我們兩人來說都是有利的——你保住了上千條人類的性命，而我能進一步解除那兩隻毒蛇對女王的威脅。”
他將骷髏馬稍微帶得近了些，壓低聲音說道，“憑你如今在暴風城的地位和曾經身為十字軍的際遇，相信讓這些忠誠而狂熱的戰士為閣下效力並非難事…一千名兵種齊全的精英戰士，不要告訴我你不會心動，雷根爵士！”
“一千名精英戰士！”
雷根眉頭驀地皺在了一起，不同於當年什麽都不懂的菜鳥，他在暴風城統帥部當了幾個月軍官後，自然清楚這個數字的分量。
在暴風城軍製中，小隊是最基本的戰鬥單位，其上依次是中隊、大隊、聯隊以及軍團。一個普通的小隊由四十名戰士組成。與此對應，自聯隊以下單位都是五五相疊，也就是說一中隊下轄五小隊，一大隊下轄五中隊，一聯隊下轄五大隊；最後的軍團由兩支聯隊所組成，按照滿員應是一萬人的標準配置。
如今按納薩諾斯所說，修道院還剩下千人的武裝力量，也就是一支大隊的人數，雖然聽起來並不算多，但重點卻在於“精英”二字。
自從海加爾山戰役後，大陸上幾十萬人的大型攻殺已經非常罕見，畢竟凡人種族在經曆幾次大戰後人口都銳減得厲害，無法再承受例如諸神黃昏那樣的慘烈戰鬥，如此也導致了聯盟和部落的衝突更趨向於小型化，貴精而不貴眾的戰爭思想也由此被廣泛接受。
在暴風城軍隊圍剿黑龍一役中，瓦裏安國王共動員了八千人的部隊，其中不乏諸如雷根所統帥的新兵，他們的作用更多是來學習和鍛煉，為之後的戰爭積累經驗，而並非作為主力正麵迎敵，真正與克爾蘇加德的行屍大軍對抗的，是瓦裏安麾下最精銳的近衛軍團，其中的戰士個個裝備優良，並且兵種配置齊全，如這樣的精英部隊放在大陸的任何地方都是足以自傲的。
納薩諾斯許諾於雷根的千名十字軍戰士，皆是常駐於血色修道院的老兵，他們雖然身陷被遺忘者重重包圍之中，卻以疲敝之師和亡靈大軍周旋數年不落下風，即使無法和暴風近衛軍這等強軍相比，但同樣也是一支極出色的隊伍。
若此刻站在亡靈遊俠麵前的是瓦裏安，相信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對方的條件，但雷根卻遲遲沒有做出決定，他揉著眉頭陷入了沉思中。
“你知道，凋零者閣下，”
一陣沉默之後，雷根迎著納薩諾斯希冀的眼神說道，“我並非一個熱衷於權力的人，也不認為靠著這一千來人就能讓暴風王國無敵於天下，所以你說讓這些戰士為我效命，本人卻是一點興趣都無…”
“但是，”他突然加重語氣說道，“任何生物都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類被虐殺，更何況他們與我還有同袍之誼。如果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政敵踩著他們的屍體往上爬，那就請拿出閣下的誠意，答應我一個條件！”
納薩諾斯微微一怔，在他生前的印象中，聖職者都是刻板而嚴肅的，即使如烏瑟爾這般常年在軍旅的聖騎士，也基本上滿口微言大義，極少會如一個生意人般談及條件和交易之類的事情，亡靈遊俠此刻更好奇這個年輕騎士的與眾不同了。
“恩…說說看吧，隻要不涉及幽暗城的利益，或者對部落造成危害，我想所有條件都可以談的。”納薩諾斯微微點頭。
“非常簡單，我隻要求和你們的黑暗女王，希爾瓦納斯女士麵談一番就足夠了。”雷根毫不猶豫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此話一出，不僅是納薩諾斯，連蘇菲、山姆和洛克薩斯都愣住了。
“我說雷根兄弟，你可得想好了！”獸人的大嗓門即使壓低了聲音還是讓人側目，“幽暗城裏可都是些陰森森的死人，別說你一個聖騎士，就算是正常點的活人哪個願意呆在那地方！”
“對啊，雷根，何必這麽衝動，救人也並不急於一時！”蘇菲擔憂地的勸道。
“無妨，”雷根對愛人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擔心。
“凋零者大人和我們的交易可沒有結束，我想他是不會讓我們橫死異鄉的，”雷根眉角一挑，看似詢問而實際上卻是篤定的語氣，“不是嗎，納薩諾斯先生？”
“哈，真是個有意思的聖騎士，我想依你的這份膽略，即使獨自行走在幽暗城也是無人敢近！”納薩諾斯讚道，“既然如此，那就請跟我來吧，尊敬的客人們，”亡靈遊俠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亡靈之城歡迎你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