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心悅君兮君亦知(下)

但凡事都具有雙麵性!當男人因為這個女人愛自己才吃幹醋而感到自豪的時候,也往往放棄了與其他女人交流的機會,不管這種交流是正兒八經的會晤或是抱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女人眼裏看來這都是引發家庭戰爭或是感情破裂的導火索。而這也是令宋端午感到憂的地方。

宋端午不是那種絕望的說著‘悔不該為擁有一顆大樹而放棄整片森林’的花花公子,也不是對女人卑躬屈膝低眉順眼的軟飯男。他隻是覺得這種缺乏信任的相處有點讓人不舒服,要知道以宋端午現在的狀況和以後要走的路,與女人打交道是必不可少也是無法避免的現象,更何況他日後麵對的女人並不是什麽善茬,不是竹葉青就是黑寡婦!

宋端午翻來兩本書的底頁,笑的如沐春風,對聶小纖說道:“怎麽?吃醋了,嗬嗬!你看你小心眼兒的,就這麽不信任我?再說了,我要是那種人的話你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還用等到現在?!”

宋端午停了下看看聶小纖的反應,發現這妮子沒什麽抗拒的表現後,這才又接著說道:“我以前待的那個地方窮,大部分人都沒什麽文化,再加上地方又小人又少,不說別的就光論關係這麽七拐八拐的指不定就誰是誰的親戚了,所以俺們那個地方有了事情解決的方法無非就是拳頭和道理,法律在那基本都行不通,雖然有法不容親這一說,可街坊鄰裏的總還得顧及個麵子和以後的日子不是?畢竟那個抓一把瓜子就可以圍著村子磕一圈的小地方,大家可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當然,我以前也是像他們那樣的想,以為自己的拳頭硬再占著理就可以橫行無忌,可是現在我在這裏,這不是俺們那窮山溝溝而是大上海,到了這我才知道原來拳頭硬和占著理有的時候並不管用,這人多、關係也雜,指不定下一步就惹到了自己幾輩子都惹不起的人。以前在那灘淺水窪裏大小通吃的癩蛤蟆到了這深海裏如果不小心就是個找死的份兒,可就算說回來我自己再這老老實實的呆著,但也不敢保證別人不來算計我啊!俺們那邊消息閉塞教育也跟不上就算了,可我到了這要是再不多學學,多了解下社會情況和文化,那麽別人就算是嘴上說著是辦綠卡可實際上是把賣身契拍到我麵前的話,那麽我都會感恩戴德的痛痛快快的簽下!小纖,我這個人不怕別人來軟的硬的不要命的,就怕親人的背叛和自己成為沒文化的傻瓜???至於你說的這件事,是我拜托她給我選的,你看,書店的印跡還是那天的呢。”

宋端午一口氣說完許多趁著喝水潤嗓子的功夫瞄了下她,聶小纖雖然還是那副委屈的模樣沒變,但宋端午卻瞧得出來她心裏的冰塊已經開始融化,因為她漸漸收回撅著的嘴唇正好說明了一切,要知道委屈和內疚的表情隻是嘴唇一個撅一個抿的差別。

“真的?!”聶小纖小心翼翼的問,好像說重了就要觸碰到自己心底的絕望和宋端午回憶的柔軟似地。

“嗬嗬,我有必要騙你麽。”宋端午頗有點自嘲的笑,沒有從正麵回答的對著聶小纖說道:“她叫項虞,暫且算作認識但還達不到朋友那種標準。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我一直覺得跟她有距離感,不是那種癩蛤蟆和天鵝的差別而是地位與階級之間的差距。人家出身顯貴,爺爺是將軍,父輩都是幹部,太爺更不得了可是開國元勳,按照比較流行的叫法就是‘官四代’,換成稍微正式的就叫‘紅色貴族’!本來這種高高在上的階層是我不敢奢望結交和不敢打交道的,可卻是因為一些比較荒誕或者奇妙的遭遇所以我跟她暫且算是認識吧,這其中的過程經曆不提也罷,反正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對她高山仰止而她也隻當我是俯視著的芸芸眾生!見麵一笑已經是最大的交際了,所以我也沒往多了想。人家既然真的給我帶來了兩本書其實並不能說明著什麽,算是施舍或是打發再或者頂多就是來看望貧困人民了,可即便是這樣人家已經放下身段了咱也不能給臉不要臉不是?能兜著就兜著,咱這升鬥小民的小命可經不起人家一句話的考驗。話說回來就算我倆真的如小纖你所想的那樣有齷齪私情,我癩蛤蟆吃天鵝肉算我祖上積德了,可即便這樣都輪不到小纖你來幹預,人家家裏就第一時間跳出來生拉硬拽了!小纖你要知道皇城那個地方最是講究門當戶對。兩扇門的不找四扇門的,找了叫高攀;四扇門的不找兩扇門的,找了叫下嫁。而我這個沒根的浮萍連一扇門都算不上又何談高攀下嫁呢?人家那代表六扇門的勢力大的估計咱都想不到,連說出來都是要犯忌諱的!”

聶小纖聽著聽著突然悲痛起來,她甚至都沒注意到宋端午後來幾句話裏嚴重的自嘲味道和頗有不甘的畏懼,她隻聽出來原先在自己眼裏一向高大偉岸的男人也有脆弱和自卑的一麵。她清楚人生最無可奈何的事情中有無法選擇出身這一項,在這點與宋端午有著共同點的她自然是十分的了解宋端午心裏的苦楚。有些人生下來是要受苦的,而有些人卻是用來享福的,雖然人各有命這是天意無法改變,可最令人懊惱的是即使是奮鬥一輩子的受苦之人,有的時候卻還是達不到某些人生下來就擁有的程度。

男人因愛生憐,女人因憐生愛。這是本質上的區別。

雖然聶小纖已經深深迷戀上了宋端午,可這突然的憐憫卻使她對宋端午的感情更加無法自拔。眼前這個在外人麵前表現出時刻堅強的男人隻有當麵對自己才表露出頹廢和無力,這就讓聶小纖倍加珍惜現在的感情。蘇畫扇總是教導聶小纖說男人的多變的就像有的時候像父親、有的時候像丈夫、而有的時候像兒子一樣,如果一個男人肯將自己隱藏最深的一麵表露給自己的話那麽說明這個男人已經對你不設防。

以前聶小纖牢記住這句話可一直都沒機會用上,直到今天聶小纖總算體會了一把蘇畫扇的睿智。盡管她不知道宋端午現在表現出來的是不是他心底最深的埋藏,可就算不是最深,也離得不遠了,這是聶小纖身為一個女人的直覺,也是她作為一個戀愛中傻女人的自我催眠。

“三貓!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以後我不這樣了!”聶小纖唯唯諾諾的走到宋端午的跟前挨著坐了下來,可憐兮兮的說道:“你別難過了,我給你道歉行不?”

宋端午收起了卑微的表情看著聶小纖,隻是眼裏還劃過陰謀得逞的笑意,說道:“你並沒有錯,小纖,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才會這樣,我很高興你這麽在乎我,當然更不會責備你,我恨的是現在沒有能力讓你過上最好的生活,不過你放心,以後我會加倍的努力來對你作出補償。”

聶小纖迷失了,迷失在了宋端午編織的善意謊言和對未來憧憬裏。同時她也是幸運的,因為她體驗到了初戀給她帶來的所有甜蜜和憂傷。

聶小纖摟著宋端午的胳膊作小鳥依人狀,幸福的無法言語,現在在她的眼裏已經沒有了其他的人或事物,因為宋端午已然成為了她的全部。

“三貓,我們拉鉤好不好!”聶小纖突然提議道,眼神清澈中又帶點激動。

“當然好啊!”宋端午附議。

“說好了,咱倆什麽時候都要愛著對方!”聶小纖天真的道:“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的就是小烏龜王八蛋???”

聶小纖最後的一句話令宋端午哭笑不得,雖然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女孩可並不代表著自己就願意接受做小烏龜和王八蛋這個事實,況且這兩個生物看起來怎麽都像是男人在吃虧!但是聶小纖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有的隻是滿心的開懷和喜悅。

宋端午感受著聶小纖擁抱自己的力度,除了後背上如鐵箍的兩條胳膊令他感到不舒服外,剩下的都足以令宋端午感到一陣陣的溫暖,尤其是胸前感受到那兩團的‘溫柔’更讓宋端午心猿意馬起來。

激動中的女人是最容易失守的。顯然聶小纖現在正是如此,她默默忍受著宋端午那雙‘沿路而上’的大手,有點期待又有點羞澀。

事實再次證明了宋端午這貨是個非常擅長把握時局的狠犢子,他趁著聶小纖放棄抵抗時,用那雙糙手在她雪白的腰肢上徘徊了半天,過足了手癮。可最終令他懊惱非常的是,就在他最終鼓起勇氣克服猶豫就要突破她胸前‘防線’的時候,卻不料冷然瞥見了賴蒼黃在窗外凍得鐵青隻為偷看的腦袋!宋端午沒奈何隻得放棄了下一步的動作,沒好氣的瞪了賴蒼黃一眼,滿含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