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錦斑豹與下山狼

宋端午看到李鯨弘做出絕決的決定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製定的戰略部署已經成功了一半,雖然過程是艱難的,代價是慘痛的,可結果卻還是令人滿意的。

就在李鯨弘轉過拐角的的那一刻,宋端午笑了,不是被人踢壞了腦子的那種傻笑,也不是苦過黃連的自嘲,而是那一抹直透人心底的冷笑。

宋端午蜷縮在地上雙手抱頭護住要害等部位,隻把後背和屁股等皮糙肉厚的地方賣給了狼哥的眾嘍囉,雖然看似全身都是鮮血的宋端午現在情況好不狼狽,可實際上真正能給他構成威脅的攻擊幾乎都不存在,雖然那同雨滴一樣密集落下的拳腳棍棒看似要把他打成肉餅,可實際上他們忽略了一點宋端午的出身環境。

這個從五歲起就背著土彈藥跟姥爺上山打獵,十歲起就獨自拉網下套子的彪悍男人仿佛並不像城市裏長大的孩子那樣弱不禁風,盡管他的身板看起來有點單薄,可就憑他在這種肆虐的蹂躪下還能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就能看出他並不簡單,況且他還好死不死的偷空四下瞄著,呼痛聲雖然十分的逼真,可表情怎麽看怎麽都不像個有事的家夥。

雖然已經可以說是血染長街,可是那些鮮豔的‘染料’卻都不盡是宋端午的,雖然看起來很是唬人!

王牛鄉的人不多,可認識宋端午的卻不少!按照鄉親們的說法就是這個表麵上溫良恭謹、背地裏扮豬吃虎、內心卻狠毒無比的小犢子如果老天以前都不收他的話,那麽過後就更死不了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勉強稱得上至理名言的俗語畢竟不是空穴來風!七歲的時候被野豬拱飛斷了左腿、十四歲被母黑瞎子一掌拍斷六根肋骨、十八歲被野雞脖子蛇狠咬一口差點見了閻王的宋端午,在經曆過這三次均都命懸一線的危險狀況後,那就說明了這條命可不是一般的硬而是可以差不多稱之為神靈護佑了!

“老子在東北大山裏都沒被野豬拱死毒蛇咬死,還能在這城市裏被你們打死了?!真是笑話!”宋端午偷偷瞄了下一臉爹死娘改嫁的悲憤表情的狼哥,撇撇嘴吐出口吐沫,十分不屑的想。

許是宋端午長久的不反抗和滿地的鮮血已經潛移默化的影響著眾人的結果,原本有如暴風驟雨的攻擊逐漸變得稀稀落落起來,最終都停了下來。

狼哥捂著下巴在小弟的攙扶下來到了宋端午的跟前,頗有點居高臨下的驕傲蹲了下來,他仔細的打量著滿身鮮血的宋端午後,還很是滑稽的戳了戳他的身體,好像在驗證他是否死了一般。

其實這並不能怪狼哥謹慎,實在是宋端午這小子太過於狡猾,自己幾次三番的想找回場子可都被這狠犢子給化解掉了,非但如此自己還吃了不小的虧,可想而知狼哥此時的心情是既激動又忐忑的,激動的是這回終於搬回了一場,勝利的果實實在是不易,而忐忑的是宋端午這個打不扁捶不爛的‘銅豌豆’怎麽這次熊包的怎麽快?!在自己的印象裏這貨應該是放到外太空都能活蹦亂跳回來的主兒!

狼哥不得不小心應對,他怕自己再在陰溝裏翻船,丟人丟在自己家就算了,如果丟到了外麵,尤其是在這眾小弟之前的話,那狼哥可就真的找棵歪脖子樹用褲腰帶吊死自己得了!

他不怕與宋端午麵對麵的對抗,而是怕跟這小子玩陰的!雖然能爬到這個位置大部分時候都是憑借簡單直接的武力,但並不代表自己就是一根筋的死腦殼,相反地狼哥這個看似粗線條可實際上陰狠毒辣的家夥在陰謀上可就從來沒怕過誰,否則也就不會動不動就鬧一出‘守株待兔’的伏擊戰了。

可是狼哥卻是打心眼裏對宋端午十分顧忌,不是怕這頭從大山裏餓極了跑出來的彪悍牲口跟自己玩肉搏,而是在第一次的接觸當中就感覺到這個男人從骨子裏就透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氣質,這種氣質自己不是沒見過,可他卻萬分不想回憶以前的情形,那是在好多年前的一個冬天,自己還在西北的時候???狼哥本能的忌憚著宋端午,因為他總感覺這小子渾身上下透著玄乎,假如想要把他比喻成一種動物的話,那麽狼哥一時片刻還真從自然界裏找不出種合適的代表,如果非要把宋端午比喻成一隻陰險狡詐的狐狸的話,那麽這隻狐狸則偏生長著豺狼之心、虎豹之能、騰龍之誌!

想及至此,狼哥不禁渾身又是一哆嗦,這哪裏是令人心悸的狐狸,簡直就是禍亂天下的妖孽!

不得不說,狼哥的直覺還是很準的。

就在他再次準備驗證宋端午的意誌是否像小強一般頑強的時候,異變突生了!

宋端午猛然睜開的眼睛透著刺骨的寒意直射進狼哥的心頭,就在電光火石的一刹那,宋端午突然敏捷的如同豹子一般竄了起來,一把摟過還在驚詫的狼哥的脖子,順手將一片地上的玻璃酒瓶碎片抵在了狼哥的頸動脈處,整個過程從起身到製人再到挾持才不過幾秒鍾的事,由於事起突然,任誰都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可這不是主要症結所在,最主要的是宋端午這個挨了好一頓胖揍的家夥現在竟然像個沒事人一般生龍活虎,突然‘詐屍’嚇人也就罷了,還能順帶玩玩劫持?!

這樣的人可就不是牲口級別那麽簡單了,而是禽獸了!

“我說狼哥,您可真瞧得起我!”宋端午狠狠地吐掉了嘴裏的血水,陰深深的伏在他耳邊道:“想要我這條賤命的話,您言語一聲就行了嘛,我提著頭給您送貨上門!何必整這大陣仗,嚇到小朋友就算了,如果嚇壞了警察叔叔的話,您的罪孽可就大了!”

狼哥起初還很是硬氣,可一聽到警察這兩個字的時候就不免的稍顯得膽氣不足,他也想學著宋端午狠狠地突出口中的雨水,可惜剛被狠擊過的下巴還在隱隱作痛,雖然下巴骨沒裂算是萬幸,隻不過就是兩顆牙齒撞掉了而已,可是他一想到這起就不打一處來,完全沒有思考過自己如果一旦咬到了舌頭該如何,那可是要人老命的存在。

“哼,你想怎麽樣?”狼哥想把掉落的牙齒吐掉,但是又覺得實在是丟人,沒奈何隻得含在嘴裏,可是剛一說話又覺得嘴裏有東西很是別扭,索性幹脆吞了進去,當真是打掉牙往肚子裏咽,倒是光棍兒的很!

“您放心,我可不想把您怎麽樣!”宋端午看似不經意卻很有脅迫性的把酒瓶碎片又往狼哥的肉裏陷進了兩分,眾嘍羅見此果然都很識相的往後退了幾步,打消了一擁而上的念頭,宋端午見自己的目的已經答道,這才接著說:

“狼哥,您都已經是成名人物了,何必跟我等小人物一般見識呢?!您想找回場子,可以!這不您打也打了,氣也出了,是該跟我們兄弟扯平了吧?!都說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狼哥您要是不介意的話,那我宋端午也沒啥好矯情的,咱就當不打不相識,以後大家有難多伸把手,什麽事過不去了?!可是您老若還是覺得不過癮始終揪著咱兄弟不放的話,那麽我還真就不怕魚死網破!我這一介小山民的賤命不值錢,可您的命卻寶貴太多了啊!我相信您這幫弟兄湧上來就能把我給生吞活剝了,可您別忘了,我手上的玻璃片紮穿您的大動脈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事兒!”

狼哥猶豫了,可宋端午卻比他更加忐忑。自己這招玩狠充愣不要命有的時候是很管用,可那僅僅適用在膽小懦弱之輩的身上,假如狼哥真的那麽一咬牙一跺腳誓死跟自己一路死磕的話,那說實話自己還真就不能取了他的卿卿性命,不是說不敢,而是不值得,玩一命換一命的不是瘋子就是存心找死的大虎逼,他狼哥的命值多少錢宋端午不關心,可宋端午他卻知道自己這條命值幾兩幾何,用自己未來的前程和地位來換一時的意氣,這買賣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不劃算,更不值得!

可就在這二人都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的時候,原本那個充滿了不甘與忿恨的拐角處卻突然憑空出現一個人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消失不久的李鯨弘!

狼哥頗有些感歎,他沒想到這小子明知是死路一條偏要回來送命,可更多的卻是欣喜,因為這下跟自己有梁子的家夥終於可以一起收拾了,他可始終念念不忘當初李鯨弘在桃園小包廂裏是怎麽‘蹂躪’自己的。

與狼哥不同的是當宋端午看到李鯨弘的出現時,沒有驚喜而是感到深深地擔憂,因為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李鯨弘根本就沒有機會搬來救兵,即使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有,那這效率可就足夠令宋端午刮目相看的了,假如真是如此的話,宋端午則很是想拜訪下這個能令手下時刻做一級戰備的人物,就憑這未卜先知的本領,就已經是極致的牛逼烘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