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拳換取一顆心

宋端午冷眼瞧著在自己眼中由小變大的拳頭,不禁冷笑連連,不是他宋端午太過於自負或者輕敵,而是這個偷襲的人實在是提不起來值得他認真對待的興趣。

自打跟寧花翎老爺子練過拳腳後,宋端午大概對這方麵算是有了一定的認知度。別的不說,就拿眼前這個偷襲的年輕男人揮拳的姿勢來看,就知道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麽太大的威脅。

出拳要麽力從地起,要麽扭腰發力。哪有像他這般光靠臂力的?若是純靠臂力就能把自己打倒的話,那麽也不用在這裏玩偷襲了,估計早就上了職業拳台。

‘還真以為自己是泰森或者阿裏啊!’宋端午心裏直犯嘀咕。

瞧不起不代表不應對,應對不代表要動手腳。

看著那個拳頭揮來的角度和一些比如拳鋒、手腕等細節,宋端午就知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外行,甚至是那種連打架都不曾有過的家夥,對於這種從不擾亂社會治安的良好公民,宋端午向來懶得跟他計較,尤其是那個家夥好死不死的拿手骨來對抗頭骨的時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練過功夫的都知道,人頭骨的硬度要遠遠大過於手骨,當然排除了三角區、T字部位、後腦等脆弱的地方所在。當一個拳頭握緊之後全力擊打向前額或是頭頂的時候,絕大部分的情況下都是以手骨的完敗而告終,因為擊打過後的腦袋頂多有一定的疼痛感和震蕩感,而手就不一樣了,要麽腕骨、要麽指骨肯定會受到嚴重的損傷,當然,若是手部有類似繃帶或者手套之類的保護措施的前提下,結果就另當別論了。

可現在的情況是,一個白白淨淨細皮嫩肉的家夥,揮著有如女人般纖細、連點繭子都沒有的拳頭,擊向了從小打架就跟家常便飯,長大後更是愈加精通此道的宋端午?!結果當然可想而知。

宋端午隻是稍微的低了下頭,用自己的前額阻擋住了那名眼鏡小生的拳頭。

電光火石似的襲擊,又如風卷殘雲般的退卻。

宋端午隻是輕輕揉著自己的額頭,一臉的無辜;而那個眼鏡小生,則用雙腿緊緊夾住自己的右手,張著大口像條上了岸的魚,姿勢**表情誇張。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蘇畫扇和聶小纖顯然就是看熱鬧的人。

在她們的世界裏,當然不會知道什麽打擊地帶和力度技巧等知識,她們唯一懂得,也是大多數女性潛意識裏的直覺,就是誰先動手誰就沒理的判斷。

主動者,必定傷人;而被動者,必定受傷。憑著骨子裏天生自帶的這種無厘頭的辨別,聶小纖自然會第一時間跑到宋端午的身邊,而那個躲在窗台上看好戲的蘇畫扇,當然也會特別關注宋端午這個挨千刀的王八蛋情況到底有多慘。然而她們卻不知道這世界上存在著太多矛與盾的恩怨。

當普通的矛碰到普通的盾,自然大部分是矛強盾弱,就算是退一步來講也是個五五分之數。可老天爺注定不會讓所有的矛與盾都處於同一水平線,當一隻矛刺向了比它強的盾的時候,結果當然是令人沮喪的,可若是一意孤行執意分出高下的話,保不齊那根矛就是個折斷殘損的下場。

“廢物!”貓在窗台上的蘇畫扇小心肝嚇的撲通撲通的亂跳,當結果分曉後這位‘女情聖’還是忍不住冒出了她今晚的第二個表示感歎的詞語,不過這個可不是送給小三貓,而是頒發給了大無畏的眼鏡小生。

當聶小纖帶著急切的心情拉著宋端午上下檢查個好幾遍確定無恙之後,她鬆了口氣這才看向偷襲之人,金絲眼鏡、一絲不苟的三七分頭型外加一身似雪的白大褂,無不說明著他的身份。

“王醫生?!”她認出了來者,驚訝的脫口而出。

“纖纖啊!這位先生是誰啊?怎麽不介紹下?!”宋端午突然開了口,很是自然的摟住了聶小纖的肩膀,和善的說道。

宋端午這廝不愧是個窮山惡水裏滋養出來的刁民,完全沒有一丁點挨揍者的思想覺悟,他不去思索也不想去思索自己為何挨揍的原因,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要玩什麽他不去管,大不了哥們光著膀子奉陪到底跟你周旋!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倒是更加的變本加厲起來。

“這???這位是,王醫生,我們醫院的??”

這可難為了聶小纖,她又要結結巴巴的介紹人,又得防著這兩個人的再次衝突,好不辛苦。

“王純陽,主治醫師,小纖的追求者,也是你的情敵!”這個叫王純陽的眼鏡醫生突然止住了聶小纖後續的話,而是開口自我介紹,表情自然,動作磊落,倒也不失大方,隻是額角上的冷汗卻悄悄出賣了他現在的狀態。

“哎呀呀,久仰大名,原來您就是傳說中的王重陽啊!久仰久仰,幸會幸會???九陰真經練得可好?哎?怎麽沒見你師弟伯通???”宋端午聽了他的介紹,頓時眼睛放光的一把抓住王醫生剛才揮拳的那隻手,使勁兒的搖晃,再配上那副獻媚討好的表情,百分百的狗奴才做派。

蘇畫扇的鄙視、聶小纖的驚呆和王純陽的惱怒一起襯托著宋端午此時的異常,她們三個鬧不清宋三貓是真的對這人崇拜有加還是在裝模作樣,若是真崇拜也就算了,可他要是在‘演戲’的話,那這演技可就有點可怕了,任誰都分辨不出來是真情還是假意,其逼真程度簡直比科班出身的都要來的專業幾分,十足的老戲骨!

“是王純陽!”眼鏡醫生要將手抽回來,可是努力了好幾次都無果,沒奈何隻得作罷,出言糾正道。

“哎呀,知道知道。純陽,重陽不都一回事嘛!都帶個‘陽’字,跟陽-痿的‘陽’是一個意思!這些我都懂,在俺們那旮旯,一提起這個字,誰都知道是**的陽???”宋端午依舊掛著狗血的神態,把周圍人弄得全都哭笑不得。

王純陽差點沒翻著白眼死過去!這個家境優越的男人,自小就處在家人的嗬護與包圍之中,這點和聶小纖倒是有幾分相似。他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在醫科大學的時候就有許多的異性傾慕,尤其是在加拿大鍍完金海歸回來,在這間令同行豔羨的私人醫院工作後,那對自己有想法的女人們可就更加數不勝數,但是這個向來眼高於頂的白衣王子從未對其他女人青眼有加,直到遇到了聶小纖,這才燃燒起愛的小宇宙,奮不顧身的發動起了猛烈的攻勢,他這個極端大男子主義的人從來不聽從任何人的勸告,唯獨對聶小纖,始終是言聽計從低眉順眼的。

“你白癡啊,是純粹的純,陽光的陽,不是你說的那個??呃??什麽的陽!”王醫生尷尬的看了眼聶小纖,當發覺她並沒有給自己好臉色看時,這才憤怒的對宋端午說道。好在是良好的修養及時克製住了他,沒有表現出剛才揮拳時的頭腦發熱。

“你才是白癡!”宋端午撇開緊攥著的他的手,在衣服上使勁兒的擦拭了幾下之後,情不自禁的點燃了一根煙,終於回複了他正常的態度,略帶痞感。

“去翻翻九二版新華字典,在五百三十九葉,看看是不是一個字!白瞎了你讀了這麽多年的書,連我這個不學無術的人都不如!還海歸?!還精英?!還留洋?!屁!裝了一肚子洋墨水的玩應兒,到頭來連自己老祖宗創造的漢字都忘了,你說你還能幹啥?你都忘了本了,你說你還他媽是個什麽東西?!”宋端午指著王純陽的鼻子罵道,言辭激烈,不過在蘇畫扇聽來,卻是感到大快人心。

“你???你???”王醫生氣的當真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他顫抖的指著宋端午,道:“我學知識不是??不是用來跟你這種流氓鬥嘴的???”

“等等。”宋端午突然打住了他的話,問道:“你是哪個科室的?”

“骨???骨科!”王純陽結巴道。

“我靠,就你還骨科呢?連手骨頭骨哪個硬都不知道?!還大言不慚的說是我的情敵?你他媽侮辱我呢麽?!就你這種傻B還來追小纖?實話告訴你,就你這操性,連我都鬥不過,還怎麽保護她?趕快回家玩蛋去吧!”宋端午猛嘬了口煙,然後把火紅的煙頭彈向了王純陽,看到他被煙頭燎的一陣手忙腳亂,不禁嘿嘿直笑,道:“我說那個什麽**王!虧你還是個骨科大夫,自己的手啥樣了不知道?打我一拳就骨裂,被我一捏就骨折了還硬挺著呢?真不想再拿手術刀了?”

聽了這話王純陽這才不再刻意板著自己的表情,冷汗順著扭曲的臉頰直流而下,他看看聶小纖那張根本對自己毫無關切之情的麵容,再瞧瞧宋端午那雙布滿老繭的粗手,終於知道自己已經完敗了,悔不該頭腦發熱想用武力來解決事情,這回好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自取其辱!

“你??你等著!”王純陽邊退卻,邊顫抖的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你會後悔的!”

“我靠,真是服了你了!”宋端午啞然失笑,看著他的熊樣,又覺得哭笑不得:“都這德性了,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呐?省省吧,小纖我先照顧著,等你什麽時候有能力了,再來找我!”說罷,還生怕氣不死王純陽似地,特地的給了聶小纖一記大大的飛吻後,一臉戲虐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好了,蒼蠅都替你趕走了!怎麽謝我?!”宋端午揶揄著楚楚可憐的聶小纖,說的不帶一絲煙火味,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

聶小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她忍不住望向了早就已經被自己發現的蘇畫扇以尋求幫助,可沒料到蘇畫扇卻從窗台上不見了蹤影!她哪裏知道,此時的蘇畫扇早就躲到了窗子底下,正一臉的階級鬥爭相的喃喃自言自語:

“宋端午???老娘小看你了???想不到你還真是個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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