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漫步人生路
路縱崎嶇，亦不怕受磨練，願一生中快樂苦痛也體驗——演唱：章前歌
不出眾人的預料之外，在目前這種劍拔弩張的形勢下，出山的道路比平時更加艱難了幾分。林笑等人在躲避野獸侵襲的同時，還要四處小心雅利安人布置的暗哨，一路上可謂是驚險非常。
“巡邏隊過去了。”李傲行小聲地向眾人通報道。
“這已經是第幾撥了？”林笑皺眉道。
“應該是咱們碰到的第七撥，我發現越是接近東莫村，雅利安族的巡邏隊伍就越是密集啊。”石敢當扳著手指頭算道。
“廢話，這可是前線了，他們不布置重兵把守才怪。”方玉竹一臉狠辣道。對於雅利安人的忘恩負義，他可是正恨得牙癢癢呢。
“找個薄弱點，咱們必須在今晚突破過去，否則雙方一旦交上火，恐怕這回就真的要至死方休了。”林笑摸著下巴沉聲道，事態的嚴重性讓他們根本無法多等一刻。
“的確如此，咱們現在分頭行動，半個時辰後再回此處碰頭吧。”楊萬裏低聲吩咐道。
“記得帶上我的尋蹤蝶，以免發生意外。”出發前，程依依又不忘叮囑道。
“走！”
在林笑的一聲令下，六條人影立刻便消失在了不同的方向，輕微的動作就連樹梢上的紅嘴鳥都沒有驚動……
就在林笑他們尋找著雅利安人的防線漏洞，時刻準備著突破過來時，在防線的另一頭，緊貼著大山邊緣的魔冬部大本營裏，正上演著一幕坑爹的戲碼。
“殷羽揚，你有什麽權力指揮我？”嘭的一聲響，東莫村直屬第一衛隊的隊長，許闖，此時正在拍著桌子朝另一頭的人吼去。
“我現在是代村長，怎麽就沒權力指揮你？”端坐在議事堂桌前的殷羽揚，一臉陰沉地反問道。
此處，正是魔冬部大本營中最大的一個帳篷。今晚，除卻老村長與黎、榮兩位元老外，其他東莫村的高層幾乎都聚集在了這裏，召開這次戰前動員會議。
“代村長有這種權利嗎？我還真沒聽說過。再說了，你這代村長的真假還是個問題，沒得到真正的證實呢。”許闖身旁的直衛三隊隊長，萬宇，不陰不陽地幫腔道。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難道羽揚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還會有假嗎？”特攻隊副隊長鐵鋒這時站出來反駁道。
“那些都是殷羽揚的片麵之詞，並沒有其他證人可以證明。再說了，特攻隊與直屬衛隊本就不屬於同一個係統，殷羽揚，你到底想以哪兒種身份來指揮我們？是特攻隊隊長，還是你口中所謂的代村長？”萬宇繼續質問道。
“代村長一事，是前任村長在出事之前，特別交待過我的，即便羽揚自覺才疏學淺，難以勝任，但村長之命卻不敢不從。既然羽揚身負魔冬部數千族人生死之重任，自是不敢懈怠，若諸位覺得我不夠這個資格，盡管出來一試便是！”殷羽揚這番話看似說得客氣，卻是霸道十足，顯然並沒有將他人放在眼裏。
“好啊，那我就先來會一會你吧！”一聽殷羽揚這番直白的挑釁之詞，許闖第一個站了出來。
“住手！”終於，一直沉默的王成仁說話了。作為直衛二隊的隊長，足智多謀的他一向都是直屬衛隊中的領頭人，真正的核心所在。而且，王成仁背後更有整個王氏家族撐腰，無論誰都不可能輕視他的意見。
“成仁，你怎麽說？”一聽王成仁開口了，萬宇立刻便鬆了一口氣，將擔子順理成章地交給了他。
“大家都是血脈相連的閃族人，平日裏更是如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們一般，情同手足，我實在不希望看到我們自己人分崩離析，窩裏反的這天。可是，殷羽揚，我還是忍不住要問你，到底村長他們三個人是怎麽消失在絕域山脈的？”王成仁一臉痛心地說道。
“此事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當日我們的先鋒部隊遭到雅利安族的伏擊，村長他們三人為了掩護大部隊的撤退，留在了最後。等我事後回去尋找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失去了蹤影，此乃千真萬確，在座的特攻隊隊員都可以證明的事實。”殷羽揚不急不緩地回道。
“哈哈，笑話，村長他們三人的實力何其強悍，豈是區區雅利安族那些莽夫們能夠留下的？”許闖大笑一聲，張嘴質疑道。
“光靠雅利安人當然不行，可是如果加上林笑他們幾個呢？”殷羽揚眼中精光四射，使得本就深陷的眼窩看上去更加陰沉深邃，再加上那張蒼白至麵無血色的臉，說出的這番話不由令場間的氣氛立刻凝重了起來。
“林笑？別說我壓根就不相信他們會在那時出現，光靠他們幾個小毛頭，就能起到扭轉局麵的作用嗎？”萬宇冷笑著說道。
“哼，你不會以為他們還像兩年前一樣，一點兒進步都沒有吧？”殷羽揚同樣冷笑著回道。
“即使有所進步，也不可能會威脅到村長他們三人！”許闖在一旁借著話茬道。
“你們錯了，林笑等人已經今非昔比，在雅利安人的幫助成長到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也正因如此，才會引得他們的野心也跟著極速膨脹起來，妄圖依靠著雅利安族來掌握我們整個魔冬部！”殷羽揚擲地有聲的話語，頓時驚得場間眾人一陣慌亂，竊竊私語起來。
“你這話未免太危言聳聽了一些，無論他們再怎麽修煉，現在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又能厲害到哪兒去呢？況且，以他們幾個的人品……”王成仁欲言又止道。
“說來說去，你們還是不相信他們投靠了雅利安人吧？”看著王成仁等少數派臉上那絲猶豫的表情，殷羽揚心中暗恨，臉上卻一如既往地平靜道：“是時候收起這種幼稚的想法了，此事可是經過村長他們三人親自確認過的，沒有絲毫值得懷疑的地方。”
確實，殷羽揚這番話令王成仁根本就無法辯駁，林笑他們的叛逆舉動早先雖隻有殷羽揚一人發現，但村長等人可是隨後便去找那個遠道而來的雅利安人確認過的。後來，那個雅利安人似乎發現了自己的陰謀已經敗露，倉皇而逃下被殷羽揚打成重傷，至今生死未卜。
“村長隻是大略地說了此事，並沒有親口承認林笑他們真的投靠了雅利安族，正因如此，他才會急於跟著你們先鋒部隊去一探究竟。所以，現在就下結論，未免太早了一些。”王成仁據理力爭道。
“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王成仁，你們幾個這麽推三阻四的，不願參加與雅利安族的決戰，是不是也懷了點兒其他的心思？”鐵鋒平日裏看上去不苟言笑，可一張嘴卻是銳利無比。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們還藏了私心？”嘭的一聲，許闖又開始敲桌子了。
“廢話，我的意思很明顯！你們直屬衛隊一向瞧我們特攻隊不順眼，覺得一直被我們壓製，沒辦法翻身，這回村裏群龍無首，你們當然要跳出來爭這個話事人了！”鐵鋒一臉了然的表情道。
“放你媽的狗臭屁！我許闖要是想爭村長當，就讓我天地雷劈，不得好死！”許闖一聽鐵鋒這番陰損話，不由血氣直往腦門湧去，暴著滿臉的青筋爭辯道。
“許闖，你他奶奶的給我放老實點兒，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媽的，特攻隊的臭小子們，盡管放馬過來，看看你家爺爺我會不會怕了你們！”
“直屬衛隊的垃圾，你們囂張個屁啊，回去繼續看你們的院門去吧！”
“特攻隊的白癡，你們就應該憋在幽穀裏刨食吃，那裏才是你們最好的歸宿！”
“我日！”
“我靠！”
“……”
上層的爭鬥很快就蔓延開來，整個帳篷裏在許闖和鐵鋒的主導下，立刻就雞飛狗跳，眾人充滿精力地罵開了。
“都給我住口！”眼看局勢就要失控，王成仁趕緊將自己這邊的人馬給嗬斥住。他心裏頭雪亮，特攻隊的這魔冬十三鷹，向來以殷羽揚為首，單就實力而言，十三個高級獵人可是比自己這邊的三個要強勢多了。
但王成仁他們作為直屬衛隊的隊長，與村中的大多數獵人甚至高級獵人都關係良好，不像特攻隊那般神秘且遠離大眾。因此，真要較真起來，上下團結一心的直屬衛隊還真敢跟特攻隊叫板。
隻不過，殷羽揚作為一個傳奇式的人物，在魔冬部的人氣也是極高。兩年前，他的回歸可是曾震驚全村，轟動一時，村長甚至在考察過他的實力後，毫不猶豫地將“青年第一人”的稱號給了他，足見殷羽揚之超凡脫俗。
要是說王成仁一門心思地想跟這種人爭什麽代村長這等虛職，他還真沒什麽興趣，也更加沒什麽把握。王成仁隻是覺得這事兒怎麽琢磨都不對勁，無論是從村長的角度，還是從林笑的角度，都缺乏一種令人信服的說服力。
“總之，我現在就一個態度，你得拿出證據來，證明你所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否則，我們直屬衛隊是絕不會聽你指揮的。”王成仁撂下這麽一句話，隨即便領著直屬衛隊的眾人魚貫而出，將難題丟給了帳篷裏的殷羽揚。
“隊長，怎麽辦？”鐵鋒適時地靠到殷羽揚身邊問道。
“沒關係，就算沒有直屬衛隊的幫忙，咱們特攻隊也可以收拾殘局，將雅利安人一網打盡。”殷羽揚擺擺手道。
不過，當他抬眼看到坐在下首的幾個隊員，似乎臉上仍舊帶著一絲疑惑表情時，不由下意識地問道：“震東，你們幾個還有問題嗎？”
被殷羽揚點名問到的，正是許久未見的肖震東，作為與林笑打過交道的幾位特攻隊隊員之一，肖震東此時的心情是極為複雜的。
如果問剛才在場間，有誰對林笑的信心比王成仁還強，那就非他肖震東莫屬了。當然，他身旁的趙北辰、吳鉤、及孫洪等人，也應當都屬此列。畢竟，他們幾人跟林笑可謂是患難之交，都是靠著林笑的幫忙才從幽穀中脫身而出的。此刻，要讓他們接受這種落差極大的事實，隻怕是很難很難。
“隊長，我覺得林笑這個人吧……”肖震東猶豫半晌，終於打算開口替林笑說幾句好話，不料話說到一半，身旁的趙北辰就偷偷戳了他一下，打斷了他的話語。
“隊長，我們幾個是覺得，以林笑的能力，即使出現，也很難對村長他們構成威脅。所以，村長他們三人陷落的真正原因，會不會還出在雅利安人身上？”趙北辰接過肖震東的話頭繼續道。
“嗯，也難怪你們會有此考慮，事實上，林笑等人正是利用了村長急於找他們求證的心情，才將之騙入了雅利安人布下的大陣。這件事是我親眼所見，以後你們若是遇上了他們幾個，一定要多加小心，無需給他們任何開口的機會，以免擾亂了自己的心智。”殷羽揚沉聲叮囑道。
“是！”眾人齊聲應和著，又討論了一會兒才結束了這次冗長的會議。
散會後，趙北辰他們四個人悄悄地走到了一起，彼此低頭不語，直至到達一處無人的偏僻角落，方才像鬆了口氣般，互相對視著苦笑起來。
“北辰，剛才你為什麽要阻止我？”肖震東的話裏還帶著一點兒不滿呢。
“剛才的情況你又不是沒看到，隊長跟王成仁他們可謂是針尖對麥芒，一副不惜撕破臉皮也要將戰爭進行下去的態勢，即便你能出言替林笑辯解幾句，也是無事於補啊。”趙北辰苦笑著搖頭道。
“沒錯，隊長已經鐵了心要拿下雅利安族了，林笑他們現在叛逆的身份也已經坐實，根本就無法更改。”孫洪也開口說道。
“所以，我們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隨便出頭，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趙北辰繼續解釋道。
“林笑，不會投靠雅利安人！”吳鉤斟酌了一番，突然言簡意賅地插嘴道。
“對，他絕不是那種人，北辰，你應該最了解他的啊，以他的性子，怎麽可能會做這種毫無益處的事呢？”肖震東一臉氣憤地說道。
“我知道，咱們幾個人都相信他是不會這麽做的。但是現在唯一能證明此事的村長也不見了，你叫我怎麽辦？難道要我跑到隊長麵前，當麵質疑他嗎？”趙北辰緊皺眉頭道。
“就是這個道理，隊長他現在對此已經深信不疑，而鐵鋒他們幾個又是最信服隊長的了，這個時候怎麽可能容得下發對的聲音啊。”孫洪苦著臉道。
“那也不能見死不見呀！現在魔冬部上下收到的命令可是‘不擇手段，見人就殺’，以林笑他們幾個的實力，恐怕這下要真的投靠雅利安人那邊才能活命了。”肖震東麵帶焦急道。
“唉，急也急不來，我們現在連他們在哪兒都不知道，根本就毫無辦法。”趙北辰一臉遺憾道，搖搖頭，他又皺眉繼續道：“話說回來，你們有沒有發現隊長這趟回來，好像改變了許多？”
“嗯，這兩年來，我也的確發現他與之前大有不同。不過，我一直以為是境界與實力上的變化引起的，故而一直沒放在心上。”孫洪想了片刻，便出聲說道。
“同感。”吳鉤也是開口附和道。
“有嗎？我怎麽都沒什麽感覺呢？”看著三人那若有所思的表情，肖震東不由一臉莫名其妙道。
“切，你是一根筋的人，這麽細微的小事兒沒有察覺也屬正常。”孫洪立刻撇嘴道。
“奶奶的，你筋那麽多，也沒見你想出個什麽法子來啊！”肖震東馬上反駁道。
“行啦，別吵了，我看為今之計隻能先去找另外那些人去商量看看了。”趙北辰打斷了二人的爭吵，出言獻計道。
“誰？”吳鉤忍不住好奇道。
“還能有誰，王成仁啊！”趙北辰沉聲回道，頓時讓眾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正所謂集思廣益，想辦法這事，還得靠人多才行啊。而王成仁他們那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至於自己這樣做算不算是背著殷羽揚投靠“敵人”，趙北辰他們很自然地便將這個問題自動過濾之。
關於他們這兩幫人的角力，暫且告一段落。無論是厲兵秣馬，磨刀霍霍地殷羽揚，還是絞盡腦汁，尋找事實真相的王成仁等人，恐怕都沒想到，令他們頭疼的林笑此刻正將自己整個埋在爛泥裏，享受著腐臭般的異味侵襲，欲仙欲死……
“奶奶的，要不是怕以後沒法兒跟達利元還有嘎烏交待，老子今兒個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們不可！”看著一大隊大呼小叫的雅利安人手裏牽著“黑毛獵犬”從自己身前跑過，林笑不由恨得牙癢癢。
也是該他倒黴，在繞過了好幾撥雅利安族的巡邏隊後，林笑竟然迎頭撞上了一隊擁有黑毛獵犬的人馬。要知道，黑毛獵犬的鼻子可是牛掰的厲害，隔著好幾裏路，都能把你的蹤跡給聞出來，更不用說林笑還是一腳踩在丫的狗屎上。
本來，以林笑現時的神通，那些個蝦兵蟹將小嘍囉恐怕隻消三兩個呼吸，便可收拾地妥妥當當。但咱不是要增加仇恨，而是來解決矛盾的，打打殺殺不能搞定一切，隻有坐下來慢慢談才能理清問題嘛。
可惜，雅利安人顯然連坐下來談判的機會都不給他，直接放狗咬之了。
“唉，傷感情啊，放狗放的最快的那小子，好像還找我要過簽名呢。”林笑狼狽不堪地從泥沼裏爬了出來，猶自絮叨了不停。
看看天色，已經跟眾人約定的時間不遠了，林笑隨便找了把樹葉抹了抹臉，便循著來路飛遁而去。在他想來，自己這番造型，現在就算是嘎烏親臨，恐怕也認不出來了吧。
“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煩。”別說，林笑的自我安慰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