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末路狂奔
三十六計中使用最廣泛，最有效的一計不是走，是跑路——作者：章前句
兩年來的玩命修煉，日積月累，林笑到底成長到了怎樣的地步呢？別說，楊萬裏的心裏也是十分好奇。
此時，隻見林笑一副輕鬆的表情，右手抓著黑棘槍，槍尖朝著碧水五毒蛇的方向遙遙指去，氣機一下子就將之牢牢鎖定。
受此影響，本就蠢蠢欲動的碧水五毒蛇更加躁動不安起來，氣機牽引之下，“噗”的一聲，終於將喉間的水箭噴了出去。
“小心，是五毒箭雨！”眼見噴出的水箭並非單獨一條，而是一蓬腥風中帶著強烈惡臭的箭雨，楊萬裏不由大聲示警道。
不料，林笑絲毫不為所動，臉上的表情不變，就在飛射而來的箭雨堪堪將要擊打在他身上時，隻見腳底下青光一閃，“嘭”的一聲巨響，林笑便像炮彈般衝天而起，令五毒箭雨盡數落空。
這還不算完，身在空中，林笑左手中又唰的一下射出一條紅色蔓藤，準確無誤地將碧水無毒蛇緊緊卷住，拉著他的身形，迅速撲來。
電光火石間，碧水五毒蛇的反應也是極快。身上的奇異紅藤不知是何法寶，滑不留丟的難以掙脫，於是它索性不退反進，整個身軀從湖水中盡情探出，將足有三丈來長的巨大身體狠狠地向林笑撞去。
林笑也是了得，麵對此景，臨危不懼，黑棘槍輕輕地在蛇頭上一點，借力而起，避免了正麵交鋒。
誰知，碧水五毒蛇似是早知他有此一招，尖銳不輸箭矢的長尾，準確地向空中再也無法閃避的林笑胸前點去。
就在楊萬裏被這一連串眼花繚亂的動作驚得目瞪口呆，如癡如醉時，瞧見這刻如此危險的一幕，也不由失神地叫出聲來。
“當心！”
楊萬裏話音未落，場間突變又起。迎著飛刺而來的蛇尾，林笑沒有做出任何閃避動作，反倒是前胸驟然亮起一團藍光，還未等楊萬裏瞧清是什麽東西，就“啪”的一聲，將碧水五毒蛇的強力蛇尾輕鬆彈開。
“破！”把握到碧水五毒蛇因這意外而產生瞬間失神，林笑毫不猶豫地一槍刺出。
看著黑棘槍像是一條靈敏至極的黑色蟒蛇，猛然紮出，場外的楊萬裏感到了一種有別於從前那個熟悉的林笑所散發出來的驚人氣勢。這是多麽不同尋常，充滿奇妙感覺的一擊啊，像是舉重若輕，又似信手拈來，渾不著力地槍尖微微顫抖著，揮灑出跳躍的軌跡。
楊萬裏的感慨已有如此之深，就更別說首當其衝的碧水五毒蛇了。它隻覺得林笑這天馬行空般的一槍，看似普通尋常，速度也不是很快，自己卻偏生有種絕對閃躲不開的感覺。這種感覺出於本能，令它無法抗拒。
於是，碧水五毒蛇悲嘶一聲，狠狠地迎頭撞去。它不信，憑自己頭上這片最硬最厚的本命鱗，會輸給對手的黑槍。
“噗”
毫無懸念地，在楊萬裏瞪大的雙眼中，林笑的黑棘槍沒有一絲停頓地洞穿了碧水五毒蛇的腦袋，在緊隨其後的勁力灌注下，“轟”的一聲將之爆成點點碎末。
“怎麽回事？”聽到動靜的李傲行和程依依這時才剛剛趕到。
“這……我們遇敵了，不過林笑已經把它收拾掉了。”楊萬裏好不容易回複平靜道。
“嘿，你們來啦，看看這條碧水五毒蛇能下鍋不。”林笑肩頭扛著長槍，手裏拎著缺了半個腦袋的倒黴家夥，笑著向眾人說道。
“得了吧，這種毒物要是吃下肚去，明天我們一個也別想走了。”程依依一聽林笑的建議，立馬皺著鼻子道。
“哈哈，開玩笑的啦，不過就算能吃，晚上看來也沒時間弄了，下麵還有東西呢。”林笑指著恢複平靜的湖麵，雙眼炯炯有神地說道。
“不是吧，還有敵人？”楊萬裏這下是越來越相信林笑關於第二個可能的推測了，自己這幫人看來是真的一頭紮進某某強力大腕兒的老巢了啊。
“什麽敵人？”遠遠趕來的方玉竹和石敢當隻聽到了個尾巴。
幸虧，他們沒有等多久，回應便很快自深沉的湖水中傳來。入夜的天空本就是灰黑色，沉重的一塌糊塗，配合此時湖底傳來的陣陣悶雷聲，就像是要迎來一場疾風驟雨。
林笑眉頭微皺，盯著漸漸熱鬧起來的湖麵不發一言。楊萬裏等人也是一字排開，各自掏出趁手的家夥，等待著敵人的出現。
剛才的一場短暫戰鬥，除了楊萬裏外，其他人並沒有見到。所以，此刻麵對著未知的危險，李傲行等人心中俱都有些緊張。至於楊萬裏，他的心思卻還在林笑身上。
不論是身手，還是對於戰機的把握，林笑分明都已經到達了一個恐怖的程度。楊萬裏在離開村子前，特地去拜訪過村長。村長曾囑咐他，要盡可能將幾人這些年來的成長情況觀察清楚，將這次曆練當做是對他們兩年來辛苦付出的一次考核，一次檢驗。
但是現在，楊萬裏卻有些嚇到了。林笑的實力並沒有質的飛躍，地念之力隻不過是數量級上的增加，並不會給個人的念力帶來突破性的飛躍。在這個階段，修煉者最主要的鍛煉方向，就是在多個念海的幫助下，熟悉多種武器的同時操控。法寶之間的彼此配合與重疊殺傷，才是這個階段最主要的戰力。
但是，從剛才那短短的一戰中，楊萬裏已經很清楚林笑在這方麵大大地超過了自己的預期。不論是多種法寶武器間的同時運用，還是戰局的把握，出手的時機上，林笑在楊萬裏眼中已經是無懈可擊，接近完美的狀態。
這個年輕人，到底還會給自己帶來多少驚喜啊。楊萬裏無言感慨著，直到思緒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嘩啦”水聲而打斷。
“出來了！”林笑低聲喝道，握著黑棘槍的右手下意識地緊了一緊。
“希望不會太難搞。”石敢當低聲嘀咕道，順便也道出大家的共同心聲。
可惜，事實果真是不負眾人所望，這會出現的還真是超級大哥般的角色。
“棘骨分水龍！”
楊萬裏腳底下一軟，第一個念頭就是轉身跑路。
說來，此獸也不出奇，隻不過是萬圖寶鑒地榜百強排名第四十一位而已。不過這也得看對手是誰啊，要是村裏特攻隊的高級獵人們來了，自是不在話下，可眼下林笑等人不過是天地融合都未達到的獵手而已。能打得過嗎？楊萬裏從剛才那戰中建立起來的信心，又開始有些動搖了。
“好家夥，看起來很紮手啊。”林笑嘀咕了一聲，躍躍欲試。
倒不是他瞧不清眼前的形勢，高估自己的實力，而是棘骨分水龍有著天生難以彌補的短板，隻擅水戰！林笑的小算盤早就打好了，幹不過就直接往身後密林一鑽了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其餘眾人顯然也是這般心思，互望了一眼，便如約好般，同時飛身而起，向那得意洋洋，自以為震住了麵前這些人類的棘骨分水龍衝去。
棘骨分水龍的樣子有點像陸地上的長頸鹿，前後足有七八丈的龐大身軀潛在水下，隻露出黑黝黝的一方圓頂。它的脖子很長，有個好處就是能夠覆蓋到相當廣闊的攻擊範圍，當然，壞處也很明顯，回防速度就不那麽及時了。
此時，眾人正是把握到了這點，分散開來，形成一個扇麵進行攻擊。
林笑的腳底再次青光閃爍，亮出了他好不容易從村長那兒搞到的一雙“彈力鞋”。看這名字應該就知道了，此鞋乃是用彈力魔腳底最厚實的那條肉筋為主材，再配上各色堅韌耐磨的輔料，精心製備而成。
剛得到這雙鞋子的時候，林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訓練時它會根據你念力灌注的大小，而形成強度不同的彈力，林笑就因為常常用力過猛，與林間的樹梢親密接觸過好幾回。
至於隱藏在左手中的神秘蔓藤，更是林笑自己打造的秘密武器。或許連楊萬裏自己都忘了，當年，他送給林笑的那本《武器素材的五十四種搭配原理》，早已讓他前後通讀了十來遍，進入了正式地實用階段。
而這條紅色蔓藤，正是林笑獨自搗鼓了月餘，才完成的第一件試驗品。利用融合草的特性將黏性極強的蛛網藤與烏枯枝相混合，再配上紅斑鳩的血液浸泡十五天，便形成了這根伸縮自如，縛敵方便的紅蔓藤。
方法說來雖然簡單，配方也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但林笑能以十四歲的年紀便進行這種嚐試，並且取得成功，說出去也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在東極大陸，武器製作師一直以來都是備受尊重的職業。好的武器師，不僅受到所有修煉者的歡迎，還可以憑此招攬到強者做自己的門客。畢竟，一把順手的武器，不僅能在關鍵時刻救命，更是修煉者安身立命，乃至揚名立萬的重要基礎。
隻不過，並非所有人都具備成為武器師的資質。這項職業不僅要求個人對東極大陸繁雜海量的物種具有專業性的認知，更為重要的是在製作過程中，對於念力的控製和把握需要相當高的精度。
這種能力或許可以利用不間斷的長期訓練來培養成功，但一般人誰又會把寶貴的時間花費在這種並非百分百能成功的未知上，而荒廢正常的修煉呢。
所以，大陸上知名的武器製作師，無一不是天賦極佳者，再配合難以想象的勤學苦練，方能有所成就。
言歸正傳，棘骨分水龍顯然也沒料到眾人竟然會主動對它發起進攻，稍一愣神的功夫，就挨了石敢當的一錘，賠上李傲行的一劍。
身上吃痛，棘骨分水龍當然不甘心，大頭一甩，避過了緊跟而來的林笑等人。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嘴巴中噗噗地連續噴吐出幾大蓬水箭。
這才是真正的箭雨啊！剛才的碧水五毒蛇與之相比，就好像是小孩子玩的過家家，不值一提。這片迎著眾人撲來的水箭，覆蓋的範圍極廣，威力也是不可小覷，頓時逼得林笑等人手忙腳亂。
林笑手中的黑棘槍接連劃出十幾道弧線，將靠近自己的水箭一一敲落。隨後，彈力鞋青光一閃，將他再次朝著棘骨分水龍的身前射去。
“嘿！”身在空中，林笑又避過了一道水箭，順勢便使出一槍回頭望月，紮向棘骨分水龍的左眼。
隻不過，棘骨分水龍畢竟是身具高級獵人實力的強力魔獸，腦袋微微一側，便任憑林笑的黑棘槍刺在額頭，“嗤”的一聲留下一道不起眼的白痕。
“不好。”林笑暗道一聲，果然便覺腦後生風。來不及多想，林笑黑棘槍輕輕一點，拔身而起，將將躲過棘骨分水龍甩來的尾巴。
可惜，還沒等林笑落地後的身形站穩，棘骨分水龍的狂暴攻擊便卷著水Lang一波接一波地向眾人身上招呼過來。這下，林笑等人就更加狼狽了，棘骨分水龍的直接攻擊可以躲開，那漫天的水花卻是怎麽躲也躲不開的，沒一會兒的功夫，眾人已經成了淒慘的六隻落湯雞。
“笑、笑兒哥，情況不對啊，這麽整咱太吃虧！”石敢當瑟縮著身體，哆哆嗦嗦地抱怨道。
“可不是嘛，人家占著地利呢，我看咱們還是先撤退，然後再從長計議。”方玉竹也在一旁出主意道。
“那怎麽成？好不容易遇上個練手的靶子，我還沒……”林笑話沒說完，隻聽湖麵又是轟隆隆地一陣響，緊接著就有四五隻一模一樣的棘骨分水龍從中冒出，十幾隻眼睛像是十幾盞燈籠，將湖麵照的一時大亮。
“是誰說強力魔獸不喜歡群居的？坑人啊！”石敢當第一時間破口大罵，道出了眾人的心聲。
“笑兒哥，現在怎麽弄？”李傲行微微顫抖著的手臂往身旁一撈，卻意外地撲了個空。
“奶奶的，這廝跑的還真夠快的！”楊萬裏大罵一聲，不甘人後般的第二個飛竄而去，學著林笑的樣兒逃之夭夭了。
“兄弟們快走啊，還愣著幹嘛？”遠遠地，林笑那有些欠扁的話語傳來，頓時讓李傲行等人幡然醒悟，也跟著一陣亡命逃竄。
對於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要拿對方練手的林笑，逃跑可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村長曾跟楊萬裏這樣評價過林笑：這個小狐狸很要命，他不像李傲行那麽光明正大，也沒有方玉竹那麽陰沉寡言，不如石敢當般搏命，更不似程依依的狠辣決絕。但就是這樣一個小子，卻絕對是令對手最為頭疼的敵人。
為了勝利，林笑可以冷酷無情，不擇手段；為了勝利，林笑可以tian舐傷口，默默忍受。他就是這樣的人，在任何時候都能找到最合理的做法，用最簡潔、直接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
像他這樣的人，你可以說他沒有原則，因為原則會約束人。你也可以說他不夠正派，正派的人一向死得快。
秉承著這樣的理念，林笑在叢林中學會了自己的生存法則。靠著這種生活方式，他的小日子過的很滋潤。隻不過，今天晚上，他的逃命旅程稍稍狼狽了些……
似乎是在嘲笑這幫人的無知與幼稚，老天爺也很不負責任地趕來湊熱鬧。先是陰雲密布，遮住了本就朦朧的上弦月。接著便是越來越大的風勢，不知從何而來，吹得林笑臉上生疼。
這還不算完，眾人才跑出不到一刻鍾，天上便開始掉下一顆顆黃豆般大小的雨滴，砸在腦袋上都能聽到“咚咚”的響聲。
“這是在搞什麽玩意兒？”林笑一邊借助密林茂葉躲避著駭人的雨滴，一邊拚命地想甩掉跟在屁股後麵的一眾大小野獸。
一想到身後的這些催命鬼，林笑就有一種掉進陷阱的感覺。自己的戰略沒有問題，棘骨分水龍的確是不擅陸戰，所以它們壓根就沒上岸的打算，而是在這幾天的時間裏將手下的蝦兵蟹將全部都集中在這周圍，就等著林笑等人自投羅網呢。
“大意啦大意啦。”林笑心中還在自責，就聽身後的石敢當傳來一聲哀嚎。
“怎麽個情況？”不得不停下身來的林笑趕忙回頭問身後的楊萬裏。
“好像是被藏在地底下的大嘴蛙咬了一口。”楊萬裏沒瞧清楚咋回事，倒是李傲行回答了他。
“這廝，關鍵時刻要掉鏈子啊。你們先走，他交給我吧。”林笑習慣性的又將困難攬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說，這個世界還有什麽能夠坑到林笑的，隻有這幫永遠都割舍不下的狐朋狗友了。雖然林笑具有趨利避害的良好本能，但友情這種東西卻是他的硬傷。
話一出口，林笑知道李傲行等人肯定不會猶豫，這不是他們不夠意思，實在是大家都習慣了自己的大包大攬。大家長難道是這麽好做的麽？
一把拉起陷在軟泥中的石敢當，林笑沒好氣地問道：“傷得怎麽樣？”
“奶奶的，剛才腳被爛泥一絆，臀部被狠咬一口。”石敢當掙紮著站起身來，捂著屁股道。
“臀部？你是不是腦子也被磕到了，屁股就是屁股，哪兒來的臀部啊？”林笑背起行動不便的石敢當，一臉不屑道。
“笑兒哥，這你就不懂了，以後我要做一個優雅的廚子，這就需要我從日常生活的點滴抓起啊。”石敢當幸福地趴在林笑的肩膀上，癡癡地笑道。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得了吧，能過了眼前這關再說。”林笑背上負著石敢當，仍舊健步如飛，迅速地追上了楊萬裏等人。
“笑兒哥，雨下的太大了，道路都有些看不清楚，我們接下來應該往哪邊走？”李傲行見了林笑，便像見到救星般。
“呃，我的方向感也不好用了，反正哪裏都是敵人，我們就往高處走吧。”林笑猶豫了片刻，下定主意道。
“什麽？我聽不清楚。”李傲行大叫一聲，滂沱的大雨聲中，連彼此間的交流都成了問題。
“我說，往高處走！”林笑一邊用手比劃著，一邊扯著嗓門吼道，總算是讓眾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於是，一行人沿著山路，不停地向上逃竄而去，身後則是密密麻麻地野獸不知疲倦地追著他們，海枯石爛，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