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談判
寧夷岸帶來的越軍都是精銳,辦事的效率也很快,隻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將營寨紮好,因為河灣村被毀了大半,因此絕大多數的村民都暫時住在軍管裏,而李越靖等人也都分配到了自己的專用帳蓬。而雲箬竹和寧夷岸也在中軍大帳裏開始了正式的談判。
寧夷岸首先道:“公主,在十個月以前,公主和大皇子在下集郡起兵之後,皇上曾下旨微臣,讓微臣領軍征伐公主和大皇子,但被微臣上表拒絕。”
雲箬竹點了點頭,現在她已經對寧夷岸的期望值大大下降了,反到是思想清晰了不少,她當然也聽得出來,寧夷岸隻說自己是上表拒絕,並不是對雲照海的統治表示反抗,因此也並沒有什麽喜悅之色,道:“那麽寧節使拒絕的理由是什麽?”
寧夷岸道:“吳中仍是越國的邊防重地,駐兵不可輕動,為越國江山社稷,也為了越國的黎民百姓,吳中的駐軍,絕不能夠離開這裏。”
雲箬竹道:“寧節度為越國大計著想,不愧是我越國的忠臣,但先帝分明是為偽君所害死,眾所周知,我這次起兵,也並非為我一己私利,小則是為先父報仇,大則是為國家除害,而且現在偽君公然簪取帝位,難道寧節度仍然要效忠卻個偽君嗎?”
寧夷岸目光炯炯,盯著雲箬竹,道:“公主說先帝是被皇上害死,可有真憑實證,還是道聽途說,人雲跡雲。”
雲箬竹沉默了半響,終於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證據,而且寧節使也應該清楚,這種事情,是根本不可能有真憑實證的,父皇去世之時,疑點眾多,這總是事實吧,而且在起事之前,我和皇兄多次遇險,幾乎損命,深宮之中,能夠侍機下手,除了偽君之外,還有誰能做得到,如果不是偽君做賊心虛,要殺人滅口,又有誰有致我和皇兄於死地的動機,這些證據,難到還不夠嗎?”
寧夷岸搖了搖頭,道:“公主所說,都是自己的推測,並無實證,也許事情另有隱情,也未可知。總之皇上與公主、大皇子之間的爭鬥,仍是皇室私事,其中的是非曲直,為臣不敢定論,但臣駐守吳中,是為越國一國安定,如今吳中以外,各方勢力均虎視眈眈,近年周國的國勢愈強,陳、鄭諸國都己經附庸於周國,魏、宋兩國己有滅亡之險,一但魏宋滅亡,吳中郡將直接與周國相接,直麵對周國的兵鋒,臣這次離開,就是迎接魏國的密使,與我越國結成聯盟,共抗周國,因此臣決不能在這個時候因私而廢公。還請公主見諒。不過請公主放心,在皇上那一邊,臣仍然是如此回複,也決不會對公主以刀兵相見。”
聽完了寧夷岸的這一番話之後,雲箬竹也沉默了起來,吳中郡是越國西北的重鎮,也是越國最靠近中土大陸中部的地區,是越國向內地發展的咽喉要地,和魯、魏、宋、陳、鄭五國的邊境相連,附近還有齊、楚二個大國,而且在這一帶還有大量的門閥宗派勢力,這一帶的局勢錯綜複雜,各大勢力盤根錯節,自從越國建國以來,吳中郡就一直戰事不斷,也是越國最不安定的邊境地區。
寧夷岸是十七歲從軍,三十歲起就在吳中駐守,三十七歲出任節度使,成為吳中郡的最高官員,長達二十六年,曆經越國的三代皇帝。而且寧夷岸在武道修煉和兵法上,都是少有的奇材,他在三十五歲就突破成為七品高手,足智多謀,善於出奇製勝,而且體恤士卒,愛兵如子,在出任了吳中節度使之後,勤練士卒,整頓甲兵,多次打敗了進犯吳中郡的各隊,以及門閥宗派勢力,在十二年前,齊魯宋魏陳五國聯軍,共計八十萬大軍,來進攻吳中,結果被寧夷岸以十五萬人馬殺得大敗,拆兵五十餘萬。此戰之後,寧夷岸在中土大陸中名聲大振,被譽為越國第一名將,而且從此以後,其他各國也再不敢來犯吳中郡。
而更為難得的是,盡管寧夷岸手握二十萬大軍,坐鎮吳中郡,儼然以是封疆大吏,但始終對越國忠心耿耿,在擊敗五國聯軍之後,齊魯宋魏等國不敢再對吳中郡動武,卻改為利誘,對寧夷岸許以高官,重財、美女,甚致還有人勸寧夷岸在吳中郡自立為王,但都被寧夷岸拒絕,始終隻甘心擔任吳中節度使,保衛越國邊境的平安。
因此雲箬竹也完全相信,剛才的那一番話,寧夷岸確實是出於真心,另外雲箬竹對中土大陸的局勢當然也是了解的,也知道寧夷岸說的都是實情,一但寧夷岸率軍撤離吳中郡,對於越國的安全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影響,而且自己也不能隻為自己與雲照海之間的爭鬥,而置越國的國家利益於不顧。
見雲箬竹一直都沒有說話,寧夷岸才又道:“公主,現在中土大陸的局勢愈來愈緊,我越國最遲三五年,必將卷入其中,現在並非是內鬥的時候,因此臣希望公主能夠和皇上握手言和,一致應對外敵,如果公主有意,臣願為公主向皇上傳話,再請出嶽刀聖做保,臣相信是可以保證公主的安全。請公主三思。”
過了好一會兒,雲箬竹才道:“好吧,寧節度,你的意思我己經清楚了,請容我三思。”
寧夷岸點了點頭,道:“魏國的密使現在就在臣的軍中,公主要不要見她一麵。”
雲箬竹想了一想,道:“也好,不過現在我的心裏很亂,見她恐怕會有失禮,因此我想休息一夜,明天再見她吧。”
寧夷岸也知道,現在雲箬竹的心情,確實不宜接見外國的使者,還是讓她休息一夜,調整一下心情為好,因此也點了點頭,道:“請公主好好休息,在我的營寨裏,公主可以盡管安心,絕不會有人敢加害公主。”頓了一頓,又道:“就算是皇上在這裏,也是一樣,我也一定會保證公主的安全。”
雲箬竹怔了一怔,張了張嘴,本想說什麽,但終於沒有說出來,轉身離開了中軍大帳,轉回自巳的帳蓬,而寧夷岸看著雲箬竹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也輕輕歎了一口氣。說實話從他心裏來說,對雲箬竹還是十分同情,但現實的局勢使他根本不可能倒向雲箬竹的一方來。
雲箬竹離開了中軍大帳之後,也是滿懷心事,無處傾泄,也不想回自己的帳蓬,因此在帳蓬裏閑走,忽然看見遠方,見李越靖、方晴雯正在和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子談話。雲箬竹心中一動,忽然很想將心裏的話向李越靖傾訴,於是也快步走上前去。
這時李越靖正在和唐怡君談論著毀滅了鑄鐵山之後,雙方經曆過的事情,兩人也都發現雲箬竹向這邊走了過來,雖然沒有正試見麵,但唐怡君也知道她就是越國的大公主,同時也知道,現在越國正在發生內戰,雲箬竹就是反叛軍的一方。這一次她密使越國,談判的對像當然是雲照海代表的皇權一方,因此現在雲照海仍然控製著越國的大局。
不過她對雲箬竹也不敢失了禮數,寧夷岸一聽到雲箬竹遇險,連吳中郡都沒有回,就立刻趕來救援雲箬竹,這也說明,雲箬竹在國內還是有相當的影響力的,說不定以後能夠在越國形成一股自己的勢力,因此也恭恭敬敬向雲箬竹行了一禮,道:“魏國使者唐怡君,見過公主。”
雖然現在雲箬竹滿腹心事,但聽對方自稱為魏國使者,也不能不以禮相對,因此也還了一禮,道:“唐尊使,我今天身體不爽,本想明天接見尊使,沒想到在這裏相遇,實在是失禮。還請尊使見諒。”
唐怡君微微一笑,道:“豈敢,豈敢,我和李公子有一麵之識,在這裏相遇,隻是和他述舊,也沒有想會在這裏遇到公主,要說失禮,也是我失禮才是,既然公主有事,我就先告退了。”又向雲箬竹施了一禮,這才領著方睛雯離開。
等她們走遠之後,李越靖才道:“公主,找我有事嗎?”
話聲未落,雲箬竹己一頭撲到他的懷裏,將頭枕在李越靖的左肩上,嗚嗚的抽噎起來。這個舉動也讓李越靖覺得有些意外,雙手抬了一抬,本想扶著她的肩膀,但又覺得不妥,終於又放了下來,道:“公主,發生了什麽事情?”
雲箬竹抽噎著道:“先不要問我好嗎?讓我靠在你肩上哭一會兒好嗎?”
李越靖心中一軟,終於也不在說話,任她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雖然在這個世界,李越靖還是一個未經男女之事的少年,但另一個靈魂卻己經接近中年,不僅有妻孑,而且還有一個女兒,因此對這樣的事情也不陌生,雖然不知道雲箬竹和寧夷岸談了些什麽,但也可以想到,一定是談崩了,而雙手也十分自然的扶著她的肩膀,在她的後背上輕輕的撫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