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吾顏若水
顏若水自己也是一愣。隨後笑笑，說：“難道男孩子，就不能夠叫顏若水嗎？水一樣的男孩子，不也很漂亮嗎？”就像你一樣。顏若水心中暗自說。
顏若水眨了眨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看著蕭鐮那剛毅兼清秀的麵龐。
蕭鐮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邪惡”的微笑。顏若水說：“你笑什麽？”
蕭鐮隻是不說話。兩個人並肩而行。顏若水不時將自己嬌小的身軀向著蕭鐮靠去。而蕭鐮隻是不語，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當走到一個無人的街角。蕭鐮忽然身形一轉，左手死死地抓住顏若水手臂，另一隻手輕輕一抖，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在手中。
“說！你到底是什麽人？”蕭鐮的眼睛閃爍著紅色的光芒。
“我……”顏若水明顯被蕭鐮嚇住了。
蕭鐮一把扯掉了顏若水頭上的方巾，顏若水那如同黑色瀑布的長發頓時流瀉下來。
“你是個女孩兒，但是卻打扮成男孩的模樣。你還有什麽好說？”蕭鐮底氣很足。
“怎麽？女孩子就不行穿男孩子的衣服嗎？天下的王法有哪一條這樣說過？”顏若水依舊“正義凜然”，似乎全部的錯誤都在別人的身上。
“那你為什麽要騙我？”蕭鐮卻有些底氣不足。
“我騙你幹什麽？你要知道，一個女孩子在這亂世出門在外很不安全的。所以打扮成男裝的樣子。你以為你是誰？我專門女扮男裝來騙你？”顏若水的聲音越來越高，大有不把蕭鐮的氣勢壓下去不罷休的勁頭。
蕭鐮見顏若水的手臂纖弱無力，不像是殺手的體質。而對方似乎又沒有什麽城府，一副不懂事小孩子的樣子。看樣子她的年紀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所以，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呂後派來的殺手。
“那麽你為什麽要黏上我？我們本是陌路人不是嗎？”蕭鐮說。
顏若水，將臉上的黑灰抹了抹，說：“人家口袋裏沒錢了，在這樣下去，就要餓死了。所以，必須得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蕭鐮看著顏若水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似乎很委屈，竟然滾落兩顆淚珠。一時間憐憫之心頓起。“好了好了。別哭了！我最見不得別人哭，尤其是女孩子。”
“好了。以後你就跟著我混吧。隻要我有飯吃，你就有飯吃。別哭了，像個小花貓一樣。”蕭鐮忽然覺得自己像幼兒園阿姨。
顏若水破涕為笑，淚水將臉上的黑灰衝掉，用衣袖一抹，竟然露出來一副冰雪般漂亮的容顏。弄得蕭鐮一愣。原來是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子！
Lang跡江湖初涉世，前途混沌命未卜。
初識出水小芙蓉，一段姻緣從頭譜。
蕭鐮指著顏若水的臉，哈哈大笑，說：“快將你這花貓臉擦幹淨吧！醜死了！”
“是嗎？”顏若水沒有鏡子，顯得很尷尬，於是用衣袖一直擦著自己的麵頰。
蕭鐮於是，拉著顏若水走出了無人的巷弄，繼續向西走。蕭鐮歎了口氣，說：“唉，可惜的是，我們下一頓飯的錢沒有了。你跟著我也隻能挨餓了。”
蕭若水驚叫一聲，說：“我有一個好主意！”
“什麽好主意？”蕭鐮倒被顏若水嚇了一跳。
“去打劫好不好？一定很好玩。”
一隻烏鴉從蕭鐮的頭頂飛過。蕭鐮說：“你這丫蛋子，看樣子挺文弱秀氣的一個姑娘，怎麽沒事就偷偷搶搶的？”
“我的主意不好嗎？”顏若水十分失望的樣子，“多麽快意恩仇的一件事！”
蕭鐮搖搖頭，說：“我是正經人家的孩子，從來不幹這種損陰德的事情！”
哼！顏若水說：“難道我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孩子啦？”
“唉？對了。既然你是正經人家的孩子，為什麽一個人女扮男裝跑出來？要知道，外麵的世界可是很危險的。”
“哎！一言難盡啊！啊……啊……啊……”顏若水拉著京劇腔，一雙小手擺出要唱一曲的架勢。
但是京劇腔過後，卻沒有了下文。而蕭鐮也不願意深問別人不願意說的事情。蕭鐮心想，也許這個姑娘和自己一樣，有一些難言之隱吧。
兩個少年少女，於是一直向西，慢慢地行走。蕭鐮的心中不知為何忽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有些類似於興奮，有些類似於幸福。那種滋味自己從前從來沒有體會過。兩個人，就這樣走出花酒都。日頭漸漸西垂，兩個少年踏著夕陽，邊走邊說笑。
前麵是一條小溪。蕭鐮對顏若水說：“小顏，今天晚上，我們隻能住在荒野上了。因為，我口袋裏的錢，已經被你花光了。”
“早知道如此，我就少吃一些了。”顏若水此時也有些後悔了。不過，不如此花錢，就不是顏若水了。如果不是這大手大腳的毛病，她出來的時候所帶的錢物，起碼夠她吃幾年的了。可是沒過一個月就混成了這個樣子。記得最後一天，也就是三天前，他口袋裏還有一個銀幣。那可是普通人半年的收入。可是她到大酒樓裏麵吃鮑魚海參。結果一頓飯造下去，一個銀幣就花光了。然後是賣首飾、賣衣服。最後將貼身的錦緞小襖都賣了，換了一身粗布的衣服，用一條白布束胸。開始女扮男裝起來。多虧這顏若水神經大條，而且頭腦機靈。靠著偷竊竟然也過了兩天。不過苦也沒少吃。就在她想要回家的時候，她遇到了蕭鐮。
這也許就是緣分吧？顏若水偷偷地觀察著身邊的這個少年，高挑的身材，勻稱的肌肉，完美的麵部輪廓。嘖嘖，真是一個帥哥。看來這次，逃婚出來，可真的有意外收獲哦！
蕭鐮和顏若水，來到了小溪邊。顏若水用清澈的溪水，洗了洗臉。然後轉過身來，對蕭鐮說：“你回避一下。”
蕭鐮意識到，顏若水可能要淨一下身，於是就轉身往旁邊的小樹林裏麵走去。
顏若水，見蕭鐮離開，在黃昏的現在，這郊野空無一人。於是脫了粗布衣服，用溪水清洗自己手臂和大腿。那些故意弄髒的地方，都被清涼的溪水洗幹淨了。
顏若水看著倒影在溪水中自己清秀美麗的麵龐。滿意地笑了笑。
過了大約一刻鍾。出現在蕭鐮身前的少女就完全變了一個樣。雖然身材依舊嬌小。一米六多一點的身高，偏瘦。瓜子臉。明亮的眼睛。清晰而修長的柳葉彎眉。朱紅色的嘴唇。挺秀的鼻梁。白裏透紅的臉色。肌膚如雪。好一個清秀可人的俏佳人！
你那肌膚如雪，蛾眉斂兩行新月。
你那明眸善睞，朱唇合一點丹砂。
蕭鐮竟然看得愣了。“你是……”一時間蕭鐮竟然不敢相認。
“你傻啊？我就是剛才的小賊顏若水啊！”
“顏顏顏……”
“顏什麽顏？這野地裏，蚊子蟲子甚多，甚至可能有蛇。我們究竟該怎麽睡啊？”顏若水看著四周亂糟糟的野草，以及草地上爬行的螞蟻。
“這……”蕭鐮看了看雜草叢生的地麵，又看了看美麗可人的顏若水，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再次問道：“你真的就是剛才的那個顏若水？”
顏若水嘟著嘴，瞪視蕭鐮，說：“我剛才的樣子就那樣不堪？”
“呃，這個……”蕭鐮有些尷尬，看了看顏若水沒有改變的衣裝，說：“其實這也怪不得我了。你現在的樣子真和剛才有天壤之別。讓我有些不好接受。”
哼。顏若水一屁股坐在地上，說：“給我弄個床榻來！”
“姑奶奶，你讓我上哪裏去給你弄床榻？”蕭鐮有些生氣，但是卻不好發作。
顏若水繼續撒嬌，說：“我不管。”看來這小姐的脾氣還真是不好改。
蕭鐮從背囊裏麵拿出一塊青布。鋪在地上。說：“大小姐，床鋪是沒有了。如果你現在想離開的話我可不阻攔。我可不想和你擠在一個被單上。死熱死熱的。”雖然這樣說，但是蕭鐮的心髒卻咚咚直跳。巴不得顏若水靠過來。
顏若水看著蕭鐮往被單上一躺，就不動了，於是暗自運氣。
蕭鐮等了半天沒有動靜。於是壓下心中邪火，開始考慮自己今後的問題。明天的日子該怎麽過。新月幫、黑手黨、天地會這些教團究竟在哪裏？蕭鐮現在身無分文，他暗自考慮，如果從三家教團選擇一家加入，可能是自己最好的出路。畢竟，自己身負異能，對於那些想要對外擴張的教團，還是很有用的。
可是顏若水並沒有放棄繼續折磨蕭鐮的做法。
顏若水，在蕭鐮的身邊轉了轉，發現如果躺在被單上的話，就一定會和蕭鐮有肌膚之親。再加上，蕭鐮沒有一點紳士風範，占據了大半個被單。於是，一生氣，雙手抓住被單用力地一扯——“哎呦！”蕭鐮被掀翻，在草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顏若水笑了笑，再次鋪好被單，躺在了上麵。
蕭鐮看了看自得其樂的顏若水說：“難道你生來就是為了和我搶東西的嗎？可是你要搞清楚，我可是個身無分文的窮人。你賴著我幹什麽？！”
顏若水在被單上躺下，調皮地對著蕭鐮眨了眨眼。說：“我願意。”
蕭鐮於是走到顏若水旁邊，坐在了被單的邊上。“你睡吧。我坐在這裏就好了。”
這一夜果真就這樣過去了。蕭鐮在草地上生起了篝火。而顏若水，被小樹林裏的蚊子叮咬，竟然一夜都沒有安生。也許這就是所謂冥冥中的報應吧！
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蕭鐮由於在篝火旁邊打坐、練氣。所以精神奕奕。而顏若水，不但多出兩個黑眼圈，身上大大小小的蚊蟲叮咬，讓蕭鐮偷笑不已。
活該吧？蕭鐮暗自好笑。
顏若水，可能是沒睡好覺的原因，所以沒精打采的。
“走吧。如果你還想跟著我的話。”蕭鐮說。
於是兩個少年餓著肚子，一路向西，不知所終。
“我們到底要去哪裏？”顏若水終於忍不住，大聲質問道。
蕭鐮嚴肅地應道：“去尋找自己的歸宿。”
“可是，你那該死的歸宿究竟在哪兒？我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顏若水的脾氣又上來了。
“誰讓你昨天那麽能吃。如果，你受不了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saygoodbye了。”蕭鐮對於這個跟屁蟲依然沒有半點挽留。雖然覺得這樣一個漂亮的少女跟著自己也挺有趣的，但是，總覺得有諸多不便。再說，顏若水的出現太離奇，她的身份又是一個謎。蕭鐮可不想惹出什麽麻煩來。
蕭鐮背著包袱繼續上路。過了許久，蕭鐮回頭一看，顏若水正無精打采地跟在自己後麵。不知道為什麽，蕭鐮忽然對顏若水生出一絲憐憫來。
蕭鐮於是放慢腳步，對顏若水說：“我帶你去吃飯吧。”
“可是你沒有錢。”一聽到吃飯，顏若水的眼睛馬上放出光華。
“沒有錢，可以想辦法嘛！”蕭鐮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心中也沒譜。
不遠處有一個小麵店，一股麵香，從屋內飄出來。
顏若水聞到了香味，頓時精神頭十足，說：“哇！這麽好聞的麵香！是哪個大師傅的好手藝？竟然比我幾天前在大酒樓裏吃的鮑魚還香呢！”
蕭鐮瞪了顏若水一眼，說：“什麽‘大師傅的好手藝’？隻不過是一個小麵店而已。”
顏若水嘖了嘖舌，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小麵店。“來兩碗熱湯麵！”每當顏若水和食物發生關係的時候，蕭鐮都覺得她特別豪邁。雖然往日她吃的都是海參鮑魚，今日卻是最廉價的麵條，但是也許應了那句話吧：人要是餓了，吃什麽都是香的。
老板是一個幹瘦的小老頭。蕭鐮環顧了一下這個小麵店，不大，隻有三十多平米的營業麵積，後麵有一個很小的後廚和臥房。透過內門，看到臥房裏躺著一個老太太，看樣子似乎有些疾病，尚在臥床不起。見此情景，蕭鐮不禁對這麵店老兩口生出一股同情來。如果不是口袋裏分文皆無，蕭鐮甚至會多給老頭幾個銅板。
不大一會功夫，端上來兩碗分量十足的熱湯麵。醬湯上麵撒著榨菜、肉絲和香菜。看起來就很有食欲。而且每碗麵隻要一個銅板果真便宜。
“麵來了！二位客官慢用。”由於兩個銅板大多數人都不會付不起，所以老板也沒有想到二人是來吃“霸王餐”的。
蕭鐮和顏若水，很快就解決了這兩碗麵條。接著，兩個人開始大眼瞪小眼。
“我們怎麽走？”顏若水在蕭鐮的耳邊低語道。
蕭鐮說：“你怎麽忍心不給這麽可憐的老人錢？”
顏若水瞪了蕭鐮一眼，說：“那你給啊！”
“我拿什麽給？”
“我看這老頭腿腳不靈便。”顏若水盯著老頭那蹣跚的腳步。
就在這個時候，一夥人一腳踢開了麵店的大門，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