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林風波(下)
(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似乎格外的柔美,就好像每晚的月光一樣惹人憐愛。
對於龐子林而言,當第一縷陽光透過天窗射進劍牢時,新的一天就從這一刻開始,這或許就是他所能知道的全部時間。
除了送飯的弟子外,曲默平和東方雪是在他被關進劍牢後,唯一來過這裏的人。但對龐子林而言,他並不孤單,因為他一個人久了,早就習慣了,反而,他不太喜歡熱鬧,因為那個環境,並不適合他。
距離武林大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如果換做常人落到龐子林這樣的情況,早就焦慮不安了,說不定還會為自己的性命擔驚受怕,別人也許會,但龐子林不會,尤其是在那一場那他至今難忘的大戰之後。
“東方鈺…”
這是龐子林這兩日思考最多的字眼,因為這個人令他迫不得已放下了彎刀,而且自那日後,他也再沒有碰過刀,因為他也不知那柄刀,究竟去了哪兒…
“武林,就是一個永無寧日的世道,一個適者生存的世道,也是一個弱肉強食的複雜世界,這裏沒有是非黑白,你是強者,就掌握了一切真理!”易書宜曾說道。
龐子林從拿起刀的第一天起,就記著這條明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主導著一切,包括別人的生死,可是,從與東方鈺一戰後,他發現,自己並非是什麽主宰者,而且,他自己此時甚至都無法主宰自己,自己的命運,也將隨著英雄大會,交給世人評判…
“哢”
劍牢的門又一次的被打開了,龐子林沒有去看,不隻是因為他沒有興趣,更多的是,在這個時間,總會有人準時來給他送飯,他已經習慣了時間的方式。
來人一步一步的向劍牢深處尋去,腳步聲很輕,幾乎聽不到,龐子林立時便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因為從腳步聲就可以知道,來的這人武功一定不弱,可劍星門中有誰有這樣的修為呢?此時的龐子林心裏隻有一個近乎可能的答案…
那人最終站到了龐子林的牢前,龐子林抬頭看去,冷冷笑道∶“我猜的沒錯,劍星門,除了你這個掌門,沒有人有這種武功修為。”來的人正是東方鈺。
隻見東方鈺左右手各抱有一壇酒,微微一笑道∶“在我這劍牢可還習慣?”
龐子林冷笑道∶“你來,不會隻是要問我這個吧。”
東方鈺道∶“當然不是,我來找你喝酒。”
龐子林仰天笑道∶“喝酒?想不到東方鈺也會找我這個邪門歪道喝酒,哈哈。”
東方鈺肅穆道∶“我早說過,你隻是選錯了路,如果你願意說出來,我會盡力幫你在群雄麵前為你爭取…”
龐子林道∶“我還是那句話,我選擇的,我不會後悔。”
東方鈺輕歎一聲,將一壇酒從劍牢那個每天給龐子林送食物的缺口送了進去,缺口處剛好是一壇酒的大小,隨即道∶“看來我們真的是道不同,好,我們喝酒,一切是非黑白,本月二十六自有分曉。”
龐子林並不認同東方鈺,但酒卻是他一直以來的知己,便一把拿起酒壇,痛飲了一口,東方鈺笑道∶“看來你很喜歡喝酒。”
龐子林道∶“酒,算是我的一個良友,孤獨的時候,是它,殺人的時候,還是它。”
東方鈺道∶“哦?”
東方鈺道∶“那你還有其他的良友嗎?”
龐子林道;“彎刀。”龐子林隻答了兩個字。東方鈺道∶“那你真的喜歡你這兩個朋友嗎?”龐子林道∶“她們喜歡我,足夠了。”東方鈺輕飲了一口,道∶“我知道你什麽都不會說,不過我還是想問你,你殺人的時候,心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嗎,尤其是麵對那些和你無怨無仇的陌生人…你不後悔嗎?”龐子林片刻沒有答話,過了一會兒,才道∶“你真的很有耐性,不過,我不後悔,因為從我握刀殺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到了或許會有今天的結果,既然早就知道,又有什麽必要後悔呢?那些明知結果,犯了錯就流下懺悔淚水的人,在我看來,還不如惡魔!”東方鈺歎道∶“可是,知道悔過,起碼是對自己的一種擔當,有些時候,人,可以選擇自己的路,關鍵看我們作何選擇。”
龐子林道∶“可有些時候,人,總是被世道左右著,自己的選擇有時也會付諸流水…”
東方鈺道∶“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尊重你,但願你不要後悔。對了,昨天我女兒和徒弟來看過你,他們沒有冒犯你吧?”話音委婉,一副長者大家之氣。
龐子林並未提及曲默平的事情,道∶“沒有。”
東方鈺道∶“這我就放心了,我還怕我那個徒弟衝動,為了替我抱不平,出言不遜呢,看來是我多慮了。不過,這個時辰,我那徒弟也該出發了”
龐子林抬頭看著天窗,獨自飲著酒,愣愣的看著天空…
(二)劍星門外,曲默平已經備好馬匹,準備前往少室山。
陸卓,東方雪在外相送,曲默平道︰“師弟,師妹,我走後你們要好好照顧師父,還有,要隨時注意在劍牢裏的那個人,他的武功高,城府也不簡單,我放心不下,”
陸卓道∶“大師兄,你放心吧,我會按你的吩咐做的,這一路路途遙遠,要多加小心才是。”
曲默平道∶“嗯嗯,多謝師弟。”
東方雪道∶“師兄,路上多加保重,我等你回來。”
曲默平道∶“師妹,我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天色不早了,我得出發了”隨即,躍馬而上,道∶“師弟,師妹,保重。”話音才落,馬蹄便狂奔而去,二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互望一眼,再回頭看時,隻有曲默平夢裏那個的背影和漸去漸遠的馬蹄聲…
劍星門距離少室山仍需幾日的往返,眼見大會日子將至,曲默平片刻不敢耽誤,一路直奔少室山,可能是在馬上受到顛簸的緣故,曲默平肩上的傷口又一次裂開了,是不是的隱隱作痛,曲默平顧不得去看,心道∶“武林大會,任你有通天本領,你也絕逃不過,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多久!”但轉念一想道∶“想不到師父連少室山的人都請來了,看來真是事關重大,否則師父也不會叫我走這一趟…不過沒關係,即便你這次逃了,我早晚會殺了你。”
一路奔波,已經漸進正午,豔陽高照,曲默平實在有些**難耐,若要去客棧,還要奔走半日路程,可這四周都是空曠之地,哪裏來的客棧?曲默平正愁如何打算,隻見前方不遠處竟有一個茶棚,曲默平當即就過了去,尋了一個位置,座了下來,便叫道∶“小二,一碗酒,一疊牛肉,四個饅頭。”小二應諾,片刻功夫,東西已擺在了桌麵上,曲默平正吃著,忽聽遠處似乎有兵器打鬥的聲音,小二道∶“天天打打殺殺的,就不能安分點嗎?”曲默平道∶“這樣的是常有嗎?”小二道∶“我們早就習慣了,客官,我看你也是江湖中人,千萬別多管閑事。”曲默平聽過後,心下有些好奇,便朝聲音方向尋去,欲探個究竟。小二搖頭輕歎道∶“上一個去看熱鬧的江湖人士,就有去無回,這次又…唉”
隻見打鬥的是兩幫人馬,其中一方共有五個人,均身穿藍色衣袍,曲默平一眼便認出了那五人是海沙幫的。海沙幫雖不是什麽大派,但卻零散但我分布在各地,所做之事與匪類無異,在江湖中名氣極差。而他媽的對麵是兩個身著青衫的劍童,手中均持有一柄長劍,身上隨處可見被利刃所傷的痕跡,其中一個人手裏還抱著一個檀木盒子,盒中之物,看起來十分貴重。
隻聽海沙幫的人道∶“識相的快把東西交出來,爺爺饒你們不死,放你們一條生路!”其中一個劍童回應道∶“江湖上誰人不知海沙幫從不留活口,你們怎麽會放過我們?即便你們放了我們,這盒中之物也不能交給你們這些匪類,這可是我家先生送給鎮國將軍守衛邊疆之物。我們又怎可輕易給人!”海沙幫的人一聽,怒道∶“好,那就休怪我們無情了!”
說罷,五人齊攻,分路前進,海沙幫均以鐵爪作為兵刃,雖十分短小,卻靈巧至極,兩劍童見狀,揮劍相抗,霎時間,兵刃的撞擊聲再度響起,長劍雖長,但此時卻占不到什麽優勢,對方的一對鐵爪可分擊而出,變幻莫測,叫人難以捉摸,片刻功夫,兩劍童身上已經遍體鱗傷,曲默平在一旁看著,心道∶“那盒子裏究竟是什麽東西呢?海沙幫非要到手不可…”心中正疑惑之時,隻見那沒拿盒子的劍童雙手已被鐵爪死死勾住,另一人想來搭救,卻被兩名弟子阻擋,隻見其中一海沙弟子猛地一下,將鐵爪狠狠的刺入了那名被勾住雙手的弟子的心髒位置,當場斃命。另一劍童見狀,奮力挺劍相抵,但對方人多勢眾,幾番搏鬥,漸入敗勢,正欲再度揮劍,誰料,持劍的手竟也被勾住,眼見就要剛剛的劍童落入相同的命運,千鈞一發之際,曲默平飛身而出,運勁雙掌,朝海沙幫弟子猛地一揮,兩名弟子立時喪命,其餘三個弟子表現出極為駭然之色,道∶“你是什麽人?你爺爺的買賣你也敢管!”
曲默平像那劍童道∶“你沒事吧?”劍童應到∶“我沒事,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海沙幫的弟子見曲默平未加理會,道∶“既然你要多管閑事,我就送你們一起上路”說罷,三人朝曲默平直撲過來,眼見快到曲默平跟前時,三人均同時長袖清揚,頓時間沙粒一片,劍童失聲道∶“不好!是毒鹽!”毒鹽,是海沙幫的獨門暗器,接觸人身,可融化血肉,不出片刻,人就會化為血水,這或許就是海沙幫能立足江湖這麽久的原因,海沙幫的弟子道∶“你們就等著化為血水吧,哈哈…”正說著,突然,三人的臉色均變得鐵青,之後發紫,一個一個,都倒在了地上,皮膚開始潰爛,發出惡臭的味道,不到片刻功夫,地上隻剩下了三灘血水。原來曲默平使用“天星碎影掌”借力打力,將毒鹽全部打了回去,使得三人自食其果。
劍童見狀,拱手叩謝道∶“多謝恩公,敢問恩公名諱?”
曲默平連忙將他扶起,道∶“區區名諱,何足掛齒。對了,他們為什麽追殺你們?”
劍童猶豫片刻,道∶“恩公對我有救命之恩,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這個盒子,這裏麵的東西,是我家先生送給鎮國大將軍守衛邊疆用的,誰知他們竟起了歹念!”
曲默平道∶“敢問你們家先生是…”
劍童道∶“我們家先生複姓皇甫,名喚獨明。”
曲默平驚道∶“鬼師,皇甫獨明?”
劍童道∶“這是,我們本是一隊人馬,途中被他們多次劫殺,到如今隻剩下我一個人了,若非恩公出手,隻怕我也…”
曲默平道∶“不必記在心上,對啦,究竟是什麽,海沙幫的人非要到手不可?”
劍童道∶“是一件軟甲,這件軟甲可抵擋任何兵刃,若是內力打在這軟甲上,對自己的傷害比一半還要弱,算是武林中的一件奇寶了。”
曲默平道∶“早就聽聞鬼師鑄造兵刃天下無雙,果然如此…”
劍童道∶“我家主人用了十年功夫,才找齊了材料,做錯了這件軟甲。”
曲默平道∶“好,有空我去拜訪你家先生,你趁他們沒有追來,快些趕路吧。”劍童拱手道∶“恩公,多加保重!”說罷,轉身便離去了。
曲默平望著劍童離去的背影,心道∶“我若能得到軟甲,必可助我一臂之力,他日一統江湖,也指日可待,而且,若是能借鬼師之手,除去海沙幫,我也省了很多麻煩…”隨即心念一轉,飛身向劍童而去,劍童隻聽得後麵腳步聲,還未來得及回頭,當他抬頭時,曲默平人已經懸在半空之中,運足真氣,從空中一掌擊向了劍童的天靈蓋,他的臉一下子都呆住了,他做夢也沒想到殺自己的人竟是救自己的恩人,劍童當即斃命。隨即曲默平搶過盒子,笑道∶“告誡你一件事,幫你的,未必好,害你的,也未必壞,不過你很榮幸,可以成為我霸業的犧牲品,你也可以安息了。”掌風再度一起,勁力直接將箭頭的屍體推向了那三灘血水處,不一會功夫,劍童就已化為了一灘血水,曲默平一臉惆悵,哀歎道∶“我也沒辦法,留著你的屍體,高手一看便知你的致命傷是‘天星碎影掌’,鬼師又怎麽會去對付海沙幫呢?隻有這樣,才能萬無一失!”曲默平現在難以遏製心中的興奮,立時將盒子打開,那一瞬間,曲默平驚呆了,隻見盒子的是一件透明薄衫,輕如蟬翼,摸起來卻堅固非常,不禁又驚又喜,簡單收拾一番,見四下無人,便若無其事的能回到了茶棚…
(三)自東方鈺走後,龐子林便獨自飲酒,酒,很快變成了空壇。
距離武林大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但龐子林卻沒有任何的感覺,仿佛他並不知道這個消息。
“衝動是死亡的前兆,冷靜或許會有一絲生的希望!”
龐子林一直很冷靜,甚至對一些東西無動於衷,“誰主使你來的?”無數的人在問同一個問題,他不願說出來,也不敢說出來。因為他背後那個人,武功之高可以說是武林曆史第二人!而他在的那個地方,權謀,冷血,武功就是一切!江湖上沒有人知道那個地方,更沒有人聽過那個門派,不,準確的說,是那個組織,一切一切,都隻是迷…
在龐子林看來,今晚的月,依舊是朦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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