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山孤塚

我被嚇的打了一個機靈,那紅色的血手印就印在門上那寫著307的下方,那鮮紅色的手印地發散出一股腥臭的氣味,竟還在往下滴著血滴!我連忙左右看了看,過道裏確實是沒有任何人。

從我聽到敲門聲到開門不過是幾秒鍾的時間,如果是隔壁或是附近的人惡作劇我也該能聽到腳步聲,但我腦子裏卻很清晰,當時確實沒有其他聲音。

那這個手印到底是誰他媽給我印上去的!我強壓住心中的焦躁和恐懼,默默地點了根煙。越是焦慮不安的時候我越能及時的冷靜下來,這也是老月子曾經除了命大之外唯一誇過我的地方。畢竟他曾經目睹了我小時候積攢了一個多月的作業依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盡管結果一般是我個熬通宵補作業。

我又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血手印,然後壯著膽子拿自己的手比較了一下,比我的手大了許多,說實在的……這不像是個人的手印,我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我還真沒見過這麽大的手印,都快跟我腦袋差不多大了。

“砂鍋大的拳頭。”我用手一邊比劃著一邊點了點頭評價道。我回到屋子裏把門重新關上,然後倒了杯茶水坐在桌前撥通了老月子的電話。出現這麽多不正常的事情,我眼下也隻能打電話谘詢這個麻煩的源頭了。

我等了一陣之後老月子打著嗬欠的聲音傳了過來:“這大半夜的你打什麽電話,我剛睡著。”

我當時就炸了毛了:“你他娘的還能睡著!我被你坑的現在門口都被人印上一個血手印了!我說你這到底怎麽回事兒?怎麽我給你送個破鏡子怎麽就這麽不太平,一路上又是遇上打劫又是遇上恐嚇。”

老月子一聽這話沉默一會兒之後詢問道:“你現在到貢山了?”我哼了一聲說:“托您鴻福,我今天下午剛到。”

老月子笑嗬嗬地說:“你路上那些事兒我都知道,這不是現在沒什麽事兒麽。你小子命大,我給你算過,閻羅王都收不住你,你怕個鳥。至於門上那血手印,你先甭管他,你該睡睡你的,明早一起來準保就沒了。”

我聽他這麽說好像這玩意兒不是什麽大事兒一樣。老月子也是接連安慰我,說什麽長征兩萬五千裏都挺過來了,還在乎眼前這一哆嗦,又問了問我鏡子的事兒,我騙他說現在正在尿盆兒裏泡著。我們倆相互罵一陣,那種恐懼感倒是消失了。

之後我也想開了,什麽鳥蛋子邪事,老子就當是空氣,天塌下來隻要蹭不著我我就該睡覺睡覺該樂嗬樂嗬。於是放寬了心又睡了起來,接下來倒是睡的挺安穩,等到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到真如老月子所說,門上那血手印沒了。

我在旅館裏吃了點簡單的早餐,就和鄭老九匯合了,說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兒,鄭老九連拍大腿道歉。

原來當地有一處村子有個規矩,怕外地人身上帶什麽汙穢之氣,招來不幹淨東西,就用雞血或者狗血在他住的房門上撒上點辟邪。第二天房主會早早幫他擦下去。開這家旅館的老板正是出自這村裏的,也正是因為老板這個毛病,這家旅館生意不怎麽樣。鄭老九才把我介紹過來,昨天晚上走的急忘了給我交代。

我說:“不帶您這麽玩的,要不是我膽兒肥,昨天晚上還他媽以為有什麽鬼撞門了。”鄭老九笑嘻嘻地說:“小哥您一看就是驚天地泣鬼神之人,身懷浩然正氣,胸能包羅萬象,什麽事兒能唬住您。”

我被他馬屁拍的暗爽也大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咱們說正事兒,那什麽二嘎子雪山,咱們得去那了。”

鄭老九說:“嘎娃嘎普雪山對吧,放心吧您。”接著他就推出來一輛破摩托車拍了拍後座:“專車配送,解放您的雙腳,一路上讓您沿路瀏覽美景,呼吸純淨氧氣,帶給您至尊享受。”

我哭笑不得地坐了上去,鄭老九擰了擰油門,摩托車開始哆嗦起來,偶爾還飛出兩個小零件,“我靠,你確定這車沒問題?”我提出來幾分質疑。他接著扭頭解釋說:“本車附帶振動式按摩帶給您……”“得了,走吧,啥也別帶了……”我攔住他的話。

二嘎子雪山處於貢山縣丙中洛鄉,這一路上,如不是我心底有著把事兒辦完就回家的打算,真想在這裏多玩上幾天,因為到了丙中洛之後,我終於看見了從未見過的那般綺麗的美景。

清澈的天空猶如天藍的穹頂,雲間隱隱露出幾座帶著白雪帽子的山峰,身邊是一望無際的芳草,不知名的各色小花點綴在蔥綠的草木之間隨風微擺,完全化作一張鋪滿了大地的華美地毯。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氣息。深深吸上一口,仿佛喝上一口純淨甘甜的泉水。四麵的山腳下樹木蔥蘢,百草相生,山峰上白雪皚皚,隱隱透出一股聖潔之氣,讓人由衷地生出一股敬畏向往之意。

如果這幅畫麵由此定格,便是一副從下到上,依次呈現黃、綠、青、灰、白、藍的彩色次第交融的絢麗油畫。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美的讓人窒息,讓人沉醉。

盡管路途顛簸,我依然被這眩迷的美景深深的吸引住了,忍不住讚歎:“這次要不是來辦事兒,真想在這裏好好玩上幾天。”

鄭老九笑道:“這下小哥算是知道我沒騙你吧。這是正兒八經的……”“正兒八經的至尊體驗。”我接口說,我們倆不約而同的哈哈笑了起來。

沒等我笑完,我就眼睜睜地看見摩托車上一個大件在顛簸之中崩飛了出去,然後這輛自帶震動按摩式至尊體驗摩托車,就在我僵硬的笑容中緩緩停了下來,任憑鄭老九怎麽加油門都不動了。

鄭老九圍著車忙活了一陣之後擦了擦額頭的汗有些尷尬地說:“完了,這車是不行了。咱們隻能往前走了,不過這裏已經離鄉裏不遠了。”

我問他這豪華座駕怎麽辦,他說沒關係,這裏人都很善良,車扔這也不會有人動,他打個電話找個修車的過來拉走就行了。

徒步半個多小時後,我們到了丙中洛,鄭老九告訴我,嘎娃嘎普雪山是丙中洛十大神山之首,終年積雪,有現代冰川、冰蝕湖分布,海拔5128米,是丙中洛最高的山峰,是人煙稀少、人跡罕至的地方,也是我國最為偏僻、貧困、落後和通行困難的地區之一。

好在這裏的風景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破壞,嘎娃嘎普距離丙中洛10多公裏,行走兩個小時便可到達,居住在山腳下的獨龍族、怒族的人們樸實、善良,到嘎娃嘎普後就可住宿在這些民族的家裏,但是要注意民族禁忌。

我看了看時間還算充裕,就打算繼續朝著雪山走,鄭老九也沒什麽意見,似乎他也覺得提前回去沒什麽事兒,索性也陪我走到底。我們一路上聊著天看著風景,雖然路很難走,但也不算走的艱難。

等我們走到了雪山腳下一個村落的時候,鄭老九遞給我一根煙,我們一邊抽一邊休息。

“你要找等人應該就在這裏了吧。這裏基本都是少數民族,我懂他們的方言,一會兒我幫你問問。”鄭老九抽著煙說。

說實在的我很感謝他,雖然我們之間是金錢交易,但說實在的他也沒賺我多少錢,我說:“我挺感謝你的,能陪我走這麽遠,還壞了你一輛車。”

鄭老九搖著手笑道:“那算什麽,一輛破車而已。”他現在倒是不說那是至尊豪華車了。他接著問:“對了你要找的人叫什麽名字。”

我撓了撓頭想了一下說:“叫什麽……柳青雪。”鄭老九愣了一下:“柳青雪……”我點了點頭:“應該是,據說是附近走山的。”

鄭老九咽了口唾沫煙也顧不上抽了:“你找他!”他臉頰上的肉一跳一跳的似乎頗為激動。我有些疑惑地說:“是,怎麽了?”

鄭老九抓著蓬亂的頭發顯得有些自虐:“不是,你要找他?!”我看了他這種反應簡直是丈八和尚摸不著頭:“怎麽著?你認識他?”鄭老九一把把我扯到路邊哆哆嗦嗦地說:“你和這個人是什麽關係?他是你要找的親戚?”

我看他一副驚魂不已的樣子心裏也納了悶就說:“其實是我一個朋友讓我給柳青雪送一樣東西。”鄭老九沉吟了一會兒之後說:“我勸你還是別找他了。”沒等我問為什麽,鄭老九又說:“你要找的這個人,很可能不是人……”

我聽他說出這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這是什麽意思?”

鄭老九指了指雪山上一處沙啞著嗓音說道:“他就在那。”

我順著他的手看了過去隻見白茫茫的山腰處鼓起一個半圓形小包,像極了一座墳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