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蛇痕

其實當時,沒有見過那張蛇皮的人,恐怕聯想不到這一點,但是我也沒想太多,當時的情形也由不得我多想了,我們幾個人就衝想到刀老頭的身邊問出了什麽事情,一邊的民兵就上來把我們都架住了,我遠遠看著刀老頭似乎沒事情,隻是臉色不好,一臉的茫然,不過沒看見哲別,心裏就感覺不妙,朝著屋子裏大叫了幾聲:“哲別!哲別!”

沒有人回答,倒是刀老頭朝我看了一眼,接著民兵就把我們全部都推到人群裏去,那民兵隊長很生氣,朝我們大叫,讓我們守規矩,不然就抓去吃處分。

下頭幾個和哲別關係很好人就要和民兵起衝突了,我趕緊上去把他們都攔住了,這年頭民兵也是很橫的,犯不著和他們對幹,而且幹起來我們也理虧,還落個反革命,那是要倒大黴的。

我把他們都推回去,讓他們冷靜點,我們先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幾個人就縮在人群裏,接著刀老頭給民兵隊長帶走了,然後民兵們東弄西搞了好幾下,也不知道弄了什麽,接著就開始鏟雪,把地上的印子都鏟沒了。

一下子人群沒熱鬧看了,林場的幹部又來找人了,三三兩兩的也都散了,都在奇怪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是不是蘇特來搞破壞了,或者刀老頭的兒子犯了什麽事了?

手下一個寧波人叫瘌痢頭阿三的,和哲別關係最好,就問我怎麽辦?

那個年紀,我承認自己是晚熟的,義氣的觀念還是很重,特別是那個時代,雖然我不是頑主,但是同樣的血性是相似的,而且,在我們所處的特殊環境中,團隊的團結是非常重要的,小到我們七個人,大到整個林場,都隨時會受到外來人的衝擊,所以隻要有一個人受到欺負,就代表著我們一幫人受到了挑戰,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我當時腦子什麽都沒有了,隻有一個念頭,不管哲別出了什麽事情,我們一定要把這個事情擺平,甚至不息以命來搏。

不過雖然腦子發熱,但是我的思維還是非常清醒,我看著四周,我們一個大隊的人都回去了,那房子有民兵守著,我們也衝不進去,其他人都走光了,刀老頭又給帶走了,現在要弄清楚出了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現在這個時候,還是什麽都不幹是上策。

也許是我看著四周的目光太過怨毒,民兵似乎對我們非常不爽,想要整整我們,就讓我們過去,我手下兩個寧波人就挽起袖子想幹架了。但是我還是把他們拉住了,讓他們冷靜一點,都回去,對他們說,咱們要搞曲線救國,回去先通過關係打聽打聽先,這事情還不好說,說不就是個鬧劇,那個年頭,家裏毒死個老鼠都能懷疑到動機背景這樣的地步去。

幾個人雖然不願意,但是礙我的決定一向是正確的,隻好退了下來,我們不動聲色的回到了林場,出發去幹活。

那個時代,娛樂匱乏,這種事情可以說是當時的頭條了,所以幹活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這事情,都在猜測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我知道消息不可能來的這麽快,最起碼要晚上才會有消息靈通的人把事情的傳聞帶出來。

因為擔心著哲別,我們那天的活也基本幹不下去,反正是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分工,每個小隊都有自己的分管區域,所以我們特地走到了深一點的地方,就開始偷懶。

我們蹲在哪裏抽麥稈煙,一邊琢磨到底是怎麽回事情,當時最主要的想法,還是蘇特或者犯事了,因為我們這裏經常有這樣的宣傳,反正有誰不見了,有誰給調走了,或者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第一反應就是蘇特幹的,連張三李四摔進茅坑都懷疑是蘇聯人幹的好事。或者也有隔三差五抓個人去批鬥的,不過哲別其實是整個**的局外人,應該沒人會去鬧他,也許是我們和哲別老是在一起,那矛頭不是對準他,而是用他來對付我們幾個人的。

這個時候信息就很重要,我對他們說,今天晚上,大家就拿家裏的特產出來,到處給我去打聽,要是真有人想搞我們,我們今天晚上就把他拖出做了!要是實在打聽不出來,咱們就去找刀老頭問問,他怎麽樣今天晚上也得回家,因為民兵營其實就是我們建設兵團裏的一部分,根本就沒有什麽辦公場所,晚上沒地方給他睡。

商量妥當,我們又分了工,收了工之後,幾個人就散去了,我帶這瘌痢頭就直奔刀老頭的家,因為晚了一響號,就不那麽容易出來。

我們料想的沒錯,守門的民兵已經不在了,刀老頭已經給放了回來,坐在屋子裏,屋子裏點著篝火,仍舊不見哲別的影子,讓我有點吃驚的是,刀老頭此時竟然在擦槍。

槍是需要保養,但是刀老頭用的是抬杠子,這種槍其實就是一個帶木把的鐵管,一般情況下是不需要去擦的,除非,是在進山打獵之前。但是現在是冬天,冬天進山打獵,不說打不到的到獵物,森林裏的成群的餓狼就十分的棘手。

我和癩痢互相看了看,都不敢先開頭,這時候刀老頭抬頭看到我們來了,卻招手讓我們進來,問道:“你們來幹什麽?”

刀老頭知道我們和哲別的關係,但是平時我們和他說話也不多,所以此時我也圓滑不起來了,隻好問道:“我們來找哲別,他出了什麽事情,今天……?”

刀老頭擦完了一把槍,也不看我們,突然從身後拿出一隻牛皮箱子,往我們麵前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