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為民有意壓人才

王朝樂回到家裏,和陳述說了趙為民的想法。陳述聽了大吃一驚:“趙為民心太黑了!”

陳述近段時間看到丁小康縣長受排擠後,覺得趙為民等人計謀周密,以後這雙江口的天下非他莫屬了。如果此時不聽命於他,日後王朝樂肯定要受逼!更何況人家已經讓紀檢會寧人息事,不再追究王朝樂等人以前和丁小康的關係問題了。這“八仙過海”雖然金貴,但放家裏放著也是放著,有時還提心吊膽怕人家偷去,能賣出個價錢也好,於是同意趙為民來取“八仙過海”。

趙為民來到陳述家裏,看過“八仙過海”後,給了陳述兩萬塊錢,說另外還打一張六萬塊錢的欠條。趙為民說:“申書記是不要錢的人,你現在送他十萬二十萬他還不一定收你的!但是他喜歡收集古董,也是一種愛好,並不是想拿去賣錢!”

陳述見他臉皮如此之厚,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他心想這個現在市場價格起價都是二十萬,八萬塊都是不得已,就這兩萬塊錢想拿走,簡直欺負人啊!他連連搖搖頭說:“不賣不賣!”

王朝樂想不到趙為民竟然如此不講信用,還要打欠條。他知道趙為民並不是沒有錢,而是想賴賬,想趁機敲自己一把。

趙為民趕忙信誓旦旦地說:“我和申書記商量好了的,打算用你這個東西和申冬書記到市委主要領導那裏去活動,才能絕對保證沒問題!你是要當這副縣長呢還是留著這個寶,你可想好了!”

王朝樂心想,當了副縣長,還愁沒錢來嗎?人家一個公安局長三年就修了五十多萬塊錢的七層大樓,當了副縣長管經濟,不會比人家差!於是把陳述叫進房間裏,說:“還是給他吧!不然以後日子不好過!”

陳述心想,這“八仙過海”送給趙為民,肯定被趙為民又作禮物送給人家了,何不如幹脆親自送給申冬這個關鍵人物。於是陳述出來對趙為民說:“如果申書記開口要,我一定親自送上門去!”

趙為民悻悻地回到家裏,給申冬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想讓王朝樂把“八仙過海”賣給自己,然後送給他。申冬在電話裏把他罵了一通:“你自作主張,誰要你去拿這個東西的?”

趙為民忙解釋:“不是拿,是買。”

申冬說:“多少錢?”

趙為民:“八萬!”

申冬冷冷一笑:“二十萬的東西你出八萬,你簡直搶劫啊你!”

趙為民說:“聽說市裏要來考察了,想請你用這個東西給我到賀言書記那裏去活動活動,也給王朝樂在市領導麵前說說好話啊!”

申冬不動聲色地說:“你的事我可以給你說說,但王朝樂的事可是你攬下來的啊,你負責把這事擺平吧!”

趙為民急忙說:“那你不出麵,我就是跑斷腿也枉然啊!”

申冬說:“那你就不要打這寶物的主意了!你開動腦筋另外想辦法嘛!”

趙為民馬上答應:“好的好的,我一定另外想辦法!”

趙為民想了好幾天,也沒想出什麽辦法來。還是在和鄒智等人打麻將時,聽鄒智說,現在有些鄉鎮用項目公款在請客送禮。他晚上馬上給王朝樂打了個電話:“王書記啊,你上台階的事情必須馬上要去市裏活動活動,順便也去省市跑跑項目嘛!”

王朝樂茅塞頓開:“好!我馬上和成豔他們商量一下,去跑跑項目!”

王朝樂回到鎮裏,召集班子成員一商議,決定馬上到省市跑紅豆杉開發和電站開發項目。

王朝樂從鎮政府收上來的統籌提留款中提取了十萬元錢,和趙為民到省市活動“跑項目”去了。

建築公司經理何先地知道王朝樂在找關係,便自告奮勇地帶他找到了在省政府開車的哥哥何先傑。

何先傑很熱情,在收了王朝樂一件野牛血酒後,暗示他要帶個紅豆杉的項目報告,才好帶他找陶副省長。

陶副省長對紅豆杉項目很感興趣,因為這東西開發出來能延年益壽。王朝樂在送上《關於請求省財政廳解決紫杉醇提煉科研經費的報告》的同時,還花了兩萬多塊錢,給陶副省長送上了兩架能滋陰壯陽的野牛茸。

陶副省長對王朝樂印象比較深,對他個人問題,答應給雙江市委書記打個招呼。對項目上的事,他馬上給財政廳的一個處長打了個電話,讓這處長到上江口鎮去考察一番。這處長到雙江口縣玩了兩天,就給王朝樂解決了十五萬元錢。

王朝樂這一趟取得了雙豐收。

二000年秋天,發生了一件讓趙為民等人始料不及的事情。

不少鄉鎮的老百姓以村或者以組為單位,接二連三地給縣政府送錦旗來了,一路上鑼鼓喧天爆竹連連,縣政府連著熱鬧了一個星期。縣政府辦公室擺滿了紅得發紫的一麵麵錦旗。上麵有的寫著“感謝黨恩浩蕩,村民脫貧致富”,有的寫著“脫貧不忘扶貧辦,致富不忘縣政府”,有的寫著“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搭幫”。

老百姓想找縣長,縣長被市紀檢會叫去“匯報工作”去了。找到扶貧辦,主任李太赫到省城為爭取國家級貧困縣送材料去了。

縣報記者大陽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感人場麵,馬上緊急采訪,並以《扶貧點上結碩果》為題,報道縣政府扶貧辦艱苦奮鬥,把有限的扶貧資金用在解決老百姓人畜飲水困難和通電通路等基礎設施上,讓全縣二十多個十分貧困的邊遠山村用上了高壓電,喝上了自來水,還有五個村結束了千百年來肩挑手提的曆史。為了感謝黨和政府的恩澤,這些誠樸的村民自發地製作了錦旗,敲鑼打鼓地來到縣政府。

宣傳部副部長車東方是位從市裏到下邊來掛職的年輕人,不到三十歲,看了大陽的稿子後,扶了扶眼鏡,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大陽,二話不說,大筆一揮:“真情感人,趕快見報!”

第二天,縣裏的《雙江口報》頭版的顯要位置,刊登了大陽報道的關於群眾前來縣政府表示感謝的照片和文章。一時間,李太赫熱心為民的事跡,再一次傳遍了雙江縣的上上下下。

趙為民把這個情況立即向正在市裏開會的申冬作了匯報,完了後發牢騷說:“這李太赫不是想為自己為丁小康樹碑立傳嗎?在這選舉之前這麽來一下,簡直就是茅屋裏殺出李逵來了嘛!可能會對縣裏班子換屆會帶來想不到的後果!以後組織上安排的人會不會受到衝擊啊!”

申冬仍然是不緊不慢地說:“這是好事嘛,你慌什麽!現在丁小康肯定會走的了,因為對他爭議太大了!有問題要走,沒有問題提拔上去也是走,你想當縣長想當書記機會大大的,你急什麽!至於李太赫,市裏好象有人在給他講好話,對他你要注意團結!他做事還有一套,群眾基礎好,這個人我是用對了的,你以後也一樣,知道不知道?!老百姓對我們幹部有感情是好事嘛,你還害怕嗎?”

趙為民沒想到向申冬反映情況,反挨了一頓教訓。他明白了,申冬其實早有某種打算要用李太赫,隻不過李太赫不識時務,站到丁小康那邊去了。申冬這次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是想借此樹立一個不收任何禮物甘當伯樂的光輝形象嗎?那為什麽成武、江漢等人的的錢又沒退出來呢?他心想,說我害怕?誰怕誰呀!我要害怕也就害怕你申冬收了錢的人選不上,我這做中間人的到頭來不好向人家交差。你申冬好象站在幹岸上一樣,害得我兩腿盡稀泥!我這不是白操心瞎操心捉了蚤子放自己頭上爬嗎?

趙為民在心裏恨恨地想,要是就讓李太赫這樣上個台階,也太便宜他了!這家夥簡直就是自己的克星!上江口鎮的婦聯主任瞿小妹,那麽水汪汪的一個好女人,要是他李太赫不從中作梗,讓人家吹口哨開會,早就是自己的人了!那次被他那麽一嚇,差點嚇出病來,現在看到漂亮女同誌,幾乎沒有什麽激情了。現在瞿小妹幹脆躲到部隊去了,害得自己一到上江口鎮就象丟了魂似的!可能還確實如鄒半仙說的,就怕碰到克自己的“克星”!

縣級班子正式換屆選舉之前,雙江口縣很多的科局長都急著往市裏跑。

有些想上台階想當七品芝麻官的那些科局長,市裏頭的主管部門有硬後台的,就請了市裏有關部門的負責人出麵,直接往市委書記賀言和市長常青家裏跑。因為縣市部門之間的交往和禮儀來往比較多,平時和這些人打交道比和市委裏麵的常委們打交道也容易得多,所以很多在縣裏工作的科局長早就有了這方麵的蓄謀,平時以報項目的名義給市裏有關部門負責人和市委市政府的主管領導大大地拉上了一把關係,在這關鍵時候就全部派上用場了。

有些人雖然上七品無望,但也想趁換屆的機會,從差單位調到好些的單位去,有些是想由副轉正,還有些幹了多年科局長年紀大了的想享受縣處級“三項待遇”,這些人的安排全在於縣委書記對自己的的印象好壞,不跑申冬跑誰去啊?還有些是得靠縣委書記出麵和市委有關領導協調的,自然更加得跑申冬了。

目前雙江口縣競選呼聲最高的人,一個是王朝樂,一個是李太赫。

王朝樂這些時間在家被陳玫瑰的暗戀和候選人的確定問題弄得魂不守舍!看到自己的妻子陳潔心胸狹隘,整天疑神疑鬼的樣子,三句話離不開吃醋,心裏煩透了!眼前的姨妹子對自己柔情萬千,實在是有點難以招架了!陳玫瑰除了天天在網上聊天外,就是每天趁著教王朝樂上網的機會,要偷偷吻一次王朝樂,對其他的事從不過問。

陳述看到鄉鎮很多老百姓敲鑼打鼓到縣政府送錦旗,憑他個人的經驗,馬上得出了一個結論,這黑司令馬上會成為王朝樂的競選對手!陳述天天在心裏歎息:“想不到黑司令是茅屋裏殺出李逵來!”

李太赫還在省城就聽說了群眾自發送錦旗的事,但他並不感到怎麽高興,反而覺得這對他有可能造成第二次從政危機,因為現在全縣的那些想上台階的競爭對手現在已經盯死了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公開的對手,不少人又在開始搜集自己的材料,想把自己壓下去。前些日子紀委找自己談話,說他到洪山市聯係竹簾竹席時是不是到嫖娼,因為公安這邊抓了個賣淫的,供出他當晚在按摩店出過一百元錢。他簡直氣瘋了!他要紀委馬上到洪山市去調查,並且提出要紀委找那女孩子當麵調查。他當然深知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道理,如果此時自己再到市裏或者說再找什麽領導,就很不方便了。他當然想找找市裏領導談談自己的想法,包括對目前縣裏工作指導方向上的一些看法,也確實想出來當個副縣長什麽的,盡最大努力為群眾辦一些好事實事!因為他知道,自己想法再好,但如果不在其位,沒有一個好的工作平台,沒有實權,想做點實事確實很難。於其讓那些碌碌無為或者無作非為的人來掌握權力,,還不如讓自己來把好關,利用手中的權力來為本地群眾解決一些實際問題。

從當這個扶貧開發辦主任開始,李太赫就感覺到權力是何等重要了。以前,每年很有限的扶貧資金,被有些人用在了花架子的形象工程上,縣裏領導和有關部門,對那些邊遠的山區好幾年沒有解決的一些實際問題,從來不感興趣。李太赫來自山村,自然對山村的父老鄉親們的困難處境,多一份了解。所以今年想方設法解決了一些實際問題。可為了落實這些問題,稍大一點的項目,用錢必須由主管副縣長審批。但雷達的態度很明顯,扶貧辦的資金要圍著縣裏的中心工作轉,說白了就是要多搞出政績的形象工程。所以李太赫就左右為難了。他想來想去,覺得要想擺脫這種局麵,唯一的辦法就是掌握權力!

為了不給人家增添麻煩,也為不給人以口實,李太赫不好到市裏去跑什麽關係了,隻能在電話裏和在市裏待命的丁小康等故舊談談自己對當前工作的一些看法。

這段時間最忙的恐怕就是趙為民了。妖怪放縣委招待所辦“美容美花美體中心”,他要給她張羅場地,還要跑市裏和有關領導加強聯係。如果沒有一個正式場合,老把妖怪放招待所包房裏捂著也不是個辦法,弄不好還把人家捂出病來。到市裏去跑不多收集些零碎銀子,用自己的工資去跑關係也太不劃算了,所以得抓緊一個更加重要的工作,就是班子換屆前安排人到下邊去找人談話,有些得親自找人談話,或者要有些人來找自己“匯報或請示工作”。鄉鎮想進城的科級幹部要談話,副職想轉正的機關幹部也要談話,簡直忙得不可開交。而且這些談話有些又不能在辦公室集體談,還有些又隻能放到晚上談,一個一個排著隊川流不息,趙為民雖然很辛苦,但也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