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你說什麽？退婚！”淩楚天意外地看向長孫，“你再說一遍！”
“我要和蠻兒退婚，娶如煙為妻。”淩禦風鎮定地看向祖父，“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娶如煙為妻！”
淩楚天沉聲道：“像你這種年紀難免會衝動，偶爾荒唐一次也可以原諒，你和如煙的事我已經聽說了，隻要你和她不再往來，我可以不再追究。”
“爺爺，我再重申一次，我要娶如煙為妻。”淩禦風認真地看向淩楚天，“我不是一時衝動，我是認真的。”
“禦風！”姚依然撲向長子，“你快別胡鬧了！”
輕輕推開母親，淩禦風淡淡地：“如果你們覺得如煙出身低微，我可以隨她出去住。”
“你這是什麽意思？”淩伯健厲聲質責長子，“想要和淩家脫離關係嗎？”
“也未嚐不可。”淩禦風不以為然，“劍風堂沒有我依然是劍風堂，沒有如煙我會活不下去的。”
“沒有如煙你會活不下去？”淩楚天一拍桌子站起來，“那辛辛苦苦把你教養大的父母呢？在你眼裏還不如一個風塵女子？”
淩禦風微微歎口氣，“禦風也知道這樣做對不起父母，隻是，我的確非常喜歡如煙，她雖然出身風塵，卻才貌雙全、溫柔善良，比起蠻兒來，不知強多少倍。”
“蠻兒雖然有時候任性點兒，論才貌，論家世，那都是上上乘。”姚依然勸慰兒子，“況且，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了解。”
“對不起，我接受不了蠻兒。她不僅僅是任性，沒有同情心，沒有賢淑的品德，我都忍受不了。”淩禦風冷冷打斷母親，“我不會放棄如煙的，我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既然決定了，不會改變的。”
“沒有了劍風堂大公子的身份，如煙還會那麽依附於你嗎？”淩楚天冷酷地提醒長孫，“她看中的隻是你財勢。那種煙花女子是不是有真情的。”
“你錯了，有時候，如煙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淩禦風一提到如煙，臉上洋溢著一種溫馨甜蜜的笑。
夜，已深了。非夢小築，如煙的房裏一個少年凝注著如煙將一張人皮麵具慢慢揭下來，那是一張仿如不沾世俗般的美麗麵孔。
“蘭萱，辛苦你了。”燕洪波憐惜地看向未婚妻唐蘭萱。
唐蘭萱回眸一笑，“原本，我覺得這個主意很荒唐，今天，有了意外收獲，菱兒那麽小，我送避邪的玉鳳給她，她卻說讓我自己留著保護自己，還說正因為喜歡我所以不希望我受到傷害，如果因為我把玉鳳給了她而受傷她會內疚死的。”她微微歎口氣，“那麽懂事的孩子，淩家怎麽忍心傷害她？所以，就算不為了你，不為了淩禦風，隻為了菱兒，這場戲，我一定演到底。”
燕洪波上前輕輕擁住唐蘭萱，“對不起，讓你因為我而承受這些。”
唐蘭萱溫柔一笑，輕輕偎入燕洪波懷裏，“沒什麽的。”
“咳！”有人大聲咳著推窗而入。
兩人急忙分開，燕洪波皺皺眉，“鐵寒鬆，你不是回遼東了？”
“怎麽可能？”鐵寒鬆閑閑坐在窗上卻不下來，“禦風的事不了結，我怎麽放得下心？”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巡回，“你們這樣，萬一淩家的人闖進來，不是全部穿幫了？”
“鐵寒鬆，你找打！”燕洪波衝過去，鐵寒鬆大笑著一個燕穿柳飛上了屋頂，燕洪波直追出去，兩人忽然頓住，屋頂上一個人正迎風而立。
“禦風？”燕洪波和鐵寒鬆意外地看向淩禦風。
淩禦風麵色凝肅，“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麽樣子，我怕爺爺他們來為難蘭萱，派了幾個心腹過來守著。”
“沒關係的。”唐蘭萱也已飛上屋頂，“隻要不是你們劍風堂那幾個頂尖的高手，我自信還能勉強應付。”
“你一出招，爺爺立即就會認出你的唐門路數。”淩禦風微微笑笑，“不是白忙一場？”
唐蘭萱不由調皮地吐吐舌。
屋外花影深處，一個小人兒靜靜立著……
菱兒本來已經睡了，忽然被屋內的龍飛鳳舞劍喚醒，“你大哥又出門了，你要不要看看他究竟去做什麽？說不定和如煙私奔，不理你了。”
“才不會！劍風哥哥，已經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也睡吧。”菱兒輕輕拍拍龍飛鳳舞劍。
“閉上眼睛，我帶你去！”
“不要，我要睡了。”菱兒仰麵倒下。
龍飛鳳舞劍黑色的圓點擴散開來，一道極黑的煙氣將菱兒平托了起來。那是帶著冰冷的氣息，菱兒不由睜開眼來，卻驚懼地看到自己的身體已經飛出了屋子，直上了空中。
菱兒一下子跳起來，那道極黑的煙氣卻整個將她罩住，菱兒努力平靜自己，劍風哥哥不會害自己的！她握劍的手因為用力而微微抖動著，臉上卻現出了決絕的神情。既然這道黑氣如此冰冷，菱兒盡量屏住氣，氣守丹田，凝神而立。
等踩到堅實的地麵後，菱兒才放鬆了自己，然後，她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如煙原來就是唐蘭萱，洪波哥哥那個未婚妻，以前聽洪波哥哥提起過。大哥到底為什麽在演戲呢？
“當然是為了你。”劍風的聲音又充滿了誘惑，“你大哥為了你，不惜欺騙家人，你不內疚嗎？”
“內疚？”菱兒低頭看看正在慢慢擴散的黑氣，食指輕輕抹向那黑色的中心，“雖然不知道大哥到底想做什麽，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壞事，既然不是壞事，我為什麽內疚？我相信大哥的為人，更願意為了大哥而快樂，我知道，隻有我快樂，大哥才會少為我操一些心。”
“你怎麽那麽自私？不應該為你大哥做些什麽嗎？”
“劍風哥哥認為我可以做些什麽？”
“阻止你大哥！告訴你的家人，你大哥根本不喜歡這個如煙，這個如煙是唐蘭萱。”
“我好困，劍風哥哥，我們回家吧。”
劍風卻沒有了回應。
“不送我回去了？”菱兒笑笑，“劍風哥哥好調皮！”她輕輕吻上那黑色的中心，“劍風哥哥好乖，我們回家了。”
那黑色的中心消失了，菱兒身子一輕，她閉上眼，聽到耳邊有風聲呼呼，等到風聲停了，她睜開眼來，已經站在自己的房裏了。
菱兒將龍飛鳳舞劍插入鞘中，用一塊紅色的布包住，放在枕邊。她自己卻沒有睡，從枕下拿出一本書來，那本書，是從大哥書房找來的——《上古神話》！
翻開折起的那一頁，菱兒靜靜看著：混沌魔於混沌中與盤古同生……那是沒有任何光明的純粹黑暗，沒有一絲溫暖的純粹陰冷，沒有任何希望與夢想、沒有任何情感的純粹邪惡，貪、嗔、癡、怨、愛別離、求不得、失榮樂，都會成為它力量的來源。
十萬年前，在神、佛、人三界的共同努力下，將噬心魔封印於落日劍中……經曆了十萬年的人間歲月，落日劍，成為一個上古傳說……
菱兒合起《上古神話》，再拿起另一本——《魔帝傳說》：三千年前，一個名暗天的魔自稱是衝破封印的噬心魔，暗天魔力高深，群魔深信其便是魔祖噬心，尊其為帝。魔帝暗天誘惑兔族公主墨兒墮入魔道並封其為後，納蛇妖、狐妖、藤妖為妃，糾集群魔大肆殺戮，四大神獸青龍、玄武、朱雀、白虎及朱雀之兄白雀，效仿古人，取極地神鐵、淬神仙之血鑄煉成朝陽劍，將魔帝封印其中，四神獸與白雀卻受了重傷，返回西昆侖療傷……
“劍風哥哥，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菱兒輕輕拍拍龍飛鳳舞劍，“一直一直……”
淩楚天派人給如煙送去了十萬兩的銀票，不想，如煙看也不看便退了回來。無奈之下，姚依法親自去說服如煙。
那的確是一個很美而不豔的女子，姚依然婉轉道：“如煙姑娘，我並不是看不起你，你也知道，如果禦風真的娶你為妻，會成為天下笑柄的，你並不希望毀了他大好前程是不是？”
“我真的隻想和禦風在一起。”如煙低垂著頭。
“我知道，知道你並不貪圖禦風的財勢，隻想與禦風終生廝守。”姚依然歎口氣，“可是，我們這樣的人家並容不得你的出身，這樣下去，禦風會被趕出家門的。”
“就算被趕出家門，我了不會棄如煙於不顧的。”淩禦風推門而入，“母親，有什麽事直接找我好了，不要為難如煙！”說著話，他幾步趕到如煙身邊，攬她入懷。
姚依然看著兒子堅定的神情，不由歎了口氣，“你當真不要娘了？”
“不是我不要娘，是娘不肯成全禦風。”淩禦風不去看母親淒苦的臉，“既然母親完全不顧我的感受，禦風也隻有不孝了。”
姚依然不由惱了，“你等著你爺爺來懲罰你好了！”
菱兒靜靜看著姚依然出門，“大伯母。”
姚依然心中一動，看向菱兒，再看看房內擁著如煙的長子，她忽然彎下腰來，“菱兒，大伯母有話問你。”
菱兒一派天真，“什麽事？”
“你大哥每次來這裏都帶著你吧？”姚依然盡量反聲音放柔和，“是不是？”
菱兒點點頭。
姚依然想知道，這個兒子到底沉迷到了何種地步，“你大哥每次都和如煙姐姐很親熱嗎？”
菱兒點點頭，“每次來，如煙姐姐都派人陪我玩兒，大哥和如煙姐姐在裏麵做什麽，菱兒不知道。”
姚依然強裝笑臉，“你喜歡如煙姐姐嗎？”
菱兒的笑容非常純真，“非常喜歡，如煙姐姐對我很好的。”
“來，跟大伯母回家，大哥和如煙姐姐有話說。”姚依然伸手拉菱兒，“我們不要打擾他們。”
“那……我告訴大哥一聲，一會兒大哥找不到我會擔心的。”菱兒想掙脫姚依然，姚依然強行拉住她不放手，菱兒不由大喊：“大哥！”
淩禦風聽到菱兒的呼喊，立即衝了出來，看到母親強拉著菱兒，他臉色一變，“娘，你想幹什麽？”
“你不要娘了，我們淩家可不能任由你帶菱兒走。”姚依然臉色一沉，“我要把菱兒帶回去！”
“放開菱兒！”淩禦風上前想從母親手中將菱兒搶回，淩府管家楚剛上前擋住他，“大公子，你執意要走，楚剛可能攔不住，可是，你的確不能帶小姐走！”
“楚剛！”淩禦風麵色一沉，“你想幹什麽？”
“是你想幹什麽？”淩楚天威嚴的聲音傳來，“菱兒是淩家的大小姐，我豈能讓你帶她流落在外。”
“淩家大小姐？你現在承認她是淩家大小姐了？”淩禦風冷笑一聲，“三叔三嬸要她的命時，你不是也能坐視不顧嗎？”
“哼！”淩楚天不理會長孫，回身對楚剛道：“帶大小姐回府！”
淩禦風冷冷看向祖父，“你是要逼著我動手嗎？”
“或者，你也可以隨我回去。”淩楚天冷冷看向淩禦風身後的如煙，“在淩家和那個女人之間，你隻能選擇一個。”
淩禦風回頭看看如煙，如煙滿麵慘然。他拔劍的手，不由慢慢垂了下來。
“看看，為了那個女人不要你了吧？”劍風冰冷的聲音再次傳入菱兒耳中。
菱兒不理會劍風，努力想甩開姚依然的手，“大哥，大哥……我要大哥！”
“你大哥已經不要你了！”淩楚天怒喝一聲。
菱兒一嚇，睜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看淩楚天，再看看進退兩難的大哥，忽然笑了笑，“沒關係的，如果大哥和如煙姐姐在一起很快樂，菱兒沒關係的。”話雖然這麽說，眼淚卻忍不住落了下來，“大哥，你會來看菱兒的是不是？”
淩禦風一震，看向菱兒含笑的淚臉，隻覺得心痛如絞，菱兒太懂事了。
如煙忍不住低了頭，輕輕啜泣著。
菱兒就這樣被強行帶走了。
“你當真不追？”如煙看向淩禦風，“他們會為難菱兒的。”
淩禦風麵色沉重，聲音也異常低沉，“如果現在輕易妥協，他們一定不會特別關照菱兒的，也未必意識到我對菱兒的珍視。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一定還會再來。這段時間，也隻有委屈菱兒了。”
菱兒被帶回到唐玉房裏，唐玉因為過度興奮，整張臉都有些扭曲，“怎麽了？被大公子拋棄了，不是有大公子撐腰不認我這個娘嗎？到底又回來了！”
“最可信任最可依賴的大哥拋棄了你，這個女人又如此惡毒，你當真一點兒都不恨？”劍風陰冷的聲音回響在菱兒耳邊，因了唐玉的陰狠，劍裏再次滲出絲絲的寒意。
“大哥，是為了我才這麽做的，他一定會回來的！一時的委屈，算不了什麽呀，況且，這段時間，有劍風哥哥陪著我，不會有事的。”菱兒這麽想著，表情異常平靜，“劍風哥哥一定會保護我的！”
“我可以幫你殺了這個女人，或者殺盡淩府上上下下也未嚐不可，你可願意？”
“算了吧。”菱兒輕輕抿嘴，“如果劍風哥哥除了殺人便沒有其他保護的法子，你還真是應該好好修煉修煉。”
“保護？殺戮未嚐不是最有效的保護法子？”森森的笑意令得菱兒全身一寒。
“你笑什麽？”看菱兒一會兒平靜一會兒微笑，唐玉不由惱了，“給我掌嘴！”
一個丫頭過來，甩手便給了菱兒臉上一巴掌。卒不及防地菱兒被打翻在地，臉上立即現出五個清晰的掌印紅腫了起來。
“恨嗎？”
菱兒忍住痛站起來，懷裏依然緊緊抱住那柄劍。
“這麽愛惜那柄劍嗎？”唐玉陰惻惻一笑，“春兒，把那柄劍拿過來給我看看。”
打菱兒的那個丫頭應一聲，立即上前來奪那柄劍。
驟然間，龍飛鳳舞劍發出耀眼的白光，將春兒震飛出去，重重跌到地上動彈不得。
“怎麽回事？”唐玉一邊用手擋住那刺眼的白光，一邊喝問。
門外衝進來的護衛，不由都嚇呆了。
“龍飛鳳舞劍是有靈性的，除了我，不許任何人碰的。”菱兒緊緊換住劍，劍上溫暖而柔和的光芒令得她臉上的紅腫瞬間消失，也不再痛了。
“玉兒，怎麽了？”淩季平衝進來，唐玉一下子撲入丈夫懷裏，指著菱兒懷裏的劍顫聲喊：“妖劍，那是一柄妖劍！”
“神仙也好，妖魔也罷，你就是我的劍風哥哥！”菱兒緊緊抱住那柄劍，“隻要我還活著，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碰我的劍風哥哥，正如劍風哥哥保護我一樣保護你。”
劍上的白光消失了，劍心處的那點黑心沒有再出現。
“爹，娘，我會去雜役院做事的，你們不要因為菱兒而生氣傷了身子。”菱兒轉身出門。
“就不定，那個如煙是妖精，在那柄劍上下了什麽咒？”唐玉顫著身子，“爹可千萬不能妥協，萬一那個妖精嫁進來，淩府可就完了。”
依然是那個陰暗潮濕的小屋，依然是每天做許多事，菱兒似乎並沒有怨恨什麽人，即使吃不飽穿不暖，她依然自得其樂，她也相信大哥一定會回來。
淩家其他幾個人，雖然也有同情菱兒的，卻被嚴令不許接近菱兒。
“大哥，菱兒還是在那個後園的小屋，每天做許多事，我們想幫也幫不了她，她相信大哥一定會回去救她，還要我們不必擔心！”淩乘風看著大哥，大哥看起來並不快樂，相反，卻非常憂鬱。
淩禦風深吸一口氣，“就是這些嗎？”
淩乘風激動地站起來，“大哥，你當真不回去了？不管菱兒了？”
“你不也是她的哥哥嗎？”淩禦風責備地看向二弟，“就算不想公開和他們為敵，暗中照看一下也沒關係吧？”
淩乘風慚愧地低下頭，“我沒有大哥那種膽量，況且，菱兒隻信任大哥。”
陽光異常地燦爛，菱兒將龍飛鳳舞劍拔出來曬太陽，“劍風哥哥，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是如煙姐姐教我的。”
“一隻蝴蝶飛呀飛，飛入花叢飛入芳菲，都說蝴蝶成雙對，風風雨雨夜太黑。一隻蝴蝶飛呀飛，飛過千山飛過萬水，都說蝴蝶舞姿媚，尋尋覓覓心太累。”
“怎麽？想你大哥了？他不是已經棄你不顧了？”
“才不是呢。”菱兒輕輕撫撫那點漸漸暈散的黑色，“大哥一定不會棄我不顧的，如煙姐姐是洪波哥哥的未婚妻，大哥才不是那種奪友之妻的小人，他這麽做都是為了菱兒。”
“或者，那根本就是你大哥與蘭萱的計劃，燕洪波也蒙在鼓裏。”
“不可能的。”
“你就那麽相信他們。”
“劍風哥哥不是也相信嗎？否則你為什麽大半夜的帶我去如煙姐姐那裏，你根本就是怕我誤會大哥才那麽做的。”
那種隱隱的笑聲又傳了出來，那點黑色忽然擴散開來，笑聲漸沒。
“劍風哥哥，如果你修煉成人形，會是什麽樣子呢？”菱兒忽然異想天開，她的眼睛一亮，開始想象著，“大哥的眼睛不論是溫柔還是生氣，都很漂亮，有大哥的眼睛好不好？二哥的鼻子很漂亮，三哥的額頭飽滿而光潔，四哥的臉柔和，五哥的嘴特別讓人引不住想咬一口，六哥的下巴很好看，七哥的眉毛飛揚而不霸道，八哥的手指纖長，九哥的耳朵特別有福相。性格嗎？劍風哥哥本來就很疼愛菱兒，有時候還常常故意氣菱兒，有那麽一點邪邪的氣質。其實，大哥有時候就是心事太重了，反而不如劍風哥哥相處起來輕鬆。大哥這個樣子，也是菱兒害的，所以菱兒一定要加倍努力，等到爺爺和爹娘都不討厭菱兒了，大哥就會輕鬆許多的。”
“想讓你大哥變輕鬆不是很簡單嗎？直接把礙事的那些人除掉就好了。依那些人的性子，無論你如何努力，也不會善待你的。”
“才不是。”菱兒輕輕敲敲龍飛鳳舞劍，“人之初性本善，他們都是我至親的人，一定會想通的。”
“是因為仇恨你的母親，唐玉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她是善良的，豈不是說你母親錯了？”
“我娘當然也沒有錯，是爹醉酒誤把娘當作大娘的，爹也不是有意的，所以……所以我也不能恨爹。”
“說得那麽沒有底氣！如果你爹不醉酒，當然也不會把娘當作大娘，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一切都錯在你爹，他卻把一切過錯推在你娘和你身上，這種人，不該殺嗎？”
“錯在我爹？”菱兒喃喃著，的確，爹自己錯了，娘並沒有恨他，他為什麽反過來恨娘和菱兒呢？
“是呀，他為什麽反過來恨你娘和你呢？”劍風當然可以感應到菱兒的心思，“那麽，你應當逆來順受嗎？”
“爹的確不對，總有一天他會認錯的。”菱兒垂下眼，揉搓著自己的衣角，“娘已經死了，就算我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了爹，娘也也不可能活過來。”
“至少，他不會再折磨你了。”
菱兒睜大眼看向龍飛鳳舞劍那暈散的黑點，“如果沒有爹，也就不會有我吧？”
“既然生下了你，當然應該好好照顧你，畢竟你是一個小孩子，他這麽做，絕對是錯誤的，一錯再錯而不悔改，不應該殺嗎？”
“殺了他，他也未必認錯呀。”菱兒歎口氣，“所以，菱兒要努力變強，一定要讓他知錯悔過才行，父母的罪過，應該兒女來承當吧？大哥是這麽教我的。”
“那個棄你不顧的大哥，他說的話，你還信？”
“劍風哥哥，你不會離開我吧？你會一直保護菱兒的是不是？”菱兒將劍摟入懷中，“大哥不可能總陪在菱兒身邊的，劍風哥哥一定會永遠陪在菱兒身邊的，是不是？”
龍飛鳳舞劍沒有了回應。
“我知道，劍風哥哥一定會的。”菱兒的語氣十分肯定，“我相信劍風哥哥一定會的！”話雖然如此說，她畢竟隻有七歲，想到死去的娘，想到不知道何時回來的大哥，想到自己每天做著大人的活卻隻吃三碗粥的日子，菱兒的眼淚不由落了下來。
菱兒的眼淚慢慢滲入龍飛鳳舞劍裏。
“我感受到了悲傷的氣息。”
“劍風哥哥……”，菱兒緊緊抱著龍飛鳳舞劍，猶如在大哥懷裏一樣，“劍風哥哥好壞，故意惹菱兒傷心。”那悲傷中，有著委屈和依賴，有著信任和撒嬌。
龍飛鳳舞劍沉默了。
仿佛偎在劍風懷裏，沐浴在陽光下，輕風微微吹著，菱兒安靜地睡了，眼角的淚痕被風漸漸吹幹。
“當黑暗侵入你心，你將成為我的奴仆！”菱兒耳邊仿佛又響起那陰森、邪惡、冰冷的聲音。
“不會的，劍風哥哥會保護我的，即使沒有任何光明的純粹黑暗中，劍風哥哥也會在我心中點燃一盞燈；即使在沒有一絲溫暖的純粹陰冷中，劍風哥哥也會為我引入一縷陽光。”
“根本就沒有劍風，那隻是你的幻想。”
“劍風哥哥當然存在，為了菱兒，他一定會存在的！”
“你的悲傷會成為我的力量源泉，受盡虐待的你，盡管悲傷吧，陷入無盡的悲傷中不要醒來……”。
“我的悲傷會傳遞給劍風哥哥的，劍風哥哥你感受到了嗎？菱兒不要你為我擔心。”
“憑空想象出來的劍神、棄你於不顧的大哥，你不要再自欺了，根本沒有任何人會在乎你！”
“你不就是劍風哥哥嗎？劍風哥哥故意逗菱兒是不是？劍風哥哥是在鍛煉菱兒的心智是不是？你不想我成為一個隻知道依賴你和大哥的人，我知道的，我會慢慢戰勝自己弱點的。”
依然是那陰森的黑暗，仿佛有冰涼黏滑如蛇一般的東西繞上菱兒的身體，菱兒伸出手去，輕輕碰觸過去，“這是劍風哥哥的本體嗎？劍風哥哥在這黑暗中一定很孤單的，菱兒會不斷不斷把陽光引進來的，菱兒也會一直一直陪著劍風哥哥的。”
那冰涼並未滲入菱兒體內，菱兒慢慢睡著，即使在那黑暗中，也平靜地睡著了，依著劍風哥哥，是不需要害怕的。
“人類，內心都有著陰暗，這麽小的你明明受盡了虐待，卻依然保持著你純淨的心不受黑暗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