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六個人點起篝火，支起帳篷準備野營。雖然這附近就有一個村子，但是為了躲開別人的耳目，免得今天下午那一幕重演，大家還是決定野營，而且為了防止萬一排了輪班守夜的人。
老洛克一個人坐在火堆旁邊，他是今天晚上的第一班，其他人早已經進了帳篷了。月亮現在還在樹梢，當月亮升到樹頂的時候，他就可以交班給魏。
老人靠著金的那根魔法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正一動不動把臉貼到這根杖的頂端的圓頭裝飾部分。火堆上的火焰正歡快地跳躍著，把老人布著皺紋的臉映成金黃色，從老人凝重的表情看來，他正在嚴肅認真、略帶憂愁地思考著什麽……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老人轉過頭，看到正從帳篷裏麵出來的魏。
“來了，還沒有到時候呢！”老人這樣說，然後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看著眼前跳動的火焰，“年輕真好，哎……”
魏走到老洛克的身邊，坐了下來。
“很漂亮的亞頓之甲，年輕人！”老洛克看著戰士，露出笑容，“這副盔甲以及這把劍和你很相稱！”
“亞頓之甲？”魏呆了一下。
“是的……我們稱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物質為‘亞頓’……這是非常罕見的東西，比神聖銀還要罕見……你從哪裏得來的？”
“我從龍島得到的，是龍長老送給我的東西……”
“不說這個了，你是有事情要來問我吧！”老人把臉重新轉向火堆，用魔法杖當撥火棍在木柴上撥拉一下，讓火焰騰得更高。
“我想問一下這把劍的事情！”魏把滅魔劍遞到老洛克麵前，用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這個老人。自從他知道老頭對這把劍有所了解後，他就一直在後悔為什麽沒有向老洛克請教，不過這次總算有機會了。
“你想知道什麽？”老洛克很輕鬆地就把這把相當沉重的劍握在手上，向火焰映了一下。
“它的使用方法！”魏抑製住內心的激動，他從老洛克的表情看出這個老人確實知道一些關於這把劍的事情。
“使用方法……”老洛克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把劍橫到自己的麵前，借著火光仔細地觀看這把劍上的每一個紋理，“……沒有用的，就算我告訴你，你也用不了這把劍！”
“為什麽？！”老人的話無異於一個霹靂打在魏的身上。
一陣惶惑後，他好不容易從被打擊得一片空白的腦海中記起金說過這個老人在魔法方麵造詣很高，“莫非使用它需要魔法？不……沒有關係，雖然我現在不會使用魔法，但是我可以學……我還算年輕，不管是需要十年還是二十年都可以，我一定可以學會的……”
“不……使用這把劍並不需要這個……你知道嗎，這把劍並不是由人類製造的，而是高等妖精製造的工藝品……”
“……隻能由高等妖精使用嗎？”
“不……不是這樣的……你知道嗎？這把劍的工藝是現在人類無法達到的，即使連古代人類最輝煌的時候也做不到。不要說人類，就連高等妖精中，也沒有人能重現這個技藝，當初鑄造它們的——名字被永久傳誦的傳說中的工匠羅伯尼克，也為了鑄造這三把劍付出了生命，沒有把鑄劍的秘訣留下來……”老洛克一邊說，一邊用手指甲輕輕地劃過劍脊，仔細地傾聽這種金屬的鳴動，“這劍是吸收了鑄造者的生命而被創造出來的，而且是高等妖精的永恒生命！”
“滅魔劍有三把嗎？”
“是的，由它們的鑄造者親自命名，分別叫做‘荒野’、‘金黃色的晨曦’、還有這把‘獠牙’。”
老洛克把劍放回到魏的身邊，慢慢地說著：“但是，其他兩把劍都已經不在了，隻剩下這把‘獠牙’……另外兩把劍已經和它們的使用者一起化為塵土，隻剩下一些被遺忘的典籍記載著這三把劍的故事，而我就是少數有機會看到這些典籍的人之一—這把惟一剩下的劍一直作為高等妖精的珍寶被存放著……直到人類打敗高等妖精，這把劍也成了人類的戰利品。”
老洛克把劍遞回到魏的手上，“其實這把劍的使用辦法對你並沒有意義，你隻用把它當作武器來用就可以了。這把獠牙可是很優秀的武器，既趁手又鋒利，而且幾乎不會損壞，完全有資格算是一把神兵利刃……對了，你為什麽想知道這把劍的使用方法呢？”
“我想報仇！”
“報仇？”
“有一個妖魔毀滅了我的故鄉，殺掉了我所有的親人，所以我需要知道這把劍的使用方法，既然它是為了消滅妖魔而被製造出來的，就一定具有可以打倒妖魔的力量——告訴我，它的力量要怎麽使用？”
“啊……”老洛克看著魏的臉，仇恨和痛苦一起把這張英俊的臉扭曲了。
“但是這把劍隻是被稱為滅魔劍，它實際上並不是真的為了和妖魔戰鬥而被製造出來的——因為妖魔雖然強大，但是普通的鋼鐵和魔法就可以給妖魔造成傷害，並不需要特殊的武器。而且，”老洛克停頓了一下，“憑你的實力，雖然打敗一個妖魔確實有點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並不一定要執著這把劍，隻要你的同伴們一起聯手，一定可以打敗妖魔的……”
“什麽？！這把劍隻是名字被叫做滅魔劍，根本就不是為了和妖魔戰鬥而製造出來的武器？”就算是一個雷電落在他的腳前，也不能讓魏更加震撼了。多月的希望在刹那間被毀滅了，下麵的話他已經聽不到了，他能看到老洛克的嘴唇在上下運動，但是腦子裏麵卻有無數個聲音在呐喊，讓耳朵根本接受不到信息。
怎麽會這樣？這把劍隻是名字被稱做滅魔劍？不，這不可能！自從和八眼魔王第二次交手後，自從知道他和八眼魔王間不可逾越的差距後，即使是一向堅強的他，也無法接受這個打擊。從那以後，這把滅魔劍就是他的希望，他記得當時他用這件武器刺入魔王的身體造成傷害，原本以為隻用能找到這把劍真正的力量所在，他就能打敗魔王，這也幾乎成了他報仇的惟一希望了，可是……
這把劍隻是被人稱做滅魔劍而已！
那麽，上次用這把劍傷害魔王也隻是因為湊巧？隻是因為他在全力對付龍長老而被自己偶然抓住了空隙？
“你怎麽啦？魏……”老洛克注意到戰士的變化，魏的臉色轉眼間變得煞白。
“不……沒有什麽……沒有用的，我和金加上龍長老，結合我們三個的力量，也無法戰勝那個妖魔……也許他們說得是真的，那不是一個普通的妖魔……”魏有點呆滯地說著。強烈的被欺騙感讓他心中產生一陣自暴自棄的衝動，想把手上這把劍折成碎片，扔得遠遠的。
“你們兩個加上一頭龍？”現在輪到老洛克吃驚了，“居然有能和龍對抗的妖魔？不，不可能吧，這怎麽可能呢？難道……”他輕輕的自言自語，腦子裏想到了那個最壞的推測。
月亮早就升過了樹頂，皎潔的月光照著這個宿營地，照著這個火堆，照著這兩個陷入短暫沉默的人。
“等一下！”好容易克製住心中的衝動，鬆開緊握劍把的手後，魏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這把劍的真實力量不是用來消滅妖魔，那是用來做什麽的呢？”
“洛克先生……”戰士打破了沉默，抬起頭，看著麵前的老人，他突然發現火光混合著月光照在麵前的這個老人身上，讓這個衰老的身影產生一種威嚴的、神聖的、不可抗拒的感覺，讓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老洛克也從沉思中回複過來。
“……滅魔劍的真正用途是什麽？它們是為了什麽而被製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