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風骨

龍佳琪一字一頓的道:“如果你爺爺是侵華日軍,那麽我給你個機會收回剛剛的話,否則我保證你死在這裏!”

杜冰詫異的看看龍佳琪,又看看已經見過的周小渝,現在她隱隱有點明白,龍佳琪和三元的衝突是怎麽來的了。

杜老大回頭看了一圈,人人神色怪異,顯然三元的某些話已經引起了公憤。作為主持事件者他頗感頭疼,這個日本人和其家族帶來的資金至關重要,但是這人囂張輕浮,無輕無重,僅僅此時的局麵就很難平衡。

猶豫了片刻,杜老大低聲道:“三元君,不論如何,做生意我們歡迎,但是你的話的確說重了。你以為呢?”

三元對杜老大要客氣許多,特別強調:“杜子良先生,我說的就是事實。我爺爺當年是軍醫,也救治過中國人。他娶了一個中國女人帶回日本,就是我奶奶。現在奶奶八十多歲了,身體健康,你覺得我哪裏說錯了?”

這下許多人的臉色才好看了點,杜老大也鬆了一口氣。

風向變化了,全部人都不懷好意的瞅著龍佳琪。

龍佳琪道:“其實我說的是玩笑話。誰知道囂張的小日本有個中國祖宗呢,這真是一個烏龍。”

“八咯!”

三元這下又氣壞了,大叫一聲。

杜冰接口道:“三元君息怒,這個女人沒說錯。我奶奶的排位,和其他祖宗的排位放在一起,雖然我不跟她姓,但毫無疑問她是祖宗,過一百年,杜家也不會有人懷疑這個事實。”

杜冰的話似乎有道理,三元也不願意得罪這個冰美女,終於不肯聲,算是默認了這一問題。

杜子良看了女兒一眼,示意不要再節外生枝。同時他也詫異,往常看任何人都不順眼的阿冰,今天很反常,似乎有照顧這對來挑事的年輕人的意思?

鑒於局麵很不一般,所以盡管杜子良對周小渝和龍佳琪沒有明顯惡感,還得做出該有的決斷,他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多的不要再說,越說矛盾越多,最後要出人命。阿宇,開桌。”

當即有人行動起來,麵前的桌子一清,唰,一條寬大的白布鋪開了,很厚的那種吸水棉。

杜子良不給任何人有說話的機會,指著白布對龍佳琪道:“規矩你既然懂,那就簡單了。出手必有責任,見血必以血還。在這張桌子三元被侮辱,額頭見血,你們好好的。他是客,我做主,你們還,從此一筆勾銷。”

咚!

杜老大的話完,那個叫阿宇的兩鬢有白發的人手一甩,一把鋒利的刀插在桌子上。

周小渝很好奇,湊近佳琪耳邊低聲道:“他說的什麽意思呀?”

龍佳琪感覺很不好,低聲罵道:“媽的,這個老禿玩真的了,雖然不至於三刀六個洞,但是要血染白布,算是洗去三元的恥辱。據說這是規矩。”

周小渝立時就要發作,這麽大一張吸水棉,至少一千毫升血才能染透,那太過分了。

龍佳琪壓住他的肩膀低聲交代:“誰說不能廢除規矩呢。今天我就要他們好看。小魚兒你找個機會闖出去,不用管我,打電話告訴他這裏發生的事就可以了。”她飛快說了一串數字。

周小渝側頭看看包括宮本在內的七人站位,卻低聲道:“我闖不出去了。我也打不過他們。”

龍佳琪這下才是被嚇到了,一向對小魚兒很有信心,沒想到現在真的禍闖大了,但她還是低聲安慰:“不用怕,打不過也打,等會我躲在你身後,你先發製人,我估摸著那個杜冰是破綻,你起刀的時候猛然突擊,劫持杜冰,可以讓他們不敢亂來。記住,隻要能衝出這裏,任何麻煩我都可以擺平,放手去做。”

周小渝搖頭拒絕:“不要,杜冰上次放過了我,我看她很有原則,我不偷襲她,要打也要打的正大光明。爺爺說這是風骨。”

“你……”

龍佳琪可真是被這個菜鳥氣壞了,都什麽時候還這樣?她不甘心的慫恿:“你不做,他們要放我們的血,你願意這樣?”

周小渝搖頭道:“不願意,打到最後,打不過又再說。”

龍佳琪輕聲道:“如果我堅持呢?”

周小渝依舊搖頭:“我也堅持。我爺爺說,無德無恥不一定能傷敵,卻會傷友。愚昧的人,才這樣。”

龍佳琪微微一愣,狡辯道:“我,其實我是試探你呢,看你人品怎麽樣。好,我們魚龍合璧,看誰能把我們怎麽樣。”

杜子良看兩人交頭接耳,鬼鬼祟祟,不耐煩的道:“兩位,相信我,這是最好的結果,希望在我改變主意前有個交代。”

兩個菜鳥達成一致之後,龍佳琪一副大高手的樣子,背負著手在廳中走了幾步道:“血染白布我們不接受,現在我們走,你們攔我們就闖,如果失敗,你們愛怎麽就怎麽。”

杜子良有點詫異,這兩個家夥雖然蠻不講理,倒也不能完全用無賴形容,有一定的骨氣。

龍佳琪又道:“小魚兒亮陣!”

碰——周小渝擋在前麵,竭盡所能的一腳陣地,整個廳堂似乎都顯得有點搖晃。

“虎震?”杜老大微微一愣。

事情已經挑明,不等杜老大發話,站在側麵的那個兩鬢有些白發的阿宇一躬身,猛的彈了出去。

身形奇特,形式很怪。

全然不是周小渝猛虎下山的那種君臨天下氣勢,也不漂浮,不似那種難以捉摸的毒蛇之凶險。快狠準,以身形做到了周小渝豹穿拳的三分味道。

周小渝才感應到“意”的第一時間,猛然一扯龍佳琪的肩膀上,龍佳琪倒飛而出,去向是門口。

但是這沒用,杜子良身邊另外一個看似很穩重的男人跨步閃身,卡在了龍佳琪的落點,輕輕一伸手接住道:“小姐站穩。”

這個男人很有成熟風度,龍佳琪站穩之後就放開了手,重新看著場中。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龍佳琪隻要不走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