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米蘭公國，大公阿爾伯特的府邸。
米蘭首相德米萊斯急匆匆地走進了公爵府，自從去年以來，他每次出入這府邸總會有提心吊膽的感覺——這米蘭首相的位子是越來越不好坐了。去年索菲亞人大舉進攻，幾乎破壞了他們所有的貿易港口，而且大陸南方的科夫諾商人也趁火打劫，趁機侵占了許多原本由米蘭壟斷的貿易集散地。若不是阿爾伯特大公及時下定決心與索菲亞結成同盟以迫使他們停戰，米蘭公國大陸第一貿易都市的地位恐怕就要被新科夫諾城搶走了。
好不容易結束戰亂，半年還不到的工夫，卡奧斯帝國又大舉入侵了。其實帝的進攻倒也在情理之中——當初正是米蘭公國在關鍵時刻抽身，致使帝國的南征大軍缺乏輜重補給而被迫撤退。帝國皇帝法蘭向來嚴厲，自然不會放過對這種公開的背叛行為報複的懲罰。隻是，米蘭人說什麽也料想不到帝國竟然會在短短半年之後就公然對米蘭下手。按照大公阿爾伯特的推算，卡奧斯帝國現在麵臨著索菲亞、阿古利亞和塔利亞斯三國的封鎖，對外惟一的物資供應線隻有通過米蘭商團的貿易，帝國應該不會輕易切斷這條供應線才對。不過現在看起來，米蘭大公的判斷太樂觀了，帝國皇帝法蘭，顯然缺乏那麽長遠的政治考量，說到底還隻是一個感情用事的武夫罷了。
“就算帝國皇帝不了解，帝國的宰相夫利斯，國務大臣阿爾方斯，都是很有頭腦的人哪！他們為什麽不勸止皇帝的愚行呢？”
當德米萊斯走進議事廳的時候，大公阿爾伯特正在這樣無奈地喃喃自語，然而一見到德米萊斯走進，他臉上立即恢複了冷漠自信的神色。
“德米萊斯，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銀色橡樹步兵團已經完全整備完畢，各處的城防也已經布置妥當，卡奧斯人沒那麽容易得手的。”
“哼！”
因為熟知德米萊斯喜歡說大話的習性，阿爾伯特隻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臉上的神色依舊十分陰沉，德米萊斯連忙用討好的語調繼續報告，“另外，所有在米蘭城內的傭兵團也都雇上了，足足有好幾十個中隊呢，光憑他們也完全可以和帝周旋一陣子了。”
“哦？大陸傭兵團排行榜中排名前十位之內的傭兵團雇到了幾支？”
阿爾伯特冷冷地問道，德米萊斯頓時兩眼發白，“很遺憾，一支都沒有……”
“廢物！”
阿爾伯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狠狠地踢了德米萊斯一腳，後者在被踢了個跟鬥之後又連忙爬了過來，趴在地上連連磕頭。看到德米萊斯這副膿包樣，阿爾伯特連再踢他一腳的興趣都沒有了。
“給你那麽多錢，居然連一支像樣的傭兵團都雇不來！”
“沒辦法呀！大人，那些有名的傭兵團大都為固定的國家效力，而且很不容易找到，再加上這一次又是要與帝作戰，他們大都不敢和帝國為敵。”
德米萊斯依舊磕頭如搗蒜，阿爾伯特無奈地揮揮手，示意他停止。他之所以啟用德米萊斯做首相並非因為這個人的才幹如何，而是因為他對自己還算忠心。不過，再忠心，派不上用場也是白搭。
“那些雜牌傭兵團隻能用來壯壯聲勢，別指望他們能對付帝國的正規軍！”
阿爾伯特又氣衝衝地拍著桌子，“去！不管花多少錢，去給我找一些像樣的傭兵團來！要大陸排名前十位之內的傭兵團，無論出多少錢都沒關係！”
“大人，”德米萊斯戰戰兢兢地報告說，“那實在不好找啊！排名第一的金薔薇傭兵團向來和帝國關係密切，不可能幫我們對抗帝國的。排第二的死亡傭兵團團長瑪魯邁斯是有名的心狠手辣，雇傭他說不定反過來殺我們自己……排第三的幻影傭兵團又神出鬼沒，已經很久沒有露麵了……”
阿爾伯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也知道依靠傭兵的力量是靠不住的，但是米蘭的軍力實在薄弱，其主要力量海軍又在去年與南十字軍的對峙中消耗殆盡，眼下米蘭城裏完整的正規軍兵力隻有一個銀色橡樹步兵團而已。作為大公的親衛隊，這支部隊的裝備倒是米蘭全軍中最好的，但戰鬥意誌實在是……光想到這支軍團的軍團長正是眼前這個膽怯的胖子德米萊斯，阿爾伯特就不敢對這支部隊抱有任何希望了。
“大人……”
看到阿爾伯特陷入煩惱中，德米萊斯悄悄地提出諫言，“光憑我們自己的力量是抵擋不住帝的，當初索菲亞人逼我們放棄與帝國盟約的時候不是說過嗎：如果帝國找我們算賬，他們不會袖手旁觀。”
阿爾伯特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這還需要你提醒嗎，求援的使者早就派往索菲亞了！”
德米萊斯愣了一愣，“已經派出使者了？卑職一點都不知道啊！手下人好像也一個沒缺……”
阿爾伯特又是一聲冷哼，“你的手下能用嗎？和你一樣也盡是廢物。我讓莉蓮娜親自去聖佛朗西斯城求援了。”
“莉蓮娜小姐！”
德米萊斯驚呼出聲，他萬沒有料到阿爾伯特竟然會舍得讓自己最心愛的獨生女兒冒險去求救兵。
“竟然讓小姐去冒險，天哪，小姐怎麽過得了帝的包圍圈！”
“有那個中京人在陪著她呢，你不是說那個叫白河愁的家夥特別厲害嗎。這個中京人現在也被莉蓮娜迷住啦，不但奉送了夜明珠，連人都死心塌地地跟著她。嘿嘿，我阿爾伯特的女兒到底與眾不同。”阿爾伯特頗為自傲地笑起來。
德米萊斯也連忙跟著賠笑，“是是是。如果是那個白河愁跟著，莉蓮娜小姐的安全倒沒什麽大礙，但是……”
德米萊斯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大變，“小姐到索菲亞去，萬一被索菲亞人當做人質扣押起來怎麽辦？”
阿爾伯特冷冷一笑，“現在才明白啊，德米萊斯，你的頭腦還是太遲鈍啊——若非我獻上人質，索菲亞人肯輕輕易易地答應出兵援救嗎？”
德米萊斯點點頭，臉上滿是讚歎的神色，“為了米蘭，不惜獻出自己最鍾愛的女兒，大人的仁德真是古來少有啊，隻是可憐小姐要吃苦了。”
阿爾伯特對於德米萊斯前半段的阿諛奉承毫無反應，但當他聽到後半句時，臉上卻顯出了得意的笑容“嘿嘿，既然身為我阿爾伯特的女兒，就得有相應的生存能力。莉蓮娜到了那邊，誰讓誰吃苦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