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汪大少
龍抄手小攤胖老板昨晚觀看的天氣預報果然有其先見之明，午後的京城終於禁不住陰沉濃雲永無止境的索取，不堪重負，最後潸然淚下，嘩啦啦落下豆子大小的雨滴。整個京城上空，不一會籠罩在一層薄霧雷鳴的迷朦當中。
周皓雲與慕容嫣月攜手走下十五層的協和醫院摩天大樓，默契地倚在雪鐵龍的軟墊上，望著車窗外劈裏啪啦打落的冬季雨珠，本來就稍顯沉重的臉色皆添了一份說不明道不白的惆悵思緒。
人老成精，流傳了千年，自有其深切的道理。其實回光返照的老人，很多時候能在彌留之際窺悟出許多飽含神秘色彩的預言。人們可以不相信，但是生命的秘密，遠不是常理所能一言以蔽之，這也造成了許多不可思議的現象最後一語成箴。
累累白骨踏上殺神寶座的周皓雲即使對所謂的命數運理嗤之以鼻，但也不得不承認本命輪回兩次出現瀕死人之口絕非偶然。
隻是這些玄而又神的東西距離他的生活太遙遠，姑且聽之的他並沒有覺得生活這個狡詐的家夥會為了玩弄他而與仇敵上帝聯合起來唱起雙簧。
老人所警醒固然深意匪淺，但還遠達不到改變他人生理念的地步，所以此時沉悶低迷的神色背後，他更多的精力，依然放在如何俘獲女神芳心這件影響他性福終身的大事上麵。
雨不停歇，天不作美，原本的遊玩計劃必須做出更改。
作為偉大無賴大軍中的王牌一員，自稱泡妞界的一代宗師，周皓雲有理由臨機決斷，在瞬息萬變的泡妞戰場上從容應對各種突如其來的意外，迅速找出一條條完美的李代桃僵計劃，從而使得泡妞戰場永遠暢通無阻。
思忖到這個目的，周皓雲濃密的英眉突然一展，憂鬱的目光掃了掃愁緒紛飛玉人婀娜窈窕的玉軀，抹嘴笑道：“小月月，你有沒有發現‘嫣月居’的衣櫃裏少了些東西。”
慕容嫣月聞言收起芳心深處揮之不去的悵意，如月皎潔的眸子一轉，凝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迷糊道：“少了什麽？”
周皓雲食指刮了刮她玲瓏玉質的小瑤鼻，眼神熒光閃動，道：“真是笨笨的女孩，這幾天你換了幾身衣服，沒感覺缺了一種對女人很重要的物件嗎？”
慕容嫣月般般入畫百般難描的溫玉臉蛋騰地一紅，含羞帶笑地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還好意思說呢，衣櫥給人家準備了上百套的外套，可裏邊一件換的都沒有。”說著她示範性扭了扭雕塑式完美的嬌體，仿佛覺得不自在。
“這，小月月你不能怪我哦。”周皓雲扁嘴笑吟吟道：“你又不提前告訴你的三圍，我疏忽沒有給你購置合適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還說。”慕容嫣月頓時暈生雙頰，瑩潤的玉珠子使勁地瞪著他，恨不得把他可惡的嘴臉揍成豬頭。
接連三天她沒有換洗的，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痛苦。可她臉皮嫩，又哪敢向身旁這條早就摩拳擦掌兩眼冒光的提及這些有關女孩的私密問題。所以隻好一忍再忍，琢磨著最遲今晚找個空隙偷偷跑到嫣月居樓下買幾件應急。不過天可憐見，這無賴總算靈光一閃，腦袋開竅，此時忽然顧及到了這個困擾了她幾天的難題。
“好了，好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周皓雲笑嘿嘿眨巴狡詐的狼光，道：“不過呢，為了彌補我犯下的滔天大罪，我決定，立刻帶著月月小姐到北京最著名的女性專賣店霞黛芳去瘋狂購物。”
笑嗬嗬言畢，他也不顧慕容嫣月嬌嗔粉擂不已，腳掌油門一踩，雪鐵龍猶如離弦之箭，咻的一聲，立馬甩出一個職業車手級別都望塵莫及的漂亮漂移，狗一樣迅猛地衝向了附近霞黛芳所在宣城區秀水街的分店。
在兩人嬉笑打罵的溫馨吵鬧聲中，僅僅三十分鍾，雪鐵龍便從前方兩部寶馬Gina中間飛一般搶先插肩而過，汽沙刹車聲中，來到霞黛芳租用服裝大廈專用的停車場。
自然讓車子熄了火，周皓雲舉目一望，那翹起的邪異嘴角忽爾習慣性閃耀著一股深沉的玩味。
整個停車場，盡管冬雨淋漓，依舊排滿了各式各樣琳琅滿目五彩繽紛的世界名車。勞斯萊斯賓利到奔馳本田都有。而他這一款撐死五萬人民幣的東風雪鐵龍進入大門的瞬間，好像紅樓夢中劉姥姥進入大觀園一般，那一個的寒磣，那一個的土氣，那一個的無知。
最明顯的體現就是大門邊上穿著雨衣維持車子次序的五六個保安，在遠遠望到雪鐵龍的車標後原本諂媚討好眼神中透出的那一道道淡漠。
雪鐵龍停靠在車位三分鍾，大廈裏沒有任何一個工作人員前來接送，與之諷刺的是，後邊緊隨到達的那兩部寶馬還沒有停穩，就有兩個身材姣好姿色不俗的女服務員擎著雨具侍立在車門旁彎腰接待，而她們無意掠過雪鐵龍的目色，分明是一種毫不遮掩的蔑視與嘲諷，估計心裏在暗罵鄉巴佬窮光蛋也敢來服裝大廈之類的惡俗言語呢。
周皓雲始終掛著玩味的笑意，心中麵對這樣的待遇卻無奈的很，隻好自個在工具箱中翻來摸去，掏出車子裏一把備用的雨具，抱歉地對慕容嫣月道：“小月月，沒辦法，你老公是窮人，人家不給好臉色，讓你跟著吃苦了。”
“誰說你是我老公！油嘴滑舌！”慕容嫣月啐罵了一句，有點心神不寧，象征性地舉起粉拳捶了他手臂一捶，神色卻罕見冷誚地盯著阿諛兩輛寶馬的女服務員。
如果是她自己受到輕視鄙夷尚且一笑置之當做鼠目寸光，可不知為什麽看到這些身份低下的傭人對周皓雲顯現出的勢利嘴臉，她冷若冰清的心境便不可抑止的湧起了憤怒的漣漪，恨不得就此衝下車門，扇給兩個狗眼看人低的女人一個巴掌，然後昂著頭驕傲地告訴她們，他是我慕容嫣月喜歡的男人，你們這些低賤的奴仆憑什麽輕蔑他！
所幸二十年的貴族家教修養讓她硬生生把這股衝動壓著胸口。否則她一旦怒火爆發，這兩個沒有眼光的女服務員這一輩子絕對過得比老鼠還要卑賤，甚至連死都是奢望。
惹惱了天之驕女慕容嫣月，根本不用她出手，無數的擁躉會為她竭盡心力擺平一切。
“嗬嗬，跟這些人計較什麽。”周皓雲撫著慕容嫣月如瀑的發梢對此冷遇冷漠地笑了笑。沒有怨懟什麽的意思，說完打開雨傘，溫柔地抱著玉人的柳腰，就擁護著她下車。
慕容嫣月盈盈地凝了他一眼，輕歎了口氣，以她的身份，還不願跟這些勢利眼的女服務員慪氣。壓下心裏的不快，她重新戴起鴨舌帽，掩蓋住可以那一張讓世界為之瘋狂的絕世姿顏。
一男一女躲在雨傘下邊相依相偎，緩緩走到避雨的走廊。
下得很大，雨傘隻是一個人的分量，幾十步的小路段，避到走廊後，周皓雲大半的身子已經淋濕。
慕容嫣月蹙起秀眉，心疼地掏出小塊的粉色絲巾替他拭擦，眸子透出濃濃的柔情，嘴裏卻抱怨道：“為什麽傘都移到我這邊？”
“因為我是你男人。”周皓雲淡淡回答了一句，卻沒有先前的調侃，更沒有什麽刻意的情深意切深情款款，語氣很平常很平常，似乎述說一件微不足道習以為常的小事。
慕容嫣月玉體一顫，凝視他的星眸更是多了一絲如薄紗飛舞的輕柔。
“喂，小子，膽子挺大的嘛，敢超我汪少爺的車。”兩人默默對視，正感覺兩顆心漸漸貼近，突然被一個蒼蠅般的刺耳聲音打斷了。
周皓雲抬眼一瞥，一個油頭粉麵衣著光鮮胸掛金鏈手戴鑽表的青年摟著兩個嬌媚可人的女孩正叼著根牙簽挑釁地斜睨著他。
“那車子是你的？”周皓雲隨意瞟了瞟停靠在雪鐵龍附近的深灰色寶馬Gina。進停車場大門前，他的確搶先了對方一步，難怪對方找茬。
青年仰著頭得意洋洋道：“廢話，除了我汪大少，還有誰有這麽好的車子。”
“你姓汪？”周皓雲閃過一絲詭笑，突然問道。
“怎麽？”青年以為周皓雲怕了他，隨即自戀道：“是不是被我汪大少的王霸之氣傾倒，有種翻身拜地大呼主公的衝動？”
“不錯，姓汪，叫聲挺好聽。”周皓雲忽爾笑了，自然沒有什麽虎軀一震的舉動，一笑而罷，接著就攬著慕容嫣月的纖腰，快步步入霞黛芳的側門，不再理會這個鳴鳴自得的大少。
汪大少楞了一下，瞪著周皓雲的背影，一甩牙簽，一付遇到知己的模樣叫道：“小子，品味不錯，我汪大少聲音一向是磁性的代名詞，已經有成千上萬的小妞沉迷在我充滿魅力的聲音中不可自拔，哭著喊著求我不要拋棄她們，今天你算免費賺到了。”
撲哧，他這話喊完，侍候在他旁邊兩個女服務員忍不住捂嘴大笑。
汪大少呸的吐了口濃痰，怒視道：“你們笑什麽，敢懷疑我汪大少的如同天籟的磁性聲音？”作勢欲踢。
兩個女服務員臉色一僵，惶恐地低下了頭，不敢多言。
“少爺，那個人，其實在罵你呢。”汪大少右手邊的媚態女孩看不得少爺丟臉，小心說道。
汪大少穿金戴銀，全身造價昂貴，氣派豪華，不過智商顯然不怎麽高，他不解其意道：“你說啥，誰罵我？”
“就是剛進去那個男人啊。”女孩指著消失的周皓雲，支支吾吾道：“他，他說您姓汪，還說您叫聲那個那個，他其實是諷刺你是狗的意思。”女孩戰戰兢兢說完也害怕惶恐地垂下頭。
“我了個！”汪大少醍醐灌頂般醒悟，也不管周圍稀疏人傳來的笑聲，立馬拖著兩個女孩往周皓雲方向追去，破口大罵道：“混蛋，敢罵我汪大少是狗，你的嫌命長了。”
一邊罵罵咧咧地吼著，一邊奮力的歇斯底裏邁步狂追周皓雲。
“汪少爺！”後邊兩個女服務員相顧一眼，均覺不妙，急忙追了上去。
服裝大廈可不比其它地方，購物的達官貴人富家小姐豪門貴婦名門紳士不計其數，若是任由汪大少這麽粗鄙的在裏邊大吼大叫，影響顧客胃口不說，公司的形象也要毀之殆盡。
兩個女服務員為公司環境計，不得不慌張地追上去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