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密謀（2）

在楊少甫朱天楠趕往旭日大廈同時，京城俱樂部一間僻靜的幽室。

一張分外古樸典雅的檀香木圍棋棋盤，黑白子撲朔迷離，千變萬化，兩個青年正在麵對麵的對弈。

左側氣質優雅的白衣青年拈起白子落了一記，讚歎道：“諸葛兄，你的棋藝是越來越精湛了，布局匠心獨運，大龍鬼斧神工，應子又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恐怕聶大師都要讚你青出於藍了。”

右側黑袍青年身形瘦削，臉色蒼白，似乎身有隱疾，隻見他輕咳了幾聲，略微幹癟的手指頭顫巍巍抓著一顆黑子封住了對方意欲反撲的氣眼，凹起的雙頰透出些許輕笑，虛弱道：“太子在這種局勢下依然泰然自若，應付得遊刃有餘，豈不更是高明？”

優雅青年淡笑：“這盤棋可不好下啊，諸葛兄除了這條大龍穩居調度外，八方還有這麽多蠢蠢欲動的邊角小勢，聲威可謂震天，我隻有這麽一小條被你壓到邊緣的小龍，形勢是顧此失彼，焦頭爛額，自保尚嫌不足，怎麽算是遊刃有餘？”

虛弱青年輕輕搖首：“太子過謙了，且不說我八方的小勢都被你牽製著不敢輕舉妄動，便是中央這條大龍的死穴，也讓你牢牢的掐著，表麵看來我是兵臨城下，大軍壓境。其實色厲內荏，虛有其表，不堪一擊。”說完他不由自主彎下腰咳了咳，麵色更是慘白。

優雅青年好像見慣了虛弱青年這番奄奄一息的模樣，沒有問候什麽，落下一子堵住對方大龍的血盆大口，卻意有所指道：“但若這棋子放到中國這塊大棋盤上又如何？”

虛弱青年撫胸咳嗽不停，但聞到此言，蒼白的麵色突然湧現一抹紅潤，斷斷續續道：“以太子鬼神.不測之機，示敵.以弱之略，心中早有定數，又何必多此一問。”

“那諸葛兄以為勝負幾何？”優雅青年笑了。別人的恭維他不見得會有反應，可虛弱青年的稱讚讓他十分受用。

虛弱青年呆呆凝視著盤中犬牙交錯，群雄逐鹿，表麵平和，暗裏糾纏甚為激烈的黑白兩軍，定神良久，才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七分勝勢，兩分頹勢，一分怪勢。”

優雅青年訝異道：“哦？竟然還有一分怪勢，作何解？”

“太子何必明知故問，你現在心中所掛念的，便是那一分捉摸不透的怪勢。”虛弱青年輕呷了口廬山純正山泉沁泡的武夷山大紅袍，壓製著胸口的悶氣，有些有氣無力說道。

“嗬嗬，知我者，永遠都是諸葛兄啊。”優雅青年輕輕拊掌笑道。

虛弱青年眉毛微微一抖：“太子今日來，似乎不隻是為了與諸葛玄對弈品茶。”

“什麽都瞞不過諸葛兄。”優雅青年撫摸著光滑如綢緞的和田暖玉棋子，神情毫不吝嗇的表示欣賞。

虛弱青年淡然道：“為太子效勞是玄某的榮幸。”

優雅青年忽然正容道：“其實諸葛兄應當明白我的目的。我想知道，那一分怪勢，對這盤棋影響多大。”

“決定性。”虛弱青年甚至連思考都不用，直接冒出結論。

“願聞其詳。”優雅青年也不驚訝，似乎什麽話從虛弱青年口中吐出，他都不會覺得荒謬唐突。而這位被中央幾位退休元老譽為當代諸葛孔明的虛弱青年的確有這份智慧讓人信服。

虛弱青年無悲無喜，古井不波，沉吟片刻，緩緩道：“說起來不複雜。”他顫動的手指頭指向棋盤：“太子觀這盤棋，我們從落子伊始就開始針鋒相對，步步為營，小心謹慎，偶有局部衝突也都是小打小鬧，無傷根本，從大局上分析，這盤棋處於微妙的平衡。而能打破這一平衡，令兩方短兵相接，生死相搏的，便是這一分怪勢。”他捏起黑子，在一個不可思議的角落撕開了優雅青年平穩如鏡的邊角。

“嗬嗬，原來影響極大。”優雅青年凝目這子落後，激鬥正酣的局勢頓時變得波濤洶湧跌宕起伏，仿佛擺好了陣勢的兩隻軍隊在號角聲中，開始了一波又一波慘烈狂猛的進攻，心中有了絲明悟。

“可就是那麽一小分怪勢，或許會給太子雪中雪炭，也有可能是落井下石，顛覆逐漸壓下太子這一方的天平。”虛弱青年略微提醒道。棋盤表麵是旗鼓相當，平分秋色，但無論哪一方，走錯一步，便要處處掣肘節節敗退。

優雅青年恭然拱手：“受教了，我定會小心應對。”

“嗬嗬，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局勢尚未分明，我們隻有下到最後才會知道結果。”虛弱青年寵辱不驚，不鹹不淡笑著，再次落下一黑子開始了棋盤收官。

優雅青年從容不迫應了一記。

眼神注視激烈的黑白兩軍，他眸中浮出一陣陰翳的鋒銳：“嫣月，隻要得到你，那一分怪勢就會完全轉化成了我政界太子東方傑的勝勢！封冕中國指日可待！”